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披荆斩棘      更新:2021-02-21 08:55      字数:4788
  然后,我们就回去了。
  在爬上楼梯时,我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冷丝丝的冬意。我哆嗦了一下,鼠走在前面没有发觉。我一进门就倒在了床上,连床头柜的灯也懒得熄灭就沉入睡意里去。我的耳边仍然响着涛声,似乎一点点增大,感觉上就像即将越过防波堤一般,连车带磊一起冲往遥远的什么地方。
  当磊唤我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我说你怎么不早点叫我,现在都快中午了。磊按住我,让我躺下去,说我昨晚上发高烧了,早上起来时见我睡得熟,不忍心叫醒我。我静静地躺回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回想昨晚梦里的事情。过了一会,磊过来叫起身吃药。磊扶起我感冒后有些虚空的身子,让我倚在他的肩上。我看着磊数着一粒粒的药片儿,然后在他端到我嘴唇的草药烫水里和着吞了下去。磊安慰我,说出一身汗就好了。我露出一些笑意,跟他开玩笑说,只是小感冒,我小时候感冒多着呢,真的没什么的,躺一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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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流氓爱过我 (52)
  五十二
  事情与我本愿相违背,下午吃过饭后午睡醒来,我突然失声了,我的喉咙里好象塞了一块什么东西疼痛难忍,到后来我连呼吸都变困难起来。磊与我都慌了神,磊用他的摩托车把我载到市医院。我一路上安慰磊说自己没事,磊把车速开到了最大,迷糊中我听到剌剌过耳的风声。在医院楼道里,磊背着我万般焦急地问人,“紧急救助中心在哪里?”我凝视眼前上气不接下气的磊,心问,这是那个斜叼着烟一脸冷漠的男人吗?
  紧急救助中心的人来了,他们检查了我的病情后,把磊大骂了一顿,“就这点病,你嚷什么嚷啊,来这医院的人需要急救的人那么多,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一喊,可能就要丢一条人命……”那个护士长一个劲地批评磊,磊好声好气地给她赔着不是。我看着弯腰与大夫好言好语的磊,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挣扎着去牵磊的手,我不需要他那样为我。磊把我按回医院长廊的椅子上。“你女朋友只是咽喉发炎,内科门诊部有专门的大夫处理这样的病。”说完,那个护士长带着一群人趾高气扬地走了。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我刚想把它关掉,却被磊一把抢过去,他拿着我的手机走到一旁接听了妈妈的电话。我不知道磊与妈妈说了些什么话,妈妈没一会就慌慌张张地跑来了医院。那时,我坐在医生对面,接受大夫的检查和询问。妈妈一见到我就冲上来,搂住我问我怎么啦?为什么会这样的?直到旁边的医生提醒了好几次后,妈妈才记起我现在讲话有困难。妈妈歉意地冲医生笑笑,“真是对不起,打断你的工作,我女儿的病要不要紧,她的?”医生看了下病历卡上的诊断结果,慢条斯理地说,“没什么大碍,你先带她去打几瓶吊针,完了回来我这,我给开几副药片让你带回去定时给她服下,三天后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女儿。”说到这里,医生叫磊过去。磊有些拘束地跟妈妈打了声招呼,接下医生递给他的药方,在医生的指点下出了门诊室。
  等磊一离开,妈妈就问我,“这小伙子是谁?是不是刚才那个接电话的人?”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妈妈带我去输液室的路上,不停唠叨,“阿薇,昨天晚上你去哪了,我打电话到你朋友家,她们都说在她们家里,难道你会分身不成?你去哪里了?”我一言不发地任妈妈牵着来到输液室。接着妈妈去拿注射标签等等东西,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注射室内,周围是来回走动脸无表情给病人或扎或拔针的护士。磊比妈妈先回到了我身边。我正在想他时,他就提着一大兜药片盒子向我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了,喉咙好点了吗?”磊把塑料袋放到桌子,回头问我。我点点头,冲他笑了一下。
  有个流氓爱过我 (53)
  五十三
  磊走过来,挨着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坐了一会,磊心神不定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在他还没找到打火机之前,就被从旁边经过的护士制止了点火的可能。那个护士站在磊前面,指了指磊头顶墙壁上的告示说,“这里不准吸烟。”磊抬头去看那张告示;然后把烟放回了衣袋,跟那护士说了声对不起。我伸出手去,抓起磊的手。磊微笑地凝视着我,抽出手伸过来捋了捋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天空又沉沉地暗了下来,那灰色似乎比上午还浓了些,有一丝下雨的预感。阴郁感从医院走廊的大窗口飘进来和医院常年积聚的沉闷混合在一起。几只横空飞过窗口的秋鸟,都市特有的沉闷的声响笼罩了周围的一切。
  我们这样坐了一会,妈妈拿着注射标签回来了。妈妈把标签交给护士后,就盯着坐在我旁边的磊看。磊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妈妈笑笑,妈妈问他小伙子你哪里工作,然后又说我女儿多亏你了等等客套的话,我坐在一旁直担心磊,生怕他把话说错,妈妈会把我从他身边带走,从此以后都不让我见他。但磊的表演天分让我大为惊叹,他出乎意料地几乎是完美地一一回答了妈妈的话。当我听到磊说自己是个设计师,专门从事户外广告之类设计时,我忍不住笑出声。妈妈回过头问我什么东西那么好笑,声音嘶哑了还笑。我看着妈妈笑着直摇头。那是个非常愉快的下午,虽然天阴沉沉我还要打吊针爸爸也不一定会接受磊,但我为妈妈眼里不时闪过的对磊的肯定而高兴。
  感冒休息了三天,工作堆成了山。我的口中一直“沙拉沙拉”作响,全身像给砂纸打磨过一样。回到公司,小册子、文件、薄本书、杂志像蚁冢高高堆满了我桌子周围。Halen进来向我咕咕哝哝大约说了句注意休息,就折回了自己格子间。管杂务的女孩按常规在桌面放下热咖啡,转身不见了。冬天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个城市,公司上下都在为年终财务报表上多增加一两个千分点,自家年终分红时拿多几张RMB而忙碌。我坐下去,端起桌子上的热咖啡呷了一口。
  天空灰潦渍地明了,分不清截止哪里是空气哪里开始是云层。四下里散发出拼命焚烧湿落叶的气味儿,或者是我自己发烧的关系也未可知。我做了个深呼吸,之后开始捅最前面的蚁冢。全部盖有“特色”橡胶印,下端用万能笔标明了期限;所幸“特急”蚁冢只此一堆。更庆幸的是没有要两三天内赶出来的,期限均为一两周。我一册册文件夹拿在手上,按处理顺序重新堆放。不到中午,我就把特急蚁冢消灭地所剩无多。我看着摆在桌子一旁形状像是报纸整版刊登的性别年龄内阁支持率图表的文件夹,舒心地笑起来。不仅形状,内容搭配本身也足以令人欢欣鼓舞。在小美来唤我去吃饭前,我就把那堆‘蚁冢’处理了一半。
  有个流氓爱过我 (54)
  五十四
  “听说公司下个星期要举行年终酒会,你们听说了吗?”远远地我就听到婷婷和Halen她们在讨论一年一度的公司业绩盘点酒会。她们看见我,喊我的名字叫我过去。我当时正端着盛有自己喜欢吃的西芹腰果和松仁玉米烙的餐盘,想去服务柜台叫多一份雪衣豆沙,听见她们的叫声,我只好作罢。我穿过左右散乱的人群走到她们桌前,放下盘子挨着Halen坐了下来,小美一见到我盘子里的西芹腰果就把筷子伸过来,夹一块放进嘴里,边嚼边说,“筠薇,下个星期公司酒会,你去不去?”我看了眼Halen,“你去不去?”我问正在扒饭的Halen,同时剥开一次性竹筷外面的塑料包装纸,拄起筷子夹了块芹菜茎放进嘴里。Halen抬起头,说,“公司让我主持这次酒会,我想不去也不成。”小美和婷婷一听马上就起哄了,大声叫起来。“Halen,这次无论如果你都要给我们些便宜了吧,要不就不是好姐妹了。”Halen微笑地说,“这次酒会公司提供晚礼服,我让你们先挑好了。”小美和婷婷欢呼起来,高声歌颂Halen的英明。看着她们一唱一和的双簧,我和Halen相视而笑。
  “哎呀,我没有舞伴,这可怎么办啊?”小美突然一脸忧郁地地叫起来,婷婷说,“我也没有,筠薇有,筠薇,跟你商量个事。”婷婷一脸神秘地冲我眨眼。我笑了笑,说,“你肯定没什么好事的,不用商量了。”“不用商量好啊,真是太好了,我早知道筠薇最大方了,我借定你的流氓护花使者了。”婷婷咯咯地笑起来。我这才发现被她耍了一记,刚想反击她,小美已经嚷起来了,“凭什么筠薇借给你不街给我,不行,我们剪刀石头布裁定归谁。”说着,她们真的拉开架势斗起来。“慢。”Halen按住她们两人就要划出的拳头,“怎么你们想独吞不成,你们可不能忘了我,我刚才还给你们开方便之门呢!”眼见她们胡闹得越来越没有谱,我只好站出来发表声明,“哎,我说,你们吵什么啊,本小姐还没说要借出去呢,你们就在那瞎嚷什么啊。”此话一出,我立即遭到了三女围攻。
  “看样子,阿薇想独吞。”
  “一定是。”
  “……”
  我看着她们的夸张动作和表情,只有以低头微笑不语假装扒饭。吃完饭,我们各自回工作间去了。我坐下来,给磊发了条短信,问他下礼拜五有没有时间,我们公司有个酒会,我想去。然后,我继续处理那堆还剩下大半的蚁冢。在将近三点的时候,Halen过来问我下班后要不要一起过去试晚礼服,我说不了。Halen看了一会我,没说什么就走了。
  初冬的小城天气已经很冷,我坐在电脑前哈着气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文件。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怪,那些被压在下面的文件似乎越往下就越难处理。当我翻到那叠关于公司在厦门国际商贸洽谈会总结的文件时,我的手抽搐了一下;大脑里突然跳出一个问题。李总会不会也参加那个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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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个流氓爱过我 (55)
  五十五
  星期二的傍晚,小城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雪。整座城市的空气变得湿润而阴冷,薄薄的羽毛似的雪花渐渐飘满夜空,一俟落地就无声地融化了。我下班途经公司大楼旁边的灯火阑珊的商业区时步履匆匆,快到公交车站时,我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过头去看,发现有个穿藏青色皮大衣的男人朝我这边挥手,我放慢脚步踩着薄雪继续向前走。那人见我没停脚步就跑了过来,我被他的举动弄糊涂了,我瞥了眼眼前的那个男人,吓了一跳,横着走出了一步。我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李总,我张大嘴巴看着他。他的头上罩一顶边儿翻卷上去的绿色帽子,额上贴着一块白胶布。他呼着白气站在我面前,搓着双手说,“天怪冷的,刚才叫你没听到啊?”我抬眼望了眼微雪的天空,说,“主要是下雪了。”李总摘下帽子掸了掸上面的雪花,“这地方不常下雪吧?”我踢了下脚边一块微露出头来的石头,石头周围松散的雪片立即飞溅起来。“偶尔。”我说完就撇下他往车站方向走去。李总从后面跟上来。我闪开一尺的距离,与他并排走在路上。从房子里出来的人群很快地消失在积了一展很薄雪街道的朦胧暮色中。人走过的地方雪就消失了,留下黑色的鞋印,偶尔驶过的汽车留下两条车辙和一声长长的笛鸣,街道一下又重归寂静。我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急促地敲打着路面,路面上两个形状不同的人影隔了一段距离。
  在望见车站路牌之前,我想摆脱他的纠缠,就问,“我最近听公司里的人说,你的车被人砸了,是这回事吗?”李总自我解嘲地笑了一下,“是一些小流氓干的,对我没造成什么损失。”我指了指他额上的胶布,“那也是小流氓伤的?”他摸着那块白胶布,用一种带有猜疑的眼神看着我。“晚上喝酒不小心撞墙上弄的。”我心里偷笑起来,假装惊讶地说,“那你也真够不小心的啊。”李总短促地干笑了两声,我听出他笑声里酸涩。他应该知道我在笑他,但他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他早已练就了一副脸皮厚的本领。
  “你这是去哪里?”我怕他会一直这样跟着我,只好问他最核心的问题。
  “我去趟朋友那,他下午叫我过去他家。”李总说,“你呢?”
  “跟你一样,也是去朋友家,你坐几路车?”我在他问我之前先问了他的车次,希望他不会与我同乘一趟车。不然我就要另作打算中途换车去磊家了。李总看了眼巴士进站的方向,说“我坐207,你呢?”
  504路车刚好驶进站来,我忙说,“504。”然后我在他还没清醒过来前跟他说了声‘拜拜’就跳上了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