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还是给孟宣回了条：〃那我该怎么办？〃
  孟宣回了一条堪称绝唱的短信。至今萦绕，阴魂不散。孟宣的那条短信是：你找个能结婚的人结婚吧。我不想耽误你。我相信我过几年肯定能翻身的。你也别找那些没用的了。
  我是看得一头雾水，什么什么啊。到底要说什么啊。裳也被折腾得够戗。还是情场老手方少来一一解析。指着我们俩，说：〃看你们俩怎么混的，好好跟少爷我学学！〃
  你找个能结婚的人结婚吧意思是，老爷我现在不想结婚，也结不了婚。
  我不想耽误你那是，万一嫁我了，你后悔别说是我拐你上贼船的。
  我相信我过几年肯定能翻身的如果你不嫁我，我再度发达了就没你的份儿了。
  你也别找那些没用的了除了我之外的男人，甭管老的少的，全是废物。如果不明白，可参照第三条。〃
  懂了吗？方少得意扬扬地看着我们。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裳急了。更晕了！
  〃你要铭记我的话，我不重复了！〃方义恶狠狠地说。
  我说：〃孟宣到底要干什么啊！到底是结婚不结婚？〃
  方义只好无可奈何地说：〃老男人的心思我怎么知道。不过他应该还是想拖延时间。〃
  裳说，别管他了。我们玩我们的。
  我知道裳心里有点不舒服和茫然。因为方义不知道孟宣那些事情。不知道我和裳曾经查过他在不在北京。也不知道裳对他感情几何。别人的话都是轻描淡写，当事人自己最清楚感受。
  孟宣就像一个影子。时而撩拨一下，时而隐退。
  有时看到裳气呼呼地坐在那里。问什么事情。她把手机给我看。只见孟大叔发了条触目惊心的短信，〃我恨你！〃
  我说怎么了？裳说，他有毛病！
  我说是不是他心情不好啊，你打算怎么回。裳快速摁出几个字，给我看了一眼，写的是我也恨你！
  几秒钟以后，孟大人回信了。我们一看，上书：〃我更恨你！！！！！！！！！〃那么多的感叹号！中年情怀少年心啊！真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四十岁男人写出来的。
  我也是从和裳分开以后的孟宣的短信中，对他或者说印象中的中年人有了更直观的认识。小孩和大人的任性的那一面从来都没有完全分裂。
  孟大人的短信经典层出。
  比如：
  〃老板又和我吵架了。我要疯了！！！我要回去！！！！！！！！〃
  〃我们这样互相伤害，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啊！我受不了了！！！！！！！！〃
  注：满屏的感叹号！
  ……
  我看他最好再打上小女生最喜欢的〃5555555……〃或者是〃呜呜呜呜……〃难道这个新世纪中年破产男商人被八十年代文艺青年的灵魂附体了吗？由衷地开始佩服裳……
  裳对于孟宣这种〃追风少年〃风格的短信，一般回复就是：〃乖！〃〃听话！〃或者〃抱抱！〃
  汗如雨下。
  方义很不鸟孟宣这一套。觉得孟宣是个神经病。我说，不安抚一下，难道要逼得人家怒沉百宝箱吗？
  〃你身边莺歌燕舞的，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呢？〃问及他，久远的疑问。
  〃我这样的，没人要！〃
  〃老说没人要没人要，我看是你自己的心没定下来。〃
  〃那确实。〃
  〃你以前就没有过固定的女朋友吗？〃
  〃有啊！〃
  〃怎么分手了？〃窥人隐私，顾不得了。
  〃人家有更好的选择啊！〃
  〃哦……〃不方便再问。
  看来心若八爪鱼的方义，也有不足与外人道的一面。其实这是废话，谁没有那一面？
  第54节：十八　被客户看上了（1）
  十八·被客户看上了
  市场部在春季很繁忙。
  总监下达了一个艰巨的任务。在这个时节，要开一个超规模的年度宣传活动。地点在著名的CA俱乐部。其实这事和我这网络推广人员也没有什么大关系。也无非是联系一下公关公司，他们再找报社采写这个报道，最后登上报纸和网站。
  而因为这次会从总部过来几位大头儿，所以这次宣传活动会出现很多重量级人物。这事和集团有关，但是主要还是合资公司自己的事儿。
  韩啸、Mona等销售经理，早早地就开始约客户了。
  其他销售人员也不甘示弱。这时候能约到多少重要客户，就是能力的一种展现。而活动举办当天，集团的销售也有过来的。说到底还是一个圈子，沾亲带故的，多认识一些头目，未必不好。这些集团没有硬性规定。去也没人拦着你，不去你就干自己的事情去。
  那天，有从美国过来的头头脑脑们，还有中方的大头儿，以及各个报社的记者，一百多名客户，还有自己的员工。CA的二楼都快不够用了。
  裳也来了。我被要求穿黑色正装。裳穿的是白色小衬衣，带点流苏边，和鱼尾剪裁小黑裙。既职业，也有一点可爱妩媚。
  所有公司内部的人，尤其是销售，都算盛装出席了。这是一个绝好的展示自己的机会。韩啸那厮西服笔挺，可惜看到他依然英俊的脸却很倒胃口。而Mona怎么穿都是那样。再好的牌子，也掩饰不了她满脸的疲倦沧桑和大包。家有狂爱百龄坛BF的那个美女穿的衣服质料不怎好，有一张美脸也足够了。还好，她不再穿尼龙袜子了。
  环节不多，分给我管的环节更少。所有的步骤都设定好，我呢，只盯一下公关公司的人，帮着迎来送往一点。或者有个什么事情帮一下。
  大家认真听总部过来的全球营销总监以及产品相关负责人演讲。
  私下交流。销售和客户坐那再沟通，不认识的从发名片开始。客户之间也很多相识的，聊聊情况。
  我看到，裳很尽职地和台下的客户聊天。
  尔后，争相发问，讨论。
  事毕。客户们领走礼物。记者们由公关公司去交涉。
  第二天，我看到Mona神秘地在打电话，不一会儿，她把裳从对面办公区叫过来了。那脸上的笑容，是我和她做同事到现在，她给我的总和还多吧。以Mona的为人处世，没有找你帮忙的事情，绝对不答理你。一找到你，那你会感觉到她就是你多年不见的二婶子，那热情慷慨亲切！等你把事儿帮她办了，她就像蜘蛛侠脱衣服一样快，马上变成那高傲的Mona经理。
  我看到Mona先把裳拉到座位上猛喷一阵。裳还不是很认识Mona，大概被她的热情攻势攻克晕了。一会儿，Mona干脆把裳拉到小会议室，也不知道嘀咕了什么。
  等裳走了。疑问丛生啊。这唱的是哪出和哪出啊？
  Mona回座位，旁边一人问Mona，怎么回事呢，怎么都和对面姐妹情深了？
  第55节：十八　被客户看上了（2）
  她喜笑颜开地说，噢，我有个客户看上她了。
  周围人绝倒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介绍他们认识认识。
  这Mona，怎么有点拉良家妇女那什么什么的感觉。
  后来听闻大家传说，客户中有一中高层，看上了那天活动上的裳。而此人正好从属于Mona的客户群。他参加完活动以后就和Mona打听，你们会上那有个女孩，是负责哪个客户的。Mona问了半天，把合资公司的所有女销售都琢磨了个遍，甚至一张张看活动拍的照片。最后从客户描述的衣着细节和个人气质愣是把裳给找出来了。为了不认错人，Mona还把几个潜在对象的照片给对方看，最后终于指认到裳身上了。
  估计Mona一拍大腿，正好不是合资公司的，是集团的，就是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关自己什么事。也没什么威胁。干脆找过来介绍给客户，这样不也可以博取客户欢心吗？反正自己也不用损失什么。
  想到这，我有必要提醒一下裳。这Mona，为了卖东西，真是什么都敢牵线搭桥。
  为了这事，我还特意找裳吃了顿饭，在MSN上不太方便。我说裳，你要小心啊。Mona是拿你当枪使。裳说，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裳说，做销售就是很麻烦啊。处理内部关系比外部拉客户烦躁得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
  裳就和我简单地讲了一下她刚做销售的时候的事。那会儿她入行尚早，销售总监指派一个老销售带她去拜访，希望让她早点熟悉情况。结果那女人迟迟不带她去。后来终于有一天，被上头催得抵赖不了了，只好带着裳前往。
  路上的时候，遇到一个卖水果的，老销售想买点路上吃，挑了点，买了。然后正气凛然地对裳说：〃我不怕这水果贵，贵就贵，但是别短斤缺两。做人啊，一定要讲究诚实，要守信用，一定要对得起别人。〃再讲下去都要变成〃人在做，天在看〃了。
  等快到客户楼下的时候，她说：〃哎呀我肚子疼我去不了了。要不你今天早点回家吧。〃裳一听，那还能怎样。而后她们就分道扬镳各自走了。
  等到过了几天。裳听到总监对她说话，大意是如果累的话不要硬撑休息好了再来工作也是可以的。裳觉得云里雾里，自己没提要休息吧。肯定话里有话。于是就问怎么回事。
  总监说，那××（就是那位老销售）说那天你身体不好就提前回家了，她一想，本来和客户约好了要介绍你去的，你生病了就算了，下次吧。不过第二天看你精神也蛮不错的吧。
  裳听到那，脑袋里全是毛。当下就想找那女销售过来对质，还是忍住了。
  关于裳和那老销售的事情还是下次再表吧。
  回到Mona这。
  正好，那么巧，有眼缘的那位客户，过生日了。Mona居然指派裳去给他送生日蛋糕。裳呢，蛋糕是送过去了。还好那客户不是太无良之辈。两人聊了几句，也算有个浅表认识。这事也算给Mona解决了。Mona要再这么玩下去，都快赶上拉皮条的了。裳说我不掺和这浑水了，能送蛋糕，已经很给Mona面子了。
  第56节：十八　被客户看上了（3）
  我又想到了Mona的那个〃橘子〃理论。人和人，怎么就那么不同呢？韩啸还只是出卖自己，Mona还要把别人卖了。女人心海底针啊……
  我问裳：〃你做销售感觉怎么样？〃裳说：〃不怎么样，不过还能学点东西。但是也会受到不好的东西感染。〃
  〃什么不好的东西？〃问。
  〃你喜欢你身边的销售吗？和我说说。〃裳反问我。
  我想了想。也有和善的，不错的，不过业绩都平平。老板更喜欢的，都是比较强势的。至少在我公司是这样。强势的人，一般都很难讨得所有人喜欢。我只好说：〃这个也分人吧。〃
  〃那你以后不要讨厌我就好哈哈……〃裳回我一句。
  那女老销售也是一人中之凤。她最特别之处在于，比如有同事A、B、C三个人她一定要在A面前讲B的坏话，把A当亲人的样子；在B面前讲C的坏话，把B当亲人的样子；依此类推。直到所有人都发现被她骂过一通。
  而她永远当面是一副亲善和平大使的模样。要说心计也不算高明，但是下小刀子是她的特长。属于有胆量把白的说成黑的主。就像裳那件事情，裳是想破脑袋，也没法理解她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撒谎，就不怕她拆穿吗？最绝妙的是，还要在你当面演一出坚贞人格的好戏。
  裳说，当时要不是她那么对我，我真以为她还是个挺有性格的人呢。
  从那次事情以后，那老销售就越发猖獗。因为她业绩不好，三天两头请假打官司离婚。所以在她眼里同事全是吃人血肉的老虎，老公更是没人性的禽兽。她只能疯狂而有节制地回报社会了。
  不幸的是，裳正好在那个时期加入公司。她不知听谁蛊惑，认为裳是上司用来取代她的那颗棋子。于是她决定拿命反扑。如果说抓住裳的把柄去说事儿，倒还在正常人想象的范围。老销售的行为已经到了她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地步。
  那段时间，只要她大驾光临公司，就一定要和总监或经理抱怨，其中内容一定要包括裳。因为她不经常在，总监安排裳跟她的客户。辛苦地帮她做报价，伺候客户那会儿裳还没自己的客户。她越不来，裳做的事情越多。又因为这样，她又担心客户都会变成裳的，自己最终会被总监踢出去。真是一个恶性循环。
  裳在她心目中成了一个随时要爆炸的炸弹，将她炸飞。
  所以她还是坚持来公司视察，将打小黑报告的工作进行到底。比如今天说客户投诉，说裳处理问题不及时。明天说客户找人找不到，自己抱病在身，心有余而力不足，但是也很着急客户没人管云云。有一次甚至大呼小叫地说裳给客户的价格是错的，给自己的月销售总额造成了多少损失，给公司酿成了不可估量的后果。而那价格明明就是她自己已经最终确认的，裳只是重复一下给客户而已。
  她一直觉得裳好欺负，因为看她就是自己做事情，一直去打小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