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男孩不逛街      更新:2021-02-21 09:06      字数:4799
  能肆意地欢笑,只有她才能与父母同桌吃饭,只有她才能嫁入王侯之家。可是她居然还不满足,就因为她是嫡长女吗?
  简姨娘看到女儿眼中的泪光,默默叹了一口气。她轻手轻脚地拴上窗户,疼惜地哄着:“姑娘若是实在喜欢那支簪子,我去求了老爷,也为姑娘买一支。”
  “姨娘这是说哪里去了,我再怎么不认命,也不敢与大姐比。况且我年纪小,哪里用得到那么名贵的簪子。”说着这话,云惜柔的脸上已毫无恨意。但她永远记得,半月之前是云居雁的生日,父亲送了她一支珊瑚红的玛瑙簪子,那纯净的红色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她的眼睛生疼。
  她与云居雁的生日只隔了三天,她得到了什么?五两银子外加一碗寿面。银子是公中出的,寿面是简姨娘煮的,也许她的父亲根本不记得她的生日。
  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她猜测可能是云雨桐从泰清居回来了。她笑着叮嘱简姨娘早些休息,不要插手任何事便走出了屋子。
  站在回廊之下,晚风习习吹来,带着丝丝凉意。云惜柔的目光盯着房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轻轻勾起嘴角。所有人都认为她只有十二岁,还不懂事,那她就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冷眼旁观她的那些姐姐如何争得你死我活。
  第20章 鬼胎
  入夜,云居雁派了小丫鬟在母亲的院前守候,却迟迟未等到父母从泰清居回来,不禁有些焦急。
  戌末,玉瑶进屋告诉她,有仆妇出了事,许氏前去处理,让她先行歇息,不用等了。一般情况,仆妇出事根本不用许氏出面。若是在前世,云居雁或许不会多想,但今时不同往日,而事情又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急忙命玉瑶去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盏茶之后,玉瑶回来告诉她,是二房的惠嬷嬷自杀了,因她是云梦双的贴身大丫鬟紫菊的母亲,老太爷命许氏去调查是否有内情。
  这是云居雁第一次听到惠嬷嬷这个名字,思来想去都找不出有关她的任何记忆。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相信事情一定与自己有关,遂决定亲自等着母亲回来。
  她刚走出屋子,云雨桐迎面而来,两只眼睛已经哭肿了。云居雁只当没注意到,笑问:“三妹这么晚找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她一边问,一边示意玉瑶密切留意着许氏那边的情形,随后领着云雨桐折了回去。
  入了屋子,云居雁还来不及坐下,云雨桐一声:“姐姐,我知道错了。”便哭了起来,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表情更是伤心欲绝。
  云居雁急忙拿了帕子为她擦眼泪,问道:“三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了委屈?”
  “大姐,我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听了二姐的唆摆,您一定要原谅我。”言罢她抬起头,用迷离的泪眼望着她,满眼懊恼与真挚,仿佛有万般的不得已。当下,若是云居雁不能谅解她,她定会自责一辈子。
  如果不是前世的云雨桐以妯娌的身份,在许家明着暗着给她下了无数的绊子,云居雁或许真的会被她感动,相信她只是被云梦双利用。如今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看到的只是鳄鱼的眼泪。不过她既然有重生的优势,熟知对方的伎俩,自不必在眼下就揭开她的假面具,反而可以好好利用她。
  想着这些,云居雁假装错愕地问:“三妹为何这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二妹,难道是……”
  云雨桐含泪点头,哀声说:“大姐,祖父已经罚过我了,我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所以,你的意思,你也和落梅阁的事……”她戛然而止,一副不该提起落梅阁的表情。
  云雨桐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懊恼地说:“大姐,我虽不知道是落梅阁,但二姐早就谋划代替你嫁入沈家……”
  “代替我嫁入沈家?”云居雁惊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然后似突然醒悟一般,急切地说:“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明明白白说清楚!”
  云雨桐被云居雁的态度弄糊涂了。她以为玉瑶对黄姨娘的暗示就表示,云居雁极有可能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下,她来不及细思,只是按照预设的说辞,把一切责任推给了云梦双。
  云居雁听完云雨桐的叙述,“嚯”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厉声骂道:“你居然联合外人陷害我,走,我们这就去和祖父说清楚。她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向祖父解释。”
  “大姐!”云雨桐惊呼一声,跪在了云居雁脚下,一边哭一边说:“大姐,您就原谅我的一时糊涂吧,我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祖父了……”
  配合着云雨桐的哭声,门外传来了黄姨娘的哀求,还有玉瑶的阻拦声。云居雁听到玉瑶的声音,急着想知道惠嬷嬷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遂对着门外说:“让她进来,今天我们就一次把话说清楚,看你们对我,对母亲到底有什么不满,要这样对我。”
  她的话音刚落,黄姨娘抹着眼泪就进来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女儿身旁,抓着云居雁的裙摆连连哀求,把一切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声称是自己贪图钱财,这才怂恿女儿为云梦双办事。
  云居雁低头看着哭成泪人的母女,细细推敲着她们的话。
  跪在地上的母女一向觉得云居雁与许氏一样,外强中干,口硬心软,这才敢上门认错。她们没料到自己哭了这么久,云居雁还没有软化的迹象。两人悄悄对视了一眼,云雨桐说道:“大姐,祖父早就知道了一切,这次才把二姐留在了泰清居,又把我叫去问话。他没有对您明说,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我们做晚辈的怎么能拂逆他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祖父想包庇她?”云居雁愤愤地诘问,愠怒地说:“祖父最是公道,我这就去泰清居把事情的经过说个明白!”不待云雨桐母女做出反应,她又对玉瑶说:“还不进来帮我换衣裳梳头。”语毕领着玉瑶入了内间,“嘭”一声关上了门。
  依然跪在大厅哭泣的云雨桐见自己弄巧成拙,不禁后悔。
  傍晚的时候,她在泰清居受了祖父的喝问,慌乱之下一五一十说出了自己所知的一切。当她心惊胆颤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就听生母黄姨娘复述了玉瑶的暗示。
  那时她正心烦意乱,六妹云惜柔恰巧来找她,话里话外都在表述:作为庶女,宁可得罪所有人,也要讨好自己的嫡母和长姐。
  云雨桐素来觉得自己的六妹胆小怕事,不太认同她的懦弱。可转念想想,既然自己已经对祖父说出了真相,就一定会得罪云梦双。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她还不如向云居雁服个软,挑拨她和云梦双对上,以求自己脱身。
  第21章 大闹(上)
  房间内,云居雁一边更衣,一边问玉瑶:“那个惠嬷嬷的死,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玉瑶摇头,解释道:“奴婢看二老爷院子里人太多,不敢进去细问,只是听其他人说,惠嬷嬷在傍晚的时候见过二老爷和二太太,出来那会儿神色有些不对。大约大半个时辰后,惠嬷嬷突然去了泰清居,叫嚷着是她受了唆摆,设计谋害姑娘……”
  “她有没有指名受谁唆使,谋害哪位姑娘?”云居雁急问。
  玉瑶再次摇头,“当时沈老爷等都在,她很快就被制住了,没有说受谁唆使,也没有说……”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主子,欲言又止。
  云居雁选了一支簪子插在头上,默然地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玉瑶的话让她明白,二房见真相败露,算准祖父不想丑事外扬,所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算从沈家那边着手,用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惠嬷嬷让沈家认定她是恶毒,不择手段的女人。
  她紧紧盯着铜镜中完美无暇的脸庞。在现代,这张脸上有一道可怕的疤痕,她在艰难求生存的同时,受尽了别人异样的目光。每一天,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感觉到温暖与平静,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她要报仇,她要世人都认清许弘文的真面目,但比这个更重要的,她要守护家人,守护他,即便他厌恶她,她也要为他保住淮安郡王府,决不能让沈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
  云居雁暗下决心,最后检查了一遍衣饰,问道:“沈家的人已经走了吧?我们现在去见祖父。”
  玉瑶直觉地点点头。云居雁说得很轻,很平淡,但她听得诧异。她从未见过主子有如此坚毅的表情,甚至带着些许视死如归的味道。
  待她们出了里屋,云雨桐及黄姨娘自是一番劝阻。云居雁什么都没说,命人拦住她们,自己带着玉瑶疾步往泰清居而去。祖父让她的母亲去查惠嬷嬷之死,这就说明他可能已经洞悉了二房的目的。这是她的筹码之一。
  夜色中,两人匆匆而行,顾不得半道向她们行礼的仆妇。行至泰清居门口,大门紧闭。玉瑶上前敲门。才敲了两下,一个婆子打开了院门,不待她们说话,便借口老太爷已经休息,试图请她回去。
  云居雁抬头望去,整个泰清居灯火通明,哪里有半点“休息”的迹象。她清楚地记得,下午离开的时候,祖父还是向着她的,既然惠嬷嬷之死他心知肚明缘由,那么此刻他不愿见她,唯一的可能就是沈家的人说了什么。
  想到沈君昊对自己的态度,云居雁心乱如麻,同时也更加确定了快刀斩乱麻的决心。她不再迟疑,上前两步,对着婆子沉声说:“我要见祖父,见不到祖父我是不会回去的。”
  婆子因她的强硬而错愕,只得请她进院子稍等。此时云雨桐与黄姨娘也赶了上来。云居雁回头盯着她们,缓慢而严肃地说:“我只要你们在祖父面前说一句实话,否则——”她直视着云雨桐的眼睛,咬牙道:“否则你的下半辈子,可别怪我不念姐妹之情。”
  云雨桐吓得后退了半步,幸好被黄姨娘扶住。云居雁的目光扫过她们,看到祖父身边的小厮五福正向她们走来。
  “大姑娘,三姑娘。”他笑着向两人行礼,又看了一眼云居雁,“老太爷正在书房与大爷,二爷说话……”
  没待他说完,云居雁举步往书房而去。云雨桐看五福并没上前拦住云居雁,略一思量,快步跟了上去。
  不多会儿,几人先后走到了书房门口。房门半开着,云居雁抬头望去,只见祖父默然端坐着,她的父亲及二叔分立两旁,四周并没伺候的人,只有一个管事恭立在太师椅后面。云居雁认得,他是五福的父亲沈襄,他祖父最信任的人。
  毫不犹豫的,云居雁跨入房间,上前跪倒在祖父面前,带着哭腔,愤怒地说:“祖父,您去请了二妹过来,我要与她对质!”
  “居雁,不得胡闹!”云平昭一声轻喝,“没见到你叔父也在吗?”
  “父亲,叔父,我要当着祖父的面,把话与二妹说清楚!”说着,云居雁抬头,目光直直盯着云辅。
  云辅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看向云居雁身后的云雨桐。云雨桐心中害怕,脚下一软,跪在了云居雁身后。门外,黄姨娘看得心急,奈何五福拦着她和玉瑶,她把期盼的目光投向云平昭,却只看到他的目光从云居雁身上移向老太爷。随即,房门“嘭”一声关上了。
  祖父心虚的眼神让云居雁知道,如果她再来得晚些,恐怕她和云梦双真要成为沈君昊口中的“娥皇女英”了。她拿出手帕,作势擦了擦眼泪,稍定心神,朗声说:“祖父,你不愿把二妹唤来,或许根本就是您默许……”
  “居雁!”
  “嘭!”
  云平昭的呵斥伴随着云辅放下茶盖发出的清脆碰撞着,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短暂的沉默中,云平毅低头劝抚:“居雁,你和梦双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云居雁侧头回了他一个冷笑,高声对云雨桐说:“三妹,你说,是不是二妹让你绊住我?把你刚刚对我说过的话,对祖父——”她回头看着云辅,“把你对祖父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再说一次!”
  “我……我……”云雨桐吓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云平昭。她自小最怕祖父,稍早之前她刚刚答应过祖父,不对任何人说起白天发生的事。
  云平昭看到云雨桐一脸惶恐与无措,不禁有些心软。凭心而论,他最喜欢大女儿,聪慧、活泼、大方,像极了刚成亲那会的妻子,可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云雨桐再怎么说也是他亲生的。“父亲,时辰不早了,不如我带居雁、雨桐先行回去,其他的话,明日再说。”他询问云辅,试图把两姐妹带走,在私底下劝一劝大女儿。
  见父亲又想退让,以求家族和睦,云居雁心中说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