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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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不逛街 更新:2021-02-21 09:07 字数:4780
鲁氏不好说什么,转头看向云居雁。云居雁收到她的暗示,劝道:“沈伯母既然有个绸缎庄子,自是不缺衣料。至于其他的,这次不过是普通的回礼,也不好太贵重……万一让人误会了什么,反倒不好。”她的言下之意,她虽有讨好之心,但并不想薛氏觉得她未过门就赤裸裸地巴结她。
鲁氏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对着许氏说:“前些日子,你大哥遇到一个江南来的糕点师傅,手艺甚是不错。他见居雁做的糕点雅致,便留了那人,本打算过些日子让他做些有特色的,送去给你们尝尝。至于世子爷那边,据说也有几分文人雅士的癖好。”
鲁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许氏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她一方面觉得许慎之也算关心她的女儿,另一方面又觉得他想让糕点师傅教女儿做江南的糕点,分明是觉得她的女儿不够贤惠。在她看来。云居雁虽然在女红、烹饪上差一点,但弹琴、吹箫都是极出色的,绘画亦拿得出手,那些仆役能够代劳的事情,女儿压根不用学。
云居雁亦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在云辅的寿宴上做了几块五色糕,许慎之居然想到了让她学习江南的糕点制作。她感激地朝鲁氏笑笑,说起了前天她让云堇在黛墨斋买的两块砚台。
三人商议妥当礼品的内容,云居雁用尊询的口吻问许氏及鲁氏:“既然舅母知道绸缎庄子是沈伯母的,想必京城很多人都知道。如果我们偏偏去了那个铺子选料子。会不会让人觉得……”她只是看着两人,并没把话说完。
之前鲁氏那般建议,只是想让薛氏知道,云沈两家是极尊重她的,是示好之意。不过转念再想想。又显得太过刻意了。薛氏毕竟是继母,她又刚生下儿子,作为沈君昊的妻子。云居雁是该防着点的。再加上婆媳二人年纪相差不远,以后的相处,不远不近才是正理,否则反倒显得别有居心。
许氏亦觉得既然沈君昊久未露面。他们也不用太过热情,因此同样觉得不该特意去见薛氏。
令三人没想到的。许氏的致歉信及回礼送至郡王府之后,很快就收到了薛氏的回帖,相邀鲁氏、许氏去雅竹小筑喝茶。帖子上虽没有明确说,一定要让许氏带着云居雁,但言里言外颇有看媳妇之意。
雅竹小筑与一般的茶楼不同,是一家庭院式的茶坊,在京城甚是出名,价格也格外的昂贵,一般人哪怕提前一年预定,也不一定能得其门而入。
当天晚上。鲁氏在自己的房内悄声问许慎之:“薛氏处在她的位置,自有她的难处。她从未见过居雁,相邀见面也算人之常情。但见面的地点选在雅竹小筑,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许慎之毕竟是男人。一时没会过意,反问:“你的不妥是指什么?”
“这两日,小姑言里言外对沈君昊未能上门拜见,甚是不满。她似乎尚不知道春风楼的事。”
许慎之这时才想起雅竹小筑虽不在长安大街,与春风楼却离得不远。两家的后门仅隔了一条小小的胡同。许氏虽离开京城多年,但因为大长公主的关系,记得她的人不少,薛氏很可能已经知道许氏一点就炸的脾气。许慎之有些担忧,可反过来想,如今沈君昊与云居雁的婚事有了皇后的懿旨保驾,薛氏应该不至于想让婚事生出什么意外。
鲁氏想着,许氏若在雅竹小筑说错了什么,到时恐怕会连累了启昌侯府,因此建议道:“春风楼的事,不如先透给小姑和居雁知道了,让她们心中有个底,总好过她们从别处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一时压不住火……再说,她们若是在府里知道了这事,我还能劝着她们,就说沈君昊这样的年纪,贪玩些也是可以理解的,成了亲,自然会收了心思……这次再见居雁,就如老爷说的,她长大了不少。虽然到底还是年纪轻了些,却是个懂得顾大局的……”
许慎之默然地听鲁氏絮絮叨叨说着。他明白妻子的担忧,也深知许氏的脾气。云平昭选择不对妻子说,自然有他的理由。“居雁与沈家的婚事反反复复的,我至今也不知其中的关键。我问过平昭,他说得含含糊糊的,很快岔开了话题。依你看,居雁为何那么坚持?”他问鲁氏。
鲁氏摇头说道:“听小姑的意思,似乎是为了婚事,但我看并不仅仅如此,大夫也说了,她是思虑过重。”说到这,她压低了声音说:“我看着,她似乎在防着惜柔。”
“每家都有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事。”许慎之打断了鲁氏,似自言自语般说:“我怎么想,居雁以前都不可能见过沈君昊,沈家也不该有悔婚的理由。”
“我听说沈君昊因沈子遥的关系,与三皇子有所往来,静言公主又总是与三皇子在一处。”
“胡说八道!”许慎之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低声警告:“皇家的事,岂容你枉议,再说他们怎么算都是同宗。”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才说的。你自己想,皇后娘娘为何无缘无故下了一道旨意?大家都说是沈子寒进言,可他一个武将,之前又和云家没什么往来,更不可能和居雁相识……”
“够了!”许慎之一声呵斥,严厉地指责:“不管其他人怎么传,这些话断不能从你口中说出。眼下你只须记住,务必要让云沈两家的婚事顺顺利利的。”
鲁氏顿时觉得委屈,咕哝了一句:“我还不是怕你我都被连累了,你二妹是什么性子,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啪!”许慎之把手中的杯子重重磕在了桌上。鲁氏立马住了嘴。两人未再言语。
第二天,许慎之找了云平昭,告诉他雅竹小筑与春风楼离得很近,暗示他有些事须让许氏有个心理准备。云平昭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许氏,沈君昊日日都在春风楼饮酒作乐。许慎之无奈,只能吩咐鲁氏当日须多带些稳妥的婆子丫鬟。
鲁氏素知许氏的冲动与不顾后果。她犹豫许久,还是去找了云居雁,暗示她春风楼是京城的公子哥们经常饮酒的地方,虽有歌姬、舞姬表演,但也算是正经地方,并不是烟花之地。
云居雁立马明白,鲁氏这般暗示,分明是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同时她更加确信沈君昊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的。她知鲁氏找上自己,一定是迫于无奈,遂告诉她,她知道男人经常需要逢场作戏,她不会冲动,同时也会劝着许氏。有外人在的时候,她和母亲绝不会让鲁氏为难。
鲁氏得到保证,这才稍稍安心。
与薛氏约定见面的那天,许慎之特意派了人去许弘文家,借口询问婚事准备的进程,让人看守着许弘文,而鲁氏也悄悄命令自己的心腹,一定要在许氏近边伺候着,时刻注意着她的需要。云居雁对玉锁突然怂恿自己出门颇为在意,当天命她在王府侯着,不用跟着伺候。玉锁一听,哀求云居雁让她随侍在旁。直至云居雁脸上露出不耐烦,这才作罢。
许慎之一家在京城素来低调,启昌侯府的马车亦没有云家的宽敞舒适。短短小半个时辰的路途,云居雁因身体尚未全完康复,热得两颊泛出不正常的红潮,额头细汗密布。许氏不禁埋怨鲁氏不该坚持三人坐同一辆车。鲁氏并不辩驳,只是心不在焉地笑了笑。
入了雅竹小筑的大门,三人在各自的丫鬟服侍下下了马车。小二上前恭迎,只道沈夫人已经等候多时。
随着小二入内,薛氏听到声音便带着沈家三姑娘起身迎接。众人相互见礼,云居雁不禁在暗中偷偷观察许氏,只见她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穿着浅紫色交领褙子,梳着坠马髻,一支白玉簪子虽简单,却十分抢眼,看似不经意的打扮,处处透着从容中的华丽。
云居雁看到她望着自己的眼神满是柔和与善意,与自己说话时也是轻轻柔柔的,不像未来婆母,却更似同龄姐妹。如果是前世的云居雁定然会认为此人极容易相处,但经历了两世的她明白,这不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该有的态度,更何况她们之间还存在着利益冲突。
她暗暗提醒自己小心应对。可惜,任凭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意外还是在不期然中发生了。
第102章 遇险
从启昌侯府出发的那刻,云居雁就感觉到了鲁氏的谨慎。自跨入雅竹小筑,她不断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众人在置了冰的房间内喝着茶,吃着糕点,聊着闲话。小半个时辰后,沈家三姑娘邀云居雁去庭院观荷。
云居雁担心许氏,本想婉转地拒绝的,但薛氏似有话对许氏说,点头应了沈家三姑娘的请求。再加上她看起来与继女的感情极好,云居雁就想着或许能从旁打听到一些什么,又见鲁氏和许氏皆是赞成的,便与沈家三姑娘一起去了院中的池塘边观荷。
水边的亭子内早已挂上了纱幔。不多会儿便有丫鬟送上了茶水。待亭子中只剩下两人,沈三姑娘抬眼看了云居雁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又似破釜沉舟般轻声说:“姐姐,我闺名一个绣字,请您莫要怪我莽撞无礼。”
“怎么会呢,绣妹妹。”
“姐姐唤我绣娘便是。”沈绣一边说,一边在云居雁的杯子内添了水。确认她们的丫鬟都在廊下站着,并不能听到两人的对话,她用更低的声音说:“姐姐,在家中,我与大哥的感情是最好的。今日我冒昧邀您出来,是因为大哥有话对你说。”
云居雁心中惊讶,隐约看到了沈绣神情中的紧张与不安。她假装没有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微笑中带着点羞涩,小声问:“不知道他要你转达什么话?”
“姐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沈绣焦急地握住了云居雁的手,压着声音说:“哥哥是想亲口对你说。是很重要的事。”
“这恐怕不妥。”云居雁严正地拒绝。她想见沈君昊,但不是这样神神秘秘的私会,更何况沈君昊虽然用沈绣的名义给她送过信,但这并不能代表沈绣当下所言不是一个圈套。更何况鲁氏的谨慎必定不是空穴来风。
“姐姐莫要担心。”沈绣安抚她,解释道:“母亲已经包下了这个庭院及院内的雅间,这里不会有旁人。待一会儿,只要我去打开侧门,哥哥便能进来。姐姐只管在这里等着……”
“不行!”云居雁断然拒绝,义正言辞地说:“如果沈公子有事与我说,可以请他去启昌侯府。”说着她站了起来。略带不悦地说:“天气炎热,我想回屋去了。”
“姐姐!”沈绣一脸错愕,愣了一下,拉住了云居雁,恳求道:“请姐姐稍等一会。”至云居雁停下脚步。她小声解释:“这是我与姐姐的第一次见面,也难怪姐姐不信我。我这就命人去和大哥说一声,然后马上与姐姐一起回屋。之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我不是不信你。我刚刚也说了,他若有什么话,大可以去启昌侯府找我。”
“是,我明白。”沈绣点头。招来她的贴身丫鬟,当着云居雁的面命她从雅竹小筑的侧门出去。找沈府的小厮去春风楼传话。
云居雁静静听着,面上一脸淡然,心中却惊讶万分。她到此刻才知道春风楼与雅竹小筑仅仅隔着一条胡同,不过这也解释了为何临出门前,鲁氏当着她的面,吩咐侯府的下人分别在雅竹小筑的各个门口侯着。鲁氏当时给的理由,万一她们有什么需要,有人在门口侯着比较方便。如今想来,真正的原因恐怕是不想生出意外。
既然鲁氏有这样的布置,云居雁自然就更不敢答应沈绣的要求。
回屋的途中。沈绣未再劝说,却低声解释:“其实大哥也说私下见面甚是不妥,是我自作主张。想着姐姐马上就要回永州了,所以……”
“永州与京城之间只有三天的路程。更何况如果沈公子确有要事。与父亲说也是一样。”云居雁冠冕堂皇地回应。
沈绣抿了抿嘴唇,似乎对云居雁不信自己很是懊恼。很快,她无奈地笑了笑,道了一句:“我明白,是我莽撞了。”言下之意仿佛在说,云居雁不信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云居雁回以一个微笑,没有多言,脑海中却不断想着:他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
回到雅间的门口,沈绣见房门打开了,上前两步,正巧与置换冰盆的小二遇上。小二敏捷地避开了,两人并没撞上,但盆中的冰水有少许溅出,湿了沈绣的裙子。
沈绣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下意识朝房内的薛氏望去。云居雁看得分明,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虽然马上掩饰过去了,但这表情分明表示沈绣在害怕。这个发现让云居雁情不自禁朝薛氏望去,只是她从容地放下手中的杯子,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