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浮游云中      更新:2021-02-21 10:06      字数:5033
  苏水潋似是听到一阵闷哼声,疑惑地回头,歪着头思忖了片刻,轻轻走
  到司凌身边,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没有发觉异样,随即伸出手凑到他鼻尖
  下方,欲要探探他的呼吸,不想却被抓住了手腕。
  “呀!”苏水潋吓地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昏迷了五个昼夜方才醒
  过来的男子,看着这双倏然睁开透着无尽寒意的眸子,不敢再直视,偏过头
  欲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依然被男子牢牢地攫在手里,劲道足地令自己
  疼得想哭。
  她极力忍住眼里的晶莹,瞪着对方低吼:“放开我,你这个蛮子!”
  真是吃力不讨好,救人反被恶狼扑。饶是性子再温婉如水的苏水潋也忍
  不住脱口而出。
  随即,她才懊恼地发现自己竟然也学会了骂人。两颊浮起明显的红晕。
  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挣扎着欲要挣脱出他的紧锢。
  司凌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情绪,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松开手
  ()
  ,任苏水潋收回手,边揉着发红的手腕,边后退了几步。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就请便吧。”苏水潋佯装平静的语调里带着不难
  察觉的气呼呼,丢下这句话之后就转身去盛肉汤,不想再与这个粗鲁的蛮子
  说话。
  司凌挑挑眉,她这是再给自己甩脸子?轻轻按了按中了无数剑的腹部,
  居然没了任何疼痛。不解地坐起身,看着身下被自己压得平扁的豹纹白虎皮
  ,虎皮外延则是铺得很厚的枯枝散叶,想必是她与两只狼崽睡的地方了。心
  道自己这个伤患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嘛。
  轻扶着石壁站起身,虚弱的体质让他再度肯定自己此前的伤确实严重到
  足以致死。一阵晕眩袭来,司凌忙撑住石壁以致不让自己跌倒。
  苏水潋听到动静,忍不住回头一看,就见到这个刚从死亡线上下来的男
  人竟然不怕死地站起了身。忘了之前还在气愤不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
  他,嘴里咕哝着:“你还想再死一次么?那么重的伤,你以为就这样躺上几
  天就痊愈了?”
  扶着他重新趟好,仔细检查了一遍包扎着伤口处的棉布,见没有血渍渗
  出来,才放心地抬头,对上他依旧寒意森冷却透着虚弱的眼神,暗叹了口气
  ,壮着胆子说道:“我花了好大的心思才将你救回,可不想看你再度倒下。
  ”
  司凌扫了她一眼,没有吱声。只是闭上眼养神。
  “咦?不会是哑巴吧?”苏水潋见状,轻蹙眉,从醒来之后都没发过声
  音,忆起他与黑衣人对战时,似乎也没有说过话。
  这样想着,苏水潋免不了一阵泄气。好不容易冒着风险救了个人,想要
  探听些这个世界的信息,好决定自己今后的去向。结果倒好,对方竟然还是
  个哑巴。
  “唉,运气好差哦。”她靠着洞壁曲膝坐下,头搁在膝盖上,想着这下
  也探听不到外头的情况了,也不知这里的物价如何?若是出去了,那几绽银
  子也不知道能挨多久哦。
  ……
  司凌再度醒来时,洞内只剩自己了。
  看着那只应该是狼崽的汤碗已经被舔舐的很干净,心下了然,她与两只
  狼崽在自己的再度昏睡中享用完早餐后就出去了。暗恨自己如此羸弱的虚体
  ,不然怎么会在陌生的地方睡得如此沉,连他们来了又走都没有察觉,换作
  以前,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想到自己陷入昏睡前,听得她坐在自己身边咕哝了一句什么,似乎是“
  不会是哑巴吧”?说自己吗?呵……一直不曾开口都让她怀疑自己不会说话
  了吗?也好,装聋作哑,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正想着,洞外传来她的声音,似乎在和两只小狼崽说着什么。
  软软的柔语,能够猜到她的性子应该也如她的声音这般温婉柔和。不过
  ,想到初醒时因习惯使然握住她的手腕没让她的手靠近自己的脸,那时的她
  怒视着自己骂自己“蛮子”时的愤懑表情以及之后懊恼的神情,令司凌的心
  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嘘,小点声哦,万一又把他吵醒,我们又要出去了。”苏水潋探头看
  看洞内,见司凌还闭着眼,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两只小狼崽别闹出声响。
  正假寐的司凌闻言,暗蹙眉:什么叫又要出去了,难不成自己醒了还让
  你们有家也归不得吗?素来无波的心底被苏水潋的无心之语激得怒涛汹涌。
  索性也不再假寐,睁开眼,寒光直指苏水潋。
  正欲轻手轻脚溜到钟|乳石下准备午餐的苏水潋,被后背莫名升起的凉意
  激得打了个颤,也没多想,径自拿起已经洗净的石罐,将藤篮里已经收拾干
  净的鱼儿放了四条进去,剩下的六条准备待会出去做烤鱼。
  两个小家伙确实很厉害啊,竟然捕到了二十来条,选了十条大的准备今
  天吃新鲜的,其余的就用咸味果与酸浆果和着腌渍起来。这么热的天,淡鱼
  放久了容易馊掉。腌渍了之后再风干,下次就能吃上咸鱼干了。
  呵呵。苏水潋边想边满足地逸出一声轻笑。
  司凌见她如此也能自得其乐地兀自轻笑,忍不住轻哼了一记,很好,把
  她的注意力成功地引到了自己身上。
  “额,那个,你醒了?”苏水潋回首见司凌正瞪着自己,忙放下手里的
  动作,来到他跟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刚才……是我无礼了,对不起
  。那个,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好些了?能喝点热汤吗?今天小纯小雪猎到了好
  多鱼儿,你若是想要就点点头。”
  苏水潋巴巴地望着这个被她自动认定为是哑巴的男子,嘴角噙着羞涩的
  笑。
  司凌在她如此坦诚的目光下,心底有一个角落似是塌陷了,不由自主地
  点点头。
  “那好,你再休息会儿,我去炖咯,马上就好。”苏水潋得到答案,替
  他拉了拉已经滑到身侧的半块虎皮,退到钟|乳石下继续忙碌起来。
  正文 007你不是哑巴
  “小纯、小雪,开饭咯!”
  苏水潋轻快地唤着洞口戏耍的小狼崽,并将炖好的鱼汤分盛到两个石碗
  里,一只石碗放到了小狼崽习惯喝汤的角落,另一只石碗,则打算先喂躺在
  虎皮上尤自闭目养神的伤患喝。
  现在看来,得再去找只适合装汤的石碗了呢,唔,还有木筷和汤勺。
  苏水潋拿出仅有的一双筷子和汤勺,想着闲下来再雕双筷子和汤勺出来
  吧。
  看他受了如此重的伤,虽然服用了晶绿液体之后恢复得很快,但是,毕
  竟才养了五天,体质还是虚弱的吧。所以说,基本上自己要再次决定出林,
  肯定要在一个月之后了。苏水潋淡定地为自己的下一次出林做了时间上的规
  划。
  将烤好的六条鱼干丢了四条给一旁喝鱼汤喝得正欢的小狼崽,然后捧着
  那碗入口已不烫的鲜鱼汤来到司凌跟前,正欲唤他喝汤,却想到自己压根不
  知道他姓甚名谁,那天虽然听到另外的黑衣人有叫他“司凌”或是“司林”
  、“司磊”,总还是不敢擅自乱叫。毕竟当时的自己听的是壁角。
  司凌在她端着汤碗慢吞吞地向自己靠近时就觉察到了,以为她会出声唤
  醒自己,却迟迟没有听到声响,睁眼扫去,却见她正距离自己一步之遥外兀
  自愣神。也借此让他有机会得以细细观察她。
  他承认,她长得很美,且有种我见尤怜的温婉气韵。虽然只着了一件中
  衣,头发也只是清爽的绑了两条辫子垂在前胸两侧,并没有梳成外面那些少
  女该有的飞云髻与垂柳丝,更没有什么钗头凤碧玉簪做头饰,但是,就是这
  样的她,突然让自己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逸感。
  “咦?”苏水潋回过神时,正撞上他深远清寒的眼神,红霞飞满两颊,
  忙蹲下身,将汤碗放在地上,伸出手欲搀扶他坐起来:“坐起来喝些热鱼汤
  ()
  吧。”
  司凌这次没有并拒绝她的近身,由着她伸出手搁在自己的脖颈下,半搂
  抱着坐了起来,见她还细心地将包袱塞到自己背后,缓解了因直接靠上石壁
  而硌硬的难受。
  “来,喝喝看,可能会有些清淡,听书上说伤口没有好透之前不能吃的
  很咸。”苏水潋边说边舀了一勺鱼汤递到他嘴边。
  司凌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见她疑惑地抬眼看向自己,才张口喝下。嗯
  ,味道确实很淡,不过能在野外,且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武功,能喝到如
  此地道的鱼汤已很不错了。品品舌尖残留的味道,似乎还有菌菇的香味。
  一个小心地喂,一个大方地喝。
  两个人浑然忘了一件事:其实他的手臂没有受伤,完全可以自己捧着汤
  碗喝。
  ……
  “是烤鱼,要尝尝吗?”苏水潋见他喝完了鱼汤,依然盯着自己瞧,还
  以为是眼馋自己手上的烤鱼呢,虽然说正在恢复中的伤患还是不要吃这种烧
  烤类食物的好,以免消化不良,不过还是羞涩地扬了扬串在树枝上烤得香脆
  入味的烤鱼,用一贯的软哝细语客气地问道。
  司凌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本来也没有觉得饿。之所以盯着她看,
  无非是觉得她的言行很奇特。有时候很大胆,譬如敢瞪着自己骂,有时候又
  很胆小,譬如此时,自己盯着她看上一会儿,她就会两颊泛起明显的红晕,
  直至红到耳根。
  住在这样的狼洞里,举手投足却依然优雅地像个大家闺秀,连喝汤的勺
  子和夹肉的筷子也被雕琢打磨的精致而秀美,看上去足以媲美艺术品而非吃
  饭用的餐具。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流落在深山老林里与狼崽为伴?
  司凌满心的疑惑,投射到眼里却依然是清冷无波的寒冰样。
  苏水潋见他半天没有其他表情,嘟嘟嘴,径自收回手,也不再理会一张
  脸没有阴晴的司凌,开心地品尝起已经想了好久的烤鱼。
  …………
  应该是盛夏了吧?
  听着林子里聒燥的蝉鸣声,苏水潋坐在小溪边的矮石上,双足依然脱去
  了鞋袜浸在凉爽清新的溪水里,偶有调皮又大胆的小鱼儿在她足间窜过,痒
  得她“咯咯”直笑。
  苏水潋自从带回了司凌,午后的闲暇时光基本都是在小溪边度过的。
  当然,偶有眼波一转想要走远些去采野果子,也会在落日之前赶回来做
  晚餐。因为,现在可是有三张嘴等着她喊“开饭”呢。
  低头看看裹在身上当了两件式襦裙的外袍,撇撇嘴,当初压根没有考虑
  的将那件唯二的里衣撕了给那个人做了包扎用,回头才发现夏天又不可能长
  时间不换里衣,特别是做了活计之后,出了汗自己闻着都难受。于是只好将
  其中一件中衣裁成了两份,做成了两件贴身里衣,一件较大的外袍改成了两
  件高腰式襦裙。
  这样,换洗衣物是足够了,只是,由里到外裹着两层绸布,既不透气又
  不吸汗,真的很闷热呢。幸而林子里没有直射的烈阳,即使午后有些许潮热
  ,那只是暂时的,到了日幕西下,林子里的晚上依然只有春秋天的适宜温度
  。
  只是,夏秋可以勉强这么地过,待到入冬,愕如此单薄的衣衫可是会冻
  死人的呢。
  再者,那个人身上的衣衫也是没法过冬的吧。想到那件因要上药包扎而
  被自己割了个大窟窿的黑衣前襟,以及看着别扭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地将黑衣
  后摆也裁了下来,黑袍外衫瞬间成了一件劲装短褂。
  苏水潋难为情的抿抿嘴。好在那个人醒来之后并没有任何怪罪自己的意
  思。不过,这也是养伤时没有办法的办法。等到他伤完全好了,肯定需要换
  置一套新的吧。
  苏水潋微微仰头,看着溪边的竹林直插云霄,心思飞得很远。
  也不知道远在苏州的家人怎么样了,特别是娘亲和大哥,想必很伤心吧
  ,还有鑫逸哥……苏水潋想到王鑫逸,心底泛起一丝苦涩。虽然鑫逸哥答应
  娶自己,也是迫于无奈的吧。他喜欢的可是水滟呢。也是,水滟长得漂亮,
  性子也开朗,不像自己,一满13岁就开始成日窝在自己的独立小院里,不是
  刺绣,就是翻阅那几本早就被自己铭记于心的传记异闻,就算心底喜欢鑫逸
  哥,也不敢有任何显眼的举措,更遑论开口表白了。想到他那时虽然经常借
  着名义来探望自己,最后也都跟着水滟出府去逛了。如今,他该是顺心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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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苏水潋轻叹了口气,收回思绪,擦干双足,挽下裤腿,整整衣衫后打算
  回山洞。
  “呀!”苏水潋掩嘴轻呼,随即急忙上前扶住倚着竹子环胸而立的司凌
  :“你怎么起身了?还走得这么远,虽然伤口好得差不多了,也不能这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