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1-02-21 08:49      字数:4775
  “三爷在外头放了个外室?”老太太想起这事,问。
  “是”张宝全应道,心想,上次三爷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
  “这外室怎样?”老太太又问。
  “三爷说是个懂事的女人”张宝全答。
  “三爷经常去那边?”老太太还想再从张宝全这里掏多些信息。
  “十日有一两日”张宝全答,怎么答老太太老爷这边,自家三爷都交代过。
  “嗯,也算正常,怕是图个新鲜;你下去吧,三爷明天回来?”老太太点点头,看来也挖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是”张宝全赶紧应道。
  第二日,张玉堂刚迈进院子,院里总管老盛就找过来,原来他院里的杏花姑娘跟一名护院偷情被人堵到了屋里。
  张三爷沉下脸,迈步向后院走去。院子里,一众女人正兴奋的围在门口指指点点,素素姑娘,张三爷曾经最宠的女人,正叉着腰大骂杏花不守妇道。
  张保全喊了声“三爷来了”众人哗啦让出条道,嚼舌妇们瞬间变成了淑女,泼妇素素的手立刻放下来,挺胸扭腰抬屁股一脸娇羞的看着张三爷。
  “怎么回事?”张玉堂沉声道
  “三爷,求你饶了柱子,杏花甘愿受任何惩罚!“素素正想迈步向前,杏花早了一步,披头散发哭喊着跪在了张玉堂脚下。
  张玉堂抬眼便看到一中等个男人衣服凌乱耷拉着脑袋缩在一角落里,这便是和杏花偷情的男人柱子。“保全,把他拉下去”张玉堂很生气,偷人偷到自己头上来了。
  “三爷,求求你,饶了他,杏花愿意一人承担,要杀要剐随爷处置”杏花抱住张玉堂的腿,哭叫着不撒手。
  “为了这个男人,你倒是什么都肯做”张玉堂鼻子哼了声。
  “如果当年爷不是强抢民女过府,我早就嫁给柱子为妻,可怜他为了我竟然寻来张府做护院,我杏花也是有情有义之人,绝不会辜负了他!”杏花已经报了必死之心,这会子豁出去了。
  张玉堂扫了一眼杏花,院里女人多,早已不记得她是谁,怎么弄回府的。他脑中闪过马小星的一句话: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怎么能强求别人去做呢?己所不欲勿施与人。是啊,我半眼也没看过这个女人,她又怎么会为我守空房呢。
  众人心里都在暗暗揣摩结果,碰到这种事,张家三爷的做法是拖出去一顿乱棍打死。
  “既然你二人一往情深,爷今日便成全你们”张玉堂沉思片刻道
  杏花和柱子哆嗦起来,早就想到有此结果,生不能相随,死便同路吧。
  “今日便出府去吧”张玉堂说。
  杏花和柱子猛地抬头,众人也是转头看着张玉堂,个个呆如木鸡,一脸的不可置信。
  张玉堂说完便迈步往外走,素素赶紧追上,娇声道:“三爷,去素素屋里喝杯茶?”
  张玉堂看了眼娇艳的素素,点点头。屋内,素素纤纤玉手端了茶送到张三爷嘴边,身体顺势靠坐在他大腿上,娇滴滴道:“三爷有好一阵没来看素素了,素素可是日日念着爷,这心口窝都想疼了,不信你摸摸”说罢,握了张玉堂的手放在自己胸上。
  美人在怀,张玉堂有了些欲望,这几日马小星来月事两人都没有亲热过。他一把抱紧了素素,便想凑上去,脑子中却又闪过马小星的话:不能和后院女人有房事。瞬间没了兴致,推开美人,站起来说:“爷还有事要办”
  素素看着张玉堂离去的背影,心里跟被猫抓了一样难受,招手让跟前的小厮过来,说“去查查,三爷外面有没有女人?”
  老太太房内,“又瘦了” 母亲眼里,儿子永远都是瘦的。
  “最近忙”张玉堂规规矩矩请了安后,便坐下答道。
  “前一阵你爹提起你的婚事,被前面那婚事给耽搁了好几年,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次啊得好好给我儿寻门好亲事” 老太太目光慈祥看着张玉堂,越看儿子越是人中之龙。
  “儿子最近军中事务缠身,怕是无暇顾及婚事,你跟爹说说过段时间再说,男儿何患无妻!” 张玉堂不想现在提起婚事。
  “你这孩子野惯了,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必是先成家才好立业,娘是该给你寻个好女人管管你了”老太太不肯罢休,天下母亲都是一样的,不是着急给闺女张罗婆家就是逼着儿子找媳妇。
  “娘,儿现在无心婚事,你跟爹说说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张玉堂不愿听老娘啰嗦,不禁皱起眉头
  老太太知道这孩子又烦了,便停了这话题,想到件事,又问:“你那外室怎么样了?”
  “是个懂事的女人” 张玉堂现在不想多话。
  “觉着行,就抬到府里吧,老放在外面招人嫌话。” 老太太又道
  “是”张玉堂应道。
  对张玉堂来说,这是漫长的一天,白天经历的这些事让他心里浮躁的很,他急切的想看到马小星,迈进门,柔和的灯光下,一个身着浅色麻衣的女子正专注的研磨着草药,静静的屋子里只有咯吱咯吱研磨药的声音。
  “回来了?” 马小星抬头冲他笑了下。
  张玉堂走过去,从背后环抱住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心神终于回归安静。
  “你身上有女人的脂粉味,去冲个澡”马小星掀掀鼻子嗅了嗅,推推他。
  张玉堂自己闻了闻,还真有脂粉味,只得去冲澡。
  马小星在铺着被褥,对走进来的张玉堂说:“今儿我睡榻上,你身上的脂粉味我心里还有膈应”
  张玉堂沉下脸道:“不行,我们睡一块。”
  马小星看他脸色难看,不想惹他生气,说:“也行,不过分被睡”,伸手要再拿床被子出来。张玉堂不肯,拽着被子不撒手,两人便拉来拉去。
  马小星先松开被子,坐在床上不吭声。
  张玉堂歪头看看她,伸手便抬起她的下巴问“怎么哭了?” 又赶忙伸手去帮她擦眼泪,陪着不是道:“是爷不好,都是爷的错,别哭了。”
  女人的眼泪是武器吗?是,也不是,马小星的眼泪对张玉堂来说,绝对是杀伤力很厉害的炮弹,能直击心脏。
  “若我身上有别的男人味道,你还愿意抱我吗?”她抽泣着说。
  “谁要敢碰你,爷宰了他” 他眼睛一瞪。
  “你身上有别的女人味道,那我怎么办?” 她泪眼朦胧,看着张三爷
  张玉堂看着她那可怜样,心一下子软成了水,伸手便搂住她,柔声道:“答应你的事爷自然会做到,今天真什么也没干,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事,爷保证。”
  女人这才收了眼泪。
  马小星自认为她为张玉堂改变了很多,实际上张玉堂改变的也不少。我们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改变着,有时候是自愿的,有时候是被迫的,而恋人之间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后院里的素素姑娘就努力过想要张三爷专心她一人,张玉堂当时就翻脸了梗着脖子说:“爷是男人,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而现在,张玉堂却是心甘情愿要专心对马小星。
  “今儿爷在刀剑铺子里看到一把小剑,很是锋利也小巧的很,让铺子里的师傅再好好打磨一下,过几天保全儿去取回来,你看看是不是喜欢?” 张玉堂轻声跟怀里的人说。
  “谢谢你” 马小星环抱住他,说。
  “把那小木雕扔了吧,爷不喜欢”张玉堂猜到是徐四郎送的。
  “吃味了?”马小星翻身看着他,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子,调皮的很。
  “哪天爷送你个大石雕。” 张玉堂双手垫在脑袋后面说。
  马小星咯咯咯笑起来,笑了好久,才正色道:“留着这木雕,真不是因为是他送的,是为了纪念一段过往,你要是心里藏了不痛快,便帮我先保存着?”
  “爷信你”他赶忙说,她已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了,再吃味就不是大丈夫了。
  他伸手摸摸她的小腹,问:“还没净身?”
  马小星点点头,依靠着他躺下来,拉了他的手抱在胸前,柔声说了句:“玉堂,我好喜欢你”
  张玉堂的心啊,泡在了蜜罐里,今晚将又是一个好觉。
  秋天的雨水很多,一阵秋雨一阵凉,雨水打在身上也尤其的冷,清晨,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张宝全正站在大门口等着自家三爷出门。咯吱一声,门开了,张玉堂迈步走出来,张宝全赶紧迎上去。
  “你的” 张玉堂扔了件蓑衣给他。
  “爷这是?” 张宝全愣住了。
  “秋天的雨容易伤身” 张玉堂接过马缰绳,说。
  张宝全拿着蓑衣转过身,眼角湿润了,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三爷第一次在意他,他心里存了感激,但更感激的是院里的马姑娘,张宝全明白张玉堂这些日子的变化都来自这个女人,就是她,让自家三爷变暖和了,比以前有了人情味。
  马小星跟三爷后院的那些女人不一样。怎么不一样呢张宝全也说不清楚,但是他很喜欢和马姑娘说话,她总是很认真的听他说每一句话,让张宝全觉着自己也会被人重视。大院里长大的奴才两面三刀的性子是溶在血里的,但是张宝全从没跟马小星撒过谎,对着她的眼睛他不想说假话。
  一夜之间天就转冷了,生病的人一下子多起来,马小星在药店忙了一整天,连中饭也没顾得上吃,直到天黑了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一出门便看到张玉堂站在药店门外的老枣树下。
  “怎么不进屋?”马小星赶忙走过去。
  “刚到”张玉堂看着她,眼里带了温柔。其实他到了好一会了,回去时发现她不在家便赶到药店来找她,站在门口便看见马小星忙前忙后,他凝神盯了她很久。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一个女人专注于做事时是如此迷人。
  “你饿不饿?我们去吃老羊疙瘩汤吧?” 马小星饿的前心贴后背。
  “好” 张玉堂爽快应道,他已经在营里吃过了,不过她难得想在外面吃他不想扫兴。
  已经很晚了,羊肉摊上人很少。两人叫了一碗羊肉面疙瘩,马小星闻了闻腥味不重,便大口吃起来,挑完了面疙瘩和羊肉,她不吃了,张玉堂端起碗把汤喝了,马小星伸手帮他擦了下嘴角。
  “刚成亲吧?”老板娘边收碗边问,只有刚成亲的小夫妻才会这么恩爱。
  马小星笑笑没吱声,张玉堂很开心的咧着嘴笑,袖子底下握紧了她的手。
  寂静的夜里,两人手牵手走在安静的巷子里,快进门时,张玉堂突然出声说“我们成亲如何?”
  “当真〃马小星禁不住问,这还是第一次他说要娶她。
  “自然当真”张三爷有点不高兴了,怎么能怀疑他的一片真心?
  “我好高兴你愿意娶我。”马小星很开心,黑夜里看不清她的脸,话语里却是带了浓浓的兴奋。
  张玉堂也高兴起来。
  “不过,进了府后,日子就没这么快活了,你府里规矩又多,想想都头疼。”马小星想到日后的日子有点发怵,她真的很怕这里的规矩礼节:对女人的各种约束,对媳妇的礼仪要求,光听听就怕,她认为自己根本做不到。
  “我们暂时住在外面过段舒心日子,好吗?”马小星搂住张玉堂胳膊,乞求道。
  住外面还是府里,张玉堂不在乎,他的压力来自于爹娘的逼亲,不过也不着急一时,他同意了。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下在了腊月,比往年要晚些时日。大元国无大战事,下雪后操练减少,军机营的兵哥哥们也进入半冬眠状态,张玉堂去军营的时间少了和马小星腻在一起的时间多了。
  过了这个月,马小星就十八岁了,十八岁的姑娘一支花,正是身体最美最娇艳的时候,男人见了都想采,但马姑娘只归张玉堂独享,张家三爷每日里都会孜孜不倦的采她这朵花骨朵,在张玉堂日日浇灌下,马小星开始展露出女人的妩媚和风情。连和尚心性的吴空也不禁多看她几眼。
  张宝全跨进院子时,张玉堂正蹲在地上拿着大蒲扇呼哧呼哧升炉子,灶膛上升着火煮着东西,地上一把大斧头还扔在一堆柴的旁边。以前那个马上威风凛凛手持大刀的张玉堂变成了今日煮饭生炉子砍柴的家里汉子?保全兄弟的嘴好久都没合上,偷偷叹了口气:自家三爷终于从不碰人间烟火掉落进俗人的一日三餐中了。
  “保全儿,去万香楼弄只烤鸡。”张玉堂吆喝着,顿了顿,又说:“也捎几碟清淡的小菜来,她喜欢”
  张宝全扭身要走时才想起正事来,赶忙说:“三爷,老太太问明儿你生辰宴上,要不要请平时交好的过来一块热闹一下?”
  “行;就照老太太的意思去办。”这种小事张三爷从不过脑子去想。
  这会子没病人,马小星正和吴空忙活着整理归类各种草药,虽然小药店内的药柜不如保安堂的百眼柜那么气派,但也要整洁清楚才能方便快速取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