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美丽心点      更新:2021-02-17 03:58      字数:4784
  无奈,终是人性。还好,他身上居然没有血腥味和杀气,淡淡的幽香他也道不出个具体,不过没关系,她喜欢便好,喜欢拽着他的袖子衣服闻啊闻,像一只小狗嗅东西一样。
  拼气,他赢。
  三十分,归他所有。
  第三考核,四十分的重头戏,也是殿主没有告诉圣祭子的终极必杀招——心术。
  人们最怕什么?未必是现实中的,而是心里最柔软或是最黑暗的一面,捅到了,相当于触碰逆鳞或是触犯底线,会心痛欲裂,痛入心三分。
  圣祭子张着嘴,愕然。这一项,君零必输。为啥?那货唯一阳光正常的一面也是最柔软的一处就是某人,被捅了还得了?
  他抹汗,无奈,欷殻А:莺莸刎嗔耸チ榈钪饕谎邸?br />
  零儿啊,你自求多福吧!为师救不了你啊!
  君零仰头,所有人,一共一百二十八人,同时进入黑暗无光的房间,没有影像,只有元老的摄心术,翻倒出心中最怕最软的地方,然后,往死里捅。
  这是新加的一项之一,这一项,非常重要。有的人就此失心疯,然后接受顶级治疗,然后,被踹出圣灵殿。
  过不了心魔这一关,不为英雄。
  评分很简单,两种方式算通关。第一个,心尚未入魔,挣脱开束缚,赢。第二个是强行破开困境,暴力方式。不过第二种达成的情况多数是疯掉,然后到处毁灭,然后接受治疗,然后收拾东西被踹。
  总而言之,获胜,只有第一种方式。
  看似简单,但是在真正的心魔摧残下,能有几个人保持理智?
  殿主摸了摸胸口,当初他差点栽在这一关……所以很多年后用这招虐自己的弟子。
  君零仰头,负手而立,平静地笑了。他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她悲、她怒、她恨、她自暴自弃、她亲手杀他,这些,大概是他最怕的吧……他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没关系,进去就知道了。
  君零挑了挑剔羽般的眉,回首,看着窗边的残阳洒下最后一片血红,微笑。
  等过了这一关,他就能离开圣灵殿,前去行界,去找她。
  九儿,等我。
  他笑,缓缓踏入黑暗,毅然决然,不回头。
  煞是遥远,寒零从睡梦中惊醒,愕然环顾四周,陈炎月的手压在她身上睡得正熟,鼾声轻轻,正入梦中。她侧头去看肩膀,没有血。苍亦箫用了一些奇怪的药,清凉又带有幽香,他说已经不会再裂开了。
  那么,是什么在痛呢?
  “什么时候回来……”
  君零霍然回头,瞳孔针一般收缩,好一个圣灵殿主,亲自让习涟元老来施摄心术。当初殿主就是差点栽在习涟元老手里,习涟的摄心术达到了圣灵殿顶级,无人能比。真是一个比一个腹黑。
  好,很好,他刚才是犹豫过,那些还不至于让他疯掉,而眼前的这个,是他一生到现在最愧疚的事情,也是逼他违反师命毅然回家的原因。疯掉……未必!但是心碎,可以。
  君零垂下眼,扭头直视那一幕,似曾相识。恨他自己记性好,顶级封荧的影响让他从出生开始就能记得一切,从三岁开始,一幕一幕地播放,一幕一幕如刀,硬生生地割着他的心,直至血流成河。
  幼时太单纯,不晓得人心如何,不晓得千万辱骂来源只因发自内心的保护。不懂得尘世间人待人处事的方式,不懂得父母也会去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不懂得即便是祭种,也终究是持有封荧的人类。
  最终,大错不得弥补。一切过眼云烟,即便忘记,也会痛,也会迷茫。
  从颠倒牌号数字开始,后面,太多可怕不敢面对的东西,他猜到会看到这些,但是真正要求面对,真正看到她最悲惨黑暗无助的岁月,他做不到!
  他紧紧地抿住嘴,一声不吭,看着她迷茫地看他情急之下换了数字,看他大大松了口气,看他做贼心虚地抱着她悄悄溜走。
  一切,悲凉,透心。
  看到她抬手拽住他的袖口,死死地抱着他的右臂,死活不肯放手,高高地仰起头,悲哀地眨巴眼睛,“什么时候回来……”
  他静静地闭上眼睛,等着那一句,他喜欢,又怕的一句,也是最平常普通却直刺心头的一句,一生挥之不去!
  “哥哥?”
  第四十一章
  他脸色一白,嘴角一抹鲜红绽开。
  “嗯……很快吧,我不能确定。”
  “那别走了。”她拽着他奋力往回走。
  “不行哎,必须走的,唔,两天?三天?不会很长的啦。乖。”
  “真的?”
  “死孩子,干嘛骗你啊?拉钩。”
  “我又不是没被你骗过,拉钩谁信啊?”
  “真的不骗你,骗你的话等我回来后你就逼我喝药呗,任你处置。”
  “这个还算可以吧,说话算话。”
  “嗯,乖乖的,不要乱跑。听小姑的话。”
  “我又不是小狗!走走走!”
  幼时的他含笑,挥了挥手,离开。
  谁知,这么一走,给她留下一生中最可怕的时光,黑暗、血腥、痛苦,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挣脱不开,越陷越深。
  他抖了抖,张嘴,欲要呼唤,一口血喷了出来。
  直到他赶回来的那一天,她充满敌意和怨恨对待一切的眼神,他忘不掉,永远都忘不掉!他看不下去那钻心刺骨的回忆,心口如插着千万把刀,心痛欲碎,闭上了眼睛。
  他懂得,那么年幼,那么无助,那么绝望!
  “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
  他咬了咬牙,摇摇欲坠。他面如霜雪,近乎透明。忏悔又能如何,道歉又能如何,留下那痛恨和仇视,一生便已经开始有裂痕。能不能弥补,他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
  终究,躲不开。
  他低低唤道:“九儿……”一语未完,霍然仰头,又是一口血。一口接一口,没完没了,正如满心的内疚和酸楚,永远都吐不完,该对谁诉说?此生终会留下心里最深的阴影,沟壑交错。
  他本来以为用极端的方式就能抹平一切,连带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同埋在记忆的箱底,这辈子不会再翻出来。他本来以为可以八年时间可以弥补那些犯下的过错,但还是太单纯,还是太傻。有些伤口,可以恢复,却会留下疤痕,而这一个,一生都不会再结痂恢复,一生滴血。
  可惜,随着她向优秀的不断前进,那些沉底的东西,也在慢慢浮起,终有一天,会毁了她的一生,让她崩溃。
  他怨不得师尊,师尊不懂得她的情况,只是平常地想收徒,那很正常。他想怨父母,没有好好履行父母的职责,他也想怨恨那些人,摧残人心,直到逼疯。但是那又如何,无论如何,都是他的错,如果不走,哪来的这些血一样的往事?
  他捂着心,慢慢坐了下去,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最终,流泪。
  九儿……
  我要如何对你说,你本该恨我,本该持刀杀我,本该用我的血去弥补我欠你的一切。
  我要如何对你说,你曾经那句养育之恩,并非真相,我那么做,是因为心虚和那是我必须该补充你的。
  我要如何对你说,我那么包庇你、珍惜你,不舍得你步入尘世纠纷、八年来把你藏在内院,都是因为我的错。
  我要如何对你说,至此八年来,我寸步不离你,时时刻刻跟着你,是因为我怕你的人生再有裂痕。
  我要如何对你说,我屡次跟你接近,却从未敢多动你一分,那是因为我不配去碰你,只不过是内心纠纷而下意识求的。
  我要如何对你说,你受到的一切鄙夷、践踏和轻视,都不该是对着你,而是对着我——这个欺骗你近十年的兄长。
  或许,我从不配做你的哥哥。
  很好,这次考核很好,让我再次看清楚,自己的食言带来不可挽回的过错。不过,栽在这里,很不该。欠的债没有还完,不能在这里倒下,否则便是逃脱责任,丢下她一个人。错,已经够可悲,错上加错,死不瞑目。
  你在等我,我亦希望回去。
  面对你,依旧微笑,但从此,加倍补偿,直至一生终结。
  他深深吸了口气,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那触摸不到的幻影和愧疚,抬眼微笑。
  自以为够机警,却不想仅仅一个考核便能让他的心回到起点。海量不醉,为了好好守着她,没想到却在师门心醉如许,梦归酒乡,醒不来。
  他转头,离开。
  圣祭子愣愣地看着那首先破开摄心术的弟子,愕然。少年衣衫沾血,唇边鲜血如花魅惑似的绽放。台侧,习涟霍然脸色苍白,一口血喷出。
  摄心大阵,破。
  少年脚下如风,抬首,微笑:“满分?”
  圣祭子大大松了口气,扑了下来,笑容灿烂地看着他,“怎么破开的?为师还以为你会很惨呢。”
  少年含笑垂首,“师尊,你那一句为师,让我想到了唐僧。”
  圣祭子,“……”
  君零转首,窗外已是晨曦白点渐起,没想到仅仅看了一段回忆便过去那么久,此外,尚没有人出门,看来真的是他赢了。
  或许,这不能算赢,心里满是愧疚和挣扎,再要崩溃,如何去面对她?因此,反之,无颜面对。他笑,很好,提前完成任务,撤退!
  他回头看着缓步行来的殿主,微微欠身,“殿主。”
  圣灵殿主含笑着看他,眼神欣慰又无奈。圣祭子悻悻地挑挑眉,“好吧,你可以走了。记得不要到处惹事……”
  君零抿了抿嘴,低头,弯腰退开。霍然手指一错,灵巧的手一翻,接住三颗珠子,他是背对着两个人的,但是却准确无误地接住了。
  “师尊?”
  圣祭子笑道:“第一名的奖励。你十有八九至少要给她一个的,多给你几个罢了。”
  君零淡淡微笑,收起那三颗大而饱满的药丸,腾身跃出大殿,紫色起伏,长衣飘拂,颀长流水般的星光一点,消失了。
  清晨,已至。
  第四十二章
  “终于到了。”太渊长老抬首,遥遥望着隔着数里却清晰可见的大城,淡淡地笑了起来。
  一别多年,终于回家,即便是他,也会激动感慨。心中波涛奔涌,通天大浪打在心上,喜悦之色浮于言表,他如何不思念家乡?
  “是啊,荒郊野外的睡了那么多天,腰都要断了。”某人依旧很煞风景地来了一句。
  寒零打了个哈欠,一大早便被萧墨谦揪了起来,说昨晚玄天军探路发现已经离太渊家和承家的领地很近了,所以太阳还没起床她武状元先起来了,连拉带扯地被拽到这里。她幽怨地望天,哼!
  不过遥遥看去,这大城还是很气派的嘛!寒零满意地点点头,还好还好。
  “走吧!”寒零率先跳下巨石,在通往平地的土坡上跳来跳去,远远地把人甩在身后。
  她轻功好,蹦来蹦去正如土丘的那只兔子,一蹦老高。她双臂张开,扬起头,陶醉地眯起眼睛,形成完美的四十五度角,正对太阳。感觉良好,不错不错。
  哦呵呵呵,沈流年那货,把她折磨地死去活来,天天走钢丝,身下万丈悬崖让她心惊胆战脸色惨白。
  是被吓出来的轻功。
  一想到沈流年,她神色暗了暗。离开天界有近一个月了,居然这么快就想故友了。槐树还是那么娇嫩嫩的吗?太子殿下有没有破产?传言楚天大爷要娶亲了。至于她的老师……她一身的武艺几乎都是沈流年教的,哎,一想到那家伙在破衣服里拆的毛线上轻盈自在,就嫉妒得想磨牙啊……那货的脸也很让人想磨牙啊……
  她幽怨地回头,言缺乖巧地走正路,小心翼翼地,生怕踩空摔倒……萧墨谦的轻功也很好,在她身后飘来飘去的,轻盈地像一张纸。这两个货的脸都很想让人磨牙……寒零郁闷地拍拍脑袋,怎么越活免疫力越差了?原来看见萧墨谦就觉得挺不错的,现在看来真是一枝灿烂无比的花儿!该死的,为什么男的可以张那么漂亮?扒了你们的脸皮!
  君兔子的嫉妒心熊熊燃烧,暗下磨爪子。
  她突然眼睛一红,嘎嘣嘎嘣地咬着牙,嫉妒心又在做怪了,而且火烧得更旺了。离她遥远的那货的脸蛋更漂亮更让人嫉妒,气质更高贵更无坚不摧!那皮肤啊,真是白的跟雪一样,真嫉妒啊!
  她舒展舒展爪子,很想辣手摧花。决定了!等他回来就开始摧花!
  君兔子狰狞地笑了。
  萧墨谦打了个寒战;言缺脚下一滑,摔倒了。
  赶了一上午的路,难得的终于到了大城,果然人山人海,商品令郎满目看着真是垂涎欲滴啊!外界的大城是可以随便进来的,她带着长老带着言缺带着朱归颜大摇大摆地进来了,三千人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至于还隔着很远很远大概赶路要再赶三天的太渊城府就不能进去了,进去要通报。不过这样就很好了,可以先逛逛。
  兔子环顾四周,眼睛东瞅瞅西望望,很多人好奇地打量她,在这里,很少能见到这样不大家闺秀、不举止端庄、不一步三摇一摇三抖、不拽着手帕捂脸、不穿绣花锦袍、没有侍女相伴的、一脸新奇的、还带着两个美男的女孩儿,尤其是年龄这么小长得还挺漂亮的孩子。
  兔子突然笑了,恶狠狠地笑了,满足地笑了,阴谋得逞地笑了。就像是看到一地的萝卜,欲要扑上去。
  她很粗鲁地拉过太渊长老,笑道:“你家四少还有他小老婆是什么时候放假啊?”
  太渊长老莫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