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2 节
作者:
雨霖铃 更新:2021-02-21 08:46 字数:4749
涟漪微微点头,慢慢翻看册子的明细。
下面七百多商户都屏气吞声,生怕涟漪不将银子贷给他们。
苏涟漪针对商户资产、贷款数额、还款期限以及抵押物几项仔细看了看,而后抬头道,“好,随后本官便会派人对诸位资产与抵押情况进行进一步核实,以地区为单位,根据贷款数目排列核实次序,你们可有意见?”
七百多人立刻又从位置上站起身来,“草民没有意见,一切听从郡主安排。”齐齐道。
苏涟漪不得不感慨,叶轩办事能力真的很强,国家银行贷款在现代不算什么新鲜事物,但在鸾国乃至这个时空却是第一次,而她只是将原理说出来后,叶轩便立刻融会贯通,不仅毫无错误地执行,还默默帮她补充了许多漏洞。
她对商业再如何也是半路出家,在执行上绝对没有叶轩有经验。
随后,解散了会议,七百多商户代表直接下榻在叶家商会,而涟漪则是召集所有商部官员进行了紧急会议,每一名官员挑选几名干练的军队文官组成了贷款评估小组,而七百多户商户便平均分配给各小组,进行考核。
同时,苏涟漪命崔鹏毅御史带着名单与账目速速回京禀明皇上,开国库,取存银,调重兵,用最快的速度将银两运往东坞城。
当所有事解决,苏涟漪带着四名随身影魂卫出了商户大门时方方法,天已大黑。
繁忙的一天,终于过去,如此劳累却不疲惫,有的只有兴奋与激动。
衙门门前,白日里那火爆报名景象已消失,除了几名稀稀两两报名的人,衙门门前已几乎无人,长龙搬的桌子也已消失。
涟漪好奇上前,见徐知府正与一名老者聊得正欢,见到那老者,便知报名为何完成得如此迅速了。
徐文成见苏涟漪来,鹤发童颜眉飞色舞,“郡主回来了?看谁来了?”一指身旁之人。
涟漪上前浅浅福身,“难怪明明应几日的工作量半日便完成,原来全托项老的帮忙。”来者正是叶弘书院院长,项叶弘。
项叶弘赶忙道,“郡主万万不可,老夫怎能接受您的大礼?”
涟漪扑哧一笑,“这算是什么大礼?您与徐世伯都是长辈,晚辈向长辈见礼有何不对?”
徐文成暗挑大拇指,“郡主说得对,全托了项院长的帮忙,我们衙门人手确实不够,而军中文官也是数量有限,项院长调来书院大量师生参与帮忙,本来预期三天的报名工作,才短短半日便结束了,现在书院师生更是在帮忙分发粮食。”
苏涟漪真心感激,“多谢项老了!项老的威武不屈,徐世伯忍辱负重,实在令人钦佩,小女定会上表皇上嘉奖二位。”
项叶弘笑笑,“郡主言重,东坞城是我们家园,保护东坞是我们职责所在,皇上日理万机,如此小事便……”话还未说完,便被徐知府推到一边,那雪白的胡子一挑一挑的,“好啊,那就辛苦涟漪了。”
“你!”项叶弘见徐知府这般老不知耻,气得直跺脚,“和你这老家伙交往,真是耻辱啊!耻辱!”
徐知府则是一挑雪白长眉,“和项院长交往,是本官的荣幸啊!荣幸!”
苏涟漪终于没忍住笑,轻掩嘴角笑了起来。徐知府真是个老顽童,鬼得很,那一板一眼的项老直拿他没办法。听说当年因为徐知府装疯卖傻,不明真相的项老跑来没少大骂徐知府,如今徐知府也算是报仇了吧。
别人都说女人间的友谊很奇怪,今日苏涟漪才知道,老头儿之间的友谊也很奇怪。
……
一日的工作结束,城门口到处燃起火把,亮如白昼,仿佛半个东坞城人都聚集在此,大家欢天喜地地领取今日的劳动所得——粮食。
为百姓分发粮食者依旧是军中官兵,由衙役监督,再由叶弘书院的人记录,三者分工合作,效率奇高。
当苏涟漪到时,正见到由官兵们保护的运粮车队从城外沿着大道赶来,有人骑着一匹黑马快步巡视车队左右,那人一身黑衣,身材修长,端坐马上更是有一种俊逸的潇洒。黑马黑衣,束起的黑色发丝在晚风中飘起,被火光映出神秘的亮泽。
黑衣人正是云飞峋,而骑着的黑马也正是苏涟漪从奉一教车队中“贪污”下的黑马踏血。
百姓中有年轻女子,见远远来一位容貌俊美的少年英雄,忍不住为之侧目。
苏涟漪见此景,只恨手边没有相机,这帅气逼人的画面不用相机永久保存下来,实在可惜。
☆、288,百废待兴2
短短三日,朝廷国库中第一笔银两已到位,苏涟漪按照比例为这七百多贷款商户发放银两以应急,而东坞城也已基本恢复了安宁。
人多力量大,才短短三日,东坞城内道路返修一新,城墙也是如此,有些缺失快坍塌的城墙已被大石和着泥浆重新砌好,虽这是临时城墙,但也已足以抵御外敌。好在,已是秋末入冬,雨水不会太多,而到了冬季,这城墙便会坚如磐石。
被云飞峋买下用作影魂卫基地的宅子最终挂上了牌匾,虽然苏涟漪万般拒绝但最终还是失败,牌匾上苍劲有力两个大字——苏府。这字,还是项老提的。
府内没下人,而苏涟漪为了“扩大就业岗位”,便叫了一些干不动重活上了年纪的人来打扫庭院,每日工作三个时辰,不提任何要求,能干多少干多少,还一再嘱咐——累了就休息,千万别累坏。
涟漪没有施舍银两的习惯,一来不想滋生人们好逸恶劳的情绪,二来也是尊重他人的人格。
到了指定时辰,府内的临时下人结了工钱,都回了去,偌大的宅子里除了影魂卫十几人便只有苏涟漪和云飞峋了。
忙了一天,苏涟漪回了家,脱下了朝服换了件舒服的衣服,而云飞峋也正好回来,两人也算默契。
“听说,你写信给皇上?”飞峋一边随意问着,一边舀了水洗脸,他在城外监工管道修缮,脸上和头上满是灰土。
“是啊,”涟漪沏茶止渴,“城内道路还有几日便翻修完毕,城外官道修缮不需要那么多人,我想奏明皇上延期回去,在东坞城开设造铁厂和妆品厂的分厂以解决一些就业岗位,加之,也起到一个带头作用,煽动其他商户跑来开厂。”
飞峋擦了脸,接过涟漪递来的茶,“能有效吗?”饮一口热茶,芳香四溢。
涟漪也慢慢品着茶,在桌旁坐下,“这是快速振作东坞经济最好的方法了,在我们那个世界,有一种叫招商引资的东西,能短时间将一个落后地区经济迅速发展起来,难点不是如何发展,而是如何将这资金引来,这需要招商引资当地的一些过人特色。”
云飞峋知道苏涟漪从“远方”而来,也知道那个“远方”他也许一生也不会见到,鸾国有种名为“借尸还魂”的传说,按照涟漪的说法,她便是还魂女鬼。
但是妖是鬼又如何,他不在乎,只要涟漪能留在他身边就好。
“过人特色?”飞峋不解,“东坞城又有什么特色?”
涟漪微微一笑,“特色大了,最大的特色便是它为边境!若想将商品出口,没有比在边境办厂更便捷的了。”
云飞峋仍然不懂,鸾国这么大还能做不成生意?为何非要去国外做?
苏涟漪看出云飞峋脸上的迷茫,也不多做解释,因为再解释下去,飞峋也未必会理解。毕竟,云飞峋是古代人,做梦都想不到未来世界的全球贸易,加之,飞峋本身就在军营中长大,哪懂什么商业?哪懂商人之野心?
“皇上能批准吗?”飞峋又问。
涟漪点头,“当然,东坞城的变化乃至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皇上牢牢把握,为了鸾国东部的稳定,没有什么比将我留下更好的方法了。”
飞峋眸色一敛,“是啊,崔鹏毅怕是将我们一举一动都时时汇报给皇上。”
“崔鹏毅从来都是皇上的人,你平日里不也是对他有所防范?”涟漪道,话锋一转,“不过也不用担心,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认为崔大人是公正不阿之人,我们的一举一动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百姓,而崔大人也没理由背后害我们对皇上谗言。”
云飞峋若有所思,垂下了眼,掩住了眼底的心虚。
苏涟漪见此一愣,难道飞峋还有其他事瞒她?“飞峋,你怎么了?”
云飞峋赶忙强打欢笑,“没什么,今日往返城内外多次,有些累了。”
涟漪见飞峋脸上确实带着浓浓倦容,想到这几日两人为城内操劳都未睡好,也是心疼。“一会我炒两个菜,用完后你便休息吧,我还要去一次叶家商会。”东坞城的饭馆还未重新开张,而涟漪又不想雇厨子,这几日便自己动手炒一些小菜,吃得也顺心。
“贷银不是已经发放了吗,还去叶家商会做什么?”云飞峋一听又去叶家,立刻老大不高兴起来。吃醋上瘾,而且越吃越多,从前云飞峋端着一股子清高自傲,懒得和李玉堂等那些狂蜂烂蝶斤斤计较,降了自己身价。
但现在他可咽不下这口气,用涟漪教他的一句俚语——癞蛤蟆不咬人更应人,那些人不是癞蛤蟆又是什么?
“我也去。”云飞峋立刻道。
涟漪一愣,而后看着他似笑非笑起来,直到将云飞峋盯得后背发毛才懒懒开口,“好,那我去炒菜,一会我们一同去。”
涟漪带着那抹神秘莫测的笑容离开了,留下尴尬诡异的云飞峋。
只见,平日里面瘫冷酷的男子双颊染了一些诡异的红,修长刚劲的手在自己结实的胸膛前拍了又拍,安慰自己狂跳的小心肝一般。这画风,有着说不出的扭曲感。
当苏涟漪端着热腾腾的菜回来时,只见云飞峋已快速地冲了个凉,为让头发速干,长发上裹着巾子,身上披着一张薄被在衣柜里翻衣服,一边翻找一边嘟囔,“确实应该添置两件新衣了。”
苏涟漪嘴角抽搐——至于吗?不就是去一次商会,飞峋怎么如临大敌一般?
最终,饭吃过了,飞峋也换了身新衣,那衣服仍是黑色,但一条黑紫色的腰带,却平添气质。头发已干,并未完全束起,而是按照京城公子哥最流行的发式,半束半披,儒雅俊逸。
苏涟漪也换了身深色衣裙,夜晚天凉,披了件披风。
披风是前几日徐姨娘亲手缝制送给她的,其垂度很好因内部是整块皮毛,领口的毛是两条狐尾拼成,既暖和又显富贵。
“今日不乘马车了,来。”马背上的飞峋俯下身,将手递给苏涟漪。
正准备上车的涟漪微微一笑,也顺了他意,将手交给飞峋,借其臂力,一个纵身窜上了马背,而云飞峋也是极为默契地将其往自己怀中一带。
踏血宝马哼了几声,踢了两下蹄子便不再吭声,算是认了。
本来将马车赶来的影魂卫们都眼观鼻鼻观心,谁说他们首领大人自重?谁说涟漪郡主内敛?瞧瞧,这一举一动真让人脸红心跳,整日爱来爱去的害得老光棍崔鹏毅大人都动了凡心,何况他们这些血气方刚的汉子。
黑马奔驰而去,影魂卫们不敢怠慢,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紧随其后,向着东坞城最高建筑物——叶家商会而去。
离开会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但整个会议厅已座无虚席,硕大的大厅闹闹哄哄,商户们欣喜中带着焦急,彼此打听着消息,商量着对策。
门外有人吆喝一声,“涟漪郡主到、云将军到。”
众人一听,顿时闭了嘴,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大门口。
叶轩早就料到了云飞峋会一同前来,便没自讨没趣地在门口等候,而是坐在前排的一角,脑中百转千回,猜测着苏涟漪会提出什么奇思妙想来挽救这局势。
东坞城看似逐渐强盛,其实也仅仅只是一种表象,例如说修缮道路城墙,用的是向家的粮草,而前来协助之人则是从军队中调集,商户们手上有银子,其实也都是贷来的。换句话说,这粮草、人、银子都是外界援助而非利益链中的一部分,这些只是暂时而非长久。
商户们手中有银子又能如何?整个东部经济动荡,即便是补充货物也要到遥远的中部,一个车队能带回多少商品?而一个车队一个来回也少说月余,先不说杯水车薪的问题,就算是远水也解不了东坞的近火。
想到这,叶轩眼中也有了担忧,当接到苏涟漪到来的消息后,担忧消失,薄唇带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叶轩一抬头,那笑意顿时卡在脸上,上不去下不来,尴尬无比。
原来,一身黑衣的云飞峋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坐在其身旁,两条笔直修长的双腿叠了个二郎腿,微微偏着俊颜,冰冷的眼神中带着威胁,直直盯着叶轩。
叶轩隐约听到骨骼摩擦的声音,是云飞峋捏了拳头。用余光一看,同样是男人、同样的手,但人家的拳头就是比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