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
使劲儿 更新:2021-02-21 08:07 字数:5126
马芳铃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不见呢?”
万世遗缓缓道:“这地方本来就随时都会有怪事发生的。”
马芳铃抿嘴一笑,道:“也许这只不过是你疑心病,他们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万世遗摇摇头,忽又道:“我能不能顺便搭你们的马车到前面去?”
马芳铃道:“当然可以。只不过……你到前面去干什么呢?”
万世遗道:“去找那些不见的人。”
马芳铃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还在附近?也许他们从别的路回去了呢?”
万世遗道:“不会的。”
马芳铃道:“为什么不会?”
万世遗道:“。知道。”
马芳铃道:“怎么知道的?”
万世遗道:“有人告诉我?”
马芳铃道:“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万世遗垂头看着自己的手,一字字他说道:“是个死人……”
马芳铃骇然道:“死人?”
万世遗点了点头,缓缓道:“你知不知道,死人有时也会说话的,只不过他们说话的方法和话人不同而已。”
马芳铃吃惊地看着他,呐呐道:“死人说的话你也相信?”
万世遗又点点头,嘴角带着种神秘的笑意,道:“只有死人告诉你的事,才永远不会是假的……因为他已根本不必骗你。”
这死人紧握着的双拳已松开了,手指弯曲僵硬。死人纵然还能说出一些秘密,但他的手却是绝不会自己松开的。飞天蜘蛛紧紧地握着的双拳已松开,手指弯曲而僵硬。
马空群站在棺材旁,目光炯炯,盯着这双手。
他既不看这死人扭曲变形的脸,也不看那嘴角凝结了的血渍,只是盯着这双手。
马空群忽然道:“你们看出了什么?”
花满天和云在天对望了一眼,沉默着。
公孙断道:“这只不过是双死人的手,和别的死人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同。”
马空群道:“有。”、公孙断道:“有什么不同?”
马空群道:“这双手本来握得很紧,后来才被人扳开来的。”
公孙断道:“你看得出?”
马空群道:“死人的骨头和血已冷硬,想扳开死人的手并不容易,所以他的手指才会这样子扭曲,而且上面还有伤痕。”
公孙断道:“也许是他临死前受的伤。”
马空群道:“绝不是。”
公孙断道:“为什么?”
马空群道:“因为若是生前受的伤,伤口一定有血渍,只有死了很久的人才不会流血。”
他忽然转向云在天,道:“你看见这尸体时,他是不是死了很久?”
云在天点点头,道:“至少已死了一个时辰,因为那时他的人已冷透。”
马空群道:“那时他的手呢?是不是握得很紧?”
云在天沉吟着,垂下头,道:“那时我没有留意他的手。”
马空群沉下脸,冷冷道:“那时你留意着什么?”
云在天道:“我……我正急着去盘问别的人。”
马空群道:“你问出了什么?”
云在天垂首道:“没有。”
马空群沉声道:“下次你最好记得,死人能告诉你的事,也许比活人还多,而且也远比活人可靠。”
云在天道:“是。”
马空群道:“他这双手里,必定紧握着样东西,这样东西必定是个很重要的线索,说不定就是他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当时你若找出了这样东西,现在我们说不定就已知道凶手是谁了。”
云在天目中露出了敬畏之色,道:“下次我一定留意。”
马空群脸色这才和缓了些,又问道:“当时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在这口棺材附近?”
云在天眼睛里忽然闪出了光,道:“还有万世遗!”
马空群道:“你有没有看见他动过这尸体?”
云在天又垂下头,摇头道:“我也没有留意,只不过……”
马空群道:“只不过怎样?”
云在天道:“只不过他对这尸体,好像也很有兴趣,站在棺材旁看了很久。”
马空群冷笑着,道:“这少年看出的事,只怕远比你想的多得多。”
公孙断忍不住道:“这人只不过是个飞贼,他是死是话,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马空群道:“有。”
公孙断道:“有关系?”
马空群点点头,道:“这人虽是个飞贼,却是个最精明的飞贼,只要一出手,必定万元一失,可见他对别人的观察必是十分准确仔细。”
他缓缓接造:“所以,我才特地川人找他到这里来……”
公孙断失声道:“这人是你特地找来的?”
马空群沉声道:“是我花了五千两银子请来的。”
公孙断道:“请他来干什么?”
马空群道:“请他来替我暗中侦查,谁是来寻仇的人。”
公孙断道,“为什么要找他?”
马空群道:“因为他和这件事全没有关系,别人对他的警戒自然就比较疏忽,他查出真相的机会,自然也比较多……公孙断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他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就已死了。“
马空群沉声道:“他若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就不会死!”
公孙断道:“哦?”
马空群道:“就因为他已发现了那凶手的秘密,所以才会被人杀了灭口!”
公孙断瞪起了眼,道:“所以我们只要找出是谁杀他的,就可以知道谁是来找我们麻烦的人了?”
马空群冷冷道:“所以他手里握着的线索,关系才如此重要!”
公孙断道:“我去问问万世遗,那东西是不是他拿走的?”
马空群道:“不必。”
公孙断道:“为什么?”
马空群道:“他死的时候,万世遗在镇上,所以杀他的凶手绝不是万世遗。”
他冷冷接着道:“何况,万世遗若真从他手上拿走了什么,也没有人能问得出来。”
公孙断的手又按上刀柄,冷笑着,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马空群沉吟着,又道:“他临死之前,是谁跟他在一起的?”
云在天道:“乐大先生、慕客明珠、傅红雪。”
马空群道:“现在他们的人呢?”
云在天道:“傅红雪已在镇上,乐乐山和慕容明珠却已失踪了。”
马空群沉下脸,道:“去找他们,带四十个人去找。”
云在天道:“是。”
马空群道:“十个人一组,分成四组,多带食水口粮,找不到线索就不准回来!”
云在天道:“是。”
无论马空群说什么,他脸色永远都很恭顺,在马空群面前,这昔年也曾叱咤一方的武林高手,竞像是变成了个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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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断突又大声道:“。去找傅红雪!”
马空群道:“不必。”
公孙断怒道:“为什么又不必?难道这小子就找不得?”
马空群叹了口气,道:“你难道看不出这人是怎么死的?”
公孙断垂下头去看手里的刀柄道:“谁规定带刀的一定要用刀杀人?”
马空群没有立刻回答这句话,云在天即已知趣的退了出来,带上门。
公孙断的头拾起,又问了一句:“谁规定他一定要用刀杀人?”
马空群道:“他自己。”
公孙断道:“他自己?”
马空群道:“他若真是来复仇的,那么他手里的刀就是他复仇的象征,他要杀人,就一定要用刀!”257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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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39章 凌厉的刀锋
!!!!第039章凌厉的刀锋
他淡淡地笑了笑,接下去道:“他若不是来复仇的,你又何必去找他?”
公孙断没有再说话,他转身走了出去,脚步声沉重得像是条愤怒的公牛。
马空群看着他巨大的背影,眼里忽然露出忧郁恐惧之色,仿佛已从这个人的身上,看出了一些十分悲惨不幸之事。
四十个人,四十匹马。
四十个大羊皮袋中,装满了半清水和干粮。
刀已磨利,箭已上弦。
云在天仔细地检查了两次,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声音却更严厉:“十个人一组,分头去找,找不到你们自己也不必回来!”
公孙断已回到自己的屋子。
屋里虽显得有些凌乱,但却宽大而舒适,墙上排满了光泽鲜艳的兽皮,桌上摆满了各种香醇的美酒,在寂寞的晚上只要他愿意,就有人会从镇上为他将女人送来。这是他应得的享受。他流的血和汗都已够多。
可是他从来未对这种生活觉得满意,因为在他内心深处,还埋藏着一柄刀,一条鞭子。
是他自己用自己沾满血腥的手埋下去的!
无论他在做什么,这柄刀总是在他心里不停地搅动,这条鞭子也总是在不序的抽打着他的灵魂。
桌上的大金杯里酒还满着,他一口气喝了下去,眼睛里已被呛出泪水。
现在终于已有人来复仇了,但他却只能像个见不得人的小媳妇般坐在屋子里,用袖子偷偷擦眼角的泪水——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流下来的,眼泪总是眼泪。
他又倒了满满一杯酒,喝了下去。
“忍耐!为什么要忍耐?你既然有可能要来杀我,我为什么不能先去杀你?”他冲了出去。
也许他并不想去杀人的,可是他心里实在太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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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仇恨,也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一个人想去杀人时,为了仇恨和愤怒的反而少,为了恐惧而杀人的反而多!
一个人想去杀人时,往往也不是为了别人伤害了他,而是因为他伤害了别人。
这也是自古以来,人类最大的悲剧。
黄昏。
斜阳从小窗里斜照进来,照在傅红雪的腿上,使他想起了前夜轻抚着他的那双温暖而又柔软的手。
他躺在,疲倦得连靴子都懒得脱了。
雨是停了,什么时候停的?
骤雨后的夕阳为什么总是特别温暖?
他跳下床,冲出去!
他需要,却偏偏只能忍耐!
这个小镇之上的那家低级妓院,结束了他的童男之身。
街上很安静。山城里的居民,仿佛都已看出这地方将要有这件惊人的大事发生,连个常喜欢在街上游荡的人,都宁可躲在家里抱孩子了。
万世遗站在屋檐下,看着街上的泥泞,似在思索着件很难解决的问题。然后他就看到傅红雪从对面的小巷里走出来。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傅红雪却像是没有看见,苍白的脸上,仿佛带着种激动的红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一道窄门。
门上的灯笼已燃起。
傅红雪的眼睛似也如这灯一样,也已在燃烧。
他手里紧紧握着他的刀,慢慢地,一步步地走过去。
万世遗忽然发现这冷漠沉静的少年,今天看来竟像是变得有些奇怪。
一个人若是忍耐太久,憋得太久,有些时候总难免会想一下的,否则无论谁都难免要爆炸。
万世遗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他的确应该痛痛快快的喝顿酒了。”最好能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那么等他醒来时,虽然会觉得头痛如裂,他精神却一定会觉得已松弛了下来。
当然最好还能有个女人。
万世遗在奇怪,也不知道这少年一生是不是曾接触过女人,若是完全没有接触过女人,也许反倒好些……完全没有接触过女人的男人,就像是个严密的堤防,是很难崩溃的。最危险的是,刚接触到女人的男人,那就像是堤防上刚有了一点缺口,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让洪水冲进来。
傅红雪慢慢地穿过街道,眼睛还是盯着那扇门、闪上的灯笼,灯笼亮着,就表示营业已开始。
今天的生意显然不会好,这地方主要的客人就是马场中的马师和远地来的马贩子,今天这两种人只怕都不会上门。
傅红雪推开了门,喉节上下滚动着。
屋子里只有两个刚和老婆呕过气的本地客人,萧别离已下了楼,当然还是坐在那同样的位子,正好享受着他的“早点”。他的早点是一小片烤得很透的羊腰肉,一小碗用羊杂汤煮的粉条,和一大杯酒,好像是从波斯来的葡萄酒,盛在夜光杯里。他是个懂得享受的人。
傅红雪走进去,迟疑着,终于又在前夜他坐的那位子上坐下。
“喝什么酒?”他又迟疑了很久。
“不要酒。”
“要什么?”
“除了酒之外,别的随便什么都行。”
萧别离忽然笑了笑,转头吩咐他的伙计。
“这里刚好有新鲜的羊奶,给这位傅公子一盅,算店里的敬意。”
傅红雪没有看他,冷冷道:“用不着,我要的东西,我自己付帐。”
萧别离又笑了笑,将最后一片羊腰肉送到嘴里,慢慢地嚼着,享受着那极鲜美中微带膻气的滋味,他绝不是个喜欢争执的人。但他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