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难以言说
  沈烈一直就站在柳玉瑾的旁边，拉着她的手，生怕她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小桃在青田县住下去。毕竟，这个姑娘他是十分了解的。大部分的时候，她的心软得实在是有些毫无原则了。尤其是面对被她当做是“自己人”的人的时候。
  好在柳玉瑾心软归心软，到底还是咬着牙没有答应小桃的要求。虽然沈烈看到，柳玉瑾的眼睛里一直在闪着泪光。
  天已经快要亮了，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沈烈和柳玉瑾摸黑在柳玉瑾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沈烈拉起柳玉瑾：“我们走吧。”
  他们的眼睛这会儿已经适应了黑暗，能够看得清房间里的摆设的轮廓了。虽然柳玉瑾已经十几天都没有回家了，但是这房间里的摆设还跟她走之前一模一样，就连窗台上还都插着没有凋谢的鲜花。
  这是柳玉瑾的一个爱好。在现代的时候她就很喜欢花花草草，尤其喜欢插花。但是那个时候她还是个中学生，没有那么多的零花钱来买这些东西，而且自家的条件也不允许她能自己种一些花草。但是到了这里，土地也有很多，再加上她那个简直逆天的空间，所以，她总是会在房间的窗台上摆上一瓶鲜花。
  后来小桃和杏儿来了之后，这个任务就交给了这姐妹两个人。
  所以在夏天，每一天清晨，柳玉瑾醒过来的时候，都会在窗台上看到一瓶盛放的花朵。
  柳玉瑾的眼眶有点热。她用力地捏了捏沈烈的手，率先走出了房间。
  沈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窗台，也跟着走了出去。两个人就这么并肩走在黑暗里，向双水村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玉瑾，真的决定跟我去京城了？”沈烈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果然古人说得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以前一直劝玉瑾跟自己去京城的，可是柳玉瑾舍不得这里刚刚开业的欣香馆，无论沈烈怎么劝。就是不去。可是现在倒好，一个抓了他们的莫伟山就让柳玉瑾乖乖地“就范”了。
  想到这里，沈烈对于莫伟山的反感反而不是很多了。不管怎么说，他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虽然无论是动机，还是手段，都有些让人不齿罢了。
  两个人在黑暗里牵着手往前走去。远处的天边出现了一丝深沉的金光。天就要亮了。
  在第一缕升起之前，两个人已经到了林婶家的院子之前。站在熟悉的院门外，柳玉瑾却突然地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深深地呼吸了起来。
  “怎么？紧张了？”沈烈问道。
  柳玉瑾摇摇头：“没有。只是我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跟林婶说。如果是照实说的话，林婶一定会害怕的。她安分守己了一辈子。大概是想不到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事和这样的人的。不过。如果是说谎的话……”
  柳玉瑾说不下去了。沈烈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了解，也似是安慰。
  “没事的，一切的问题都交给我好了。”沈烈道。
  柳玉瑾抬起头看着沈烈的脸。一缕略有些长的头发被沈烈别在了耳后，露出了粉嘟嘟的耳朵。沈烈耳朵很大。耳廓分明，耳垂下半部分呈现出淡淡的红晕，两腮的线条锋利如刀削，连接到他修长的脖颈，让他坚毅的脸颊反而有了一丝柔和的气息。
  这样的沈烈，莫名地让她觉得很是安心。她笑着对沈烈点了点头。
  “笃笃笃”的声音在柳玉瑾的耳边响起，是沈烈敲响了院子的大门。
  林婶是习惯于早睡早起的人了。更别说她还要趁着早上凉快的时候做农活了。所以，很快地，院子的大门就被林婶给打开了。
  “唉？你们两个怎么一大早就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林婶一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忙一只手一个地拉着他们进了院子，嘴上一边念叨着：“哎呀，这大早上的，怎么不等天大亮了再来啊？看看这身上的露水啊……”
  沈烈回过身，把大门紧紧地关上了。
  林婶被他的举动弄得是一愣：“小沈啊。你这是……”
  柳玉瑾忙拉过林婶的手，另一只手的食指竖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林婶……我和沈烈有些事情要跟你说，我们回房间里说好不好？”
  林婶虽然是一头的雾水，可是还是跟着柳玉瑾回到了房间里，一边说着：“你们两个吃了早饭没有啊？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吧……”
  柳玉瑾和沈烈被林婶的动作弄得简直是哭笑不得。柳玉瑾拉着林婶道：“林婶，我们要说的事情很重要，要不然也就不能大早上就过来了。您先听我们说完，好么？”
  林婶这才安安心心地坐了下来。
  柳玉瑾求救似的看着沈烈。要她说出这么残酷的消息，她实在是说不出口的。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林婶可是一直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而在柳玉瑾的心里，也将林婶和林俊彦两个人当成了真正的家人。现在，要她亲口说出分离的事实，简直就像是要杀了她一样费劲。
  沈烈感受到了柳玉瑾的目光。他张了张嘴，还是狠心地道：“林婶，我和玉瑾……我们决定要去京城了。”
  “啊，去吧去吧！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婶还以为他们去京城又是像上次一样游玩，也没有多想，便应允道：“这次可要早点回来啊，别像上次一样，说是一个月就回来，结果都快三个月了才回家，可急死我了……”
  “林婶，我们不是去玩，是……总之，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沈烈偏过头去，不忍心看林婶的表情。
  “啊？那你们的欣香馆怎么办？这才开了半个月啊……”林婶问道。
  “欣香馆……我们会关掉的。如果能卖掉当然是最好的，如果卖不掉的话……就先这样吧。”沈烈看了看柳玉瑾的表情，在得到了她的肯定之后，坚定地说道。
  “啊？怎么就不开了呢？”林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反应很大，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欣香馆可是柳玉瑾的心血。当初她为了能够去欣香馆，那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林婶，才从双水村走出来的。可是现在……柳玉瑾竟然要抛弃她的心血，这可是让一向愿意安分在同一个地方的林婶万般地不理解了。
  “这个……”沈烈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回答林婶。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柳玉瑾的方向，似乎是在求助似的。
  林婶的炮火一下子就转向了沈烈：“小沈，你倒是给我说清楚，要去京城这件事，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我们家玉瑾的主意？”她又看向了柳玉瑾：“玉瑾，我就不信了，你这好好的欣香馆开着，怎么能说关就关？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被林婶这么一问，沈烈和柳玉瑾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们两个怎么也没想到，林婶居然眼神这么“好”，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
  可是，坏就坏在，这件事实在是太急了，所以他们两个甚至连“串｜供”的时间都没有。现在，两个人可是实实在在地被问住了，一时之间，沈烈的嘴巴张开了又合上，合上了又张开，硬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小沈，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林婶的脾气上来了，往日里的慈爱此时全部都消失了，就像是一头护着崽子的母兽一般，对着沈烈吼叫着：“我倒是一直知道你喜欢我们家玉瑾，我本以为，你若是真的喜欢她，那么，你总不会害她的。我倒真没想到，你会给我们家玉瑾出了这么个主意！那京城是什么地方？你拉了我们玉瑾去，你们靠什么过活？！你倒是给我说说啊！”
  柳玉瑾被林婶的话给惊呆了。她没想到，林婶倒是一个如此通透之人。就连沈烈对于柳玉瑾的感情，她也看得是一清二楚。一时之间，她反而是忘了替沈磊辩解了。
  “林婶，我……”沈烈张了张口欲解释：“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你敢说你没有让我们家玉瑾跟你一起去京城吃苦？那京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是说去就去的么？她在青田县上开店开得好好的，只是你一句话，就要撇下那大半年的心血跟着你走，她容易么？你知道她当时为了开那个店，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么？”
  这一连串的指责劈头盖脑地将沈烈一下子给说懵了。他没想到，林婶居然会问出这么长的一段话来。他看着柳玉瑾，眼中都是委屈。这些问题，他们两个人倒是早就想过要如何地面对了。可是现在，难就难在，他们即使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没有办法据实告诉面前的林婶。
  “林婶，你听我说……”这次是柳玉瑾开口了。
  “我不想听！”林婶怒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离家
  柳玉瑾知道，林婶这是真生气了。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林婶对着她发脾气。这个妇人从来都是将自己当做亲女儿一样地疼惜着的，从来都是连重话都不肯说一句。现在，她居然发了这么大的火，柳玉瑾知道，她这是真的生气了。
  “林婶，你别生气了，身体重要……你听我说，我不是要跟沈烈……不是要跟他私奔的。”柳玉瑾想了半天，也就只想出了这么一句话。
  “林婶，我跟玉瑾去京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的。我保证，等这件事过去，我会回来郑重地跟您提亲的，好么？”沈烈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忙对着林婶保证道。
  柳玉瑾狠狠地白了一眼沈烈。这人说什么呢？什么提亲？明明他们两个去京城是真的有事的，怎么被沈烈这么一解释，反而像是去私奔了一样呢？而且不解释还好，简直就是越描越黑了。
  林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玉瑾，你真的决定了？”
  “啊？”柳玉瑾正在用眼刀子“宰杀”沈烈，没提防自己突然被点了名，一时之间十分地迷茫，不知道林婶到底在说什么。
  “我是说，你真的要扔下欣香馆，跟沈烈去京城了？”林婶道。
  “嗯……”柳玉瑾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含糊其辞。
  “你这是……真的要扔下林婶了？”林婶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她的眼角很快就泛起了泪花，眼看着就要落下眼泪来。
  柳玉瑾一下子就手忙脚乱起来。她设想过很多种结局，就是没想过林婶会用眼泪攻势。而她最怕的，也就是这一招了。
  “林婶……”柳玉瑾用一块手帕轻轻地擦拭着林婶的脸颊，柔声地安抚林婶道：“我真的不是一去不回了。我……我可能找到了一些我家乡的线索，所以，无论如何，我是要去看看的。不过我保证，就算是真的找到了，我也不会回去的。我会一直跟你们在一起的。”
  柳玉瑾情急之下，只有用这个理由了。至于那个什么“家乡”的线索，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那就只有柳玉瑾一个人知道了。
  “真的？你想起以前的事情来了？”林婶一听柳玉瑾的解释，忙问道。
  “只是一点点。所以，我才要去京城看看。那里比较大，也许我能找到从我的家乡来的人。”话已至此，柳玉瑾只好顺着往下说。
  所以说，撒谎什么的，是世界上最不好的事情。因为每说出一个谎言。就要用其他的无数个谎言来圆这一个。而这些谎言交织在一起。最后。说谎的人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说谎的初衷了，只是想着要说谎这件事本身而已。
  而柳玉瑾不想这样。林婶是她的家人，她从来都没想过要骗她。可是现在……
  柳玉瑾叹了一口气，只是轻轻地拉住了林婶的手。小声地道：“林婶，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或者，我把你接到京城去，好不好？”
  林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柳玉瑾不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只好拉着她的手，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直直地盯着他看。
  良久。林婶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柳玉瑾一下子就抱住了林婶，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蹭着她的脸颊撒娇，就好像她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对自己的妈妈做过的事情那样。
  林婶伸出手抚摸着柳玉瑾的头发，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的哽咽：“嗯。好孩子……去吧，早点回来，好不好？”
  柳玉瑾几乎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好……”
  两个女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良久都不愿意分开。最后还是沈烈伸出了手，将满面泪痕的柳玉瑾搀扶到了椅子上，让两个人有了喘息的空间。
  “林婶，我还有一些事想要告诉你。”沈烈道。
  林婶对于想要带走柳玉瑾的男人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的。不过看着柳玉瑾那副哀求的表情，林婶的心最终还是软了下来，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