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你妹找1      更新:2021-02-21 08:08      字数:4868
  彭道承的日子又变成了一滩死水,不过这是就他自己来看,外人是不知道的。
  他在这几个月里自认为遭遇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对什么便都带了一种无奈的超脱,然而当超脱过后,全身就被寂寞扒的什么都不剩了。
  这一天睡到半夜,彭道承无端端就想来点酒。
  他的私藏很丰富,从钻表到各式珍稀珠宝,最看重的还是酒。
  男人之于酒,很像英雄和宝剑。彭道承自斟自饮,半瓶洋酒下肚突然就有了一点愉悦。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普通人,前半生为名为利,身不由己。到了如今这个年纪,终于知道了温情喜爱,很多事处理起来却是难上加难了。
  人但凡走得太快,挣得太狠,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后悔的事情也就越多。
  彭道承对着窗外的月亮遥遥干了一杯,第一次坦诚面对了自己的失败。——他和邵真比恐怕什么都是不差的,只是爱情这个东西不等人,他在人家肯给的时候不要,转头再想去夺,事情已经不由人了。
  彭道承可以想象,如果现在聂加还清醒,对他的反复和怯弱,除了瞧不起之外,只怕也不想再把自己的真心掏出来了。
  毕竟人最怕伤心,而他一直在这样伤害他。
  不知不觉中天一点点亮了,彭道承裹着被子看着太阳慢慢爬出来,他身边是两个空了的酒瓶和半张床。——曾经瓶子和床都是满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很多美好都要用曾经来形容了。
  他们属于他,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在他还来不及品味欣赏,就消失不见了。
  彭道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聂加会成为他念念不忘的一段疼痛,这有多意外就有可怕。
  阿山吃过早饭,来书房汇报了这个月的进账之后,顺便交代了关俊的近况。
  关俊之前一直是彭道承的左膀右臂,经历了一番事故之后被撤职查办,如今好不容易从枪下活了半条命,彭道承就想对他开个恩典。
  他的身边已经慢慢空下来了,很需要得力的人来填补。
  “你去把大关带回来,就说事情过去了,活着就好。”
  阿山答应着去办,果然,下午的时候关俊就出现在了客厅。
  彭道承当时正在摆弄下面新进上来的改良小丸药,抬头看见关俊,错愕之中百感交集。——他们一起共事这么久,危难的时候同进退,该享乐了,他却表现的有点容不下人。
  “大关啊!坐。”彭道承想做出个久违了的笑容,无奈他最近都在愁眉苦脸,笑和哭差不多。
  关俊还是恭敬,除了神情憔悴,行为作风还和以前一样。
  彭道承很欣慰,和他对视了一会,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打得响,震得关俊一愣,立刻就本能的跪下了。
  他惶恐不安:“彭哥!”
  彭道承不吭声,只低头看着他的后脖子发愣,半晌,才吸着鼻子微笑着:“你知道自己是我的什么吗?”
  关俊毫不犹豫:“是刀枪,只要彭哥需要我随时都能穿透敌人的胸膛。”
  彭道承摇摇头,有点悲从中来似的发起感慨:“你错了,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如果我不干这一行,你现在这个年纪应该正在读书,别人家父母能给的我虽然不敢比,可是一天三顿温饱,一个好前程还是可以保障你的,大关,我问你,你想出去走走吗?见见世面,多认识一点人,再回来就可以脱离这个行当洗白,好好过日子。”
  关俊死命摇头,刚要说表忠心的话就听彭道承又说:“咱们这种人过的不是正经日子,好人家的姑娘不喜欢,可是出去留学就不一样,你这么聪明,又能忍,只要出去了就是好样的。大关,以前的事我也不说谁对谁错,总归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如果有选择,我又怎么舍得这么对待我的儿子呢?”
  彭道承注视着关俊的眼睛,认清对方瞳孔里那个人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怅然姿态替他谋划未来就心满意足的笑了:“好孩子,听我的话,明天收拾收拾,决定个地方,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
  关俊突然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在赶自己,不同于落水狗似的落井下石,彭道承给了自己一条好出路。可是有什么用呢?他从那么小就跟着他,一跟就是十几年,天下那么大他可以归去的地方也只有这里。
  “彭哥!”关俊哽咽着,说话艰难“我哪也不去,国外再好,我也离不开你,如果真要走,除非我死,不然?????????”后面的话夹带了哭腔,说到后来地板上已经滴了几大滴泪水。
  彭道承虽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乍一看见对方决堤的眼泪还是不免心软,他烦躁的挥挥手:“算了,容我再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俺突然发现渣很可怜捏~~
  【竖手指,俺发誓会努力更新、、
  35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俺貌似文艺了、、
  PS:总觉得暗恋太辛苦了,可是还是不能让他们如意= =;
  袁嗣在苏家憋了两天,几乎连耗子洞都掏遍了,问起动向,邵真也只说:“上去把聂加请出来。”
  聂加此时正在游艺室打电动,被人催着叫,就不耐烦的转着眼珠瞪了那人一眼。
  邵真听了回话,果断的说:“那咱们过去好了!”说着就率先迈开大步出了书房,领着袁嗣往三楼走。
  袁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倒是第一次乐意合作。
  “聂加。”邵真在房门口端正了一下态度,想想又低垂下脑袋,灰溜溜坐到他旁边去。
  袁嗣摸摸鼻子,‘哈’的一声,也坐下了。
  聂加还在专注于游戏,打完通关的时候才歪着头左右看了一眼盯着他的两个人,他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不过出于本能还是藏起了游戏手柄,蜷缩了双腿支支吾吾的说:“??????我才玩了一会?????你们不要抢哦??????”
  袁嗣闻言呛了一下,‘唰’一下站起来用身体挡住了大屏幕,佯装着要把电视抱走的样子,一边用力一边自语道:“这个已经过了保修期,修起来费用好贵的,唉,现在的小孩子也太不知道爱护,三两下就玩坏了,作孽呦!”说着暗自拔了电源,只见前一秒还熠熠生辉的画面一下子就消失了。
  聂加吓了一跳,还茫然抓着游戏手柄不放。他潜意识里不喜欢大人的鬼心眼,但是似乎没有办法。自己闷头坐了一会,爬到邵真面前拉了拉他的袖子。
  邵真看看他,又看看在一旁兀自演戏上瘾的某人,点点头。
  聂加得了首肯,从地上一跃而起,紧接着就跑到弓着腰的袁嗣的背后,严肃道:“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先生,请举起手来!”
  袁嗣僵硬了一下,察觉到盯着自己腰间的物体可能是枪,便颓然呜呼了一声,转过身来。
  聂加也不含糊,看他乖乖面对了自己,二话不说抬枪对准了他的脸就来了一下。——水柱凌空喷出来,滋滋作响。
  袁嗣脸上脖子上全是水,打了个激灵才明白自己着了他的道,待要发作,只听邵真咳了一声,说:“彭道承不是简单人物,这些年涉猎的行业也多,如果你要硬来恐怕只能占到一时便宜,还是放长线吧!至于方式方法,你自己定。”
  袁嗣点点头,一转脸又挥舞着手臂做了张牙舞爪的样子追逐着聂加乱跑乱叫。
  =俺是分割线
  彭道承其实没有什么可想的,对关俊说的打算送他出去的的话也不全是试探。——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简直就像亲人一样,如今顺泽形势不好,他在铺好路子,打倒邵真之前,如果可以多送两个人出去,日后无论成败也算有条退路。
  翻来覆去琢磨了一下午,第二天当真遣了人去办出关需要的手续。
  彭道承亲自点验了保险箱里的房契地契,以及一些买来准备升值用的宝石,金条,一一拿出来估算了数目,而后仔细分了比例,存到了关俊国外名下的银行。
  剩下的一应不用他管,他和关俊好好休闲了几天,甚至去了附近的景点游览了两日,再回来就准备送人上飞机了。
  关俊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庆幸一切可以恢复如初。
  彭道承也不多话,他身边能走的都走了,倒也不多谁一个。不过还是在离别前一晚,通知了厨房做了丰盛佳肴,打算和关俊好好喝一杯。
  餐桌仿制欧美做派,是个加长的形状。这东西当摆设是个能唬人的,可是真要用来吃饭,便凭空添了距离感。
  彭道承今晚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惆怅,只过分亲密的拉了关俊坐在他旁边,唠唠叨叨说一些往事。
  关俊一面低声应着一面给他布菜。
  彭道承喝到一半,吩咐阿山也坐过来。三个人围着桌子占据了一小块位置,彭道承左右看看,他们都是年轻有担当的人,能力也强,肯跟着他是他的造化。
  “喝酒,大关,我敬你!”晃悠着碰了对方的杯子,一抬头看见一张笑脸。彭道承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开口:“?????聂??????聂加????????你回来了?????啊?????”说着前倾了身体哧溜一下歪下了桌子。
  剩下的两个人相互看看,一左一右架起他送上楼。再回来接着喝。
  阿山心里有事,看着关俊正直的侧脸狠灌了几杯,再开口已经醉态熏人:“????关哥????我对不起你??????”
  关俊闻言挑挑眉,不吭声。
  阿山只好主动蹭过去,抓住对方的一只手握住,想想又含住了他一根指头用舌头轻轻舔了。
  关俊被他的舌尖弄得全身发麻,挣扎着要往回收手,却被阿山死命拽住了放进口袋里。——做完这些,阿山轻拍了一下口袋,仿佛放进了贵重东西似的宝贵谨慎。
  “关哥,如果可以把你变成人偶娃娃就好了,这样就能揣进口袋或者行旅包,永远跟着我。”
  关俊不说话,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山干笑了一声:“我又在做梦了,似乎总是分不清状况,一看见你就想‘啊,如果关哥也喜欢我就好了’或者‘或许他也喜欢我也说不定啊!’,但是你看,你知道的,即使我狠着心把你送到了我们的对立面,你也没想过要来找我说情,哪怕只是说‘阿山啊,我不想走’这种不痛不痒的话也好啊!可是连这个都没有。”
  “是不是比起把你送到敌人那里去日夜难眠,也不肯和我说一句软话呢?”
  “我究竟是什么地方让你这么敬而远之呢?关哥,你想过没有,除了彭哥,其他人也是可以喜欢可以追求的,而我即使在不自量力,爱你也是没有错的。”
  关俊不敢抬头,但还是歪着眼角看了阿山一眼。——那个紧抓着自己说着绵绵情话的人,没有了往日处事的淡定从容,只惶恐无措,光是这样静静地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额头上就出了一层汗。
  面对这样的阿山,仿佛面对了年少的自己,关俊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他们稚嫩而执着的感情在一开始就错了方向,这时候回头去看,除了可惜遗憾,更多的反而是茫然。
  没有人可以一根筋的永远喜欢谁一成不变的。时间之所以有它的魅力在,不外乎残忍和平静。也因此,再强烈的喜欢总会随着它沉淀在河床里,被水浪和沙打磨,从而掩埋在滚滚红尘里,只留一个模糊地阴影。
  第二天总是来得很快,彭道承一觉醒来就被告知关俊他们已经出门。他在床头发了一会呆,还是穿了衣服坐车赶到了机场。
  一进机场,循着指示牌找到登机位置,一众人等齐声和他打了招呼,只有关俊不在。
  彭道承左右看看:“他去哪了?”
  阿山回道:“在厕所。”
  彭道承点点头,找了两个保镖跟着找过去。他知道关俊被蒙在鼓里这么久,突然让他走,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有的。
  “大关” 彭道承叫了一声,把站在洗脸池面前发呆的人一把揽过来“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我那天和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不是别人,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我要你前途无量,平安康健,出去是最好的路,听话。”
  关俊低着头,喉头动了动,也不知道原本打算说什么,最后却只说:“彭哥,我会老老实实的,职位什么的全不要,你只要让我跟着你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