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垃圾王      更新:2021-02-21 09:19      字数:4877
  沈青珞不在商号里的,秦明智为什么这样说?裘世祯心中一动,冷冷地道:“萧汝昌,我没工夫与你磨蹭,人病着,你非得此时带走,若有个好歹,可与我裘家无关。”
  萧汝昌浅笑:“自是无关,只要有一丝气儿跟我走的,便不干你事。”
  “你这人的话不可信。”裘世祯嗤之以鼻。
  说来说去不就是要拖延么?萧汝昌在心中冷笑,高声道:“咱们白纸黑字写上签字画押。”
  裘世祯语结,愣了愣神道:“明智,你去请两位邻舍来作见证。”
  “是,爷。”
  秦明智很利索地走了。裘世祯高悬的心霎时间踏实了,他安排的是让裘海带着沈青珞暂且避开,让秦明智过来跟薜梦瑶通气,只说沈青珞到商号后,病魔緾身外出求医了,那时想着沈佑堂若真找上萧汝昌,先拖赖一番再说,想不到萧汝昌竟是弄出一张婚书出来,眼下观秦明智神色,想是另有应对之策了。
  珞宁店面大堂笔墨齐备,当下由秦明智请来的邻居执笔,白纸黑字写上——萧汝昌与沈佑堂带走沈青珞,此后不论发生何事,均与裘家无关。
  沈佑堂、萧汝昌和裘世祯签名画押了,两个作证人的邻居也署上名字。
  小丫鬟去喊人,片刻回来道人睡得死死的,喊不醒。
  裘世祯张嘴未及说话,萧汝昌对沈佑堂道:“往西一百米有个车马行,你去雇辆马车。”
  沈佑堂许久才雇了马车过来,萧汝昌进了里面院子,片刻抱着薄被裹着的一个人走了出来。
  虽是猜到这人不可能是沈青珞,裘世祯还是微微变色,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知不觉握紧。
  “萧公子,人交给你了,老朽先走了。”沈佑堂拱了拱手,连看一眼女儿都没有便走了。萧汝昌暗暗摇头,心知他借着雇马车之机,先跑钱庄去证实银票真假了。沈青珞那样玲珑剔透的人,却有这样的爹,可怜可叹!萧汝昌慨叹一番,微微侧目,只见裘世祯脸色苍白,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心中得意之余,不免百感交集,冲裘世祯微一颔首,抱着人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很远,萧汝昌揭开车窗帘子往回看,只见裘世祯苍劲挺拔的身影还在那里立着。
  这个兄弟是彻底失去了!萧汝昌放下车窗帘子,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自裘世祯上次设局在宴席上摆了他一道后,他心里想的便是如何报仇,再不是想着要挽回裘萧两家的亲事了。
  今日用强夺的手段逼得裘祯不得不放手沈青珞,裘世祯想必恨不得喝他血啖他肉了。
  裘世祯也知他有婚书在手,争也没用,才不得不暂时放手吧?他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夺回沈青珞的。萧汝昌微转身看着旁边被子里的佳人,佳人一张脸红肿得厉害,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萧汝昌轻笑:“世祯,你可真是煞费苦心,这脸是抹了什么药物吧!可惜你还是想得不够周到,若是周到些,连脖颈也抹了,我便会怀疑这人不是沈青珞了。”
  萧汝昌拉开被子,被子里的人在沉睡,一张脸大猪头一般,脖颈却洁白如雪。萧汝昌纤长的手指滑过沉睡的人儿的颈部,柔润的微凉的触感,他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猛地缩回,心头微有恶心的感觉——这个女人是裘世祯宠爱过的。恶心之后,却又无端的漾起一丝兴奋,然后,那丝兴奋越来越强烈,将恶心完全掩去。
  把人抱进自己房间时,萧汝昌觉得小腹很热很热,有一种另类的快…感在体内蒸腾,尚未动作,他却已经醉在其中了。
  踢开房门,把人放到大床上,萧汝昌轻轻地把棉被打开,再轻轻地拉开佳人的衣领……
  “世祯,你的女人就要成为我的女人了,你想不到吧?你一定以为,我不会碰不干净的女人吧……”
  萧汝昌的手指在佳人的颈窝上来回打旋,勾画波纹般一圈圈转悠,缓缓地逶迤向下……然后,他解了昏睡中的人的腰带……拉起佳人的手要脱上裳时,粗糙的触感让萧汝昌一愣。
  扶着佳人的手定睛一看,萧汝昌霎地变色,却尚是不肯信,拉起另一只手,一样粗糙的手,手背的裂口似是才愈合没多久,掌心遍布硬茧。
  这样一双手,分明是最下等粗使丫鬟的手。
  “呕”地一声,萧汝昌吐了,来不及吐进痰盂里,秽迹尽皆落在床前团花织锦地毯上。
  自已刚才碰了一个卑贱的粗使丫鬟,甚至想与这等下贱的一个女人共效于飞,萧汝昌觉得碰过床上女人的右手奇痒无比,那种肮脏的感觉让他很想剁去自己的一只手。
  “啊!”萧汝昌大吼,一脚蹬出,床前一人高的珐琅瓶倾倒,发出尖锐刺耳的巨响。
  又被裘世祯摆了一道,萧汝昌目眦欲裂,怒气冲天往门外冲,他要去质问裘世祯。一只脚跨过门槛时,萧汝昌僵僵地停顿,他想起,自己领人走时是签约定的,白纸黑字写着人带走后便与裘家无关,还有两个证人,这时跑去说领走的人不是沈青珞,不只要不到沈青珞,还会给裘世祯取笑一番。
  无数把火在胸口涌动,烧得萧汝昌胸膛几乎要炸开。
  **
  “明智,这是怎么回事?”马车走远了,裘世祯看向秦明智。
  “薜姑娘出的主意。她听我说沈管事的爹竟是那样卑鄙无良后,很是气愤,她说以防万一,还是先作好准备。又言若只是拖延着,总不能解决问题,若是萧公子真与沈管事的爹来要人,她愿替沈管事进萧家,以后再图脱身,老奴刚才想暗示爷让萧公子立约呢,想不到他自个提了出来。”
  “萧汝昌是见过青珞的,怎么瞒的过去?”
  “薜姑娘随身带着有一种药,听她说在家时,她嫂子要把她卖给一户人家作妾,她不从,医馆里的大夫帮她配了这个药,擦到脸上能使一张脸又红又肿,她借此避过了一次又一次被逼与人作妾的危机……”
  沈青珞暂时脱身了,然,待萧汝昌发现带走的人不是沈青珞而是另一个人,不知会怎生折磨薜梦瑶!
  裘世祯握起拳头,沉思了一会道:“明智,我现在去杏子胡同,你马上回府安排人隐匿到萧家附近守着,密切留意萧家的动静,伺机救人。”
  42、绣榻风雨
  “大爷;这是?”春妈两手交迭,神情还算宁静,然而微微发白的脸色泄露了内心的不安。裘世祯的气势,可不像会逛杏花院这等下等窑子的人;一眼看去便是来找事的。
  “把吴锦岚怎么被卖到你这里;以及在你这里发生的事;一丝不漏讲来。”裘世祯冷冷道;声音里的寒意几乎将春妈周身血液冻住。
  “老身不知大爷在说什么;我这里没有你说的这个人。”春妈强作镇定道。
  “没有这个人?”裘世祯紧盯着春妈;眸光如同千年寒冰般冷冽,春妈吓得牙齿打颤,后来身体都在发抖,裘世祯的手就在这时伸出,五指张开一掐锁住春妈颈项。
  春妈喉间巨痛,无法呼吸,等到她眼前发黑时,突然喉间压力一松,裘世祯松开了她。
  “有这个人么?”
  “有……有……我说……”
  ……
  “把你所说的一切写出来,画押。”
  萧汝昌卖人,自是不会亲力亲为,春妈的这份供词,并不能找出对萧汝昌不利之处,但,其中不乏可以利用的,裘世祯收了口供一径回府。
  吴锦岚让春妈派人去找小桐赎她,如此看来,小桐身边是有赎她的银子的,想到沈青珞说的吴锦岚不见的首饰,裘世祯明白了,这些首饰小桐昧下了。
  “把小桐捆了,送衙门。”裘世祯回府后便大声下令,口中说着,眼睛却盯着秦明智闪了闪。秦明智会意,小桐哭喊着要见裘世祯时,他假意宽仁,把人带到裘世祯跟前。
  “爷,奴婢不知犯了什么错,求爷饶过奴婢。”小桐扑通跪地淌眼抹泪求饶。
  裘世祯一言不发,扬了扬手里春妈的供状,露了几个字给小桐看。
  “爷,岚姐流落烟花,与小桐无关啊!”小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哭着道。
  “跟你无关?”裘世祯扇了扇手里的纸,一字一字道:“把她的首饰昧下不去赎她,也不关你的事?”
  “哪……哪……”小桐想说哪来的首饰,却一字儿说不出,裘世祯微微倾身盯着她,他距离她五步不只,但,她莫名地觉得似大山压顶般透不过气来。
  这是要追回那价值几百两的首饰吗?小桐不停抹泪,眼睛在指缝中偷看裘世祯,思量着那卖首饰的银子要不要上交。
  “爷……”小桐舍不得交还首饰,为将功折罪遂转移重点,叭啦叭啦将吴锦岚害沈青珞的一切都讲了出来,包括颜子恺得了萧汝昌的授意要放麝香,吴锦岚借机嫁祸沈青珞一事。
  想不到还有这般内情,这下萧汝昌想撇清不容易了,裘世祯大喜,朝秦明智打眼色,秦明智得令,忙上前替小桐求情,裘世祯假意沉吟,许久道:“暂不送衙门,先关押着。”
  接下来怎么做?要去大牢探望让颜子恺咬萧汝昌一口?裘世祯靠到椅背上,双手在扶手上转动,默默地在心中演示着颜子恺的心思。
  要颜子恺咬出萧汝昌,直接去找他太被动,不如……裘世祯握住椅把,心中有了计划。
  **
  颜妻这天心神不定,她总觉得在她家不远处胡同口站着的那两个人不怀好意,颜子恺在牢中,他又是父母双亡,家中只她一个妇人。
  怎么办?颜妻吓得关闭大门,连踏出屋子都不敢了。
  黄昏时,外面传来敲门声,颜妻大气不敢出,颤颤惊惊来到大门边,透过门缝隙朝外察看。
  门外站着的是胡同口那两人,颜妻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我早说了,来了就过来,把那女人结果了回去跟公子复命,你偏说要观察观察,这下好了,进不了门见不到人,如何是好?”一人嘟囔道。
  另一人双脚在地上跺了跺,气急万分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咱们先回去跟公子复命,公子若是怪罪,我自个担着。”
  先头那人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杀人,颜大夫不过替公子做了一回害人之事,公子怕他说出来,把人害得被判死刑了,这还不肯作罢,还怕颜大夫告诉过他妻子,要咱们把他妻子也杀了灭口,有点说不过去。”
  另一人也跟着叹气,道:“也不只颜大夫这一桩事,公子做的缺德事还少么?为了让裘世祯娶小姐,把他的姨娘卖进窑子里,听说,人死时那个惨啊……”
  门外两人走远了,颜妻软软地滑倒地上,许久后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趴到门缝往外看,然后打开门,探头探脑观察一会后,确认没人后她开门走了出去,走得飞快。
  颜妻以为的已经走了的那两个人,在她出门后一直跟着,她对身后紧跟着俩人浑然不觉,那俩人一直跟着,看到她进了府衙后方才离开。
  “爷,顺子和根子回来了,他们说颜子恺的妻子去府衙大牢了。”秦明智禀道。
  裘世祯点头,吩咐道:“如火泡制,挑两个机灵的不经意间嘀咕给小桐听,道是爷我很想灭了萧汝昌,只苦于无计可施,若是有人能置萧汝昌于死地,爷必有重赏。”
  酉时,小桐在柴房里叫嚷着要见裘世祯,有事禀报。
  “……爷,小桐知错了,求爷饶了小桐,但凡小桐先前隐瞒的,都告诉爷了。”
  裘世祯捏着小桐献上的银票,想大笑又想大骂,又自责不已,自己竟然招了这样一个人进府,吴锦岚若是没死,跟这人在一起,定会把他的裘府搞得风雨不停。
  “爷。”小桐忐忑不安地看裘世祯。
  “你能知错便改,坦承一切,不错。”裘世祯点头微示嘉许,又道:“你刚才说的,如果上公堂,敢不敢再说一遍?”
  “敢。”小桐拍胸脯。又眼光光看着裘世祯,等着赏赐呢。
  裘世祯嘴角抽搐,稍停了停道:“把你刚才说的跟秦管家再说一次,签字画押。”
  “是,爷。”
  “这六百两你还拿着,等事情了结后,我让人送你出府,那时再给你一千两银子作安身之计。”
  啊!小桐喜得眼冒星星,接了银票收起,口齿利索地将刚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秦明智记录,裘世祯坐在一边静静听着。
  小桐走后,秦明智吹了吹墨迹,叹道:“这小丫头说的半丝破绽亦无,若不是知晓内情,老奴都要以为她说的是真的了。”
  裘世祯点头:“她不止编得合情合理,且口齿伶俐,记忆力极佳,你注意到没,她第二次说的,跟第一次所说,一字不差。”
  这个秦明智倒没注意,不由得又是大叹:“这丫头若不是心术不正,倒是可造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