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节
作者:美丽心点      更新:2021-02-17 03:58      字数:4763
  朱归颜拜托她看紧点那对折腾死人的兄妹,他说他有很不好的预感。结果她第二日一早就开始心口疼,仿佛那里丢了些什么东西,寻也寻不回,心就拴在绳子上一般,荡来荡去。酸痛和惶恐不安漫入浑身,满腹寒冷,她手足无措地怔在那里。
  就这么丢了,疼了。
  四月三十日,雪峰之巅。盘膝而坐的男子霍然睁眼,两束金光从双眸中喷出,直射天际,清晰可见。俊逸的眉宇如生动的画,却硬生生逼出杀气和惊慌。
  他骤然弹起身子,奔出雪山之巅,向山脚的大门冲去。他脚下飞快,转瞬间便过去了一座山,他所经之处却未在雪地上留下一份痕迹,仿佛如风,一掠便过去了。
  钟声悠悠响起,传遍山野,震撼在林间。穿着白衣的数千弟子跪门外,纷纷垂头,神情恭敬,齐声高道:“恭迎圣祭子出关!”
  圣祭子落在门台上,脚下一用力又奔了出去,身前数百米之外的啸天元老同时跃起,拦住了他。
  白发垂髫,老者神情略带惊讶,却神采奕奕,精神十足,“圣祭子大人这是赶什么呢?才刚出关,还需多加休息。”
  圣祭子一转头,扯住他的衣袖,神色有些慌乱,着急地道:“零儿呢?”
  啸天元老一听,立即傻了眼,讪笑着问道:“哈?您,说什么?”
  圣祭子有些不耐,焦躁不安地道:“零儿!他人呢?”
  啸天元老心里一悟,笑着摇摇头,道:“您这是糊涂了吧?知道您就只宠爱皇,可是您莫不是忘了时间吧?皇一个多月前就走了,三月中旬走的,这都四月末了,明儿就是五月了……”他顿了顿,看着圣祭子失神的样子,心底升起一股好奇,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可记着了?”
  圣祭子皱起眉,别过头去。
  他不安,从未这么不安过,心被翻了个个儿,痛的紧,所以他下意识地要喊那从小到大都被他看得紧的徒弟回来,叫他回来“避难”,离开一个鬼地方,可是他早都走了不是么?他怎么不记得了?
  半晌,圣祭子无力地坐了下来,抱膝看着殿门,无神地目光散开来,没有聚点。
  零儿……你上哪儿了?
  为什么师尊会这么不安?
  远方,一抹黑色压了下来,挡住了天边温暖的日光,铺天盖地而来,笼罩雪峰。
  第六十九章
  门厅之中,喜气一片,满堂烈阳宗的直系满面喜色地看着缓步行来的新人,喜悦的笑容漫上面容。烈宇贺和他夫人端坐于大厅尽头,笑得合不拢嘴,热切和希冀的目光投射在两道身影上。
  大片大片的红色漫入眼底,君零厌恶地别开头去,在红色的天地之中讥讽又痛恶地笑了笑。殷红的长裙之下,掩盖着一身青衣。
  这等示当辱极,这等羞辱,简直是丢尽颜面。
  一定要宰了那丫头,否则难出恶气!
  烈宏睿握着他的手,他却想抬手给那混蛋一巴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却想挖出他们的眼睛。他恨不得将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讨厌那群混蛋热切地看着自己。
  煎熬。
  他突然一停,随着烈宏睿立在两人面前,听着烈宇贺见鬼的赞扬,大笑着说好,又感觉到烈夫人慈爱又期盼的目光打在他身上。烈宏睿紧了紧手,似在深情地望着他,他咬紧牙关,忍受着这等屈辱。
  他寒天皇自小到大被人围着,众星捧月地坐在顶尖,他骨子里的不屈和傲气纷纷表现在了言表之中——见了父母或是长辈从不屈身,仰着头冷笑,最多只是弯个腰;被祭种中最尊贵的男人收作徒弟,他跪都不跪,硬脾气该使就使着,反倒是师尊成天去哄他这个徒弟。
  他是高傲的,他有那个资本大逆不道地使性子,摆架子。可是到了到了她面前,他几乎没什么脾气,她怎么闹都由着她,她自私又霸道地霸着他的心尖,充分地利用了他对她的疼爱和宠溺,在自己身上胡来。
  君零一闭眼,咬着牙。
  他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了?简直是羞耻!简直是玩命!
  他睁开眼,凌厉地眸光扫过隔着盖头的烈宏睿,朦胧之中的爱欲从烈宏睿眼中流露而出,君零想鄙视他。鄙视这个见了美色就忘了本分和身份的男人,根本就是禽兽,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知好歹?
  若他知道了他是君零,会是什么反应?
  他突然讨厌玄天谕皓和玄天若絮把他生得这般,他是男的,穿了男装,不在君九儿和承碧竹面前,谁都不会认为他眼神凌厉而寒冷又充斥着杀气、排斥与高傲的寒天皇是女子!他尊贵又高傲,谁都不可侵犯,没有那个女人能在他眼里呆够五秒,只有那个不知好歹又每每羞辱他的混账丫头!
  寒零到底知不知道,他生来就是做皇帝的料?他有能力去做一个比圣祭子更尊贵的人,惹了他的人,将来绝对不会有好结果,必然都是死路一条,只有她!却就这般任性妄为?不怕等他做了帝君又是圣祭子时顺手碾死她?
  君零咬了咬牙,恨自己太宠溺那个混丫头,老是狠不下心来,每回都心软地去疼那个丫头。让她太过于信任他,对他毫无防备,觉得天下人都有可能背叛欺骗她的时候,惟独他不会,所以她可以由着性子折腾他!一个皇帝什么时候需要被一个人人都轻视鄙夷的丫头摆来摆去了?这不是一个皇帝的性子。
  他的软肋,也是能置他于死地的地方,那个被他往天上宠、往死里疼的丫头,总是能博得他的心疼和溺爱的丫头。
  早晚有一天,她能要了他的命!
  出征时有一天承碧竹骂他是妹控,他愣愣地硬是没听懂。他大致猜到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起名字。“控”,什么控不控的?他都不懂。
  “一拜天地!”
  他屈辱地弯下腰,闭上眼,咬紧牙。
  “二拜高堂!”
  混蛋……他硬着身子弯了下去,咬着下唇,心里很不是滋味。
  “夫妻……”
  君零一顿,霍然睁眼,高高昂起头,冷笑着看着已经立在他身前、手里抓着盖头的烈宇贺,杀意喷薄而出。
  所有人身形骤起,君零站在原地不动,体内真气奔腾,殷红的嫁衣腾空飞起,露出青色长衣。他扶袖立在围成圈的人中,冷视烈宇贺,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慌乱,晚风撩起束他的长发,万千风华随尊贵在他举手投足之间蔓延开来,风姿天成,高贵又风华绝代。
  真正寒冷高傲又凌厉的他,远比被君九儿啃出来的娇羞样美得多。
  谁说过男子不能美得煞气逼人、冰凉冷血的?
  倾天的美,冷傲的美,君归千万化零的美。
  君零冷冷地看着早已没了笑意的烈宇贺和阔步昂然又得意的烈宏睿,讥讽地笑笑。
  烈宇贺随意丢开头盖,笑得森冷和不屑,“真是没想到啊!我堂堂烈阳宗少夫人居然是个男的!不过是个比女人还妩媚绝艳的男的!”
  说罢,所有人哄堂大笑,他独自一人仰头大笑,讽刺又狂妄,犹为凸显。声止,他冷然笑道:“想必这便是天界玄天家的寒天皇吧?果然美胜女子,倾国倾城。怪不得呢!”
  君零笑得更冷,“多谢夸奖,迷倒了贵少主,本皇很满足。”
  步步牵引。
  烈宇贺讥笑着摇了摇头,“是!初见你,他的确是被你迷倒了,可是作为一个连下跪都嫌屈辱不堪的男子,你漏洞百出。”
  君零垂下眼帘,优雅地欠了欠身,“那是,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烈宇贺冷冷地哼声道:“敢问寒天皇大驾光临是为何事?我烈阳宗似乎从未惹过您一丝一毫。”
  君零眸光一寒,看样子他还是打算谈判的,他想逼他走,毕竟虽然秘密不能泄露,但是惹上了圣灵殿和玄天家是真的很严重,麻烦能避免就尽量避免,把他逼走了,烈阳宗也省得派兵去打仗,这等小道理他烈宇贺还是懂的。
  君零笑笑,不怒不喜地问道:“本皇一直很好奇,尉迟家主早有反叛之意,为何烈阳宗由他而去,也不阻拦?不怕实力大减么?”
  言下之意,幕后帮手是谁。
  烈宇贺脸色一寒,不答话。
  君零睨了他一眼,继续道:“一万年前有过天灾,十界的三十六杰只有四人活下来,本皇只知道其中三人,敢问第四人与此帮手有何关联么?”
  他把话挑明了说,他也在赌。如果烈宇贺出手要杀他,说明帮手着实和第四人有关,如果没有……
  烈宇贺脸色铁青,冷冷地看着君零,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杀意浓浓。烈宏睿偏过头,有些担心地看着父亲。
  半晌,烈宇贺冷然一笑,道:“敢问寒天皇潜入我烈阳宗之时,是否带了令妹?”
  君零猛然抬头,瞳孔如针般收缩在眼底,森冷而充满杀气和怒意的眸光射向略带得意的烈宇贺。
  寒零快速地翻看着那些卷轴,一卷又一卷,焦虑又刻意压低声音,轻手轻脚地抓起另一卷,迅速抖开。
  她的额上已经渗出密密的汗珠,她皱起眉——没有!
  没有任何记录!
  寒零心里有点乱了,她真的很慌,她要拿捏时间,又要放轻声音,免得被人看到。可是她的心紧张地砰砰跳,她一身上下都是冷汗,湿透了衣襟。
  没有,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黑暗之中,她眯紧眸子,费力地去看那些字写了些什么。
  寒零咬了咬牙,抹去额角的汗珠,抓起最后一卷,抖开卷轴,刚要埋头,刺痛从肩头传来,寒零低叫一声,丢掉了卷轴。一根针穿过了她的肩头,鲜血喷在地上,正好被月光照见。黑红色一片,不偏不倚地没入了旧伤,手术好了没多久,她疼得差点掉眼泪。
  卷轴上有暗器!
  寒零没心思去顾及那伤,抓起地上的卷轴赶紧看。想,既然这里面有暗器,那就说明这很有可能就是哥哥要的那个。
  她凑到月下,满脸都是汗珠,她眯着眼,飞快地看。上面没有成文的话,都是一些莫名的词。
  暗影……十万大军……封荧九十七……第两百二十三代门主……寒零突然一怔,浑身上下一凉,字眼刺入她的眸子,心口一痛。
  玄天……宇文逸……谭源赫……第一个是玄天家第一代家主,第二个是圣灵殿初代殿主,第三个是药祖!然后,然后,然后……她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寒零眼前一黑,心狂跳起来,泪水夺眶而出。
  怎么会有他的名字!
  黑色大楷——玄天君零。
  这是暗杀名单么?他有惹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暗影吗?九十七号的封荧又是谁的?
  哥!你到底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的?
  第七十章
  寒零胡乱地抹着眼泪,收起卷轴和卷在里面的小刀,可能是什么信物,留着总是好事。她想了想,丢到发带里面,谁能猜得出来卷轴就在这里面?
  君零只告诉她一万年前见鬼的四个人,他要知道第四个人是谁。可是他绝对不知道,他在秘密中调查他们,而他们看得一清二楚,还要杀他!
  急促的风声和脚步声响起,寒零一怔,翻窗而出。
  窗外是埋伏好的士兵!
  寒零脚尖点在墙上,弹身跳起来,狂奔出去。另一头是浩浩荡荡的队伍和脚步声,寒零歪歪斜斜地跃上高墙,时不时躲着射过来的箭。
  逃亡!
  比前些日子惊悚数倍的逃亡!
  寒零脚下飞快,一边偷偷庆幸着沈流年的“折磨”对她有莫大帮助。
  “嗖”的一箭,寒零腾身而起,擦身而过,肩头射过银针的地方被划开,剧烈的疼痛传来。寒零一偏头,慌乱之中看见旧伤几乎全部裂开,大半个肩头都裂着,鲜血顿时洒了一地,泼洒在身后,猩红刺眼地落下一片又一片。
  寒零咬紧牙,狼狈地狂奔,抱着头拼命跑,根本不停。她还是有点好处的,比如,她特别不怕疼。但是眼皮越来越重,寒零怀疑那银针里是不是有催眠药,她困了!
  她一边疾奔,一边四处打量他的身影。她在逃,他呢?
  青色的颀长身影闪现而来,他速度快的惊人,前几秒还在她百米之外,转眼间便窜到她身侧,一把捞起她,身子几乎是贴着地在飘。
  寒零吃痛地眯起眼睛,又欣喜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困意铺天盖地卷席而来,模模糊糊中,她道:“哥,我把那卷轴偷出来了……”
  他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焦急又心疼,甚至带了几分哭腔,“别说话!你管卷轴干嘛?你疼不疼?”
  寒零眯起眼睛,似乎忘了逃亡,陶醉又自恋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