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
雨霖铃 更新:2021-02-21 07:08 字数:4762
月娘这才明白了缘由,顿时为难不已,掏出茉莉花香的手绢帮皇子擦眼泪,安慰他道:
“皇子殿下,这个是奴婢在宫外买的,按规矩您是不能吃的。”
“哇哇哇……我要我要~~~”邺邺闻言哭得更厉害了,手脚乱蹭。
“乖呀,皇子殿下,都是我的不是了。”月娘抱着他为难不已,刚才放风筝的宫女太监都跑了过来。为首的胖太监拨开人群走过来问道:
“怎么了?这是?”
“哇哇哇……”邺邺哭得撕心裂肺。
“胡公公,你看这可如何是好?”看到胡大太监来了,急得月娘赶紧把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胡太监也很为难。本来皇子是不能乱吃东西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大家都玩完!但看邺邺哭成这个样子,待会儿传到皇后耳朵里,皇后一烦,说:“你们这么多人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全都给我轰出去!”结果一样会很惨……
于是,胡太监看了一眼正在含着葫芦串的月月,寻思了一下,蹲下胖胖的身子,安慰邺邺道:
“哎哟,我的爷~~您甭哭了,要吃这个可以,老奴我这就给您还不成吗?只求您别再哭罗。”
邺邺一听,真的不哭了,泪眼婆娑的看着胡太监涂脂抹粉的胖脸。
胡太监满脸讨好的笑容,拉过月月,伸手掰了一颗糖葫芦串上的山楂果,放进自己的嘴里吃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对月月说:
“孩子,你乖,把这个糖葫芦给皇子成不?待会儿我再差人给你去买一个。”
月月很不情愿,但他回头看了看抱着皇子的妈妈,看到妈妈紧张的微微朝他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窝在月娘怀里不停抽泣的邺邺,眼睛轱辘一转,想起月娘昨晚上哄他睡觉时讲的寓言故事,乖乖的把手里已舔得满是口水的糖葫芦递到了皇子邺邺的手上。正当邺邺满脸泪痕接过月月手上的糖葫芦时,月月讲了他这辈子经典语录《‘胡’言乱语》的第一句话:
“鸭子太嚣张,兔子太多嘴,我是猪,所以我很乖。”
'作者口水话':潘岳,就是人所周知的潘安,也就是文中月月从未出场过的爹。我国古代最著名的十三美男中排行第一。潘岳年轻时,坐车到洛阳城外游玩,当时不少妙龄姑娘见了他,都会怦然心动给他一个“回头率”,有的甚至忘情地跟着他走。因此常吓得潘安不敢出门。有的怀春少女难以亲近他,就用水果来投掷他,每每满载而归,于是民间就有了“掷果盈车”之说。以至后世文学中“檀奴”或“檀郎”也成了俊美情郎的代名词。有个叫张孟阳的相貌奇丑,也学着潘岳的样子去郊游,但每次出门,妇人就往他车上吐唾沫,扔石头,石头倒也满载而归。典型的男性版东施效颦!潘岳不仅长了张锦绣皮囊,还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很小就显露出文学天赋,被乡里称为“奇童”。在生活中潘岳绝对是个好男人,十余岁定婚,对发妻杨氏一往情深。杨氏不幸于元康八年(公元298)去世,潘岳的悼亡词写得缠绵悱恻,情真意切,是中国此类题材中最早的名篇。
第八章 金锁秘密
这种悠闲的日子在这年一个寒冷的秋夜宣告结束。这天晚上,月娘哄睡了皇子司马邺,帮他掖了掖肩膀边的被角,站起身来打了一个哈欠,准备回房睡觉。刚回过头来,居然看到门边站着一个身穿华服的美丽妇人。
妇人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温和的微笑着,一身锦缎的黑色衣裙,凤冠霞披,面若挑花,眉目不怒而威,眼神却流露出淡淡的悲哀。
“皇后娘娘!”月娘一看来人,哪里还有什么睡意,吓得“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头伏在地上,脑中飞快的想着各种不好的事情以及应对的办法。
无奈啊……皇宫中的生活虽然富庶,但肩膀上的脑袋时刻都有飞走的危险,不谨慎小心那是万万不行的……
“起来吧。”贾皇后并没有怪罪月娘的意思,径自走到邺邺的床前,眼神复杂的看着邺邺。月娘不敢怠慢,赶紧从地上起来,想去给皇后倒茶。
贾皇后看着黄色锦被下已经睡熟的邺邺,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月娘说道:“不用忙了,我就是过来看看,我好久没看到他了。”
“诺。”月娘闻言,又走回到皇后身边,这才看见贾皇后手里正拈着一个银质的项圈。项圈上吊着一个做工精细的金锁,金锁下边挂着六颗玉石做的小铃铛,象征着天上的‘六御’神仙。这时,皇后对月娘说:
“你过来,帮我把他抱起来一点。”
月娘应道,将皇子邺邺从床上轻轻的抱了起来,并没有吵醒他。
“给我抱抱。”贾皇后接过月娘手里的邺邺,自己抱在了怀中,满脸幸福的笑容。月娘站在她身侧,看到此时此刻的皇后,哪里还有平日里令人恐惧的气势,只如天下所有母亲一样,满眼爱意的看着怀中的婴儿。
皇后摸了摸邺邺睡得红红的圆脸,右手托着邺邺的头,左手拿过长命锁,戴在了邺邺的颈项上。由于不想吵醒邺邺,月娘便帮着皇后一起弄。好奇中,月娘看到了金锁正面的图案,花纹是一条蟠龙畅游于云间,中央镏金的刻着两句诗:
“纵横天下日依月,笑看乾坤司马邺。”
月娘心想,这贾皇后也太大胆了,连‘日依月’这种话也敢写,分明就是宣告天下,她才是权力中心。但这种事说出来是会被杀头的,月娘没有这么蠢!她只小声对皇后娘娘说:
“娘娘,这个长命锁真好看,殿下带着它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闻言,贾皇后笑笑,抱着邺邺,拍着他的背。月娘又帮邺邺把项圈正了正,无意中发现长命锁背面的图案与正面的有所不同。背面的图案是一只春燕衔着一朵盛开的鲜花。初看还以为是一朵牡丹,但仔细看时,便会发现这是素有‘假牡丹’之称的芍药。背面的中央用银字而不是用金字刻着两句诗:
“贾生年少晏垂涕,王邺春来更远游。”
月娘看完也不明白其中意思,又不好多看,便低下头叠起邺邺脱下的衣服。皇后抱累了,转手将邺邺放在了床上,又不舍的看了一会儿后,吩咐跟她来的宫女好生照看皇子,便重新站起身来,眼中已无方才的情愫,目光冷厉的对月娘说:
“你随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诺。”月娘不明白是何事,但还是习惯的迅速答道,尾随贾皇后走出了皇子邺邺的寝宫。
月娘一路忐忑不安的跟随皇后回到了御书房。上完茶后,皇后屏退了左右,自己先拿起茶杯喝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皇后看着站在她面前低着头,毕恭毕敬的月娘,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朝月娘走去。贾皇后围着月娘转了一圈又一圈,看得月娘心里直发毛。毕了,皇后又抬起月娘的下巴,称赞道:
“嗯……真不愧为风雨楼的第一名妓,难怪弟弟他这么宠你。”
“皇后娘娘?求您饶了奴婢吧……”闻言,月娘吓得双腿跪地,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滚落下。心想:皇后为何此时忽然提及自己与国舅的奸情?虽说宫中上下都知道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但皇后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呀?否则也不会将自己留在皇子的宫中。
皇后一见月娘如此惧怕,嘴角不易察觉的向上一扬,坐回椅子上,品着茶继续说道:
“月娘何必如此见外,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无须多礼。”
月娘闻言,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皇后,只见皇后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起来吧,坐。”皇后微笑的说道。
“月娘贱婢一个,岂敢与皇后娘娘千金之躯同坐。”月娘还是恭敬的跪在地上。
“难道要我亲自扶你不成?”
“不不不……”月娘惶恐,站了起来,怯怯地坐在了茶几的另一边。
“唉……有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闷得慌,平日里周围人都不可靠,也没人说。”皇后面露难色的对月娘说。
“何事让娘娘如此烦心?如果有用得着月娘的地方,月娘一定万死不辞。”
白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不过好像不说也不行哦?
皇后又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月娘,你是邺儿的奶娘,这些年我忙于政事,疏忽了对邺儿的照顾,幸好有你……”说到此,皇后拿出手绢抹了一把鳄鱼泪,“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头上的天只有我这片云。如果有一天我翻船了,我弟弟贾权、我们贾家甚至包括你和你儿子,一切与我贾氏有关的人都难逃劫数啊……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皇后感慨地说道。
“娘娘,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便是了,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月娘又重新跪在了地上。她别无选择,哪怕皇后提出的要求她根本没有办法完成,但贾皇后特意提到月月,这个看似无意的提醒实际上是对一个母亲最为有利的威胁。
皇后非常满意月娘的表现,亲自上前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警惕地看了看窗子周围后,这才小声地对月娘说道:
“太子明天满十六了,你没事的话,打扮得漂亮些,我带你去东宫玩会儿。”
月娘闻言,惊如雷轰。宫里谁都知道,太子不是贾皇后亲生的。即使再没有政治敏感的人,听到这句话也可以感觉出其中包含着浓浓的阴谋味。
月娘抬起头,对上了贾皇后孤独冷冽的眼神,她明白自己已无选择的余地,顺眉低眼应了一声:
“诺。”
一日为娼,终身为妓……
月娘从皇后那儿回来后,左思右想都觉得应该和贾权商量一下,毕竟自己和他也算是半路夫妻。谁知第二日整整一天,贾权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月娘是个明白人,本也知道贾权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毕竟还是觉得心凉如雪。这日晚上,哄睡了两个孩子后,月娘拿出了自己以前的衣裙,坐在梳妆台前盛装打扮了一番。事隔三年,月娘的风采依旧不减当年,一代名姬重现人间。
她走到月月的小床前,含泪摸了摸月月的小脸,自怜自艾道:
“假如我有幸死得早倒也罢了,要是将来你长大了,知道了为娘的丑事,恐你会记恨妈妈一辈子。如若那般,母自无颜,何以见你?”
说完,起身打开了箱子底下的夹层,拿出昔日伴她出名与归隐的玉石长笛,随着满园的落叶,消失在深秋的黑夜里……
'作者口水话':六御,指天上六个最高统治集权的神仙。他们是:中央玉皇大帝;北方北极中天紫微大帝;南方南极长生大帝(又名玉清真王);东方东极青华大帝太乙救苦天尊;西方太极天皇大帝;大地之母。
曹操以招合徒众欲图不轨、“谤讪朝廷”、“不遵超仪”等罪名派人捉拿孔融。孔融闻,差人问能否不要牵连家人。其子便说了一句名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意思是,如果鸟巢都被打翻了,又怎么可能还会有完好的鸟蛋。之后果不出所料,孔融一家全被株连。
第九章 太子
月娘的出现使宴会达到了高潮,她艳惊四座的笛子独奏使得在场所有男人都为之倾倒。太子司马遹(读:郁)更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一曲奏完,月娘走到太子面前敬酒。太子眼睛直直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月娘朝他飞了个媚眼,转身回到了皇后身后坐下。太子看得忘乎所以,都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了,站起身来想朝月娘走去。贾权则是一脸臭臭的样子坐在西席猛喝闷酒。皇后看到太子的表情,掩嘴而笑。这时门外太监传来一声通报:
“吴孝王到——!荆州刺史到——!”
这下太子才回过神来,所有人也都看向门口。只见门外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男人。前面那个大约三十五岁左右,青衣白巾,长身而立,一副儒将风范,步伐矫健,眼底有喜;后面的那个男子大概二十七八岁,服饰不凡,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两人手中皆拿着礼物。行至皇后与太子面前,二人跪拜,一前一后自报家门:
“司马晏拜见皇伯娘与皇兄——”三十五岁的男人跪在三十岁的贾皇后面前如此说。
“荆州刺史石崇拜见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后面那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也随后说道。
“免了吧,大家都是一家人,今天难得高兴,快坐吧。”皇后笑眯眯的对司马晏说道,眼神眷恋的看了他一眼。
“诺!”吴王站起身来,也不舍的看了一眼贾后,走到太子身边递上自己的礼物后,坐在了贾权身边。
“爱卿你也快起来吧。”贾皇后看到石崇还跪在地上,便也叫他落座。
“谢皇后娘娘。”石崇也向太子递上了礼物,随后落座。
大家都坐下了,太子打开刚才吴王与石崇送给他的礼物盒,流着口水欣赏着里面名贵的西域珠宝。这时,皇后说道:
“遹儿,为娘也有一件礼物送给你,不知你是否会喜欢?”闻言,贾权又喝了一杯酒。
“儿臣惶恐,愧不敢接受母后的礼物。孩儿的娘亲死得早,平日里全靠母后细心照顾,孩儿已经感激不尽了。”司马遹公式化的回道。
皇后依旧微笑着,优雅的一摆手,牵着月娘的手,领着她来到太子的身边,小声对他说:
“这礼物可是为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