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威，让我来仔细看看你。”吴晓君伸出双手，眼里噙著泪花，带著几分愧疚对白威说。她真是狠心的母亲，居然把儿子扔下这麽久。
  可是，她也是情有可原，不是吗？一个外地女人要想在巴黎出人头地，带著一个拖油瓶是万万不行的。白龙渡虽然是个理想的好男人，但不知为什麽在有了白威之後他的经济情况急剧恶化，连到豪华餐厅吃饭之类的事情都变得斤斤计较起来。这不是她想象中的西方式的富裕生活。
  “妈妈也是迫不得已，所以你一定要原谅我喔！”
  白威看著自己的母亲，又是爱又是恨又是悲哀。悲哀的是，这恨的原因竟无法说出口。虽然没有哭出声音，但这种无法说出的难过仍让白威有几分气弱声嘶的感觉。
  由极度的欢乐到极度的悲哀，让白威的神经先是被冰冻再是被火烧，大脑中一根看不见的弦轰轰隆隆的断掉。一下子，丧失了人类的所有感觉。白威木然看著两前的人，既不哭了，也不笑了，更没有说话。
  直到几分锺後，才一下子惊醒过来。眼前是两张关怀的脸，也许自己不能绝望……毕竟还有两个人在关心自己。从泪痕隐隐的脸上硬排出一个笑容，声音有几分哽咽：“妈妈！你……好。”
  如果自己注定不能幸福，那麽就让自己承担所有的不幸吧！至少，看著爸爸幸福自己也可以抚摸到幸福的味道。就如同冬日里看见暖融融的火光，哪怕与自己相隔几十米，但灵魂却可以感动到它散发出的暖意。
  跟自己的母亲抢父亲，即使在最狂野的想象里，白威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吴晓君终於听到自己想听到的，激动的痛哭出声，儿子的承认让她同时感觉到了做母亲的骄傲和内疚。“谢谢你肯原谅我，小威！”
  白龙渡看著一家人的“天伦之乐”，微笑著说：“大家进屋吧！以後相聚的日子还长得很。这麽多年没见，大家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爸爸！”白威低下头，泪光隐隐：“昨晚的事难道忘了吗？”
  “昨晚……”白龙渡的俊脸上露出一丝困惑：“真的很快乐！不过发生了什麽事呢？怪事，怎麽会记不起来！”他将脸转向吴晓君：“昨晚我们有……”
  “死人！”　吴晓君的脸红了，娇嗔的说：“居然当著孩子的面说这些事情。”
  白威的心如同被砸下一桶冬日的冰水，感到一阵寒冷的悲哀。昨晚爸爸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她怎麽会这样说？也许很晚很晚的时候，在自己睡著後爸爸就出门了？想到这个可能性，死死咬住下唇，出了血也不知，眼睛盯住白龙渡：“爸爸，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吴晓君见白威在昨晚的事上纠缠不休，劝解道：“好了好了，不要说昨天的事了，我们这麽多年没见面，说下高兴的事嘛。小威，你过的怎麽样，我真是对……不起你。”说著说著，吴晓君的眼眶又有一点红了。
  “妈妈！”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毕竟五岁以前曾经无数次想象过母亲的样子……虽然积累的渴望变成了几分失望，但儿子对母亲的孺慕之情仍是无法替代的。想问一句：那时你又在哪里呢？
  但看到母亲的样子，不由生出自己抛弃了母亲的感觉。强掩住心中的痛苦，反而去安慰吴晓君说：“没有关系，我还不是一样好好长大了。”
  白龙渡露出满足的微笑，他是看著白威一寸寸由小变大的，作为父亲的喜悦自然也是无与伦比的。带著几分爱怜和骄傲：“小威是最出色的呢！”
  一手搂住儿子，一手搂住妻子走进屋子。也许，天伦之乐便是这般了吧！
  吴晓君皱皱鼻子，有几分不乐意：“什麽味道？”撒娇似的骂著说：“你们男人啊，就是不讲究！家里缺了女人就是不行。”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吴晓君轻抚著白威的额头，看著他的脸：“没有母亲的日子很难过吧，你一定受了好多苦吧？”
  白威的心中如同被锯齿狠狠锯了过去，强忍住脱眶而出的泪，将头深深低下去：“还好！爸爸一直把我照顾得……很好。”虽然想说有了母亲的日子才难过，但他怎麽可能把心中想的这种事情说出来呢？
  想到昨夜的事情，心里隐隐酸涩起来。自己还能像以前那样与爸爸相处吗？白威不由痴了，大脑一旦开始思念事情，自己便会有许多无端的猜测。难道是爸爸不喜欢自己，所以拿忘记了当借口？虽然室内有暖气，但身体仍一阵阵地发冷。
  秦玄浩还有二年的时间，而自己呢？不过一晚而已。是的，仅仅一个夜晚。
  “照顾的很好麽？”　吴晓君质疑的说：“你爸爸可小气得很……”
  她横瞅了白龙渡一眼，娇嗔道：“看，小威都瘦成这个样子，咦？都在发抖呢。你就是舍不得花钱，以後钱还是由我来保管吧！给小威添几件衣服也好。”
  听到她的话，白龙渡皱起眉头。
  吴晓君有几分无奈，不满的说：“难道你信不过我吗？我还是听人家说才知道你有一家很大的公司呢！没想到居然瞒著我。我看你根本信不过我，那我还是走好了。你根本没有原谅我，我解释了那麽多便……”
  白龙渡无奈的说：“好吧！我把存折给你，这些钱很重要，千万不要弄丢了。密码是小威的生日。”
  “小威的生日是什麽时候？”说完後，吴晓君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你怎麽连这个都能忘记？”白龙渡的语气难得严厉起来：“你可以十几年不理他，可是连这个也不记得吗？”
  吴晓君低下头，反驳说：“也是你的儿子啊，我一个人怎麽可能生出小威！有你……”看到白龙渡令人不敢逼视的眼神，她将头转向白威：“小威，你的生日是几月几日，妈妈一定要好好给你庆祝。”
  白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虽然不想答她，但仍有礼貌的说：“七月二日，妈妈。”
  後两个字冷冷淡淡，全无感情。但吴晓君根本没有注意到，听到答案她喜上眉梢，欢天喜地的对白龙渡说：“放心吧！七月二日，我是不会忘记的。那个存折……”
  白龙渡挑挑眉，淡淡道：“那你就好好记住吧！”
  冷哼一声，便回到书房工作去了。
  “你爸爸怎麽这样子！”　吴晓君抱怨道：“他对我越来越冷淡了。小威，这麽多年没见，你不怪妈妈吧！其实我也有自己的难处，你能原谅我吗？虽然你原谅了我，但是我仍然希望多听你说几遍，毕竟，这只是一个母亲最朴素的愿望。”DE489E2B53荒用：）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这根本就不重要。”白威忍住心中的不耐。
  “哪里儿子这样对母亲说话的。你可不要学你爸爸……”
  “你很唠叨。”白威头也没有回便回去了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
  终於不用控制自己的泪水，一下子扑到床上，抱著小熊将脸贴在小灰的身体上，吞声饮泣。泪水迅速濡湿了小灰毛茸茸的身体。
  “小灰！小灰！”白威抱著小熊，哽咽著说：“我该怎麽办呢？如果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会不会就能开心呢？妈妈喜欢爸爸吗？她离开爸爸是否没有我离开爸爸悲痛？爸爸离开妈妈是否比离开我悲痛……”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再抬头发现已是正午时分了。
  打开窗户，外面刮起了大风。居然有太阳，冬日金烂烂的阳光盛开在花园里，花儿们在风中跳舞，轻轻低下纤下的腰肢，尽情绽放出自己的笑颜。
  白威叹口气：“我真是笨蛋。”忽然好想前去抱著爸爸，在他怀里发泄自己的委屈，可是，可是却只能泪眼汪汪的对著小熊倾诉。
  将小灰轻轻放开床上，然後起身打电话。
  “小空？是你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爸爸好像忘记了昨夜的事，我该怎麽办？你的药根本什麽作用都没有，他居然全忘记了！忘记了。”後面三个字已是低不可闻。
  “什，什麽？居然会有这种事？”
  “我，我妈妈回来了。”
  “不行，不行，我不能那样做。她……她毕竟是我妈妈。”
  ……
  “好吧，我会考虑，再见！”
  挂上电话，心情却没有好起来。即使爸爸以後只能跟自己做爱才会有反应又怎麽样？当著母亲的面，自己可以毫无顾忌的诱惑爸爸吗？即使爸爸愿意，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同他做爱吗？这种事，已经超过了他的心理底限。
  旁边传来母亲的不满声音，隔著墙都可以听到，是因为父亲雄风不振的关系吗？还是因为母亲因为对父亲的责怪不满？工作期间，无论谁打扰爸爸都会让他发怒的。他忽然有几分想念起令人讨厌的秦玄浩来。至少对他，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表现自己的讨厌而又不用担心爸爸的斥骂。可是，如今……
  即使他们之间没有性爱，可是仍会表现卿卿我我的自己，而自己便要对父母的恩爱表现出很满足的幸福。
  如果没有“性福”，妈妈会因此离开……白威的脸红了，自责自己：怎麽能因为可耻的原因这样想自己的母亲呢？
  17
  窗外的鸟语花香宣示了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白威望著靠近窗户一朵害羞花儿身上晶莹的露水，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打开卧室的门进入客厅，这才想起自己多了一个母亲。
  客厅静悄悄的，白威进厨房做好早餐後发现爸爸还没有起床，便打算喊他吃早餐。白龙渡生活极为规律，这麽晚起床真是反常。
  “爸爸！”打开父亲的卧室，看到白龙渡赤裸的身体被吴晓君如章鱼一样抱住，脸红得如同燃烧的大火：“对不起！”赶忙退出卧室。
  唉！白威叹了一口气，望著桌了色香味俱全的早餐发呆，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丧失殆尽。还是提前回学校算了！一种从灵魂深处的疲倦深深席郑了他的身体，他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吴晓君昨夜终於拿到存折，因此高兴的抱住了白龙渡，甚至对於他的“无能”也没有说什麽难听的话。
  吴晓君推推身边英俊的男人，一脸兴奋：“快起床了，等一下我要给小威买衣服。”
  白龙渡用手挡住照到床上的阳光，讶异道：“居然这麽晚了？”叹一口气：“的确是时间工作了。”
  吴晓君轻蔑的道：“你越来越没情趣了，除了工作还有生活。”想到怀里的存折，心中一荡：“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麽？反正你又不懂。”
  几日起床吃了早餐，吴晓君一脸急切：“小威，今天我去给你买衣服吧！瞧你穿得衣服，连什麽牌子都不知道，没有妈的孩子就是连根草都不如。”
  白威淡淡道：“不用了。”
  吴晓君笑得妩媚：“要，要，一定要的，也算是我这麽多年没照顾你的补偿。”
  白龙渡也劝道：“既然你母亲要帮你买衣服你就去吧，我一直都没照顾好了。”
  “不，爸爸，你把我照顾得很好。”白威低下头：“衣服根本不重要。”
  “衣服怎麽会不重要呢？”　吴晓君一脸的不赞同：“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我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时看哪个女人不爱我们家小威。”
  白龙渡皱起眉：“小威还是小孩子，不要说这些话。”
  吴晓君也不愿再起争执，将碗和刀叉一扔，便强拉著白威出去买衣服去了。
  到了巴黎市中心的知名专卖店，吴晓君挑了两件最贵的适合白威穿的衣服，将衣服塞给白威：“我现在去付款，你在这里等等喔。还有，妈妈不在的时候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莫明其妙！结帐又能要多久？坐在这里还能出什麽事不成？
  白威低下头坐在旁边供人休息的椅子上，闭上眼，打算理清大脑中纷乱的头绪。可是脑子一想事情，心情便一片黯然。转眼过了半个小时，吴晓君还没回来。又过了半个小时，吴晓君仍是没有回来。
  心中奇怪，再也坐不住，走到收银台问：“刚才为这两套衣服付款的人去哪里了？”
  金发碧眼的小姐寻思了一下，说：“付完钱她就从後门走了。看她也不像是明星，真是奇怪。”这里经常有知名人士过来买衣服，所以设置後门让他们遁走，以此应对狗仔队的骚扰。
  白天又是气又是好笑，她把自己当什麽了？是儿子还是警察？从後门走明显是防备自己，有这个必要吗？
  无心再逛下去，便回到家。
  白龙渡还没下班，屋子里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