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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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在线 更新:2021-02-21 07:14 字数:4812
“翼阳王如这三月以来般,不曾睁眼答理半字。”
心中痛与乐并相煎熬着,濮阳曦惟有苦笑,缓缓站起来,走下玉阶:“影子,三个月以来,他一直不曾开口么?”
“是。也不曾有过烦扰之类的神情。”
他一直是那样沉默寡言……,难道能那样到终了么?是恨还是不在意?让他如此折腾自己的身子?“影子,若他发配边疆,你可要好生守着他,随着他。切不可令任何人伤了他分毫。”要是旧日被他打败得罪了的败类们找上门来,朝定会疲于应付,或者更可能被那些小人暗算了去。他怎能容忍他被人伤害呢?
“臣以为,圣上乃一国之君,危险更甚。臣性命为圣上所救,理当守护陛下才是。”影子态度甚是坚决,深邃的眼直直的盯着濮阳曦的神色道,“陛下也曾说过,现在不过是表面太平,仍有不轨之徒欲谋乱。臣怎能陷陛下于四伏危机中呢?”
绕到他跟前,濮阳曦开朗的性子恢复了一些,轻笑着道:“朕的自保功夫,你还有疑问么?怕是现在我朝江湖中几大高手联手来杀朕才能得手呢。唉……,不是所有人都同影子你一般有奇遇,能得那奇异果,一年修身境界比过一世作为的。”想当初救了他,原也不过是因他身体受不住如此强劲的内功运转而昏迷过去。说实话也算不上是救命之恩的。哪料到他偏是要报恩,无法,只有将他留在身旁了。这也倒是帮了他不少忙。
“臣惶恐,若能再寻到那仙境,陛下便无须再忧虑翼阳王遭奸人袭击之事了。”圣上忧心翼阳王远甚自己,什么时候翼阳王才能想通了以往过节呢?若是圣上平素有人明白他也就罢了,只是这份情意世间少有人能知晓的,他独个的,痛苦又孤独……。不能解了恩人此难,真是有愧啊。
“说得倒容易了。且不说这些年你白忙了一场。就是得了那果儿。只有一颗,朕岂会让他吃了?让他武功胜过朕,离开朕可掌控的范围么?不可能。因此,你现下顾虑着他的安危便好了 。皇宫大内侍卫高手也是如云,难不成还怕了那些逆贼?”笑笑挥手,“你暂且去歇两天,怕是后天便要庭申,再过些日子便要上路了。”
转身再将写好的信再看了一遍,确定无误后,递给已要飞身而去的影子:“一个月后,替朕交给此人……。”接下来声音细的几乎要听不见了。但可说为武林绝世高手的影子听力较好,自然也听得清楚,听着听着,脸上竟显出讶异来。
“圣上可确定了?”这人么?皇上怎会要带密信给这人的?
“一会到你房内,你拆开看看,平时你也注意一些。临了,再传他的口信给朕就是。”濮阳曦笑着肯定,对臣子的不明白不予答应,“缘由……,你以后自然会知道。”
“是。”颔颔首,消失了。
濮阳曦便就站在原地,半晌,悠悠叹口气,踱至房门前,打开来,侍卫们忙行礼,他的眼却只看着不远处呆站了显然有一阵的美丽少女:“沐儿,来了许久,怎么不出声?”
韩沐抿抿粉嫩唇瓣,忽闪的美眸垂垂:“我……,还在想皇帝哥哥会不会生分了。”
“你们都退下,朕与贞淑公主有要事说。”斥退了侍卫,伸手将这亲妹子般的可人儿拉进御书房内,濮阳曦带些无奈和宠溺的神情可能比韩朝这亲哥更像是做哥哥的。
“你哥不是吩咐你们在护国寺住上一年半载的么?”是听说朝被关起来才回来的吗?那,叶非离也回了?想去看望朝么?心骤然涩涩得不可形容,濮阳曦便又苦笑起来,他贵为一国之君,居然对一个女子产生妒忌之情,说出去怕会被人笑话罢。
“大嫂改嫁,我一个人还待在那里做什么?皇帝哥哥,这回是我哥的不是,我自也是懂事理的,不会求情。但求能让我见他一面,转达些消息。”韩沐在平常只有三朝元老才能坐下的软凳上坐下,满含恳求的道。
叶非离居然会改嫁?当初朝硬不顾他的反对将她娶了,却在洞房花烛夜被他缠得无法脱身,最终也未能圆房。后来,他又禁止他随意出宫廷,为的便是不让朝有接近叶非离的机会。此时朝入狱,那女子竟然改嫁?说不出是喜是愤,濮阳曦只有再叹。
瞧出濮阳曦此刻的矛盾表情,韩沐便又道:“哥期望嫂嫂改嫁,嫂嫂也迫不得已。皇帝哥哥,这也是因你而起的罢。若是皇帝哥哥有断袖龙阳之癖,沐儿自也无话可说。您也够善待我们兄妹俩了。正是想报答皇帝哥哥的恩情,沐儿已经答应了公孙国求婚,不日便随九王爷回去,在这之前,只是想见哥哥一面,望皇帝哥哥成全……。”
见她脸上红晕乍现,濮阳曦忙道:“沐儿,那婚约可不是当九王妃,那可是当公孙国无忧帝皇后!”这小妮子可不是将这婚约当成是九王爷为自个儿求的罢!准又是被太后给诳了去!他剑眉一锁,立刻决断道:“若你反悔,我可代为推拒,你现在才不过十五岁,说年纪小也是行的。”濮阳国风是女子十七岁左右婚嫁,男子弱冠年龄迎娶,沐儿十五岁也着实小了些。
韩沐显然是未曾想到这一层,小脸刷的白了,但不几刻马上便咬唇道:“不是……,也不后悔!当是报答了皇帝哥哥数年来的恩情。”
濮阳曦见她口口声声又是报恩又是怎样的,想起先前影子也总将这两字挂在嘴边,活象活招牌似的,便禁不住抚抚她的长发笑着:“我若是要你报恩还宠你做什么?”
韩沐眼眶红了,低头呜咽:“沐儿想得很清楚。当初皇帝哥哥也是爱护沐儿,让沐儿入了皇族。一入皇族自然荣华,只是身不由己了。帝皇家的命运不是自己能掌握得住的。沐儿也认了,只当是为了这国家……。”
一入皇族身不由己?!濮阳曦听得震撼,连声大笑,听来却像是哭一般:“好个身不由己!好个身不由己!”
默然另外一柱香的时间,他才又说道:“好吧,明天你去见你哥一面,后日便准备妥当去公孙国,先瞧瞧再议。若你心意坚决,我也只有将嫁妆办得丰盛些。受了委屈,随时回来便是,我濮阳,不惜开战也得保全我国声威。”
“谢皇帝哥哥。”韩沐站起来欠欠身,举步——但见濮阳曦苦痛的神色,她心里也难过,禁不住泪水飞落,“皇帝哥哥,今生今世我哥傲气既伤,折身屈辱,怕是不能遂你的情意。沐儿今后定要多为你们烧香拜佛,但求来世你们无论如何也能成全了夙愿。”说了,她便飞似的跑出门去,留下濮阳曦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自嘲的勾起唇:
来世?此生长恨!来世又如何!
若当真有来世,他什么权位野心都不要了,也不会强迫他。只求两人相伴一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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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痛苦啊~~~~TT
写古代文真是要了偶的小命
6
天命十年十月末。帝当庭判罪。终甄亲王熙,责毒杀;叶氏少将军非败,责戴罪立功,杖责二百,降为校尉职;责当朝大将军流放苦役刑,至东陲军港秦州服役至终……。
——《濮阳史?圣明孝节神武文皇帝纪》
秘牢建在地穴中,常日不通风;且常有地下泉水渗入,很是潮湿。因此,里面众人吐呐呼吸间也满是古怪的霉味。狱卒尚是苦不堪言、成日唠叨抱怨,从小养尊处优、即使在随着师傅云游四方时也从未吃过这等苦处的濮阳熙,却笑容满脸的坐在稻草铺上,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般快意。
只是他未免心中就真快意了,脑里转过的念头尽是感慨:牢狱中竟然脏污至此,不曾待过的人还料想不到呢,怕是性喜净洁之人在此待上一天,便早就要一墙撞死了罢。不单肮脏,白日里那些只耗子啃啃咬咬的也没停歇过,扰人心烦得紧。
勾起些笑,濮阳熙便定睛望着对面叶非败正追赶着一只竟若小猫般的肥硕巨鼠,眼看一拳便要打死了,它却意料的灵巧,扭身便钻过牢笼木栅,直直的朝他奔来。原本欲看好戏的他禁不住笑得更是欢了:“嗳呦,居然自个儿跑来送死了。爷我,就成全了你吧。”话未竟,脚已轻踢出,足尖不偏不倚,正正中了巨鼠圆乎的脑袋。
他口里说要杀,却留了几分余力,巨鼠吃痛之下,转身便钻进隔壁韩朝牢中。
见它逃了,濮阳熙便收回了脚,连连拊掌笑道:“它还满聪明呢。”
叶非败盯着那鼠,逼得那畜生不得不跑向草铺,围着闭目静坐的韩朝绕圈,却不敢接近他。
“该不是被那小子冻住了罢。”叶非败冷哼一声道。他本是个大度的汉子,却无论如何他就是看韩朝不顺。自个也觉着奇怪,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只有找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时时刻刻挖苦那傲慢小子也是个不容易得来的乐子。不过说实话,韩朝常年一身冷气,仿佛不将人逼退身边就不罢休似的。纵是行走江湖已久的人物也会怕了他的气势,区区硕鼠自然也是非一般的畏惧他。想想这样的男子倒是招人挂记又招人妒忌……。哼,可不是——。
“非败着话说得属实好呢。”瞅着那一静一动,一仙人一恶鼠,濮阳熙忆起昨日不曾停歇的讲了一整天,连众多劳役都听得欲罢不能,这韩朝却只当杂音般略过,竟令他有些挫败。无怪乎曦儿拿他没辙。唉,太后、太妃……,那些位公主千金都以为是大将军魅惑皇上,哪知大将军根本就不将皇帝放在眼中,是皇帝硬要将他留住的呢?曦儿,虽知道你是真动了情,但这情是万万不能动的……,他会是你最大的弱点,难道你连皇位都不想坐稳了么?望着韩朝方向的笑眸中泻出些不明来。
在下一瞬,他便收起眸中情绪,笑笑的对一直在以探究目光盯着他看的叶非败道:“唉,以后可得将牢狱改改,现下咱们是死罪难免,活罪却也难逃啊。这滋味我可是受不住的。”叶非败堂堂的镇北少将军,人人以为他必定是那种豪气不拘细节的人,哪能料到在爽朗的性子中也藏了几分心思?不过,这也正是两人惺惺相惜的原因。
若是此时他注意不到的话,自己反会失望呢。
“若还有以后,我是决计不反对改造牢狱的。”而且愿意亲自监督。叶非败收起疑惑,呵呵笑着移开视线,看着那巨鼠寻了个洞,钻进去。
“倒是吃食一直都满精致。不过便是再精致又怎样?身处这等地方,怕是神肴仙羹也未必能下咽。”
“何必再说那些有的没的?非败已闻见饭食香味。”而且可说是只有御膳房在做得出的美味。想他叶非败也只是有幸尝过两三回而已,确实是人间难得。这该不会是最后一餐才如此大度罢。浓眉皱了皱,马上便舒展开来:反正起事之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能享用享用也是好的。
话又说回来,不用庭审便判罪么?这不太似皇帝的作为。
“怪哉,方才我们才用过早膳,该不会是哪家探亲来了罢。”濮阳熙饶有兴味的神色与他的动作却不大相称,他依然是端坐在稻草铺上。兄弟两个行径当真是大相径庭。前者虽看起来像感兴趣,实则不会有一丝毫行动;后者往往是脸面带笑的缠将上来,黏着不放,黏归黏,倒也不会令人不悦……。
至少在那事发生之前是如此。
不知何时已睁眼的韩朝,在若有若无冷淡的睨了正坐在草铺上闲闲无事数镣链环的濮阳熙一眼后,得出了对这常年难见得一面的甄亲王的看法。但下一刻,他突然想到自己竟对自己以外的事物投入过多注意了。他向来不在意任何人、事、物。便是要遣散府中仆人,也是免得天上爹娘寒心罢了,那些个远亲近戚,他早就当已经死绝了——甚至是至亲,他也吝于给出过多的关心。现下他怎会比较起别人来?遑论其中一位还是伤了他、让他不得不刻骨铭心的人物。
那妻族呢?脑中想到成婚五年的娘子,十三岁便嫁给自己的叶非离,冷然还是没半分变色。大概是因对叶老将军有份近乎爹亲的尊重罢。所以才休了叶非离,不想摊上更多包袱。
包袱……,有沐儿一个便够了。
他轻轻下了草铺立在木栅前,正对着空荡荡的通道。眸中依旧冷色,无期待更无企盼,仅仅是眼角乍现出少许温和——濮阳曦已有六年未曾见到的温和。
没有一句盘问,必是得了皇帝口谕。少女轻盈的脚步,明显有深厚的功夫底子。这女子,应当是贞淑公主,韩沐了。这小妮子与他并不大熟,好似只远远见过几面,美丽一如她的兄长,俏皮可爱,很是讨人喜欢。记得有回硬是奔到本应毫无瓜葛的他身前,仰着小脸说是要瞧瞧兄弟间的区别是否比兄妹大哩。可惜令那娇小人儿失望了,有这样一位生性冷漠的兄长,怕是幸也是不幸。
濮阳熙止住数镣链环的无聊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