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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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氏0度 更新:2021-02-21 07:44 字数:47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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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到室外散步。我念念不忘,想寻觅那一朵水浮莲。不但水浮莲看不到,连那一个小水池子也无影无踪了。我怅望着参天的榕树和低矮的灌木,心里惘然。我们参观了学生上朝会和在大榕树下面席地上课以后,就去参观泰戈尔展览馆。展览馆是一座新建的漂亮的楼房。有人告诉我,这地址就是以前的北楼,我的心一跳,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去。我仿佛看到老诗人穿着他那身别具风格的长袍,白须飘拂,两眼炯炯有神,慢步走在楼梯上,房间中,草地上,树阴下。他嘴里曼声吟咏着新作成的诗篇。我仿佛听到老诗人在五十多年前访问中国时对中国人民讲的话:“印度认为你们是兄弟,她把她的爱情送给了你们。”“在亚洲,我们必须团结起来,不是通过机械的组织的办法,而是通过真诚同情的精神。”“现在仍然持续着的这个时代,必须被描绘成为人类文明中最黑暗的时代。但是,我并不失望,有如早晨的鸟,甚至当黎明还处在朦胧中时,它就高唱,宣布朝阳的升起,我的心也宣布伟大的未来将要来临,它已经来到我们身旁。我们必须准备去迎接这个新时代。”
老诗人离开我们已经很久很久了。但是他在印度人民心中,特别是在孟加拉人民心中的影响还是存在的。他对中国人民的深情厚谊已经在别人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我无论如何也忘不掉我二十多年前第一次访问印度时一位年轻的孟加拉诗人那歌唱新中国的热情奔放的诗句:
而现在铃声响了,
它为我而响。
它把我的热爱之歌响给你们听,
中国,我的中国。
它唱着你那和平幸福的新生活,
中国,我的中国。
它响在人类解放的黎明中,
从许多世纪古老的奴役中解放出来,
中国,我的中国。
而现在这铃声把我的敬礼传给你,
中国,我的中国。
如果我现在就借用这样的诗句来描绘国际大学和泰戈尔给我的印象,难道说不是很恰当的吗?加尔各答是我们这次访问的最后一站,就让这些洋溢着无量热情的诗句永远留在我们的记忆中吧!
别 印 度 别 印 度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2…6 9:03:03 本章字数:3294
俗话说:“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要离开印度的日期终于来到了,我的心情不知怎么忽然有点沉重起来。仅仅在十几天前还是完全陌生的面孔,现在却感到十分熟悉、十分亲切,离开他们而无动于衷似乎有点困难了。中国唐代诗人刘皂有一首著名的诗:
客舍并州已十霜,
归心日夜忆咸阳。
无端又渡桑乾水,
却望并州是故乡。
我在印度没有住上几十年,这一次只有十几天,因此,我的心情还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但是,确实有点依恋难舍,这也是事实。我有时甚至有意避开印度朋友们那和蔼可亲的面孔、那充满了热情的眼神,他们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从他们的行动和谈话中也略可以看出同样的心情。“悲莫悲兮生别离”,我现在就好像有这样的想法了。
离开加尔各答的前夕,我们观看了印度魔术。最初听到西孟加拉邦政府给我们安排这样一个节目,我们还有点不解。第一次安排,因为别的会太多,把节目冲掉了。到了离别的前一天晚上,又在许多宴会、拜访、辞别等活动的空隙里加上了这个魔术的节目。我们更是有点不解:魔术为什么竟这样重要呢?但客随主便,古有明训。我们整个代表团就在团长率领下,准时到了表演魔术的剧场。主人在那里热情地迎接了我们。
主要演员实际上只有一个人,他表演了所有的节目,其余的人可以说都是配角。这一场独角戏真是绚丽多彩,令人眼花缭乱。主要演员穿着五光十色珠光宝气的彩衣,与强烈的电灯光争辉,只觉得满台金光闪闪,有如彩虹落地,万卉升天。我们如入阆苑仙境中。他有时说英语,有时说孟加拉语,大概逗哏的时候非说本地话不行,有如中国的相声,外国人是根本无法欣赏的,也是无法翻译的。我们都不懂孟加拉语,但不时听到哄堂大笑,足见观众是欣赏他的表演和逗哏的。我们坐在那里,看下去,看下去,原来有这样那样的不理解的中国客人,现在都感到主人真是煞费苦心,在我们离别前安排了这样精彩的节目。我们对印度主人的精心安排都不禁感激起来了。连那几个中间还有别的活动要临时退场的同志,都依依不舍,迟迟不肯离开了。
有一个节目特别引起我们的注意和好奇。主要演员用两块厚厚的白面糊住了自己的眼睛。上面又让人蒙上了两块黑色不透明的呢绒。然后让观众自愿上台参加表演,果然有几个印度朋友上台去了,两三个爱热闹的小孩子也蹦蹦跳跳地跑上了台。为了对中国贵宾表示特殊的友谊,把我们的一位大夫和一位精通印地语的同志请上了台。主要演员让他们在黑板上写字,你写什么,蒙了眼睛的演员也写什么。而且不论什么文字都行。一个小孩子写了一道算术题,没有答案。主演人用飞快的速度,写上了原题,并且加上了答案。我们的大夫写了一句中文“中印友谊万岁”。主要演员几乎用同样的速度在黑板上写出了“中印友谊万岁”。那位精通印地语的同志用印地语写上了“印地秦尼巴依巴依”,主演人没有写而是高声读了出来。诵声刚落,台下就是一片欢腾,我们心里一片温暖,还加上一点吃惊。
演出结束了。我们正准备退场,但是招待我们的主人和魔术团的负责人,也就是那个主要演员,却走上前来,把我们拉上了舞台。我们走上去,一回头面对群众,下面就一片掌声。所有的演员都走上舞台,整整齐齐地排在那里,连那一匹参加演出的骡子也被牵上舞台,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它好像也通人意,要对中国客人表现出有礼貌。我们中国客人被邀请站在中间。印度主人一定要我们对全场的印度朋友讲几句话。我临时讲了几句,感谢主人,感谢印度人民,并说要把印度人民这种深情厚谊带回中国去。话刚落音,下面又是一片掌声。然后拉上布幕,男主角和他的爱人,也是一个演员,又重新和我们握手闲谈。他告诉我们,他出生在一个魔术世家,他和他父亲都是走遍全球。在伦敦的演出,曾轰动整个雾城。据说他曾用白面糊上眼再蒙上黑绒骑摩托车在伦敦大街上飞驶。他父亲在日本演出,生病死在那里。其他国家,他都到过了,最感到遗憾的是他还没有到过他最热爱的中国。他深切希望能够到中国去一趟。我们祝愿他的愿望能够实现,就握手告别,每个人心里都是热乎乎的。
我们怀着愉快而兴奋的心情回到了旅馆。在半夜的餐桌上,我们议论纷纷,对刚才在剧场的感受,谈个不休。特别使我们不解的是蒙上眼睛在黑板上写字的那一个节目。我们就像猜一个难猜的谜语一样,猜来猜去。但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出自己认为满意的答案:为什么蒙上眼睛他还能瞧得见呢?为什么他根本不懂中文而竟能跟着我们的大夫书写如流呢?一连串的疑问,一阵阵的吃惊。但是大家印象最深的、最受感动的还是印度人民,其中当然也包括这几个演员,对中国人民表示的深情厚谊。我们身在旅馆,我们的心却仿佛还留在那永生难忘的剧场里了。
我们谈呀谈呀,几乎忘记了睡觉。到了深夜,我们才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也许是由于过度的兴奋,我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就这样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但却又是一个十分愉快的一夜。十几天在印度的经历,一幕幕奔来心头。各种影像,纷至沓来,一齐在我眼前飞动:德里的高塔、德里的比尔拉庙、德里和阿格拉的红堡、阿格拉的泰姬陵、孟买的印度门、科钦的海港、海德拉巴的老虎、圣地尼克坦的泰戈尔故居、加尔各答的大榕树,等等,等等,一齐飞到我的眼前来,中间还间杂着到处能飞的虎皮鹦鹉,活蹦乱跳的猴子,简直是五光十色,光怪陆离。刚才看过的魔术当然更在其中占有显著的地位。我眼前金光闪闪,有如彩虹落地,万卉升天,我又如入阆苑仙境中。
第二天一清早我们准时到了机场。英国航空公司的班机晚了点。一位印度朋友对我说:“以前如果飞机晚了点,我最憎恨。但是这一次晚点,我却最欢迎,因为这样,我们可以同中国朋友们在一起呆更长的时间。”简单一句话,里面含着多少深厚的感情啊!
机场贵宾室里挤满了来送行的人,其中有西孟加拉邦政府的官员,有陪我们游遍全程的柯棣华委员会副会长汗夫人,秘书长拉蒂菲先生,还有许许多多只见过面来不及问名字的加尔各答的男女大学生、男女赤脚医生。我被一群青年团团围住,在最后一分钟仍然有提不尽的问题。在谈话间歇的一瞬间,我抬眼可以瞥见我们的团长正同围住他的印度朋友们热情的谈着话。印度著名歌手、中国人民的老朋友比斯瓦斯这时引吭高歌《印中友好歌》。我一方面说话,一方面还只是用一个耳朵听到了他的歌声。我清晰地听到那热爱中国的歌手高唱着:
友好的歌声四处起,
印中人民是兄弟。
黎明降临到大地,
朝霞泛起在天际。
友好的歌声四处起,
印中人民是兄弟。
印中人民一定要突破旧世界的锁链。
告诉我吧!
谁能把我们的英雄们抗击。
这歌声发自内心深处。往复回荡,动人心魄,整个候机室里,响彻了这歌声。印度朋友说:“这样的歌,好久好久没有听到了,今天听了特别觉得高兴。”这真是说出了我们心里的话,我们何尝没有同样的想法呢?
但是,可惜得很,飞机误点不能永久地误下去,虽然我们下意识中希望它永久误下去。终于播出了通知,要旅客们上飞机了。这时中印两国的朋友们都不禁露出了惜别的神色。我们每个人又被赠送了成包成串的紫色的玫瑰花。我们就抱着这些浓香扑鼻的玫瑰花,走向飞机旁边。从贵宾室到飞机旁这一段短短的路程,双腿走起来好像有千钧重。大家仿佛有千言万语,但是不知道从何处说起,热烈的握手,相对的凝视,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在最后的一刹那,一位印度朋友紧握住了我的双手深情地说:“埃及的朋友说:‘谁喝了尼罗河的水,他总要再回埃及来的。’我现在改一句:‘谁喝了恒河的水,他总要再回印度来的。’”
是的,我现在虽然离开印度,但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别离。我总要再回印度去的。
再见吧,可爱的印度!
1979年10月
日本人之心 下 瀛 洲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2…6 9:03:03 本章字数:2274
我仿佛正飞向一个古老又充满了神话的世界,心里有点激动,又有点好奇。但我又知道,这是一个崭新的完完全全现实的世界,我的心情又平静下来……
我就是怀着这样复杂多变的心情,平静地坐在机舱内。飞机正飞行在万米高空。我觉得,仿佛是自己生上了翅膀,“排空驭气奔如电”,飞行的是我自己,而不是飞机。下面是茫茫云海,大地上的东西,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从时间上来推算,我大体上能知道,下面是什么地方。两个多小时以后,茫茫云海并没有改变。但是我明确地知道,下面是大海。又过了一些时候,飞行速度似乎在下降。不久,凭机窗俯望,就看到海岸像一抹绿痕:日本到了。
我是第一次到日本来。但是我从小就读了大量关于日本的书籍,什么瀛洲,什么蓬莱三岛。虽然我不大懂这些东西,“山在虚无缥缈间”,可是日本对我并不陌生。今天我竟然来到了这里。对来过的人说来,也许是司空见惯的事。对我说来,却是满怀新奇之感。机舱中那种复杂的心情,又向我袭来。我不禁有点兴奋起来了。
同行的一位青年教师说:“来到日本,似乎是出了国,又似乎没有出。”短短几句话很形象地道出了一个中国人初到日本的心情,事情确实是这样。时间只相隔两三个小时,短到让我们决不会想到自己已经远适异域。东京大街上的招牌、匾额,甚至连警察厅的许多通告和条例,基本上都是汉字,我们一看就能明白。街上接踵联袂的行人,面孔又同我们差不多。说是已经身在异国,似乎是不大可信的。从前一位中国诗人到了法国巴黎,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