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作者:西门在线      更新:2021-02-21 07:15      字数:48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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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原来他只是个孤儿!无怪乎百里流苏不念多年姐弟深情,转眼间便将他双手奉给他人,只为得君王一眼,没料想聪明却反被聪明误了。夕雾转念一想,顿时又有些疑惑。百里流苏为何当日口口声声责骂他是祸国殃民的邪物?若他是邪物,爹娘又为何要收留他?此事看来另有蹊跷。
  “这些暂且不提罢,舅父此来,不单为探望我吧。”百里流苏,你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事?你还能瞒我多久?诡谲的眸闪了闪,妖媚的笑容自然的挂在脸上。
  期如誓沉默一会,他当然不是为了探望外甥而来,他是为了国家社稷。
  夕雾冷笑着,纵然是冷笑,仍不减他半分媚色。
  “舅父是让夕雾畏罪自尽,或者逃离宫廷?抑或上谏圣上,让他将夕雾打入冷宫?”六年来,前来拜访他的每位王公大臣,哪个不是口口声声的伦理纲常,又有哪个同时不盯着他瞧的?假仁假义的卫道者!
  “臣恳请公子进谏……废后,流放公子。”两个都是他从小看大的孩子,却都给皇室带来灾祸,难不成当初姐姐与姐夫正欲躲避这灾祸才辞官离京的么?期如誓想着,浓眉便又皱起。难不成,当初让流苏……接着是夕雾入宫,真是彻头彻尾的错?真是……天要灭慕容皇室么?或者,是他期如誓逆天而行了?
  “舅父……”夕雾魅惑的笑了,看见推门而入的俊美男子后更是笑得足可倾倒天神、地魔。
  “大政官,你让夕雾劝朕废后?流放他?”
  慕容皇帝,日晖帝慕容斐,此刻淡淡的笑着,散发冷峻气息的他,因着这笑而显得有些柔和,“朕宠谁用得着你们操心么?身为臣子,未免也太逾矩了吧。”
  期如誓望着看似无情的帝皇,不语。他也明白这必定是空走一趟,却不得不来。不得不来见识当初英明神武的日晖帝宠爱夕雾的模样。否则他不信,丝毫不信,当年不过一夜便能改变三人。
  “舅父忠心耿耿,圣上这样说也未免太重责了。”夕雾巧笑道,他自然明白期如誓在等待什么,他也相信,慕容斐只消一眼便能看出臣子们心中所想。因此,他偎入慕容斐怀中,露出惑人的微笑。
  慕容斐旁若无人的捏捏他挺直美丽的鼻,亲昵无比:“看在夕雾的面子上,朕今日就放过你。若下次再让朕听闻如此不敬的狂言,朕可不会手下留情。”
  期如誓无法再答话,僵着脸,跟着温柔笑着的怀袖离开日照宫。
  夕雾,你已是数百慕容臣子、千万慕容百姓的眼中钉、肉中刺,你可明白?皇上纵然再宠爱你,终究有一天,他的权势不及臣子、不及皇后,你便会落个最凄惨的下场。你可明白?流苏狠心的将你推开,视为仇敌,想让你万劫不复,你可明白?而皇上,君王之宠难以维续,他时时可能厌倦,将你抛离,成为替罪羊,你可明白?
  你不明白。
  否则便不会在君王怀中笑得如此依恋了……你虽然心计出众了,却始终无法脱离牺牲的命……
  人老了,不想在官场中沉浮……亦不想见到昔日那活泼俏丽的孩子成为枯骨……,离开吧。或许,早就该离开了。
  2 深纠缠
  厅内此时静寂无比。
  良久,喘息声越发重了,暧昧的低呼令这大厅里抹上几分欲望的色彩。这才应该是昏君与男宠该有的生活。
  百里夕雾皱眉,想。
  就算如此细微的动作,他做起来,仍旧是魅惑十足。慕容斐淡淡笑着,以唇盖住他似乎想出声的柔嫩唇瓣,撬开他编贝般的齿,品尝他津液的味道。
  夕雾闭上眼,并未拒绝。宠儿是难以抗拒饲主的,他明白得很,柔若无骨的手却握住枕边人意欲脱下他长袍的手腕。
  慕容斐心知他这时话还不少,若不让他说,这可人儿将半天不得安心。他释放了他的唇,淡淡笑着望他。
  “怎能这么轻易便赶走了大政官?圣上!如此一来,你我处境不是更加危险?难道你上早朝时都不曾察觉那群臣子居心叵测?还有你身边皇后的痴恋?”他的唇才离开,夕雾气恼的瞅他,道。虽然他清楚这气恼的模样依然是风情万种。
  虽然尊称一声圣上,他句句言辞都摆明了并未将他当成皇帝看。慕容斐淡淡的笑容深刻起来,一把将正蹙眉抱怨的他搂进怀中,身形微微一动,翩然坐上软榻。
  “察觉了又如何?夕雾,你如此恨你姐姐么?”
  “恨。”咬牙切齿的恨。
  慕容斐淡淡的笑,吻吻他光洁美丽的额:“若非当日皇后逼朕做个选择,朕岂能下决心得到你?不该恨。”
  “她只是想博取圣上宠爱,根本不为了权势。”机关算了,却不曾料到将爱人推得更远,“如此下去,若有一天嫉妒不过,一定会毁了圣上。连弟弟也能出卖的女子,圣上信她么?”
  慕容斐轻叹一声,解开夕雾的长袍、内裳,不顾他娇媚的瞪视,立即在那百尝不厌的身子上留下串串专属的印记,红色的印记犹如花绽放,盛开在如玉般光滑的躯体上。夕雾被调教已久的身子根本经不得如此爱抚,敏感的战栗着。既然阻止不了他就算了。他想,睁着魅惑的眼,伸手为慕容斐解衣。
  春色无边。
  深深浅浅的吟哦犹如春日水波般荡漾开来,无比……诱人。
  云雨过后,夕雾倚在慕容斐怀中,魅眼眯着,乌黑的瞳中刹间闪过些什么,快得令人不能确定。“圣上,夕雾已有妙计对付百里流苏和那帮嚣张的臣工。”
  “什么?”淡淡的笑容,一如六年来的模样,使得无人知晓这皇帝时时刻刻的心思。
  夕雾垂眼,刻意掩饰眸中的冰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夕雾怎也会这文绉绉的词了?朕教你识字时,你可从未认真过呢。”
  是了,时刻都这么淡淡的笑,笑却从未到眼里去。举凡见过日晖帝的人都清楚——这帝皇,无情之至。既然明白,为何会信他宠爱男人,甚至可为男人舍弃地位、皇权?至少,百里夕雾不信。不,曾经信,如今不信了。
  “圣上教夕雾的种种,夕雾怎么敢忘了?”撅起柔嫩红润的唇,埋首慕容斐结实的胸膛内,夕雾轻声道,看在人眼中自是无比娇俏可爱。
  “朕就知道没有白教你呢。说来听听。”六年不曾握御笔、执玉玺的修长手指,几近挑逗般顺着怀中美人的背脊滑下。慕容斐仍淡淡笑着。
  “至少半数臣子对皇后摄政已有不满,况且百里流苏近来下旨严禁私售盐铁,严禁大小官员占地,严禁朝中任官连襟。这不正犯了那群世家的大忌么?”慕容国开国之时,太祖皇帝曾经封赏了十位功臣,赐以十代一品俸禄,与皇亲贵族同等地位。如今,那十位功臣后人已成了根深蒂固的十大官族,做尽种种恶事,甚至干预皇权,几代帝皇虽气恨,却也始终无法将其根除。
  “圣上在位之时从不与他们正面冲突,但圣上早就想除了这群害虫罢。无奈如今百里流苏掌权,无法偿愿。”
  “如今百里流苏仗着新官势力意欲将他们一网打尽,准得不了什么好处。”
  “你怎知道得不了好处?新官势力逐渐渗入朝廷中,那群旧吏只得节节败退。纵使皇后伤了元气,除掉他们胜算应当不小。”
  夕雾自慕容斐温暖的怀中抬首,魅惑的眸中多了几分气恼,或许是气恼他总为皇后说话罢。慕容斐笑了,忍不住再度吻住他的唇,辗转。
  “圣上就不能安分一些么?”一番纠缠后,美人羞恼的要推开他,却苦无气力,推不动他半分半毫。
  “好罢。”慕容斐正色道,紧紧搂住怀中赤裸的人儿。
  “若百里流苏真除掉了他们,元气大伤,说不好又出什么奸臣乱贼,将好好的朝纲闹得一团糟呢。”
  “呵呵。”
  “笑什么?”他如此认认真真的替他着想……,至少也算是五分真心,他却笑得如此开怀,简直像逗弄狗儿、猫儿一般。
  “夕雾,将好好的朝纲弄得一团糟的奸臣乱贼不正是你么?”
  夕雾怔怔,看慕容斐笑竟看得呆了,忘了他本该撒娇生气。这……还是头一回瞧见他笑的时候,快意到眼眸中去。怕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罢。
  “怎么,承认了么?还是气了?”不太像就是,“莫气莫气,你若是奸臣乱贼,朕便是昏君暴戾。”
  夕雾伸出雪白娇嫩的双手,捧住慕容斐的脸庞,仔细上下打量。
  “怎么……”
  慕容斐还未说完,唇便被堵住。他眸中的笑意越发温和,毫不客气的将怀中人儿压在身下,深深的索取,狠狠的占有。
  高高低低的吟哦再次一波波荡出大厅,为外头繁盛的春色更添一分春意。
  “狂雪随风扑马飞,惹烟无力被春欺。莫教移入灵和殿,宫女三千又妒伊。”
  “绿云高髻,点翠匀红时世,月如眉。浅笑含双靥,低声唱小词。眼看唯恐化,魂荡欲相随。玉趾回娇步,约佳期。”
  “……”
  夕雾阖着双眸,静静听身旁人以沉稳的声调,念着那些他一点也不懂的风花雪月。琴棋画舞绣,他通晓擅长,唯独书……从未碰过,只因曾经眷恋的女子说,女子不需认字识书。那夜癫狂过后,他羞愤的醒来时,便听见他沉稳的念着什么。
  他不懂。他连自个儿的名也不会写。
  为何要咏给他听?慕容斐明知道他目不识丁。
  后来问起时,他淡淡的笑:“不懂教你就是。若不想学,听听也罢。”
  他真不想认字,现下却为情势所逼,勉强让怀袖教着。即使如此,即使已经能看懂《蒙学》,却仍旧不明白他偶尔为他咏的那些……诗词。
  据他说,多听听就会有书卷气了,那也是夕雾梦寐以求的。他厌恶了自己一身的媚色,且……他盼着接近那人……那白衣胜雪的仙子。
  慕容斐发觉怀中的人儿醒了,轻轻一笑,将他抱起,走向泉池。方才两人缠绵过后,夕雾便累得睡着了,不忍心让他在榻上安眠,因而他不顾宫女觑视的目光,径直抱了他入内殿。或许,明日风言风语便又要传遍整个莲宫了罢。圣上纾尊降贵,竟顾不得皇室尊严,当着下人面衣裳不整的抱着“妖孽”……
  利落的解了两人的单衣,将不肯睁眼的可人儿搂在怀中,在水中坐下。慕容斐拨开夕雾黑亮的发丝,免得它们挡住他看他,凝视他。
  “飞来双白鹄,乃从西北来,十十将五五,罗列行不齐。忽然卒疲病,不能飞相随。五里一反顾,六里一徘徊。吾欲衔汝去,口噤不能开。吾欲负汝去,羽毛日摧颓。乐哉新相知,忧来生别离。踯躅顾群侣,泪落纵横垂。今日乐相乐,延年万岁期。”
  一诗咏罢,慕容斐清清嗓子,准备再咏首长诗。
  这时候,夕雾突地睁开眼,惑人地瞪着他:“这首你念过许多次了!”其它的词换了又换,诗也频频换过不少,不知他幼时怎么背诵下来的。可是,这一首,一年前他便咏给他听过。
  “确实。你可记得了?若你隔个三两日咏给朕听,朕便不再咏了。”为了让他记住,他可煞费苦心。
  “谁说我不记得?”媚眼横去,夕雾道,“今后别念了,我念给你听就是。”听多了也心烦,虽然他依旧不懂诗的意味。
  “好好……”笑笑的,慕容斐睇睇数层轻纱后侍立的宫女们,笑意迅速从眼中消散。
  “怀袖,摇微。朕觉着有些饥饿,传御膳房,给朕和夕雾做些好东西。”几度销魂,竟然将时辰也给忘了,小东西应当觉着疲累罢。怜惜的吻吻他光洁的额头,淡淡的笑了。
  “是!”外头摇微应道,脚步渐远。
  “怀袖,如今什么时辰了?”
  “禀圣上,如今已过未时。”
  再晚些便可用晚膳了。他怎会有如此本事,迷得朕甚至忘了礼教伦常,忘了时辰,也忘了……。君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怅惘,随即淡然,眸如阗黑漩涡,深不见底。
  申时,夕雾与慕容斐对座用膳,一双媚眼时不时瞟瞟对面淡淡笑着的人,似乎算计着什么。
  “怎么?今日膳食不合你口味么?”淡淡的,慕容斐望了望主管御膳房的内官,不怒而威。那内官立刻双膝跪下,浑身颤抖、诚惶诚恐的磕头:“若不合主子口味,奴才马上吩咐人再赶做。不知主子可要换换新鲜?”
  “起来罢,我不正吃着么?”举箸慢慢的在上百道菜中捡挑,睇睇慕容斐,微叹口气。
  “没胃口么?听摇微说你早晨只用了几味点心,不饿么?”不动声色的接过宫女倒下的美酒凤摆尾,不紧不慢的尝了一口,“好酒,怕是两百年陈酿了罢。夕雾,尝尝么?”
  “圣上,今日夕雾想出宫。”再这样下去,几个时辰也别想让他答应什么。没法子了,只有实话实说。夕雾推开桌前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