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节
作者:使劲儿      更新:2021-02-21 08:08      字数:5108
  万世遗道:〃我从未看过比他更伟大的人。〃
  丁灵琳道:〃他一定很豪爽,很有义气。〃
  万世遗道:〃又何止如此而已,就算将世上所有称赞别人的话,全都加到他身上,也不能形容他的伟大于万一。〃丁灵琳道:〃你佩服他?〃
  万世遗道:〃又岂止是佩服而已,他就算叫我立刻去死,我也愿意。〃他又叹息了一声,道:〃但他显然不会叫我去死的,他一向只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丁灵琳听得眼睛里也发出了光,道:〃他究竟是谁呢?〃万世遗道:〃你应该听说过他的。〃
  丁灵琳道:〃哦?〃
  万世遗道:〃他姓李……〃
  丁灵琳耸然道:〃莫非是小李探花?〃
  万世遗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听说过他。〃
  了灵琳眼睛里立刻也露出同样的尊敬之色,叹息着道:〃我当然听说过他……世上又有谁没有听说过他的呢?〃万世遗道:〃他的所作所为,的确令人很难忘记。〃丁灵琳道:〃尤其是他和上官金虹那一战,江湖上虽然没有人真的看见过,可是在传说中,那一战简直比神话还要神奇。〃万世遗笑道:〃我至少听五百个人谈起过那一战,每个人的说法居然都不同。〃丁灵琳笑道:〃我也听过很多种说法,谁都坚持认为自己说的那一种才是正确的,谁都认为别人说的是谎话。〃万世遗道:〃但至少有一点,却是每个人都不能不承认的。〃丁灵琳道:〃哪一点?〃
  万世遗道:〃小李飞刀,例不虚发!〃
  他眼睛焕发着光,接着说:〃无论谁都不能不承认,到现在为止,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能避开他的那一刀!〃丁灵琳眼睛也在发着光,叹息着道:〃只可惜他的那一刀已成绝响,我们是再也看不到的了。〃万世遗道:〃谁说的?〃
  丁灵琳道:〃据说他杀了上官金虹后,就封刀退隐,再也不问江湖的事。〃万世遗笑笑。
  丁灵琳道:〃他若非退隐世外,江湖中为什么就听不见他的消息?〃万世遗又笑笑。
  丁灵琳道:〃你难道知道他的消息?〃
  万世遗沉吟着,终于道:〃追查梅花盗,威震少林寺,决战上官金虹,那些只不过是他一生中的几件小事而已。〃丁灵琳道:〃那些事情还是小事?〃
  万世遗道:〃他破了金钱帮之后,在江湖中又不知做了多少惊天动地的事。〃丁灵琳道:〃真的?〃
  万世遗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丁灵琳道:〃他又做了些什么事?〃
  万世遗道:〃你若听到了那些事,我敢保证你一定会热血沸腾,晚上连觉都睡不着。〃丁灵琳道:〃这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为什么连一件都没有听到?〃万世遗微笑道:〃虬髯客在海外威镇十国,自立为王,李靖都不知道,小李探花做的事,你一个小小的女孩子怎会知道。〃他不让丁灵琳开口,接着又道:〃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做事一向是不愿被俗人知道的。〃丁灵琳撇了撇嘴,道:〃我是俗人,你呢?〃
  万世遗笑道:〃我也是俗人,只不过我的运气比你好些。〃丁灵琳拉起了万世遗的手,甜笑着道:〃你能不能将那事说来给我听听?……我宁愿晚上不睡觉也要听。〃万世遗道:〃等有空的时候,我说不定会讲给你听听的。〃丁灵琳笑得更甜,柔声道:〃那么现在你就说好不好?〃万世遗道:〃现在我没空。〃
  丁灵琳道:〃先说一两件行不行?〃
  万世遗道:〃不行。〃
  丁灵琳的嘴嘟起来了,重重地甩下他的手,道:〃人家一有事求你,你就摆起架子来了。〃万世遗笑道:〃架子当然要摆的。〃
  了灵琳嘟着嘴,道:〃凭什么?〃
  万世遗道:〃就凭那些故事,无论谁知道那么精彩的故事,都有资格可以摆摆架子。〃丁灵琳眨着眼,道:〃真的那么精彩?〃257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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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091章  美女,别跟着我,不然把你……
  !!!!第091章;;美女,别跟着我,不然把你……
  万世遗道:〃我保证你从未听过那样精彩、那么令人感动的事。〃丁灵琳的态度又软了,赔着笑道:〃那么我就让你摆摆架子,你要茶,我就去替你倒茶,你要喝酒,我就去替你倒酒,这样行不行?〃万世遗道:〃还是不行。〃
  丁灵琳道:〃为什么?〃
  万世遗道:〃因为我现在真的没空。〃
  丁灵琳道:〃你现在要干什么?〃
  万世遗道:〃我要赶着到好老汉庄去。〃
  丁灵琳道:〃好汉庄?〃
  万世遗道:〃好汉庄就是薛家庄。〃
  丁灵琳道:〃好汉庄的庄主,就是那薛大汉的老于薛斌。你要赶去报凶讯?〃万世遗道:〃我不是乌鸦。〃
  丁灵琳道:〃那你赶去干什么?〃
  万世遗道:〃我若猜的不错,傅红雪现在想必也在急着赶到那里去。〃丁灵琳道:〃他去你就要去?〃
  万世遗笑笑。
  丁灵琳道:〃你对他的事,为什么总是比对我还关心?〃万世遗又笑笑。
  丁灵琳盯着他道:〃我总觉得你跟他好像有点很特别的关系,究竟是什么关系?〃万世遗笑道:〃你难道连他的醋也要吃?莫忘记他是个男人。〃丁灵琳道:〃男人又怎么样?男人跟男人,有时候也会……〃这句活没说完,她自己也笑,红着脸笑了。
  万世遗却在沉思着,道:〃想当年,薛斌也是条好汉,一百零八招开天辟地盘古神斧,也曾横扫过太行山,却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丁灵琳道:〃你难道生怕傅红雪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要赶去相助?〃万世遗笑了笑,道:〃若连傅红雪都不是他的放手,我赶去又有什么用?〃了灵琳凝视着他,道:〃你的功夫难道远不如傅红雪?〃万世遗道:〃据我所知,他刀法很快,当今天下已没有人能比得上。〃丁灵琳道:〃可是我还听到很多人说过,你也有柄很很可怕的刀。〃万世遗道:〃哦?〃
  丁灵琳道:〃而且是柄看不见的刀。〃
  万世遗道:〃哦?〃
  丁灵琳道:〃你少装糊涂,我只问你,你的那柄刀,是不是小李飞刀的真传?〃万世遗叹口气,道:〃小李飞刀本就是小李飞刀,除了小李探花自己的之外,就没有第二家。〃丁灵琳道:〃为什么?〃
  万世遗道:〃因为那种刀本就是没有人能学得会的。知道了吧!〃丁灵琳道:〃你呢?〃
  万世遗苦笑道:〃我若能学会他的一成,就已心满意足了。〃丁灵琳嫣然道:〃想不到你居然也会变得这么谦虚起来了。〃万世遗道:〃我本来就是个很谦虚的人。〃
  丁灵琳道:〃只可惜有点不老实。〃
  万世遗正色道:〃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跟着我,我毛病若是来了,忽然把你强Jian了也说不定。〃
  丁灵琳的脸又红了。她咬着嘴唇,用眼角瞟着万世遗道:〃你要是不敢,你就是个龟孙子。〃
  凌晨,秋寒满衾。
  秋菊醒了,她醒得很早,可是她醒来的时候,已看不见枕畔的人。枕上还残留着傅红雪的气息,可是他的人呢?
  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和恐惧,忽然涌上秋菊的心,她的心沉了下去,她还记得昨夜傅红雪说的话:〃有些事你虽然不想做,但却非做不可。〃当然她也承认。无论谁在这一生中,至少都做过一两件他本不愿做的事。
  现在她终于明白傅红雪这句话的意思。
  〃我不想走的,但是我不能不走。〃
  风吹着窗纸,苍白得就像是她的脸。
  风真冷。
  她痴痴地听着窗外的风声,她并没有流泪,可是她全身却已冰冷。
  |乳白色的晨雾刚刚从秋草间升起,草上还带着昨夜的露珠,一条黄泥小径婉蜒从田陌间穿出去。傅红雪走在小径上,手里紧紧握着他的刀,左腿先迈出一步,右腿再跟着慢慢地拖过去。
  漆黑的刀,苍白的脸。
  〃我不想走的,可是我不能不走!〃
  他也并没有流泪,只不过心头有点酸酸的,又酸又苦又涩,可是他的痛苦并不深,因为这次并不是秋菊离开了他,而是他主动离开了秋菊。
  〃……我只知道离开了你十二天之后,再也不想离开你片刻。〃对这句话,他并不觉得歉疚,因为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确是真心的。
  那时本是他最软弱的时候。一个人空虚软弱时,往往就会说出那些连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会说出来的话。
  当时他的确想她,感激她,需要她。因为她令他恢复了尊严和自信,令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个被遗弃的人。
  然后他的情感渐渐平静。
  然后他就想起了各种事,想起了她的过去,她的职业,她的虚荣。
  想起了她悄悄溜走的那一天,尤其令他忘不了的是,那赶车的小伙子搂着她走入客栈的情况。
  那十三天,他们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
  他拥抱着她光滑柔软的胴体时,忽然觉得一阵说不出的恶心。
  〃……那已是过去的事,我们为什么不能将过去的事一起忘记?〃现在他才知道,有些事是永远忘不了的,你越想忘记它,它越要闯到你的心底来。
  那时他不禁又想起她一掌将那小伙子掴倒在地上的情景。
  〃以后说不定她还是会悄悄溜走的,因为她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猛然间,所有的爱全都变成了恨,因为他本来就是生长在仇恨中的。
  〃何况我本来就无法供养她,何况我要去做的事她本就不能跟着。〃〃我走了,反而对她好。〃
  〃过两年,她说不定真能将银子一车车运口去。〃一个人若要为自己找借口,那实在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一个人要原谅自己更容易。
  他已完全原谅了自己。秋菊若是永远不再回来,他也许会思念一生,痛苦一生,可是她现在已回来。
  他情感的创伤,很快就收起了口,结起了疤,伤疤是硬的,硬而麻木。
  〃既然她迟早要走,我为什么不先走呢?〃
  秋意很深,秋色更浓。
  远山是枯黄|色的,秋林也是枯黄|色,在青灰色的苍穹下,看来有种神秘而凄艳的美。
  傅红雪慢慢地走过去。他走得虽馒,却绝不停下来,因为他知道秋林后就是好汉庄。
  好汉庄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已经垂垂老矣。
  墙上已现出鱼纹,连油漆都很难掩饰得住,风吹着窗棂时,不停地〃格格〃发响。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正照在架上的铁斧上。
  一柄六十三斤的大铁斧。
  薛斌背负着双手,站在阳光下,凝视着这柄铁斧。
  在他说来,这已不仅是柄斧头而已,而是曾经陪他出生入死,身经百战的伙计。
  三十年前,这柄铁斧陪他入过龙潭,闯过虎|穴,横扫过大行山。现在这柄铁斧还是和三十年前一样,看来还是那么刚健,还是在闪闪的发着光。
  可是铁斧的主人呢?
  薛斌抬起手掩住嘴,轻轻地咳嗽着,阳光照在他身上,虽然还只不过是刚升起来的阳光,但在他感觉中,却好像是夕阳。他自己却连夕阳无限好的时光都已过去,他的生命已到了深夜。
  枣木桌上,有一卷纸,那正是他在城里的旧部用飞鸽传来的书信。
  现在他已知道他的朋友和儿子都已死在一个少年人的刀下,这少年叫傅红雪。
  薛斌当然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真名实姓。他当然姓白。
  白家人用的刀,那是漆黑的刀鞘漆黑,刀柄漆黑。
  薛斌很了解那是柄什么样的刀。他曾亲眼看到过同样的一柄刀,在眨眼间连杀三位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现在他身上还有一条刀疤,从喉头直穿脐下,若不是他特别侥幸,若不是对方力已将竭,这一刀已将他劈成两半。直到十几年后,他想起那时刀光劈下时的情景,手心还是会忍不住淌出冷汗。有时他在睡梦间都会被惊醒,梦见有人又拿着同样一柄漆黑的刀来找他,将他一刀劈成两半。
  现在这人果然来了!
  铁斧还在闪着光。
  他挽起衣袖,紧握住斧柄,挥起。
  昔年他也曾用这柄铁斧,劈杀太行巨盗达三十人之多,但现在这柄铁斧却似已重得多了,有时他甚至已不能将它使完那一百零八招。他决心还要试一试。
  大厅中很宽阔,他挥舞铁斧,移身错步,刹那间,只见斧影满厅,风声虎虎,看来的确还有几分昔年横扫大行山的雄风威力。
  可是他自己知道,他已力不从心了。使到第七十八招式,他已气喘如牛,这还只不过是他自己一个人在练,若是遇到强敌时,只怕连十招都很难。
  他喘息,放下铁斧。
  桌上有酒,他喘息着坐下来,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仰起脖子喝下去。
  他发现自己连酒量都已大不如前了,以前他可以连尽十觥,现在只不过喝了三大杯,就已酒意上涌,连脸都红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家人,佝偻着身子,慢慢地走了进来。
  他幼时本是薛斌的书童,在薛家已近六十年。
  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