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节
作者:扑火      更新:2021-02-21 07:29      字数:4972
  刘三郎带来的一群人这才如梦初醒般惊恐地哆嗦着靠在了一起,谁也不敢上前去扶刘三郎一下。
  莫大夫皱了皱眉,道:“青峰,收拾一下,我们快走。”
  江青峰闻言大步朝那群人走去。
  顾夕颜正犹豫着要不要出言阻止。如果阻止了,谁知道他们之中没有没谁会泄露她们的行踪呢?如果不阻止。这样也太草芥人命了……
  正在此时,一个年约四旬的大汉带着两个身材魁梧年轻人朝这边急匆匆地跑来,远远的,那大汉就叫道:“在下水龙帮帮主李镇江,帮下弟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修罗门地诸位英雄手下留情。”几句话间。人已飞奔而至。
  刘三郎戚戚艾艾地喊了一声“李大哥”。
  李镇江看也不看刘三郎一眼,笑着朝江青峰抱拳。再次自我介绍:“在下李镇江,不知道这位英雄如何称呼?”
  江青峰非常文雅地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我在修罗门下宏字辈里排行第十六。”
  李镇江立刻恭敬地道:“原来是宏十六郎啊。老李这厢有礼了!”说完,面色一沉,朝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扬了扬下颌:“把这群不长眼的小兔崽子都给我砍了,简直是丢我水龙帮的脸。”
  两个年轻人一听,拔刀一阵乱砍,刘三郎带来的一群人不敢还手,立刻做鸟兽状地乱奔,偏偏江青峰不知道是把李镇江的话听实了,还是根本就不准备理会李镇江,竟然也欺身上去挥手乱舞。
  他气势如虹,如猛虎落入羊群般。也只是一瞬间功夫,随着不绝于耳的“咔嚓咔嚓”声,刘三郎带来的那群人全部倒在了地上,或是捏碎了脖子歪倒在一边,或是捏碎了头颅倒在地上,只有一、两人是被刀砍中地,能出气的没有几个了。
  一场血腥味弥漫在四周。
  修罗场也不过如此!
  顾夕颜全身发软地从段缨络的背上滑下,扶着一边的大树哇哇哇地吐了起来,连隔夜的苦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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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更多的是害怕。
  一个修罗门的江青峰都有这么好的身手,齐懋生身边跟了八个修罗门地人,遇到伏击后却死亡无数,跑进了伏牛山里……那是一群怎样的土匪,答案已呼之欲出!
  刘三郎见状,象个小孩似的在一旁呜呜呜地哭得泪流满面,哪里还有第一次见面里的气度。
  李镇江脸色煞白,强作笑容:“宏十六郎教训的是。”
  江青峰闲庭信步般地从躺着的尸体间走过来,看也不看顾夕颜一眼,恭敬地对段缨络道:“祖师姑,我们走吧!”
  段缨络笑着点了点头,帮着吐完了在一旁蹲着的顾夕颜顺了顺背,轻声道:“我们快走。十六郎这一招怕是为了杀鸡敬猴。”
  顾夕颜点了点头,乖乘地再次爬到了段缨络的背上。
  几个人有的唱红脸,有的唱白脸。
  那莫大夫满脸谦意:“李帮主,十六郎少在江湖走动,不懂规矩,还望您海谅。”
  李镇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哪里,哪里。是我们水龙帮失礼在前!”
  莫大夫打蛇上身:“既然如此,还请李帮主帮忙出面给我们借一艘船,我们要过江。”
  李镇江豪爽地道:“这是小事。请几位同我来。”说完,给那两个站在一旁发呆的年轻人使了一个眼色。
  第八十八章 时局如棋(下)
  顾夕颜一行人跟着李镇江到了码头。
  还真如刘三郎所言,码头上拥挤杂乱,儿啼马嘶,到处尘土飞扬,人人神色疲惫,而且通常是男女老幼一家相伴而行,江面上船只来往如梭,明显的是来的人多去的人少,常常是船刚靠岸就立刻调头往对面划去。
  有李镇江出面,很快为她们找了一艘小小的乌蓬船。那船很小,用块薄薄的板子隔成了两个空间,一边是放着船家的铺盖行李盥洗生火用具,一边是个不足一米的铺盖板,放着两床看不清楚颜色的被褥。
  河上的天气比岸上更低些,乌蓬拼缝处不时有风透进来。
  李镇江很抱歉的样子:“实在是,这两天形势吃紧……我虽然是帮主,可也不能夺帮下弟兄的饭碗!”
  莫大夫看那摇橹的佝偻老人,问道:“老汉贵庚?”
  那老汉看了李镇江一眼才回道:“我,我今年五十九了。”
  莫大夫胸有成竹地笑了笑,然后请了段缨络上了船。
  段缨络和顾夕颜在后仓坐下,船就吱呀吱呀地离开了码头。
  猎猎寒风,吹着李镇江的衣襟,他象石雕般地伫立在那里。
  莫大夫一笑,把摇橹的老汉赶进了船仓,亲自动手操橹,船飞快地朝对岸驶去。
  段缨络把散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气味的被褥披在顾夕颜身上为她挡风。责怪道:“青峰,你这手太过了些!”
  江青峰淡淡一笑,没有出声。
  顾夕颜却忍不住去看他那双手。
  指节分明,象钢铸铁雕的。有种无坚不摧的力量。
  莫大夫听见,为江青峰辩驳道:“祖师姑,那姓袁的本与飞龙帮有些罅隙。他素知飞龙帮地刘三郎最是贪财,李镇江最护短,却引了你们去飞龙帮……”
  江青峰却不欲说这些,道:“莫师兄,要不要我帮着摇橹。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那李镇江应该会很快调了江中好手在江面上伏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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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缨络望着青天白日头,又望了望左右来来往往的般只。反驳道:“不会吧?”
  她地话音刚落,乌蓬船的左侧就有传来惊呼声,大家循声望去,一般大船飞速地朝她们驶来,一些避之不及的小舟如饺子似的纷纷翻在了江中。扑通扑通落水声中不时有“救命”声传来。
  真是人命如草贱啊!
  顾夕颜侧过脸,把同情象驼鸟的头似的藏在了翅膀下。
  莫大夫冷冷一笑:“祖师姑,你们坐好。”
  段缨络闻言,立刻将顾夕颜抱在了怀里。
  船立刻象箭似地朝对岸射去,风呼啸着从顾夕颜耳边掠过,刮在她的脸上生疼。
  等那艘巨船驰过来地时候,乌蓬船已离它甚远。
  事实证明,有了莫大夫和江青峰,旅程变得简单的多。
  一上了岸。江青峰立刻出面买了一辆四轮马车,并亲自充当了车夫。车厢里一边上垫了厚厚的棉絮,段缨络把顾夕颜象婴儿似地裹在被褥里,莫大夫塞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到顾夕颜的嘴里,马车起步没有多久。顾夕颜就昏昏地睡了过去。
  虽然也是日夜兼程。可旅程地质量不可同日而语。江青峰好象对晋地了如指掌,每天都能正好路过一个比较大的集市或是城镇。补充新鲜的食品。莫大夫每隔几个小时就帮顾夕颜把一次脉,就这过了两三天的功夫,顾夕颜竟然能吃完一小块馒头,段缨络不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越往前走,衣襟褴缕的人越多,人们的神态也越呆滞,有一次她们还被一群拿着木棍、面黄枯瘦的人攻击。江青峰却一反教训水龙帮时的凶狠,只是扬鞭催马有点狼狈地逃出了包围圈。
  终于有一天,她们遇到了一场雪。象破絮般的雪绒花轻盈地落下来,发出簌簌簌地声音,不一会儿,山川河流、树木大道都笼上了一层白茫茫的厚雪,整个世界粉妆玉砌般的干净。马车驶过,不时可以听见路边传来凄凄惨惨的哭声。
  孤傲的莫大夫有时眼中也闪过不忍:“这雪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大家都紧闭着嘴巴,生怕说话什么令人心酸地话来。
  当天晚上,江青峰把马车停在了驿路边的一间客栈里。客栈规模很大,但冷冷清清地,一个掌柜伏在柜台上打磕睡,两个伙计在一起交头接耳,他们好象是唯一的客人。
  江青峰很快和掌柜交涉好了,在后院收拾了两间上房房,段缨络扶着顾夕颜住了进去。
  屋子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屋子中间放着一大盆烧得红彤彤的木炭,给人一丝暖意。
  莫大夫给她们端了吃食来,非常简单的肉煮白菜,还有几个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他给顾夕颜留下了几粒药丸:“祖师姑,今天晚上我和青峰进城去探探情况,你就留在客栈里照顾顾姑娘吧!”
  段缨络有点担心,神色间有点黯然地嘱咐他:“你们小心点。我们修罗门这几年折兵损将,再也经不起了再有什么闪失。”
  莫大夫连连点头:“祖师姑,你放心吧!我们会见机行事的。”
  段缨络知道莫大夫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苦笑又叮嘱了他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然后亲自送他出了房门。
  晚上,段缨络和顾夕颜都忐忑不安地挤在被褥里。都睡不着。
  顾夕颜和段缨络说话,分散对莫大夫和江青峰地担心:“我们这是到了哪里?这么的冷?”
  段缨络下床用火钳拔了拔火盆里的木炭,让更多的氧气透进去,火烧得更旺些:“已经进了平江郡。在嘉州边境。”
  “离陵州有多远?”
  “离这里大约有五百多里路。”
  “我们还有走多久。”
  “如果快马加鞭,没有什么意外,七、八天就能到陵州了。”
  “陵州地伏牛山。你去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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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过。很久以前,师傅还在世的时候,我曾经伺候她到牛伏山静修了一段时间。那里的风景很优美,四季如春,还有温泉庄子。我那时候小,觉得极乐世界也不过如此,可师傅说这里太奢侈。不是静修地好地方,住了两三个月就去了连云山。那里四季冰封,人烟罕至,我在那里呆了七年,下山的时候话都不会说了……”
  段缨络检查了门窗。重新上床和顾夕颜依偎在一起,说着话儿,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室内白花花,段缨络把窗棂推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刺目的白光反射过来,照得人眼睛明晃晃的,外面已是琼楼玉宇,天上地下。全是白如细盐的雪,在清晨的日光中幻映出一道道五光十色地彩虹。
  直到吃中午饭的时候,莫大夫和江青峰都没有回来,段缨络有点坐立不安起来。顾夕颜本想安慰她两句,但一想到齐懋生的遭遇。心里也开始有点不确定起来。
  两人半晌无语。
  望着越来越大的雪。顾夕颜怅然。
  天气越来越冷了……齐懋生那家伙,一向命大福大。希望这次也能逢凶化吉就好。
  段缨络却好象知道顾夕颜在担心些什么,笑道:“姑娘别担心了。如今龚涛已占领了陵州,他自然会千方百计寻找齐灏的。他是齐灏最信任地大将,据说用兵之能还在齐灏之上。有他出马,齐灏不会有事的!”
  顾夕颜犹豫了一下,道:“龚涛这个人,你了解吗?”
  段缨络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笑道:“曾经听门中的弟子议论过他。他本是晋人,出身卑贱,被卖入燕国公府为奴,是帮齐灏牵马的小厮,后被齐灏所用。他虽然用兵如神,又受齐灏的重要,但因性格狷介,和齐家其他人的关系都很紧张,也不来往。据说有一次因为军务起了分歧,他说话太狂妄,惹得齐潇扬言要杀了他……我相信齐灏失踪了,他比谁都要紧张!”
  顾夕颜勉强地笑了笑:“但愿如此!”
  段缨络见状,不由道:“说起来,我觉得齐潇更让人担心。”
  顾夕颜听了一怔,不解地望着段缨络。
  段缨络道:“齐潇比齐灏只小三个月,同样都是庶子,也都是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而且都很善长带兵。齐潇此人性格开朗,为人豪迈,又不拘小节,在燕军中声誉颇高。他和龚涛、林永昭、袁泽寰号称燕军四将。在燕地,还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如果齐灏的生母魏夫人不是出生关内郡的豪门士族,那世子之位早就是齐潇的了!”
  顾夕顾沉吟:“齐灏和军中诸将的关系不好吗?”
  段缨络笑道:“齐灏十五岁即继承了爵位,御下颇严,为人又有些冷峻,和他在一起,自然不如和齐潇在一起自在随意了!”
  顾夕颜苦笑:“何处是净土!”
  段缨络一怔,神色间有点讪讪然。
  到了傍晚时分,莫大夫和江青峰面带喜悦地回来了:“祖师姑,您看,是谁来了!”说着,他们侧身,一个女郎走了进来。
  段缨络一见,惊喜地道:“若梅,竟然是你!”
  那女郎大约二十八、九岁的女郎,圆圆的脸,有点臃肿地身材,戴着皮帽,穿着男式地皮背心,脚上穿着一双齐膝的皮靴。
  她上前几步在段缨络身前跪下,兴奋地喊了一声“祖师姑”。
  段缨络忙把她搀了起来:“你还好吧!怎么掌门师侄说和你们失去了联络?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八十九章 陵州之行(上)
  那叫若梅的女子没有回答段缨络的问题,反而颇为警惕地望了顾夕颜一眼。
  段缨络微怔。
  若梅直言不讳地笑道:“祖师姑,我们还是到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