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在云中行，天涯难分情。第八十七章
  寒零怔怔地看着那人的背影，想起初次见面时自己的无礼，老人家怎么说还是救了自己的，跳上山崖顶端时她已经有了些内伤，一觉醒来倒是全好了，必然是老前辈帮忙医好的。至于老前辈为什么一开始便认定她识得楚沉宁，她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也不去想了。规规矩矩地弯下腰，冲着那人离去的方向鞠了个躬，便退到一边去打坐了。
  丹田之气不但丰盈不少，倒是变得玄虚了，却是变得格外浓厚，不知不觉间对比起先前至少是增加了两倍之多！竟然惊人如斯！她一阵偷喜，想来应该快是超过碧竹了！
  她不晓得如何增长这么快的，但是必然和老前辈以及那极柔一招有关，捉摸半晌，再次使出那招后，她便顿时觉得身子更是轻盈，再一运转，似乎又有增进，但是没有左右手拆招时增长的多。
  她练武晚，但是规规矩矩地按照沈流年的指点来做，内功增进虽然不多，但是打下了牢固的武功根基，每一学都是可谓极致至精，不求多，但求精。
  后来主要的内功增进的法子都是君零传授的，丹田之气运行周天、打坐时静虚玄默心神归一等都是主要都是他教的，至于君零暗下给了她多少内力，她竟然是不知的，只是觉得自己入门极快，心中只顾欣喜，却不想她的真气、内功已经气息之等都是与他全然相同，几乎没有相异，如今细细一想，她突飞猛进多是因为他。
  这么一想，又记起她无情无义地一段话，那凶狠地丢下发带，他心脏不好，还身受重伤，她那是如何狠心骂下去的？
  想起自己种种不好，又思念远在天边的他，寒零再无打坐之心，扑到树下缩成一团，小声抽泣起来。
  怨不得他，都是她的错。她如今无家可归身无分无，都是报应罢！至于那老者的救援，回想起来更是令她感激，又记起她粗鲁地回话，顿时觉得自己只是个恶人罢了！什么都不会，却得瑟得紧！
  他会原谅她么？
  或许不求原谅了！只求他能认她曾是他的妹妹！
  不能颓废，她也没有资格再哭，何不练得一身好武功，能给他添几分尊严和光彩？这么想着，她收起心底的哀伤，暗自狠心，咬着牙又开始练起左右手互博。
  通天之脉，隐隐似乎破了三尘九世第一世。
  那一夜，她未眠，一夜练武。
  次日清晨醒来之时，她将丹田之气运行几个周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猛地睁开眸子，霍然一喜。
  三尘九世的功法不带丝毫习练方式，估计再下去也是励志小册子里的经典话语，但是每看一遍似乎隐隐就能悟道几分哲理。寒零对此很不爽，她不希望练完三尘九世后，她就四大皆空出家了。
  或许是文字下方的暗纹印在脑中，对神经起效因此能节节拔高愈发圣洁成为伟大领袖毛爷爷的翻版？
  哦买噶的。
  无论如何，她知晓，第一世已经是通了的，她可以很潇洒地翻开第二页了。
  没想到这么快。
  她现在顾不得第二世又是什么励志话语，她腾地站起来，顿时觉得身子轻盈，得瑟得快要飞起来。
  有得必有失，虽然她和他分开了，可是因为一心一意地想要变强，她突飞猛进，这最近五六天下来的增长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前半年的所有努力。
  她当真是有这个天赋么？
  可是她也活不久，武功再高也只是逞一时之快，死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
  管他！让她先强过鸿古再说！她的第一个目标是承碧竹，现下她是已经超过很多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实质上她的内力已经强过鸿古和碧竹了，内功也算是相当不错的了，问题就在于她不怎么会运用。
  碧竹和鸿古身经百战，虽然在内功上早已不及寒零，可是武艺上却是胜过她不少的。寒零会的招数少，即便是练成了双手互搏，但招数还是少。只要招数少，迟早要在战斗中重新使用的，多来几遍对方便不仅仅是记去了，还能拆了她的招数。
  迟早她都要输的。
  她比武时较擅长贴身攻击，她记得那些穴位，远程还是危险的，贴身虽然不易行动，但是安全很多。
  想了很久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却终究是叹了口气。
  她入门不到一年，从去年六月份初开始练武，在沈流年身边练到年末，如今又是五月中旬了，她习武快要有一年，但即便她个人再聪明，总需有人指点的。毕竟道家功法的内功中她知道的不多，她只记得每个穴位在哪，具体作用事实上还记不全。更何况她不怎么会调节内息，内力到处乱窜时也只是知道张嘴喊人来帮忙，不晓得如何自己理顺。
  总而言之，可以说是——她现在的总实力虽然是已经超过碧竹和鸿古，甚至她都可以轻易击败华帘遥，可是，空有一身好武艺，她却不怎么会用……
  寒零郁闷了。
  转念却一想，万事开头难，这么想着，她又爬起来，试探着第一世功成的威力。
  第一世虽然是一篇相当没文采的词，但是功效还是令她满意的——轻身。
  三尘九世和九重寒天不同于其他功法，九重寒天是由九个牛叉的大招组成的，包含了固态水“生前”对世界影响的各个部分，但是它的属性不同，它是靠着封荧释放残留下来的能量和内力增进的，只是规模最简单的招数，而普通功法是有助于武功的。
  换句话来说，九重寒天若是在一个没有练过武的祭种体内，也可以一重一重增进的，但是暴殄天物圣所哀的《圣言传》是习武之人才能练的，这也是圣言传与其他功法略微不同之处，它需要武功强的人来练，否则是练不成的。
  而三尘九世只是针对于十二个方面，每一世，一尘都不会透露出什么剑术刀术掌法等等，只是依照暗纹上的意思提升各个属性。
  换句话来说，练三尘九世的家主即便是没有练过武，也是可以变得很强的。
  从轻身，甚至可能到数十次下翻倍提升速度、攻击等，即便是用封荧对战，也是可以起到很强的效果，甚至可以击杀武功高强的人。
  三尘九世，九重寒天……这两个绝世的奇葩，虽然在威力上可能不及圣言传，但是都是另类的玩意——想要练成这两个变态，都是不需要练过武的人就可能成功。总而言之，要练圣言传，前提要求是比三尘九世和九重寒天高得多的。
  看样子九重寒天并不是最强的？
  九重寒天应该是偏向于外在功力的，而圣言传应该是内在。一个玄幻，一个武道，风格也有所不同。
  她默默地念了念九重寒天和三尘九世这两个名字，如有所思……
  寒零突然毛骨悚然了一下。
  怎么都有“九”？和君九儿怎么有所雷同之处！
  三尘九世怨不得玄天，人家好好创造的三尘九世十二句词和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九重寒天也就罢了，那块该死的固态水的确是有九个神威之处，更何况在名字是根据人界一种叫做“九重天”的莫名玩意来起的，不过是多了一个……
  多了一个……
  寒零崩溃了。
  她要改名！改名改名！
  不要告诉她君零当初是一时踩了电门，激动之下决定用九重寒天的寒“字”给她起名！虽然玄天家没有按照“字辈”起名的习惯，可是！
  一个“九”，一个“寒”。
  “九”也就罢了，谁让她狗血地排行老九，让老八被君零抢去了？可是下一个字就实在是过分了，还是说和九重寒天这块无辜的固态水事实上是无关的，君零只是有一天才意识到那个小娃娃的两个名字和九重寒天有相重的地方，于是乎，又是踩了电门，激动之下吞了那块固态水？
  她强烈要求改名字，这个俗气又不好听的名字中，她勉强接受第二个，第一个必须改！她是练武的人，要大气豪迈！郭靖杨康靖康耻，杨过字改之，她虽然没有与人家相提并论的资格，但这名字怎么如此俗气？
  拖拖拉拉！扭扭捏捏！真难听！真讨厌！她不要姓玄天了！他也不要姓玄天了！她随他姓君好了，总比恶心的两个字好多了。
  想当年张无忌、李寻欢的名字就劈中了她，多霸气！
  想当年铁中棠、楚留香的名字也劈中了她，多侠义！
  想当年韦小宝、陆小凤的名字更劈中了她，多顺溜！
  都比她好！
  反正玄天家从未把她列入族谱，她也受排挤，为何要呆在那鬼地方呢？大不了等到玄天家有难时及时救援，也算是报了父母的恩情。
  他们缺孝顺，她恭敬以待就成，何必婆婆妈妈没完没了地纠缠那些感情？
  她认父母，却不认玄天家！
  她寒零，从今天起！不再姓玄天、叫寒零！第八十八章
  四个月后——
  烈阳宗残兵纷纷蹲在路边，人人都饥渴至极、大汗淋漓，不少人光着膀子，用衣服擦拭脸上的大汗，看那副样子似乎是在休息。
  烈阳宗，在烈阳下溃不成军。枉称“烈阳”宗！
  余先成蹲在一个阴凉处拼命挥着手，想要给自己带来几分清凉。他是孤儿，烈阳宗三队的一个普通士兵。宗门被毁，他们残兵两不到流落在外，自灭门一战逃出来，死的死伤的伤，剩余一千来人。而冰绞宗早已死的一干二净，他们也无处可去，只能暗暗在与世隔绝之地再次崛起。
  可是谈何容易？
  至少现在他们就已经被烈阳快要烤死了。
  余先成一屁股坐下来，大口大口喘气，脸色苍白。他渴得浑身乏力，唇角早已龟裂，眼充血丝，又饿得不行，灵魂似乎都在奋力逃离这副躯体，不愿陪伴身体的主人受难。
  一个小个子凑过来，拍拍他的肩，余先成眼前黑漆漆的，他奋力转过头，费力地看着那小个子。那人偷偷道：“大哥？记得我不？我是二队的马吴德！”
  余先成哪里记得那么多？只好无力地点点头示意。
  那小个子鬼鬼祟祟地塞给他一壶水，道：“大哥是雷锋，一生救人无数，自然不记得小子了，我在城外偷偷留下来的水，拿来孝敬您老人家的啦！”
  余先成一听有水，立刻打起几分精神，伸出手，问道：“水呢？亏你小子还知道报恩，老子没白救你！”
  那小子赶紧送上一壶水，道：“您瞅瞅，是水，小子没骗您。”
  余先成迫不及待地抢过来，仰头大喝，咕咚咕咚，大饮为快，那小子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凑近几分，小声道：“喂，大哥，我刚刚听说干掉我们烈阳宗的那个什么君零，她妹妹好像死啦！”
  余先成霍然一惊，差点没呛到，他放下水壶，也不急着喝了，惊讶地看着那小子，满眼震撼，“你说什么？那个寒零死了？”
  那小子点点头，突然有点紧张地道：“我刚刚偷偷溜出去取水，路过时听后院的大婶说，那丫头死在悬崖上了！我一听，那儿离咱们这里不远的，我偷偷去看，瞧着脸是对的，已经死了个透彻了。”
  余先成突然一咬牙，恨恨道：“她死了管咱们什么事？咱们没去找她算账够好的了！倒是给那死小丫头捡了个便宜！”
  那小子点点头，继续道：“您说的不错，的确是个杀千刀的，可是您想过没？那丫头死了，那君零会不会以为是咱们下的手？若是他来找咱们麻烦，那咱们现任宗主可怎么办！依我说啊，咱们躲得远远的。”
  余先成立刻答应，那小子骤然一喜，道：“小子这说的倒是对的，您去告诉宗主，到时候宗主看在我们不抛弃宗门忠心耿耿的份儿上，又救了大家那么多天命，必然给您点好处的！加官进爵不说，小子只求一点钱财罢啦！您可怜可怜我施一点钱财便成，小子也不求多的！”
  余先成想起这小子突然来送水，又告诉他加官进爵的好办法，必然是有求于他，看来他要点钱也是正常的，在这个混乱时期，谁偷要一点钱都是不假的。
  余先成点点头，笑骂道：“你个混小子倒是精明，成！看在你孝顺的份儿上，老子若是有了前途，定然不忘你的！”说罢，他拍拍屁股，起身道：“兄弟，那我去啦！”
  那小子连忙点头哈腰，“您走好，记得察言观色啊！”
  余先成笑嘻嘻地走了，迎着烈阳笑笑，心底那个爽快啊！
  于是，他一去便不回。
  烈阳宗余孽一千四，纷纷死在一个古城之中，血染苍天，血入大地，只因混进来的一个黑色鬼魅，以一人之力杀了一千四人。
  村民们吓得纷纷说不出话，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