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那年夏天 更新:2021-02-21 07:45 字数:5294
行政楼每天6点下班,然后由看门的师傅检查一遍后关门。所以我们只要先潜伏进去,然后等机会下手,再从行政楼后面的窗户里翻出来,沿着水管爬下就行。
这是我们商量好的行动方案,最难的地方恐怕是从窗户里翻出来,因为行政楼是倚山而立,它的后面满是树林,而且也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天一黑就会找不到路的。原来这里倒是情侣们的胜地,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很少有人去了。要顺利的从它里面出来,还真要很强的方向感才行。
为了克服这个困难,我和明已经先进去探路,我们在几个大树上都系上了红的尼龙绳,它可以引导我们出来。
至于怎么开门,白卓说他有办法,不用我们操心。
5点半的时候,我们三就进去了,名义是找老师有点事情。
我们躲在了二楼的卫生间里,挤进了一个单间。因为三楼人多,所以我们选择了二楼的卫生间。在接近6点的时候,听见许多的脚步声从中间的楼梯上走下,还有老师们的说笑声。
在6点过5分的时候,整个楼就开始安静了下来。
偶有脚步声匆匆离去。
此刻唯有耐心等待了。听见脚步声从一楼上来,走到了我们这一边,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折了回去,去了另外一边,然后去了三楼。
这是看门师傅巡查的声音,因为行政楼共有五楼,所以他花了一点时间才下来。
等到他锁上外面的玻璃门离去的时候,大概6点半了吧。
我们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整个行政楼处在了暮色之中,晚风开始轻轻的吹,墙壁上,空气中弥漫着深蓝的颜色,有些许的能见度。长长的走廊延伸开去,带着冰冷的视觉。
白卓轻声说:“走。”
我们蹑手蹑脚的上楼梯,虽然已经知道这里没人,但可能是做贼心虚吧。
到了教务处的门口,这里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白卓半蹲了下来,从宽大的裤袋里掏出小刀片,原来他还有这一手。他将刀片插进了钥匙空里,左右试探着。
我紧张得四出张望,像是被人盯哨一样。一种异样但熟悉的感觉慢慢爬上心头,我开始紧张得不能自持,似乎并不是因为我们在偷东西。我牢牢的抓着明的手,开始发抖。
明安慰我:“不要担心!”
然后门开了,在3分钟还不到的时间里一切很顺利,我看见白卓微微一笑,很自信的面容。
进去后,反手关上了门。奇怪,被人盯哨的感觉突然消失,心脏像是不受我控制般的从激烈到平静,等我意识到时,他们俩已经到里面的小屋子里去翻资料了。
夜色加深,已经看不清楚东西了。
他们俩各拿一只手电筒,在柜子里翻找“学生登记的档案”。
这是教务处里面的一间小屋,存放着都是一些学生或者老师的资料,满满的三个柜子各站一边,查找起来还真不容易。
我也掏出手电筒,开始找了。厚厚的一叠叠档案袋扬起了灰尘真让人吃不消。
“找到了。”是明兴奋的声音。
我们马上凑了过去,是两本学生登记档案。
3只手电筒照到了上面,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东西,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最后一拦是备注。
“我们按照寝室来找吧,找曾经住过17栋206的。”白卓说。
手电筒的聚焦一行行的往下扫。
97年以前是没有17栋的,我们只需要找97年和97年之后就行。
97年有6个人住过206,他们的备注里都写明毕业,98年有7个人住过206,他们中一个结业,6个毕业。
当手电筒照到99年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不禁面面相觑。因为我们翻了这么久,还没有看见过备注里什么也没有的人,当99年7个人都没有备注的时候着时让我们吃了一惊。
没有备注就意味着他们不是正常结业。
那他们又是什么回事呢?
明说:“快把它抄下来。”
话音没落,门口居然响起了脚步声,“咚,咚,咚”他在敲门。
只见明二话没说就麻利的将这一页撕了下来,塞进口袋。“快藏起来!”
我躲到了两个柜子的夹角中,明和白卓一个钻进了外面屋子的桌子底下,一个藏到了窗户布帘的后面。
“咚,咚,咚”外面还在敲,不急不徐。
我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吱扭扭!”门轴转动的声音。他没有开灯,尽管开关就在门的旁边。他没有走动,一切仿佛静止下来。
那种被人盯哨的感觉又上来了,一瞬间这感觉是如此的强烈,在这浓浓的黑暗之中,有一双冰冷的冒着寒光的眼睛从某处逼视着我,像蛇如影随形。
我突然想起来了,在风死的那天晚上,躲在柜子的……是同样的感觉,夜风从敞开的门外倾泻了进来,阴冷从脚到手,穿过衣服袭中了心。
我看到了一团黑影,在小屋的门口走了过去,看不清楚身形,黑暗将他团团包围住,阴冷的气息再次弥漫开来。我只听得见心脏剧烈的跳动。
没一会,呼吸稍稍平息,身体松弛了下来,我感觉到他已经消失。黑暗中没有了那双眼睛,此刻我才发现我全身已经汗湿。
“明!”我轻声呼唤着。稍微挪动一下僵硬的身体。
没有人应答,他没有听见吗?
我壮着胆子,从夹角里走了出来,“白卓!”
风仰起窗帘,哪里那里还有人的影子?
我快步走了过去,拉开窗帘,什么也没有?
心里又开始悸动起来。
“明!”我走到桌子前,一边呼唤一边伸手去探。
空空如也。
我站起身,处在了一片黑暗中,这里突然变得像深幽的原始树林,我看不见出路,身边危机四伏。
门吱扭地关上,将我一个人留在了中间。
(7):也许绝望可以催生勇气,在接近死亡的那一瞬间电花火石的恐怕是莫大的决心和毅力。
我现在就处于这样的状况中了吧!
我掏出手电筒,但是我并不打算把它打开,可能是手里有点东西,心里会比较有底。
我摸索着向前行,眼睛已经能够适应黑暗了。走了几步,毅然的把灯打了开。环视一周,确实是不见了明和白卓的影子,刚刚看的那本学生登记档案平静的躺在了书桌下。
我一定要找到他们。可是面对眼前的门,不知怎的又害怕了起来。虽然有灯光照着,但是我还是很担心外面的东西。
我默默的为自己鼓劲,一、二,深吸了一口气,三,我猛的把门拉开,灯光透了出去,把我影子映得老长。
还好,什么也没有。长长的松口气。我关灯关门走了出去。
又是漆黑的走廊,像深渊一样延展了开去,两头都是探不清深度的黑。
“明,白卓,你们在哪里?”我轻声呼唤,夜静得连轻声吐出的字都听得见回音。
回答我的还是沉默。
我应该出哪一边?他们会出哪里?他们怎么出去的?会遇到他吗?当恐惧推到一边,理智开始说话的时候,脑袋里居然乱成了一团,我命令自己静下心来,梳理一下思路。
还没有等我开始想,楼上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好象是向四楼那边的会议室里跑出了。
我急忙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惊呼:“明,白卓!”
向前一看,一个身影闪入了会议室,看不清楚是谁。管他是谁,也要去看一下。
随即会议室的灯亮了。
心里一阵狂喜,一定是白卓,或者明,要不然开灯干什么。
来到会议室,顶上的七八盏灯照着柏木的桌子泛着金黄的光,可是他们不在这里。怎么回事?
我再次环视了一周,我弯下腰去看桌子底下。
没有,没有,在桌子底下最后的一格里,我看见了一个人,对一个人,没错,他爬在了地上,他看起来非常的胖,他一直低着头,穿着深蓝色的衣服。
我的心像被什么揪紧,脚一动也不能动。我看着他,和他对峙着。
他开始慢慢的向外爬,一点点的挪动,他没有抬头,却眼见他的头发越来越长,片刻之间蓬乱得披到了肩膀,前面的头发披散下来。
他一点点的向我靠进,冰冷的气氛再次无限的蔓延,突然在图书馆厕所里看到满头毛发的人和眼前的这个意象重叠。他缓缓的扭过脖子,他缓缓的向我伸出手来。
在他慢慢仰起脸的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黑压压的头发。
我声嘶力竭的大叫了一声。
灯突然灭了。
黑暗又覆盖了一切,眼前的意象已经消失。
我兀自喘息不停。
月色通过了窗户探了进来,在黑暗中加入了深蓝的颜色。
我愿意一切是梦啊!
“咚,咚”有脚步声靠了过来,在会议室的门口,手电光一闪,照到了我的脸上,好刺眼。
“清树!”
“清树!”
意识好象被抽走了一样,血液都凝滞不动了。
我还是没有能够反应过来,直到感觉有人在大力的摇我的肩膀。
呼吸终于才带回了人间,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明。
“清树,快离开这里!”明低低的说。
他拉着我向门口走去,扑面的一阵寒风让我打了个冷战,也清醒了不少。手被明用力的捏着,是他也感到紧张吗?
“明,你们到那里去了?”在下楼的时候我问。
“不用问了,这里有问题!离开这里。”明说,其实这个问题多此一问,不过是我希望结果好点。
那骇人的一幕闭上眼就会重现,我努力的张大眼睛,手掌传来的些许温度大概是唯一的生命迹象了吧。
在这漆黑的夜晚,我期盼黎明快点来临呀。
三楼,我和明都在呼唤白卓,我们壮着胆子打着手电筒从一边走到另一边,灯光触及的地方都没有白卓的影子。
“去一楼的卫生间!”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话音刚落,已经开始飞身下楼。我紧跟在后面。
马上就到了一楼的卫生间,明打开了灯,强烈的灯光让眼睛眩晕了一会,4个单间,一个洗手槽,上面有一大快镜子,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明皱皱眉,镜子中映着的是两张苍白的脸。
我推开一间间的门,还是什么也没有。
明说:“我们出去吧!”
我在前,他在后,在他伸手关灯的一瞬间,我的肩膀被人猛的撞了一下,来势太快,只是感到一团黑影疾步的向后走去。
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就听见明大喊了一声,“清树快跑!”
于是拔足狂奔,耳边是明沉重的呼吸声。
后面是我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了。
是沉闷的皮鞋声,在他消失了十几天后,他再次出现。或者说他早就已经出现了。
“沙擦”,“沙擦”,他一直跟着我们。
我们一口气冲上了五楼,伏着栏杆两个人喘息不停。侧耳细听,后面的皮鞋声已经消失,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不知道。跑的时候只顾到忽忽的风声,其他的什么也顾不到了?
明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了,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在这里的。”
他说得异常的沉重,我知道他说的此言非虚。
“白卓呢,我们不能丢下他呀!”我说。
“但是以我们目前的能力根本就找不到他,在这里只能耗尽我们的生命,我们一定要坚持到最后的。”明的分析很对,黑暗里他的眼睛发着灼灼的光。
“好吧,我们先出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