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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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雪的季节 更新:2021-02-21 06:57 字数:4753
“好的,伯父,我住的地方刚好和阡雪顺路。”许怀安看脸色苍白的阡雪一眼,对车外的福克斯微微一笑,发动车子。
一路,阡雪一直沉默望着窗外,许怀安不得不调开一首轻柔音乐,缓和气氛。阡雪在躲着他,他不是没有察觉到,但是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他不想再如五年前那般轻易放弃呀。
自从上次得知阡雪这四年来没有收到他的信后,这几天他特意飞了趟瑞士母校,经一番查证方知道他写的所有信件并没有发出去,而是让他的母亲拦截了去。
他才知道,这几年来母亲刻意扣着他的护照,就是为了不准他回来见阡雪。在没有收到阡雪回信的那段时间,他冒着被退学籍的危险跟导师请了一个月假,打算回国看看阡雪的情况。
订机票的时候,才发现护照在开学的时候被母亲拿了去,一直不肯给他,说是怕他影响学业护照要重新办什么的,就跟当初强制性将他押上去美国的飞机一样。
几天后母亲却又在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她培养他这个儿子的辛苦。她这么做,也是希望他能出人头地,等他完成学业有了事业,她也不会再阻扰他的感情等等,甚至连头痛的老毛病也犯了,在瑞士医院躺了几天。
他立即心软了,也不再闹,知道母亲是怕他被开除学籍,遂悄悄拨了待在国内发展的好友的电话,让他帮忙查查阡雪的行踪。结果是,阡雪确实离开了小渔村,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能确认她什么时候回来。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舅舅家一切安好,她阿麽也在。
随后他的课业紧张起来,学校的各项审核考试都很严厉,完全不似国内的松懈。考证,过级,管理课程培训,以及父亲让导师交给他一些辅导课程,忙得他连气都差点喘不过来。
更让他闹心的是,他居然有个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妻。
他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娘胎里就被订下了,虽然是口头之约,但在他毕业在即的当会,双方家长居然较了真。
那是个很开朗却也很喜欢缠着他的女子,他记得父亲第一次带她来瑞士见他,她先是羞怯的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在他抽出一天时间带她去看瑞士鼎鼎有名的布巴基大壁画后,她便熟稔得可以挽他的臂弯,跳踢踏舞给他看。
说实话,他对这个女子的印象还不算太差,真性情,不做作,漂亮。但是当他得知,父亲是和a市市长商量好了要将他弄为副市长候选人,才决定挖出这项口头婚约;特别是在知道这个女子是冷家人,a市市长的外甥女,父亲往政坛发展的跳板后,他连跟她做朋友的心思都没有了。
是的,从一开始,他就只想和她做朋友,因为他还在等着毕业回国去找他的阡雪,因为在不能回国的日子里,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阡雪只是走出小渔村去散步,过段日子就回来了。
所以,他对这个女子只停留在对朋友的好感。
后来,这个女子是自己单独一个人来瑞士找他,说她马上就要a大毕业了,家里人安排她去北部实习,可能需要半年……爽爽快快说了一大堆,最后的重点是:她承认奶奶给她订下的娃娃亲,如果以后他回国,她会以他未婚妻身份自居。
天!他差点没把刚喝进嘴的咖啡给喷出来,这个女子太直接太执着了,他记得他有细心给她分析过目前的情况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表明他们只能做朋友的。他们需要一致“抗敌”。
当时这个女子淡淡一笑,算是赞同。
现在想来,这个女子当时那一笑,不是“淡淡”的,而是别有深意。
随后,本来以为简简单单就可以毕业的事,硬是又延续了差不多一年,他的成绩也算是优秀,所有考核都顺利通过,学校老早就给他颁发了毕业证书和学士学位,却被导师留校。导师欣赏他的同时,父母的意愿又占了一大半。于是,他对父母有了第二次妥协。
第三次妥协,是在回国的初期。甫回国,才发现父亲经营半辈子的食品公司在交给叔叔管理,父亲的心思竟一心扑在了政界。
他才隐约想起,父亲年轻时是a市参议员,因遭小人陷害被革职,后来迫于生计,只有靠积累的人脉关系建立发展了这家规模还算不小的食品公司。
正所谓生在曹营心在汉,父亲毕竟心思是放在政界的,开这食品公司也算是全权之策,是为撑起这一个家,但并不是他的始终。所以,新副市长一开选,父亲比谁都积极,攀附a市市长,让市长注意到他们许家,挖出他的娃娃亲,来a市安家落户……只是时常唏嘘年岁渐高,不比当年。心思自然放在了他这个许家独子身上,希望他能做他的延续。
所以,当看到父亲脸上岁月留下的深壑,看着他老眼里的期许,他做了第三次妥协。
只是,他万万不能原谅的是,母亲当年做的那件事。
如若不是在母亲的化妆台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他写给阡雪的信,他永远不会知道,他写的信全被母亲截了去,并当即烧成灰烬。
这一封,只是母亲用来描摹他的笔迹留下来的。模仿他的笔迹,给苦苦等待他的阡雪写了那封分手信,告诉她,他不爱她,请忘了他。
他怎会不爱她,怎会让她忘了他?他说过他一定会回来的,回来娶她,疼她,爱她……阡雪的心,当时一定是很痛的吧?
可是他却该死的身在国外,没有回来。
可是当他再回来,一切都变了模样。
阡雪不是出去散步,而是差点被他狠心的舅舅卖掉,这是上次在他的公寓,尹刍永醉得神志不清说出来的真相。
他恨自己没有想到这一层,没有想到她狠心的舅舅会为了钱,做出任何良心尽泯的事,即使是卖了他的亲生外甥女。他甚至继续给尹刍永钱,让他继续贪婪成性。
一切,都是他的错。
…… ……
现在,他找到了阡雪,明白了真相,却失去了她。
现在的阡雪心里住进了另一个男人,她不快乐,却不肯再回到他身边。
“阡雪,如果我告诉你当初那封分手信不是我写的,你会再回到我身边吗?”他看着旁边安静的女子,终是忍不住问出这句。
阡雪为他的这句话回过头来,眸子里的水色漾了漾,柳眉蹙起。
“我是说,当年我并没有放弃你,你明白吗?当年是我母亲截了我给你写的所有信,那封分手信是……这几年,我该死的没有得知你的情况,不知道你舅舅为钱做出这样的事……”
阡雪望着他,眸子里的清澈逐渐拢聚成一汪水雾,唇瓣掀了掀(唇语):“怀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都过去了,大家都没有错,只怪我们有缘无份……我现在过的很好……”
“可是阡雪,你不快乐,你在他身边不幸福……冷辰轩他娶你是为了完成家族传宗接代的使命,并不是爱……”
“不要说了,我知道。”
“吱……”车子陡然急刹车。
许怀安胸膛起伏,俊脸急切:“阡雪,不要嫁给他,他不会给你幸福的。”
“可是你也不能,怀安,你也有未婚妻的……我们就此放手好吗?我不会靠他,也不会连累你,等孩子生下来,我会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过。”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我们还没有订婚……”见阡雪重新将小脸侧向窗外,小脸上满是忧伤,不肯再听,许怀安终是平静下来。
静默半响,他神情忧伤:“阡雪,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你有爱过我吗?即使是一点点。”
阡雪回过头来,这次是泪流满面(唇语):“有,我有爱过你。在小渔村的那段日子,我将你当成了我全部的依托。”
“阡雪……”
她静静看着许怀安逐渐欣喜的脸,扯出一抹苦笑:“可是,当我第一次站在这个桥头无家可归,当我蹲在这里无声哭泣,当我在雨中见到他……一切,都开始改变……”
她的泪珠落下来,眉心忧伤看向车前方的桥头某一处,看着站在那里,陡然抱在一起的冷辰轩和那个黑衣女子,凄然:“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
唇瓣颤抖起来:“怀安,我们回去。”
许怀安欣喜的脸暗淡下来,他随她的视线望过去,这才发现他将车停在了希雅桥,而车前百米处,冷辰轩的车停在那里。
桥头,冷辰轩那混蛋正紧紧抱着一个黑衣女人,两人搂成一团,似乎是久别重逢的爱侣,激动狂热。
“混蛋!”许怀安怒骂一声,打开车门就要下去。
阡雪一把拉住他,小手冰冷颤抖:“别去,怀安,我们回去,现在马上回去。”
“阡雪。”许怀安收回开车门的手,一把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自己的心里也跟着凉了,夹杂深深的心疼:“好,我现在送你回去。”
发动引擎,车子呼啸一声,从拥抱着的两人面前急驰而过。
冷辰轩从来不知道,再次见到这个女人竟是如此热血沸腾。
她一如既往的偏爱黑色,一袭全黑露背晚礼服,挂着时尚亮片,齐耳短发,大耳环,神采熠熠的大眼。
见到他,脸色一变,陡然戴上太阳眼镜,遮去了大半个脸。
“云慕音!”他冷冷吼出一声,一把抓住欲要若无其事从他身边走过的女子,咬牙切齿:“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你可真会躲!”
“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黑衣女子扶稳太阳眼镜,低着头,就要挣脱他的钳制。
“认错人?”冷冷一笑,他毫不客气将她拽过来,一把取下她的眼睛:“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怎么,现在不敢认我了?”
云慕音见无法躲藏,终是抬起头:“辰轩,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是冷家大少爷……所以现在,我不算认识你这个冷氏总裁……”
“该死的,你还是这么能词善辩!”冷辰轩眸子一眯,拖过这个让他恨到心底的女人往电梯走,“我们现在去老地方谈谈。”
“辰轩……”云慕音半推半就,随了他去。
冷辰轩的车飙得飞快,云慕音在副驾驶座稳稳坐着,刚刚难堪胆怯的心理一扫而空。其实在宴会场,从他搂着那个红衣女子进门起,她就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她万万想不到这个对她如此痴情的男人竟是享誉全球的冷氏总裁,和他分手后的四年,她天天在商业杂志上看到日益迷人挺拔、成熟稳重的他。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放弃了一块被掩埋在土层底下的美玉,才知道这个男人不仅长得好看,还是冷家含金匙出生的大少爷。
她一直不怀疑他的能力,也不怀疑他对她的情义与忠诚,只错误的唏嘘他没有一个好家世。当年在冷氏基层,她是她母亲手下的一个小秘书,他是销售部门的一个小职员。
她追求者众多,围绕他的女子亦是如过江之鲫。她和他,在公司的一次周会上一见钟情。起初她是被他出众的外表和高贵的气质吸引,后来和他接触过后,才发现这个男人不仅有副好皮囊,更有超前的前瞻性和透察力,很有远见与见地。
在冷氏半年,他凭借自己的能力,一越三级,被调到营运部做coo(营运总监)。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给她买了河滨豪宅的公寓。他们开始同居,做起了一对人人羡慕的合拍情侣。
直到……
思绪到这里,她望一眼身旁一脸高深莫测的男人,心头涌上万千感叹。
看样子,这个男人还没有忘记她的,而且好像还在找她。这个认知让她刚刚紧绷的心,有了一丝小小的喜悦。她还以为这个男人会当着众人的面揍她一顿或甩她一巴掌,现在他将她带了出来,估计是顾及到媒体的影响。
也或许,是对她余情未了。
“吱……”他将车停在希雅桥,一把拉过她的腕,往桥头带。这个桥头,是四年前那个雨夜,他和她分手的地方。
“还记得这里吗?”他放开她的手腕,连看都没有看她,冷冷丢下这一句。
云慕音的眸子闪了闪,看到男人在说出这句话后,视线只是望着货轮驶过的河面,刚才的怒气竟是一扫而散。
“辰轩,你还记得这里。”她也转过身子,望着河面,和他的视线凝聚在同一点,“我不会忘记四年前的那个雨夜,我不会恳求你的原谅,但是今日能遇见你,我只想告诉你,当初那样做不是我的本意。”
“辰轩,你相信我吗?”
冷辰轩却是烦躁的脱下西装外套,眸子盯向灯火辉煌的远方。是的,他记得这里,记得在这里被这个女人抛弃,也记得在这里捡到了另一个女人。
刚才乍见这个他苦苦追寻的女人,他以为他会发狂,会在这个桥头狠狠的奚落她一顿,甚至是甩她一巴掌。
可是当他见到她,一路飚车,把这个一而再再而三甩脱他的女人带到这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