第 43 节
作者:无组织      更新:2021-02-21 10:09      字数:4843
  黑衣的神父转过身,抬起头,望向了教堂墙壁之上的神像。
  那双眼睛依旧静静地注视着。
  注视着死亡,也注视着欺瞒。
  注视着疯狂,也注视着野望。
  除此以外,他始终一动不动。
  言峰绮礼发出了轻微的笑声。
  他将圣经夹在手臂下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和袖口,以一副堂皇姿态,向着祈祷室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更新来啦~~~~~
  雁夜叔彻底被蛊惑了。
  本章我描写了非常多的强烈对比,你们看出来几个?
  =w=
  ☆、第五十五章
  当言峰绮礼再次从祈祷室中走出之时;教堂地面上的一切狼藉都已被处理干净。
  禅城葵的双眼已被人阖上,身体被扶靠在长椅上;垂着头坐着。即使从背影上看起来都与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但那僵硬的躯体足以让人察觉真相。
  在她长椅的前方,间桐雁夜站在那里,垂着头。
  言峰绮礼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并不重要。
  他走向间桐雁夜,手按在肩头;五指微微用力扣紧,微笑着,语气坚决:“雁夜君,该回过神来了。下一步的情报已经到手了。”
  他看着间桐雁夜向他转过来的脸;对间桐雁夜阴郁森冷的表情挑了挑眉,笑了一下,将摁在间桐雁夜肩上的手松了开来。
  接着若无其事地将另一只手高高扬起,示意间桐雁夜注意他手中的一叠纸。
  言峰绮礼没有再使用远坂时臣提供的自动书写魔术,因此也不再需要那种特殊处理过的纸张。他手中的是非常简单的白纸,纸张挥动之时显露出的寥寥数字令间桐雁夜微微一愣。
  “远坂”和“爱因兹贝伦”的名字非常清晰地在纸面上书写着。
  “根据情报,远坂时臣于今夜凌晨前往冬木边缘、爱因兹贝伦家控制的森林,与卫宫切嗣等人进行了接触。”言峰绮礼平淡地转述着纸上的内容。
  “你……使用了‘外部的力量’?”
  还未对远坂和爱因兹贝伦的接触做出什么反应,间桐雁夜就首先注意到言峰绮礼手中情报的来源。看那些纸张上截然不同的字迹,显然出自不同人之手,也就是说,言峰绮礼利用了“圣仪”之外的人手来协助他。
  对于助手方面,圣杯战争并未对参与者做出相关的限定,但对魔术师们来说,使用“自己“以外的力量来协助自己获胜是一种令人不齿的堕落行为。即使是寻求帮助,也一定会采用在参与者中寻求同盟的方式。
  这并不是什么严格规定,但对于高傲的魔术师来说,这就是他们的尊严所在。
  然而在这次的圣杯争夺战中,出现了两个异类——一个是不择手段的“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还有一个就是身为魔术协会死敌的圣堂教会神职者言峰绮礼。
  这样的约定俗成,对他们没有任何实际的约束作用。
  所谓魔术师的高傲和尊严,对他们来说什么都算不上。
  从一开始,恪守着“高贵”的那些古老魔术师们就已经居于不利地位,正是由于他们的这一点。当死板固执的魔术师们还沉浸在所谓的礼仪和尊严之中时,那些无视规则的争夺者们早已占据了上风。
  甚至,已经借着魔术师们的大意,无声无息地夺取了胜利——以及他们的性命。
  所以当间桐雁夜说出那样的话,他看到了言峰绮礼的微笑。
  言峰绮礼只是那样笑着看了他一眼,双眼中满是冷漠的厉光,一个字也没有回答他。
  于是间桐雁夜低下头,将这件事完全压了下去,没有再问一句话。
  有询问的必要吗?
  在这里的两个人说到底,都不是真正的魔术师啊。
  “……在这种时候与爱因兹贝伦接触的话,我有理由认为远坂和爱因兹贝伦很有可能已经结为同盟。一个是拥有saber职阶英灵的魔术师杀手,一个是掌控冬木的远坂家主,手中拥有那种从者的古老贵族,接下来对我们相当不利啊。”
  言峰绮礼继续进行着分析。即使是形势这样严峻,他依旧表情平淡,就好像并未将此真正放在眼中一样。
  “……所以呢?”
  间桐雁夜有些厌烦地说。
  “……所以,你们可以去看看爱因兹贝伦到底藏了什么宝物在家里。”
  突兀出现的嘶哑女声令两个人都绷紧了身体,猛地转过脸去。
  “莫瑞甘……殿下……?”
  言峰绮礼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的脸上现出了惊喜的神色,这让惊异的间桐雁夜不禁侧目。
  然而言峰绮礼并未理会他狐疑的注视,而是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空气中传来声音。
  如同撕裂布料一般的脆响。
  空气……不,是空间。
  空间被整个撕开了——如同质量不好的布匹一样,轻易地被人扯成两半。
  先是手臂,然后是□的足,接着是微微晃动的裙摆——黑衣黑发的少女从他们身侧的虚空中走了出来。她的目光落在绮礼隐隐压抑不住激动的脸上,又将目光转向满脸戒备的间桐雁夜和那具曾经名为远坂葵的、现在无声无息地坐在长椅上的尸体。
  目光的焦点最终定格在远坂葵扭曲僵硬的脸上。
  微笑在她的脸上缓慢地绽放开来。
  “……真是,美丽的死亡啊。”她低声笑道。“无论是那残留的绝望,还是那些不甘和怨恨——”
  间桐雁夜的身体猛地战栗了一下。
  莫瑞甘的话语激发了他心中某个脆弱的破绽。
  “给我住口!”
  为了掩饰这丝因莫瑞甘的话语而被激起的不安和动摇,间桐雁夜选择将这些怒气和怨恨转向他人——他满脸暴怒地向着她伸出了手,疯子似的大声怒吼道,“别用那种轻佻的口气……!”
  莫瑞甘并未作出任何反应。
  甚至视线都未曾有半分的偏移。
  在间桐雁夜触碰到她之前,言峰绮礼就已经死死地攥住了他那只无力的手。
  他以一副恐怖的表情瞪视着间桐雁夜,嘴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着,握住间桐雁夜手腕的手用力到关节发白的地步。
  “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言峰绮礼冷硬地警告。
  “……放开我的手,言峰绮礼。”
  间桐雁夜阴郁地回视着他。
  脆弱的同盟因这位突然出现的女神而迅速瓦解。无论是哪一方都因被踩到了底线,激发了野兽本能一般的攻击性。
  言峰绮礼的手以几乎要折断间桐雁夜骨头的力气紧紧攥着他的手腕。
  间桐雁夜的皮下窜过刻印虫,不知从何处已然响起了魔虫的窸窣声。
  言峰绮礼和间桐雁夜像是两头被激怒了的公牛一样互相瞪视着,互相钳制着,微微喘息着。
  面对这种情况,莫瑞甘却只是就那样看着,微笑着,什么也不说。
  而在她身后的裂隙依旧没有合拢。
  直到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从长枪的长柄、结实的手臂、覆盖着轻铠的腿渐渐显露出来之时,言峰绮礼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向了那边。
  黑发红眼的英灵从莫瑞甘走出的虚空裂隙中迈了出来。
  像是刚刚睡醒一样,迪卢木多步伐闲适,表情轻松愉快,迈出裂隙之后大大地伸展手臂,发出悠长的叹息声。他打量着教堂的摆设,接着转过目光。
  他妖异的目光与言峰绮礼的目光相撞。
  迪卢木多露出了笑容。
  狂放的、饱含攻击性和讥讽的笑容。
  “……看看这是谁啊。我的——主人哟,可真是好久不见啦。”骑士以充满恶意的讥嘲口吻开口道。
  “……英灵lancer。你为何会在此处。”
  言峰绮礼的脸完全僵硬了。
  他冷声对着迪卢木多发出疑问,不快的深棕双眼冷厉地瞪视着他。
  “……呵。”迪卢木多发出不屑的轻笑声。“‘主人’哟,你并不需要对这种已经用自己的双眼确认了的事实,再次作出询问,因为你所看到的就是事实。”
  并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了。
  Lancer是跟随着女神的步伐走到此处的。
  女神默许他的追随。
  而且,看他的表情——
  言峰绮礼微微垂下视线,没有再说一个字。但他的手依旧紧紧攥着间桐雁夜的手臂,防止他的任何攻击举动。
  “……‘主人’?”间桐雁夜喃喃地重复,他以怪异的目光来回看着言峰绮礼与迪卢木多二人,眼神中怀疑的神色更加浓重了。就算他对这场战争再漠不关心,他也知道言峰绮礼的从者应当是assassin而不是lancer,况且这个lancer给他的感觉简直跟berserker没有任何差别——除了那份失去理智的疯狂之外。
  莫瑞甘没有理会间桐雁夜的反应。她只是仔细地看着言峰绮礼的脸,接着露出了微笑。
  她走近言峰绮礼,满含趣味地看着他僵硬沉重的表情,被他那副闹别扭似的样子逗得笑出声来。
  “绮礼哟。”
  莫瑞甘以柔软嘶哑的声音安抚道。
  “我的……忠诚的仆人,并不需要为此而感到愤怒或不甘。你只要按照你自己的愿望继续走下去就好了。别忘了,我将胜利许诺给你。”
  迪卢木多发出一声哼笑,而言峰绮礼一言不发。
  莫瑞甘注视着言峰绮礼。
  他的表情已经完全恢复到空白的平淡,无法听到他的任何任何心音。
  就好像他已经从心灵到神情完全空白了一般。
  但这也只是一瞬。
  言峰绮礼迅速地恢复过来。
  他没有再看迪卢木多,只是对着莫瑞甘微微颔首,轻声问道:“不知您说的宝物……是什么?”
  “——你们想要的那个圣杯啊,现在正在爱因兹贝伦那里哦。”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昨天写的太晚所以仓促了,居然还有写了半句就忘记写完的……重新修完。
  ☆、第五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噗噗,我会告诉你们写这章的时候险些让女神和枪哥打起来吗
  果然欺负枪哥神马的已经在我心里扎了根啊=w=
  灬灯蕊扔了一个地雷
  谢谢灯芯妹子!我都好久没看到有人给我扔地雷了,精神一震,顿时有动力码字了!=w=快到我碗里来!
  ……圣杯在爱因兹贝伦手中?
  不;绝不可能。
  言峰绮礼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来。他充满质疑的目光投向了莫瑞甘,却在看到她满含神秘笑意的双眼时迅速地收了回来。
  就像是在害怕着什么一样;他低下头,再未显露出自己一丝一毫的表情。
  圣杯只有在吞噬了六位英灵之后才会真正的出现在唯一的胜利者面前,成为所有人都渴望着的万能的许愿机。
  这是冬木教会的实际掌权者、第八秘迹会的冬木分部之首言峰璃正给予自己的儿子最为隐秘的情报。
  “不可能……吗?”莫瑞甘突然笑出了声。她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作出一副谦卑姿态的言峰绮礼,轻轻笑出了声,“绮礼哟。”
  她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言峰绮礼的额心。
  言峰绮礼因那指尖的冰冷而反射性地战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脊背也立刻绷紧了。但他很快以自己的意志控制住了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垂着头站着任由莫瑞甘的触碰,就好像一座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你被‘过去的历史’束缚住了。”
  她轻柔地说。
  “‘应该是这样的’吗?‘按照规则是这样的’吗?‘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吗?……世界是你无法全然了解的东西啊,绮礼。即使是吾等的眼睛;所能注视到的,也不过只是它的一部分而已。”
  “圣杯——是活着的死物。”
  莫瑞甘放下了手。
  言峰绮礼一动不动地站着,好像对她的话语没有任何的反应。
  但他的心脏正在狂乱的跳动着。那一声一声的搏动,清晰地展露出他动摇的思绪。他紧紧抿住嘴唇,却依旧无法控制住那些肌肉的颤抖,直到那战栗蔓延到他暴起经络的额角。
  圣杯是活着的死物——
  死物如何活?
  活着的东西如何保持死的状态?
  生与死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绝不可能相融的东西。
  但是女神是这样说的。
  掌管着战争与死亡的这位女神,对着她此世唯一的信徒这样说了……
  她绝不会欺骗自己。
  言峰绮礼这样坚信着。
  所以,她所说的,一定是“真实”。
  言峰绮礼开始认真思考女神的发言。被“过去的历史”束缚住,因而坚信着“绝不可能”的话……无疑就是在说他对圣杯战争规则的绝对肯定。
  那么……他擅自认定的规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圣杯是活着的死物。
  究竟什么是活着?能够呼吸吗?拥有灵魂吗?或者拥有自我的意志吗?
  还是……全中?
  “……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言峰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