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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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令夕改 更新:2021-02-21 07:50 字数:4756
哪知还未开口,就听里面似乎传出女人痛呼,书海泉也顾不得眼前这位“准皇后”,急慌慌带着人进去了。
六福晋晾在永寿宫宫门外,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想了一想,转身回去,只留下个小太监,叫他悄悄藏在墙角,盯着永寿宫动向。
六福晋回到重华宫不久,小太监就传来消息,说是永寿宫正殿端出来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奕D夫妻俩都吓了一跳。奕D本来还想商量商量,倒是六福晋当机立断,“爷,您不方便去永寿宫,这个时候,应当去养心殿啊。”
奕D听了,深以为有理,换了衣服,就往养心殿而去。还未出重华宫宫门,遇到叶赫那拉格格来给福晋请安。叶赫那拉格格挺着肚子,对着奕D淡笑,趁人不备,悄悄说了几句话。奕D听了,心下生疑,摆手让她进正殿,找福晋细说。
路上,军机处几位大员也从朝房出来,与奕D会于养心门外。外蒙叛变,多么大的事情,此时,定要皇帝出面才行。
奕D则有个小心思,他要看看他的皇兄病情如何。这么大的事,还能挺着不见大臣,着实不是皇兄的风格。难道,叶赫那拉格格所说――养心殿内并无真皇帝――是真的?
张德全在皇帝遇刺之时,受伤身亡。如今,养心殿内外事务,都压崔玉贵一人身上。听闻几位大臣又与六殿下一同前来探望,崔玉贵哭的心都有了。奈何对方都是王公大臣,他也不敢狠拦着,只得做出一副忧心圣上病情模样,躬身进了西五间。
o嫔正在给石达开喂药,听到奕D等人又来了,手一抖,药汁洒到枕巾上,放下药碗,扭头去看婉妃。婉妃叹气,“菜已经送出去了。估摸今晚、明早就能吃好了。就是不知道,今天中午这顿――怎么办?”
o嫔听了这话,瞧一眼石达开,冷笑一声,对婉妃说:“你只管迎他们进来。余下的,由我应付。”
婉妃还在迟疑,o嫔反问:“不见到万岁爷,他们心里,也该慌乱的很吧?”
婉妃无奈应下,事到如今,硬是拦着不让见皇帝,只怕,反生祸端。婉妃站起来,到外面隔着帘子吩咐:“请六殿下与几位大臣进来吧。”说完之后,站到屏风之后,看着以奕D为首,几人鱼贯而入,对着帐内行礼问安。
幔帐低垂,只听里面一声闷哼,o嫔小声应答:“皇上,您说什么?”说着,俯身到“皇帝”耳边,听了一会儿,抬头说话:“皇上说,起吧。”
奕D觉得奇怪,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是,皇帝音色,他还是能分辩出来。心中犹疑,拱手先问:“皇兄,外蒙叛变,敢问如何处置?”
帐内嗯嗯几声,又是o嫔传话,“皇上说,外蒙之事,事关重大,应当从长计议。皇太弟与户部、兵部大臣商议,呈上条陈。内蒙、山陕、回疆等靠近外蒙等地,加强兵力、巡防。另外,改总理外事衙门为外交部,由皇太弟兼任外交部尚书,负责外邦事宜。”
奕D听了这话,像是皇帝一向处事方法,略微点头,应承下来。
大臣们得了空,深深表达了对皇帝龙体健康担忧。“皇帝”借o嫔之口,不答反问:“海外贸易进展如何?百姓生计可能维持?今年国考会试结果怎样?”
几个大臣听了,连忙从袖子里抽出折子,诚惶诚恐,一一奏明。
过了一会儿,才听o嫔说话:“既然如此,你们各司其职,保朝廷安定即可。”顿了顿,o嫔又说,“皇上说了,他过两天就能看折子了。这两日,若无大事,先由皇太弟处置。若有大事,暂且搁置。着海军大臣肃顺好生训练海军、布置海防。这次圣躬遇刺,幕后主使,怕没那么简单。”
肃顺一直站在最后,听了这话,出列领旨。
左右看看无事,奕D这才带着众人跪安。
婉妃站在屏风之后,目送众位大员出门,这才摸摸额头,“天,一头冷汗!”绕出屏风,对着o嫔竖起大拇指,“好妹妹,你可真厉害!”
o嫔听了这话,知道屋里没有外人,脊柱一软,歪到床柱上靠着,苦笑着嘟囔:“我哪有这本事。这都是昨天主子娘娘临走时,小心吩咐我的。还别说,她说边疆可能会出事,还真是出事了。”
婉妃听了,叹口气,坐到一旁,“可不是,主子娘娘也算是一位睿智之人。只可惜,命里儿女缘分薄。刚才我出去,隐隐听着,永寿宫又宣召太医了。”
“哦?”o嫔皱眉,扭头瞧一眼床上之人,淡淡一笑,“还说别人,咱们可是怀都不能怀上,儿女缘分――可是一分也无,连薄都算不上呢!”
婉妃听了,只当o嫔感慨自身,跟着应一声,也就抛开不提了。
二人正在说些闲话,门外突然听小太监大呼:“六殿下,您回来了?”
婉妃一听,急忙蹦了起来,走到帐子跟前,刚想出门去拦,就见奕D已经带着大阿哥载淳进了门,对着帐内行礼,“皇兄,载淳来了。臣弟带他来给您请安。”接着问,“太医,此时并无外人,皇兄可能见兄弟皇子吗?”
王致和、喜来乐听了这话,齐齐低头不说话,站在帐子外头,一心想充木头人。开玩笑,你们两个,一个皇弟,一个皇子,都是皇上亲近之人。让你们见了,还不露馅了?
载淳刚才到永寿宫请安,被书海泉拦在外头,得知皇后腹中孩子很可能保不住,吓了一跳。顾不得兰贵妃之前叮嘱,要他低调行事。一路小跑,到养心殿去找“圣祖爷爷”。哪知,恰巧遇上奕D,给抓了壮丁,一同来“探视”。
本来心中就有气,见太医院正副两个院正,一个个呆若木鸡一般,问话也不知道回,当即也不搭理二人,仗着年纪小,大人们不好深责,抬腿就往帐子里钻。好在载淳还多个心眼儿,知道凡事不能一人承担,钻进幔帐之时,顺手扯开帐子,一时间,帐内情形,里里外外,看的是一清二楚。
婉妃急的后背直冒冷汗,一个劲儿拦着:“大阿哥,使不得呀,大阿哥!”
大阿哥载淳站在帐内,奕D站在帐外,两个太医站在柱子旁边,一个个,全都愣住了。崔玉贵得知消息,匆匆从药房赶来,刚进门,往里一瞅,一颗心都要跳出来:o嫔娘娘喂,您不想活了?
婉妃背对龙床,正在着急之时,冷不丁瞅见众人突然静默下来,心中惊疑未定,扭头一看,想哭都不知道该哭谁好。o嫔啊o嫔,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傻?你――你怎么当着众人的面,嘴对嘴地、地、地――给“假皇帝”喂药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说,o嫔不是个老实的主,从一开始,她见到石达开就上心了。不信你回过头再看看国舅归来那几章
下
☆、64更新新更
望门告状
璷嫔抬头;摘下衣襟上帕子,按按嘴角,冲着大阿哥莞尔,端在手里碗直直递过去,“大阿哥;您来了;万岁爷刚还念叨着您呢!来;喂一口吧?”那动作;那语态;如行云流水;优雅万分。
载淳伸手,指着璷嫔,呜呜哇哇哼哼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狠狠一跺脚,扭头飞奔出去。
璷嫔依旧笑意盎然,坐在“皇帝”身边,跟“皇帝”手握手,十指交缠,侧身对奕訢款款问道:“六殿下要喂万岁爷吃药吗?”
奕訢无语,对着床上拱手行礼,躬身告退。这下子,他就是想怀疑龙床上躺着一个假皇帝,也得先消化消化腹腔内,刚才那一幕所惊出的酸水不可。
这两位爷一出门,崔玉贵就溜着墙根儿出去了。刚才咱家啥都没看见,啥都没看见。
婉妃惊疑半日,握着帕子捂嘴,“璷嫔妹妹,你——你,你这是何苦?”
璷嫔对着“皇帝”嫣然一笑,“我乐意!想当太妃,你就抱着你的名节过日子吧!”
一句话噎住婉妃,立在床前,不说话了。
永寿宫内,祺妃从大殿里出来,双手是血。丽贵妃带着大公主前来,一看这架势,登时惊住了。大公主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更是吓的直哭。
祺妃对着丽贵妃叹气,“丽姐姐,事到如今,主子娘娘是没什么力气管其他事了,吩咐下去,让咱们姐妹几个凡事商量着来。那个给主子娘娘下药的小宫女,我已经绑起来,锁到柴房了。主子娘娘这边,我一时走不开,等会儿,玫妃妹妹来,您与她一同审问吧。谋害皇嗣,尤其是中宫嫡子,可谓是事关国运。如今皇上他——姐姐,您——可要当心呐!”
丽贵妃一听,急忙点头,“放心。”顿了顿,又问:“我先去看看主子娘娘?”
祺妃摇头,“姐姐您——还是不去吧。”说着,瞅了大公主一眼。
丽贵妃会意:妇人小产这种事情,最为污秽不过。自家女儿尚未嫁人,还是不要接触这些的好。于是,便命大公主先回公主所,自己单等玫妃来后,一同审问那个小宫女。
皇额娘与小弟弟危险重重,大公主自然没有心情做其他事。对着丽贵妃、祺妃行礼之后,带着人回公主所不提。
储秀宫内,兰贵妃安安静静抄写佛经,屋内没有外人,听谷惠容说完,兰贵妃抿嘴,“这个载淳,往日稳重,都到哪里去了?”
谷惠容跟随慈禧多年,深得兰贵妃心意。皇后屡次放大龄宫女出宫,兰贵妃都以种种理由留她下来。眼下主子要谋算大事,谷惠容心里因婚事对兰贵妃着急埋怨,也不敢表现出来。见兰贵妃埋怨大阿哥,只得赔笑:“大阿哥仁孝,许是想念万岁爷想的狠了。”
兰贵妃冷哼一声,“我的儿子,他什么脾性,我还不知道?”捏着笔想上一想,“重华宫还真够稳地住呢!既然如此,咱们就再烧上一把火吧。”
谷惠容皱眉,小声说:“兰主子,咱们刚给重华宫叶赫格格那边递过消息,再递的话,会不会惹得叶赫格格反生疑虑呢?”
兰贵妃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不过是个小格格,用上一回,就是看得起她了,还能老用她?”转脸对外问:“大公主回公主所了?”
谷惠容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惊讶,兰贵妃这是要把大公主一个女娃娃当枪使了?
谷惠容真心佩服兰贵妃手段。与蒙古相交,所说所用,皆合情合理。至于后宫,兰贵妃也尽可能不使自己立于危墙之下。遵照兰贵妃意思,出去办理。果然,不过一个时辰,就听说大公主带着人去养心殿面圣。经过公主所外的宫人见了,都说大公主怒气冲冲、双目通红。
与此同时,北京城朝阳门外,一大车一大车粮食停在城门口大道旁。一个个农民模样人站在门外焦急张望,到处说着何时开城门,好把粮食运到。要不然,耽误主家交货,可就麻烦了。
有的农家汉子聚成一堆,互相抽烟逗乐子。不远处,一辆驴车,吱吱呀呀、摇摇晃晃过来。车上堆着几袋粮食,坐着一个小媳妇儿,蒙着帕子,帕子上绣着六瓣梅花,依依呀呀唱着小曲儿。赶车的是个小伙子,时不时回头,跟小媳妇儿说笑说笑。瞅着是哪家两口子进城粜粮,换点布料、咸盐啥的来了。
小两口到了城门外,一看官兵把守,死活不让进。几言不和,小伙子跟官兵吵起来。眼看就要开打,车上小媳妇突然发飙,跳下马车,一把揪出小伙子衣领,呸了一口,嘴里大骂:“说,你急着今天进城,是不是想着胭脂胡同里的小可人儿了?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别看你考中了秀才,那你也别想娶个小的进来!”
小伙子当场给下了面子,当着这么多人,脸上十分难堪,嘴里不甘示弱,“还说你,成亲三年了,连个蛋都没下。我娶个小的咋了?还能让我们老牛家绝后不成?”
小媳妇儿一听不依了,撒泼打滚儿拽着小伙子不撒手,“呜呜,你个没良心的。洞房花烛你咋说的,说一辈子对我好,就稀罕我一个人儿!这才过了几年呀?告诉你,想娶小的,没门儿!我不能生?你咋不说是你不能生?我生不出来,是你老牛家这辈子该绝户,你敢娶个小的,我撞死你!”
哟哟,还真撞了!一旁有劝架的,还有闲着无聊吓起哄的,闹哄哄的,吵得那边守门兵士都围了过来,拿着长枪驱散人群,免得人多闹事。
众人一看,也不好老是看热闹,一个个慢慢散了。
小媳妇儿一看人渐渐稀疏,没人劝架、起哄,越发难以下台。伸手拔下头上银簪,对着小伙子一把扎了下去。小伙子身手敏捷,一扭腰,躲了出去。事有凑巧,簪子落空,正好刺在驴屁股上。
只听“嗷嗷”长叫,那驴一尥蹶子,哒哒哒拉着驴车,横冲直撞。守门侍卫看车上无人,心里放下三分警惕,并未开枪。哪知就在这迟疑功夫,一头毛驴,瘦瘦弱弱的,竟然闯过城门岗哨,踢踢踏踏拉车进城,一头钻进胡同,不见踪影。
小伙子跟小媳妇也不闹了,两口子你看看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