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
世纪史诗 更新:2021-02-21 07:00 字数:4831
虽然谈到谌家威的时候林老师的口气是那么的羡慕与嫉妒,可是说起这句话的时候,连我都听出了他的鄙夷跟不屑。
我大概……呃,不不,应该是「绝对」说错话了……
「你知道唯一一个这样骂过我的人,下场是什么吗?」他狭长的凤眼眯了起来,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妈妈呀!我向上帝发誓自己一点点,不,是半点点也没有成心骂他——他那恐怖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大卸八块,我吓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我……对不起嘛!!」
我紧张害怕得都语无伦次了,只好拼命道歉——其实我是真的觉得很抱歉啦,可是话从我笨拙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完全两样的,「你、你不是说不懂英语……」一出口我就知道完蛋了,这次真的太过分……
「你!!」谌家威一脸要把我挫骨扬灰的表情,不过在我被吓昏过去之前,有人打开了门,「KEN ,KEN
你居然在——啊?!」
是ALEX,太好了!!
我这辈子从来没觉得这洋鬼子可爱,但今天他可以说是我的救星也不为过。可是……可是在我看到ALEX张成O型的嘴时才发现自己跟谌家威这奇怪的姿势实在是有碍观瞻。
我赶紧乘机挣脱他的钳制,「ALEX你终于回来啦,真是太好了……」
「WILLIAM……你、你好!!」看到偶像的死洋鬼子根本不鸟我,只拿眼睛瞪着一边的谌家威看个不停,还结结巴巴地跟人家打招呼,傻不啦叽全然没有平时在其它学生面前的风流倜傥……算了,别再损他了,无论如何人家今天救了我一命——今天一定是个不吉利的日子!!
我偷偷地看看谌家威——他已经坐在了沙发上,面无表情,呆呆不语。
我的心「咯噔」一下开始乱起来。刚才他的确是气得要死,难道渺小的我真找到了他的练门?他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哼哼,我可不相信他这么容易受打击。总算报了点小仇……但高兴之余看到他这副要死不活的德行,我忍不住还是觉得有一点点点点的内疚。
「呃,ALEX,谌家威你们聊,我、我去做晚饭……你们要吃吗?!」我找了个借口想逃跑,只希望他们识相一点自行散去,也免得继续尴尬。
不过ALEX连看都不看我,连连点头,一副巴不得我走得越远越好的样子;谌家威则转过头来,「好啊,我要吃——你打算做什么?」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分明就是还在生气,我要倒霉了……
「拉、拉面,牛肉的。」小小声地说出我简陋的食谱,我衷心希望他会因为不屑而走人。
谁知他竟然满口答应:「好,那就快去做,我肚子饿了。」
他说完不再理我,径自和一边的ALEX攀谈起来。我谢天谢地地溜进厨房,丝毫不敢对他反客为主把我当用人的行为有任何异议。好象很没种,可我的确不想再惹麻烦,喂他吃饱打发他走人就没事了吧?
谌家威吃完拉面之后倒没再为难我,只是丢给我一张类似名片的东西,「这是我的地址跟电话……今天恩将仇报骂我的事暂时先记在账上,敢不来的话咱们新旧一起算。」
还好此时ALEX正在厨房洗碗,我看也不看赶紧收起来,敷衍着说道:「到时候再说吧。」
「你自己看着办,反正你不去我就天天来你这儿程门立雪。」他不满地轻哼一声威胁着,「我要回家了,你送我出去。」
我一楞,哪有客人强迫主人送的道理?不过听到他终于肯移驾回府,别说是让我送他,就算是要我放鞭炮我都愿意。
星期一二三谌家威都没来学校上课。
虽然这些不学无术的东西翘课简直是家常便饭,但是记忆中谌家威似乎并没有翘我的英语课——这个发现让我吃惊,尽管他在课堂上从来没有正正经经地听过课,光凭他次次捧场这一点来说我已经是受宠若惊。
这家伙怎么了吗?他当然不会住在学校里,那些学生也根本不会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没有人敢去触霉头问他……哼,谁稀罕知道!
下班了我却不能走,照例又是我留下来整理办公室——老师们说工友不熟悉办公室的东西,怕他弄丢重要的资料,简直是鬼话,他们只不过是变相地奴役我罢了。
突然有人敲门——这个时候了,究竟是谁呢?
「请进——」我拉开门一看来人,愣了一下。
那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孩,长得很清秀,看我的眼神里带着点紧张,不过那身打扮我一看就知道是个家境比我还要坏的孩子,而且多半还是来自乡下。
「请问……请问这里是谌家威的学校吗?」他小心地问我。大概因为只有我这里还亮着灯,所以他才过来问问。
我听了有点想笑,谌家威的学校?!似乎也没错……「谌家威是我的学生,您找他有事吗?」他运气真好,遇到我——不过我这个老师还不知道他死到哪里去了呢!
那男孩点点头,仿佛很高兴,「您是老师……太好了。可不可以请你帮忙把这个交给他……跟他说我们家用不着。」说着我看他的眼眶一红,似乎略觉悲伤,不过他很快又收拾起了情绪。
直到他递过来一张存折我才吓了一跳——这种重要的东西随便交给不认识的人好吗?该不会是什么新游戏之类的吧。
「这……你还是亲自交给他比较好吧。」我觉得自己不太合适接手这个任务。
「我到处都找不到他。」他抬头恳切地望着我,几乎快哭出来了,「可是今天我得回家去了,求求您了老师!!」
我二十多年都是在别人的支使下做这做那的,几时听过这样哀恳求告,当时骨头就轻了几两。而且我看这孩子的样子很正经,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总之我决定帮他,「那好,东西你撂这儿好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也好告诉谌家威你来过。」
「我叫谌咏江。是他的一个……一个亲戚。」
啊?他谌家威居然还有这样落魄的亲戚?!我感到非常意外,不过常言道族大有乞儿,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反正不关我的事,「那好,我会帮你把东西给他的。」
第二天下班后我决定去找谌家威——因为上头已经说了,再不知道他的下落我就等着糟糕,更何况我这还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他。
按照某人给我地址,找到的却是一幢外观很普通的小公寓——没错哇,就是这儿!其实这个地名我之前也听说过,可就楞没想起来这里有什么大人物的家,当时我以为会柳暗花明,哪知道我大大地错了。
那间号码为794(?怎会有这种门牌号)的房门关闭着,我走上去按住了门铃不放——我需要发泄一下白跑一趟的愤愤不平。虽然早知道他肯定不在,但为了对上面交差我不得不来。
正当我过完瘾就要走的时候,突然一个低沉的咒骂声响起来:「有病啊?谁这样按门铃……」
门哗啦一声突然洞开,谌家威打着赤膊穿了一条牛仔裤站在我面前,睡眼惺忪的一脸颓废,那牛仔裤挂在他腰上,扣子也不扣,就那么低低的……
「怎么是你……不是说了星期天的吗?」他拉我进门,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我看他家地板上铺着地毯,连忙脱了鞋,却找不到拖鞋换,再一看他,人家根本就没穿鞋,打着个赤脚丫子走来走去,我当下也不好要求什么了。
「还敢说!!你几天没去上课了??」我瞪着他,难怪没人管他也没人知道他的行踪,他根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撇了撇嘴,做了个「有什么了不起」的表情,「我生病了。」
「胡扯。鬼才相信你——喂,拜托你把衣服穿上好不好,你不是号称生病了。」虽然家里有空调可也不至于在三月初光着膀子吧。再说那种身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简直是成心气我,「我也不想看裸男展览。」
他耸耸肩,随手抓起一件衣服罩在身上。
「啧啧,想不到你居然住在这种地方。」看他今天出奇地听话,我也不好再继续摆老师的架子,其实我已经好奇得不得了了,「我还以为会看到假山水池喷泉什么的。搞不好还有中南海保镖……你都不怕被绑架啊?」
他斜睨我一眼「嗤」地一笑,仿佛我说了很愚蠢的话,「绑架……我可没那么重要。」他咕哝着,「还中南海保镖呢,没营养的电影看多了吧。你果然也听到了那些有的没的。」
「对了,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我取出那个存折递给他,「他说他家用不着。」还是赶紧办完事溜走吧,这种「去就死」的地方没什么好待的。
谌家威眉峰一聚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存折里头的记录便随手扔在一边的桌上,「这小子……」突然他望着我仿佛很不高兴,「你这笨蛋,坏了我的大事!你就不该管他!」
我呸!谁知道你们在玩什么把戏,如今倒嫌我多管闲事。我登时气结,「你……你简直是狗咬吕洞宾!!我才懒得管你!」
我转身想打开门走掉,他一把拉住我按在门板上,双臂形成一个圈,「这几天真无聊,你来得正好。」
说完他又飞快地凑近我的唇,暖热的呼吸喷在脸上,让我觉得懒洋洋的有点想睡……这不再是上次那种冰冷的爬虫类感觉,有点湿湿热热的……
老天,我在想什么哇?!居然做起比较来了!我一惊,手立刻开始行动——在旁边的鞋柜上抓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挥,狠狠地砸上了某人的猪头。
他「啊」的痛叫一声,立刻劈手抢过我手上的东西用力朝一边的墙上摔过去,那东西登时叹息着化成一堆碎片——这时我才看请,那是一个陶制的罐子之类。
「你他妈的想谋杀我啊?!」他抚着被砸到的猪头,还敢盛怒不已地质问我,简直是不要脸。
「谋杀?你怎么不说自己在耍流氓?!」我的声音头一次比他大,我不仅气他,而且也在气自己。
「耍流氓……嘿!」他听了我的话脸色很难看,大概是被我说中了吧,哼!
我们互相愤怒地对峙着,直到邻居家开始烧饭做菜的味道传过来,两个人的肚子竟然像约好了似的同时「叽里咕噜」的一响。
这个时候任何的庄严都是笑话了,我沮丧地赶紧捂住饿扁了的肚子,仍旧瞪着他——我可不想示弱。
谌家威看着我不肯妥协的样子,突然哈哈一笑打破了僵局,「好饿!不玩儿了……你去做饭给我吃,我就不计较你打碎我的埙。」
「埙……」原来那怪怪的罐子叫这个名字,感觉似乎是某种乐器,「那明明是你自己摔碎的!怎么能赖我!!」
「少啰嗦,去做饭!!」他先是跋扈地吼了一声,让我极其不舒服;可后来他按着脑袋自言自语:「被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做顿饭来吃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今天睡了一天,什么东西都没吃……」
我听了竟然有点想笑,可终于还是忍住了。他并没有传说中的恐怖嘛!根本就还是个小孩子。
「你做什么?」谌家威瞪着我,「不是叫你去做饭,你拿个垃圾筒干吗?!」
我蹲下来不回答——他大概以为我神经错乱了,抢到我的身边来也蹲下,看着我将地上那些陶器碎片拾起来扔进垃圾筒,「你习惯赤脚吧,这些东西如果不收拾一下,待会儿不把你的熊掌刺穿才怪。到时候不能演戏别又来怪我……弄好这些我再给你做吃的。」
我低下头仔细地搜索着地毯上残留的小碎片,生怕留下一点点——他那么爱演戏,如果脚受伤的话恐怕会哭死。
「罗健。」谌家威有些异样的声音在我的头顶上飘,我甚至没注意到他直呼我的名字。
「嗯。」我头也不抬地敷衍了一声,干什么,没见我正忙着吗?
「别收拾了,把头抬起来。」
咦?我听他这话说得奇怪,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抓住我的肩膀,低头正好将唇印上了我的。
这次我悲惨地发现自己真真是无能为力——手边唯一可用作武器的垃圾筒已经被他扔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而且他抓得又死紧,我的手连动一动都不可能,我这才明白之前自己能逃脱魔掌,不过只是因为他根本没想用强的。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定瞪得老大老大,也一定像个木偶一样任由他的舌头伸进我的嘴里——他怎么能??
我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突然一阵震颤通过脊骨,酥麻的感觉从舌尖一直向四肢百骸奔窜而去。全身的血气似乎都冲向了大脑里,让我眩晕得半眯上了眼睛;他的舌头不断地在嘴里纠缠翻搅,制造出热烫的快感令我喘息——似乎所有常识与理智、礼教与规范在我们变得浑浊浓重的呼吸下,一点一点地被驱逐了。
「你……」等到我终于唤回理智推开他,才发现我们俩正面对面地跪着,谌家威的一只手甚至还圈在我的腰上。
我已经没有力气去计较了,嘶哑着嗓子,只能发出一串颤抖的声音,「你……你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