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点绛唇      更新:2021-02-21 09:29      字数:4763
  稳赢的老三朝何方得意地看了一眼,这种水平还是趁早认输的好,何方收到他的视线,抬头看向他,老三挑衅地挑起眉毛,何方和煦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在老三看来这已是必胜之局,他总算是为他们金陵三大才子挽回了一些颜面,他朝两个师兄眨眨眼,老大老二却专注地盯着棋局,没看到他的小动作。
  又落了几个子,棋盘上局势大逆转,老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落入何方的陷阱,猛地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嘭的落地,“这不可能?”
  老狐狸被惊醒,“风度,注意风度,大呼小叫什么?”
  老二扶起椅子,老大拍拍老三的肩膀安慰他。
  “师父,我们技不如人。”三人沮丧地走到老狐狸面前说道。
  “都输了?”老狐狸明知故问诧异地反问道。
  “是。”
  “哟哟哟,你们三个不是金陵三大才子吗?打遍天下无敌手,今日怎么就输了呢?”
  三人臊红了脸,“学生是坐井观天,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嗯,日后可要勤勉学习,把你们那翘上天的尾巴收起来。”
  “是,学生谨遵教诲。”
  老狐狸点点头,看向优哉游哉喝茶的何方,“冯渊啊,那今日咱们就拜师吧。”
  何方放下茶杯,“不知拜师有何礼节。”
  “没什么礼节?老夫最烦繁文缛节,你给我倒杯拜师茶磕个头就算入我门下。”
  何方点点头,“敬茶自是应当应分的,只是我膝盖有伤跪不得人。”
  “这可怎么是好,日后要是入朝为官,难不成连皇帝都不跪?”小样,定是不肯跪我找的借口。
  “那便挣个皇帝的恩赏,准许我不必跪拜。”何方双手背在身后,挺起胸膛,意气风发的模样,激扬的话语,震得四人齐齐地望向他。
  “好好好,有志气,你这学生我收定了,呵呵呵~”老狐狸捋着胡须点头笑道。
  何方成了老狐狸的弟子,排行老四,老三有了师弟,欢喜的很,他年纪最小,才十四岁,个头又最矮,总被人当小孩看,他早就想逞逞师兄的威风。
  “师弟,喊声师兄听听。”老三指指自己的鼻子期待地仰头看着何方,何方低头瞅着面前的矮冬瓜,摸摸他的头,“小三儿,宿舍在哪,能给我领路吗?”
  老三拍掉何方的手,龇着牙怒气冲冲地说道:“我是你师兄,不许摸我的头。”
  “三师弟小孩脾气又犯了,一会就好了,走,四师弟,我领你去宿舍。”
  “谢大师兄。”
  “放好行李,我带你去参观参观书院。”
  “谢二师兄。”
  三人说着一道往前走,走出一段距离,老二扭头朝还抱着胳膊生闷气的小三儿,“小三儿,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等等我。”小三儿奔过去,一路上啰嗦个没完,“师弟,你和我一个寝室。“师弟,你睡觉没什么坏习惯吧,打呼噜磨牙什么的,我可受不了。”“师弟你脚臭吗?”“师弟你看书一般看到什么时辰,晚了会影响我睡觉。”“师弟……师弟……师弟……”
  小三儿过足了嘴瘾,何方不喊他师兄,他可以可劲儿地喊他师弟呀。
  高高兴兴地领着何方进了寝室,房间不算大,但两个人住算得上宽敞,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何方放下行李,准备打水将床铺擦下。
  “师弟,你怎么没带书童来,这种活交给他们就好。”
  “家里没有书童。”
  这年头,读书人都会有书童伺候左右,就算是小门小户的,雇个书童的钱还是不会省的,这往后进京赶考,张罗食宿什么的都得由书童来做,这样考生才能认真备考,进了考场,一连考三天,没有书童生火做饭也是不行的。
  三人看向何方的眼神有些不同了,这个师弟衣服朴素的很,小手指上戴着枚普通的玉指环,唯一瞧着还算不错的就是手腕上的那串念珠了,为了能拜到师父门下,定是拿出了所有家财来孝敬师父,散尽家财一心求学,真是可歌可赞。
  小三儿拦住何方,拿过他手中的铜盆,“你别做这些粗活,我让阿文阿武来收拾,咱们吃饭去。”
  小三儿唤来他的书童阿文阿武给何方收拾床铺,四个师兄弟出了书院,坐上马车到应天最大的酒楼吃饭。
  应天书院建在近郊,那酒楼在应天府的中心地段,四人赶到酒楼的时候都是饥肠辘辘,点了些招牌菜,又要了壶酒,几杯酒下肚,几人就称兄道弟,热乎地像亲兄弟一样。
  喝完酒出了酒楼,见对面围着好些人,喜欢看热闹的小三儿说道:“咱们去瞧瞧吧。”
  挤进人群,见一瘦小的姑娘大冷天的跪在地上,穿着破旧棉袄,衣领子里插了根稻草,是贩卖之意,她害怕地抬起头看了眼众人,脸洗的干干净净,十二三岁的模样,小脸蛋被吹得通红,眉间还有一个米粒大的胭脂记。
  他身边蜷缩蹲着一个邋遢男子,手窝在袖子里,缩着脖子,“我欠了债,债主天天上门要债,说我还不起钱就要将我打死,这是我女儿,我不忍她受牵连,哪位好心人买下我女儿,给她口饭吃就行。”他用粗手粗鲁地抬起小姑娘的脸,让大家看清她的长相,众人像评估商品货物一般盯着她瞧。
  “卖多少钱啊?”
  “二十两银子。”男子竖起两根手指。
  “你抢钱呐,买个丫头哪值这个数。”
  “你看看,我女儿长得俊俏,再等两年长开了,可是个美人胚子。”
  小姑娘默然流下两行清泪,紧闭着双眼。
  一枚银子丢在地上,“这是二十两。”
  小三儿将钱往地上一扔,打掉男子的手,将小姑娘拽起来,她跪了好些时候,膝盖早已冻得没了知觉,腿脚一软差点瘫在地上,被小三儿小手一捞搂住,两个小人儿站在一处,还真有点金童玉女的意思。
  “小少爷心善,容我将闺女带回家梳洗梳洗,挑个好日子再送到贵府。”
  何方已猜出这姑娘正是被人贩子拐卖的甄英莲,也瞧出这人贩子存着将她再转卖二家的心思,何方出声说道:“又不是娶妻纳妾,要挑什么好日子?”
  众人纷纷应和。
  “你不是说债主天天上门讨债,你将她带回家岂不是置她于危险之地,你是不是他父亲,她不会是你从哪儿拐来的吧?”
  男子不再耍心眼,拿着二十两银子灰溜溜地跑了。
  ☆、第二十七章
  小三儿家大业大,房里再塞个伺候的丫头也不是事儿,再等个一两年,兴许就将她抬了做妾,以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碰不上薛蟠,再说现在的薛蟠成了上进青年,也没再发生强抢民女,调戏男子的丑事来,薛蟠不再闹事,城里的人没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何方在应天书院呆了一段时间,学院因过年放了几天假,何方不喜欢节日,他讨厌人情往来这些琐碎的事情,薛蟠照旧给他备了礼送到京城王家,因为知道王子腾的底细,礼单被何方砍了三分之二,这三分之二又转送给薛姑妈,年夜饭何方也没上薛家叨扰,自己关上门吃顿饭,也不守岁,到点就睡,早上给下人们发了红包,当作年终奖金。
  过完春节元宵节还未过,应天书院就开学了,何方很中意书院周围的地理环境,依山傍水,奇峰险峻,大树环绕,既是个学习的幽静之处,也是个自然的修炼场。
  单手攀岩,训练手臂和腰部力量,手劈巨石,训练寻找弱点的能力,从山上往山下奔跑,锻炼反应能力,只要反应慢一点就会撞到树,一开始何方完成每天的训练量回到宿舍,满身满脸的小伤口,有一次额头上撞了个口子,一脸血把小三儿吓得够呛,晚上都做恶梦。
  到后来何方的训练才变得游刃有余,老狐狸知道他每天下午都会去训练,也就免了他下午的课,但第二天早早地就将何方拎过来考校一番,满意之后才放何方吃早饭。
  何方的学业也从没令老狐狸失望过,二月春暖乍寒的时节,参加童生考试,拔得头筹,再等半年,就可以参加乡试,录取之后即为举人,可以说是后备官员,见了县令不必下跪,有多少人寒窗苦读,都未必能得个举人身份。
  何方不担心学习的问题,他现在正努力提升自己的综合实力,他刚迈入等级E,距离等级D还有一段路,这副身体的底子太差,何方只能循序渐进地增加训练量,选择合适的训练方式。
  何方训练量渐渐变大,食量也变得惊人,尤其是对肉类的需求量比以往大了许多,学院的伙食难以满足他的胃口,他就去河里抓鱼,去山上捕猎。
  他的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壮硕了许多,个头也往上窜了窜,用小三儿的话来讲,你该去参加武举考试,一看就不像读书的人,何方心想拿下文武状元也未尝不是件美谈。
  除了强健体魄,何方也会选一处极其险要的悬崖处盘腿冥想,这是何方想到的用来锻炼精神力的法子,精神力提升之后,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何方的听力、嗅觉都变得异常灵敏,就算在黑夜中闭上眼睛行走,也能够避开障碍物。
  薛蟠来看过何方,给何方送来换季的衣裳鞋袜全是红鸾亲手做的,本来她想亲自送来的,但被薛蟠抢了活,何方问了家里的情况,知道有红鸾在,家里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何方也就放心下来。
  “哥哥这一走就是半年,都不想着回家看看。”薛蟠给何方倒了杯酒,语气有些埋怨地说道。
  “我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到哪儿都是家。”何方笑道。
  “哥哥晒黑了,也瘦了。”
  见薛蟠用那种疼惜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是在这里坐牢受苦一样,何方哭笑不得地说道:“我是长了个头,你倒还是没变,依旧白白胖胖的,吃了不少好东西吧。”
  何方与薛蟠叙旧,知道他今年要去京城发展,这次举家搬到京城的宅子里去,一是为了宝钗的婚事,二是薛蟠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薛夫人想找官宦女子,进了京,有哥哥姐姐帮衬,定能给薛蟠说门好亲事。
  谈到成亲薛蟠好一番长吁短叹,何方见了,玩笑道:“以前你男女通吃,如今难不成转了性子,对女人失了兴趣?”
  薛蟠面皮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地这么薄,被何方说的涨红了脸,“我以前是做了许多荒唐事,但那是因为没碰上真心喜欢的,如今我遇上了,可母亲绝对不会答应我们在一起,为什么我不能娶自己心仪的人,却要娶一个新婚夜才知道长相的女人?”
  “哪家的小姐?”
  “不是小姐。”
  “哦,哪家的公子。”何方淡定地问道,夹了口菜塞进嘴里。
  “哥哥啊,是个小丫鬟,年纪瞧着不大,那天我去店里碰到的她,她穿着件红色棉袄,粉扑扑的小脸,对了,她眉间有一粒胭脂记。”
  何方夹菜的手一停,仰头感叹一声,这难道就是宿命的强大吗?
  “她是李举人府上的丫头,叫胭脂,那天是来买布做夏衫的,可巧被我碰到了,我一进门不小心撞到她,我见她要往后栽,一把将她捞进怀里,她可瘦小了,受惊吓的样子,眼睛湿漉漉的,我就挪不开眼了。”
  李举人可不就是小三儿家吗,因为他父亲一直考到四十岁才考上举人,所以大家都叫他李举人。
  “哥,我打听到李举人的小儿子在这念书,和你是同窗,我想见见他,将胭脂要过来。”
  “你打算怎么要?硬抢,抢不过就打?”
  “哥哥将我看作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人吗?”
  “难说。”何方不给面子地说道。
  “小师弟,我回来啦,给你带了烧鹅。”小三儿推门嚷嚷道,嗅到屋里的香味,他看了眼陌生人薛蟠,又看向桌上的酒菜,“我说你怎么不跟咱们去酒店打牙祭,原来有人来探监了啊。”
  “这是我义弟薛蟠,这是李家的老三,你想见的人来了。”
  “薛蟠,这名字好像听过,啊,呆霸王薛蟠原来就是你啊。”
  小三儿一喝酒就嘴上没门,什么话都往外说。
  “李三少爷,我有事和你相谈。”薛蟠起身有礼地说道。
  “我与你有什么好谈的。”说着一屁股坐在床上,很没形象地脱掉鞋子随意地扔在地上,他的两个书童打来热水给他擦脸擦手又泡上脚。
  “舒坦~~行了,说吧,什么事。”小三儿朝薛蟠摆摆手。
  “敢问你府上可有个叫胭脂的小丫头?”
  “胭脂?没听说过。”
  “三爷,就是您上回在外头买来的丫头,您忘了?”
  “哦,她啊,我想起来了,谁给取的名字,这么俗气。”
  “夫人给取的名字。”
  主仆两人就名字的雅与俗讨论了半天,将薛蟠晾在一边,何方拿过小三儿买的烧鹅,扭头朝小三儿开门见山道:“我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