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寻找山吹      更新:2021-02-21 08:58      字数:4835
  她后面说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只听到他们用很嘲讽的语气说到同性恋,男人和男人搞什么——。我只觉得他们每个字都是在说我,简直如坐针毡。后来我妈发现我脸色不对,才问我:宁宁,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我才勉强说道:妈,我不舒服,不想吃了!
  我回到家,接到皓的电话,没有心情和他说话,只告诉他我头疼,想睡觉,他连忙叮嘱我好好休息。
  我放下电话,躺在床上,想着我妈的话,心情突然沉到谷底:天哪,我在干什么呀?难道我要成为我妈眼里让人恶心的人吗?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No。22
  妈妈的话让我心里有了个大疙瘩,再和皓通电话,语气上就带出来了,动不动就不耐烦,发脾气,他忍了我很久,终于问我怎么了?为什么生气?我才问他:皓,你妈妈知道你的事吗?你怕她知道吗?
  他斟酌着言辞说:她还不知道,现在也没有必要让她知道。但是必要的时候,我会向她坦白,我不怕。所以,宁宁,你不用为这个担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说:难道她可以接受同性恋吗?
  他说:我们家一向都很民主,我从来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我虽然很爱我的家人,但是我决定的事情他们是改变不了的。而且我知道他们很爱我,只要是我觉得幸福的事情,他们一定不会反对的!宁宁,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我烦躁地说:那是你!我们家不一样!我从小就和我妈相依为命,她一直以我为傲,为了我三十几岁就离了婚,一直没有再婚,我怎么能做让她丢脸的事情呢?
  皓连忙安慰我说:宁宁,你怎么会让她丢脸呢?你不是拿了甲等奖学金的吗,你主持的节目不是很受欢迎吗?你交谊舞比赛不是才获了奖的吗?你的财务管理不是考了98分吗?你很好,太好了,你怎么会让她丢脸呢?
  我哭着说:没用的!她说同性恋恶心,她说两个男人搞什么搞,变态!如果她知道我们的事情,非杀了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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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皓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宁宁,我们迟早会面对家人的问题的。你妈妈还不了解我们的感情有多深,才会对同性恋误解,我想她如果知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一定会理解和祝福我们的!
  我还是哽咽着说:皓,我绝对不能让妈妈知道的!让她失望难过,还不如让我死!我们不要在一起了!这样是不对的!
  皓急了,很激动地说:宁宁,你在说什么呀?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呢?现在你妈妈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让她慢慢接受我们的,你不要这么悲观好不好?要不,我过来一趟?我不放心!
  我连忙说:不行,皓,你不要过来!你要是来的话,我就永远不理你了!皓,对不起,我本来就很悲观!我不像你,总是这么阳光自信!我不行,我承受不了那样的压力!而且我想我还是可以喜欢女孩子的,我还是可以变得正常的!皓,你也一样!师姐到现在都没有男朋友,她一定是爱你的!你放过我好不好?
  皓听我说到女孩子,生气起来,尖刻地说:原来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正常,去追求女生?谁啊?是不是静?你们短短一个寒假又勾搭上了?你这么说就是说我不正常了?是我害你了?
  我忙说:你怎么这么说?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很生气地说: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这么快就变心了,就想正常了?那我算什么?你玩儿完了,变态过了,刺激过了,就要正常了?我算是看错你了!
  我也生气地说:你怎么这么说话?什么叫玩儿?难道我对你的一片心意,你都当作逢场作戏吗?当初是谁主动追求我的?
  他也在气头上,说道:是啊,我那么爱你!默默地爱了你两年,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你咳嗽一声,我都心惊肉跳!我的眼里心里装的都是你!可是你居然说变就变!我还以为你很纯,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分别?
  我气死了,大声说道:你少拿我跟那些圈子里的人比!谁知道你和多少人搞过?有多少人叫你宝贝儿?你就哄我吧!
  他大怒,发狠说道:好吧,我对你的一片心意都喂狗了!原来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样滥!分就分吧!你别后悔!
  我也赌气说:我才不会后悔!我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你!
  我们都摔了电话,我躺在床上,泪流满面,说了那么多言不由衷的话,后悔死了!可是我心里又恨他冤枉我,我咬着床单,觉得心很疼,偷偷哭了很久。
  这次大吵之后,我们都后悔说话太重了。皓没有给我打电话,而是写了一封很长的email向我道歉,说他理解我面对妈妈的心情,他不怪我,但是他说我们相爱是没有错的,应该给自己给家人一些时间。他相信,只要有足够的勇气,爱是可以战胜一切的!他又提到我说他不知道和多少人搞过,最让他伤心,因为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我不应该怀疑他的真心。
  我的心情平静下来,也回了他很长的email,告诉他我的心情,我爱他,但是觉得对不起妈妈,也对未来没有信心。也说我不该说他滥交,我信任他的人品,我是一时在气头上才会出语伤人的。我告诉他我想冷静一下,让他不要打电话给我。
  他果然没有再打电话,而是常常发短信和邮件给我,告诉我他的决心和想法,鼓励我要和他一起勇敢面对。
  那个寒假我过得矛盾重重,想要跟他分手又舍不得,可是一想到反正不可能长久,长痛不如短痛,又想狠下心来。就这样矛盾着,挣扎着。
  直到开学前夕,他又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宁宁,我先到学校了,你能来吗?我很想你!
  我看了这条消息,心像插了翅膀一样,马上飞到他那儿去了。我跟我妈说要提前回学校,她抱怨说儿大不中留,翅膀硬了,在家里都呆不住了,难得回来一趟,这么快就要走!我也很内疚,但是又迫不及待地想见他,只好找个借口骗了妈妈。
  皓去机场接我,我拎着行李箱出闸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他站在接机口等我。他穿着深蓝色的休闲大衣,里面穿着我送他的灰色高领毛衣,挺拔而帅气。不到一个月,他明显瘦了,连一向明朗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忧郁。
  他快步向我走来,沉着脸,一言不发,接过我手中的箱子,拉着我就往外走。我的手被他紧紧抓着,我感觉到他内心的激动,眼圈儿也红了,轻轻叫了一声:皓!
  他突然停下来,放下箱子,一把将我拉过来,就在熙熙攘攘的机场大厅里,给了我一个深深的拥抱,我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让我的脖子痒痒的,很温暖。
  然后他放开我,对我释然地一笑,拉着我快步向机场大巴的车站走去。我们上车坐在最后一排,他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机场离市区很远,我坐在车上,看着沿途树叶凋零的枯木,觉得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他也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他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我。过了一会儿,我感到我的手心有他的手指在轻轻滑动,原来他是在我的手心写字。
  我还是看着窗外,没有回头,但是开始用心地去感受他写的字。也许是心有灵犀吧,我马上分辨出来,他写的是:我爱你!用中文写了几遍,又用英文写了几遍。
  我看着窗外,眼泪不争气地湿润了双眼。当他写到第十遍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突然将手心合起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放到嘴边,飞快地吻了一下。我几乎从来不在公众场合对他有亲昵的举动,这个动作让他吃了一惊,但是我知道他很高兴。
  这一路我们都没有怎么说话,只有心和手的交流,却觉得很近很近。
  回到学校,他帮我把寝室整理了一下,把我的行李安顿好,就直接把我带去了他那里。小屋彻底清洁过了,窗明几净,还添了一盆兰花,连床单都换了新的,是我喜欢的淡蓝色。
  他问我想不想吃东西,我说不饿。我闻到一股药材的味道,问他:皓,你在煮什么呀?
  他说:宁宁,你的哮喘是可以用中药来调养的,这是我爷爷的秘方,以后你每天都喝,身体就会好起来的!
  我有点儿感动,说:不用了,那多麻烦啊!
  他说:不麻烦!你等着,我去把药盛出来凉着,等会儿我们出去吃饭前再喝!
  我看着他用滤网细心地把药汁倒出来,心里直发苦,我走到他身边说:皓,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想欠你太多!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我说:宁宁,我爱你,当然要对你好!对你好,我心里愿意,我心里高兴,你不要拒绝我就行了!
  我抱住他说:对不起,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们真的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觉得很累,很矛盾,很自责,甚至是讨厌我自己!皓,我们都偏离了正常的轨道,让我们回到从前,你还是我师兄,是我哥,好吗?
  皓看着我的眼睛,激动地说:宁宁,我们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自责?我爱你,你善良,你单纯,你可爱,你聪明,我爱你,这有什么错!你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听从自己内心的感觉,好不好?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紧紧抱住我,开始吻我,我想要推开他,可是却使不上劲儿,终于还是和他热烈地拥吻,吻着吻着,吻到了床上,不该发生的,还是都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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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我趴在他的胸口,心里是无比的失落和自责:我不是要和他分手的吗?怎么分到床上来了?
  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翻身把我压在下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又在想些什么?有的时候我真恨不得把你的小脑瓜打开,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扔出去!让你的心里只有我!我们刚才不是很好吗?很和谐吗?你也爱我对不对?宁宁,你能不能为了我坚定一点儿啊!!
  我无言地抬起身子,吻住了他的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终于没能狠下心来和皓分手,我们尽力回到以前的状态,可是有些东西还是在悄悄变化。他没有以前那么洒脱,对我有点儿小心翼翼,不再随便做亲昵的动作,说话也很小心,生怕刺激到我。
  我的心里有了一根刺,总是觉得我们不可能长久,总有一天是要分手的,所以心情总是有些黯然。看到他对我好,心里就更难过,对于自己那些自私的想法就觉得罪恶。但是内心深处,我想要改变这种状况,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去。
  开学伊始,我们班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就是大家合伙租下学校门口的一家经营不善的复印打印店,半年的时间,然后大家一起经营,用得到的盈利来帮助希望工程的失学儿童。这个想法一出来,马上得到了班上同学的积极响应。我们决定把它当作一项共同的事业来做,专门成立了管理委员会,有会计,有经理,有人事部,甚至还有市场部,搞得像模像样,就当作一门经营管理的实践课程吧,连老师都非常支持我们。
  我们有专门的值班表,安排同学轮流管理。市场部的同学还印刷了宣传单,价目表,散发到各个寝室,让大家有什么大批量的复印比如笔记,简历什么的,都可以找我们,我们可以帮他们搞定,保证速度和质量。大家看见我们是为了希望工程,都说如果有生意一定照顾我们。可惜的是,一开始大家还很有劲头,可是渐渐的都不想值班了,觉得太枯燥,浪费时间,所以我们的生意也就经营了一个学期而已,最后也没赚多少钱。
  有一次,我和静值晚班,当时也没什么客人,我们看了一会儿书,开始
  聊天。她留着齐肩的长发,额前有碎碎的刘海,笑起来嘴角有淡淡的酒窝,很可爱。我有些意乱神迷起来,连忙停下谈话,随口说道:你在看什么书?我看看可以吗?
  她的脸居然红了,犹豫了一下,好象下定决心的样子,把书推过来给我。
  我暗笑,她这样的居然也会脸红?我把书拿过来,是张小娴的《面包树上的——》我翻开书签的位置,发现那里夹着一张纸片,画着一张肖像,是一张侧面。
  我知道她喜欢画画,就随手把那张画拿出来,取笑她说:这画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