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
无边的寒冷 更新:2021-02-21 06:56 字数:4907
和平共处。
皓燃从没想过要真的与姜守仁决绝不相往来,两人之间时不时冒出来的过度情愫,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让皓燃产生了无法遏制的顾虑和迷惑,守仁眼里深埋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痴迷,令他本能地推委,自私地只想维持现状。
撇开那些杂念和忌惮,皓燃觉得自己与姜守仁之间,本是可以惺惺相惜的。皓燃不清楚自己这种既不想被姜守仁代入,又不想与之决裂的贪念何时才能被彻底扑灭,有的时候,他会突然想同这个人透露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因为一向觉得此人可信赖。即使到现在,他还是这么认为,但却是决不敢向他轻易表达这个意愿了。
那晚是个错误,却有着难忘的过程,如果说后悔,那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是姜守仁,这场性爱破坏了他们的平衡。
守仁轻咳一声,率先打破窒息的氛围:“最近好吗?”
“老样子。”
“你女友——很漂亮。”唯恐皓燃误会今天这出闹剧是他的主意,所以言语上不想有差池。
“她人不错。”皓燃并不否认。
“你们很般配。”原来口是心非是这样要命的事。
皓燃淡淡一笑,目光闪烁了一下,便转移话题:“听说你下个月要去美国?”
难掩胸口的悸动,守仁含糊其辞:“嗯,有计划。”
“我最近也要回趟曼彻斯特。”
这让守仁想到此次说再会,不晓得要多少日子才能再见到他,倒忽然有些感激凯文的任性安排,他明知凯文是为了试验自己的反应,而且对方也成功知道了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有多无可奈何,但又能怎么样呢?他跟陈皓燃永远是两条平行线,隔着岌岌可危的距离相望,中间隔着一道无法僭越的遥深。
两人就这样突然间沉默了。
直到窈窕的身影从过道走近,平静将再次被现实打破,守仁不着痕迹地深呼吸,那句憋在胸口整晚的话还是及时吐了出来:“今晚……能再同我喝一杯咖啡么?”
一丝惊诧从皓燃的眸光闪过,随即敛下,就在这时,露易丝已经翩然落座,然后对那一头的守仁浅浅一笑,阻断了皓燃的回答。
PS:这两老小孩把我折磨得心浮气躁,我希望他俩继续擦枪走火,不然真会堵得慌。我会努力的,大家有空捧个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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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等到凯文回座,幕布已重新开启,灯光倒比先前越发昏乱了,荡气回肠的交响乐扩散开来,将所有观众引入另一个次元。
然而有一个人却仍置身世外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全数被那一端的清俊男子吸去,情难自抑,悬着的心随着高亢的主旋律跌宕翻搅,要是长此以往,还真怕要心力衰竭了。
眼神并未聚焦在台上,稍一游移便对上凯文的脸,对方的表情泄露了浓重的关切,当手背被凯文的一只手掌盖住时,守仁触电似地挣脱,反射性地向皓燃那头投去虚弱的一瞥,但后者却像完全沉浸在剧幕当中,没有半点分神的样子,守仁自嘲地勾起了嘴角。
凯文轻叹一声,迳自拢起了眉心,强压下胸臆的委靡,也微微看向身边那对貌似甜蜜抢眼的情侣,觉得自己今天请他们来真是吃饱了撑着自寻烦恼,他并不喜欢皓燃身上那股子漫不经心的冷淡,与守仁的几番周折,更令凯文重审起陈皓燃这个人,直觉告诉他,这位公子哥对守仁的感觉绝对不只亲缘牵连这么单纯,只可恶这姓陈的并不当真,连累了守仁一味执迷。
时间滑向午夜,剧终人散,大家逐次退场。露易丝挽着皓燃的手臂,贴近了轻轻在他耳旁说着什么,守仁避开眼光恢复镇定,他觉得皓燃已经给了自己答复,有时也要懂得知难而退。
到大剧院门口,正待露易丝转身要向凯文告别时,才发现他和那名英伟男子已经不在出入的人潮中,于是叹笑:“还真是心急,这还是凯文第一次不说一声就走人,下次见到他,可得谢谢他今天慷慨赠票。”
皓燃替露易丝拉实披肩:“你等我,我去开车。”
返程路上,虽然女友一直同他说说笑笑,但皓燃的情绪却不算高昂,稍显得安静,可越是这样越让露易丝觉得皓燃与她之前交往的虚有其表的纨绔子弟不同,他有令女人心动的特质,那种不动声色的纯真。
而守仁已经干脆地驱车,回到现在的住处。凯文自知今天玩过火,不敢再惹守仁不快,所以回自己房间避难去了。
守仁住凯文楼下,一进房间就粗鲁地扯开衬衣领口,进洗手间打开龙头捧起把清水泼到脸上,一并濡湿了襟前裸露的健硕胸膛和额前的黑发。当守仁抬头时,镜中映出一张脆弱浮躁的脸,那个一向自信得近乎独裁的男人已经销声匿迹。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守仁甩了甩湿了的刘海,懒洋洋地拖着脚步出来走回床头边,连来电都没有看,就接了起来,声音沙哑地问:“喂,哪位?”
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只得自报家门:“皓燃,你——在哪里了?”
解开钮扣的手指突然顿住,守仁整个人僵了僵,强压下胸口的悸动,才令声线听起来镇定如初,但口气却又蒙了几分固执:“我现在过来找你。”
皓燃倒也没有推辞,直接回答:“文华东方的船长吧。”
“给我二十分钟。”像是怕对方犹豫,守仁一边挂掉电话一边已经往屋外走,灵魂为之雀跃不休,即使极力掩饰,兴奋的答案还是呼之欲出——皓燃愿意见他!
当守仁踩上油门冲出院子的雕花铁门时,明晃晃的车灯扫过三楼的落地窗,惊动了里面的人。凯文啪一下拉开窗帘,盯着夜色下那抹在大门尽头急速消失的亮色,怅然若失。守仁,你是真的陷进去了……
到酒吧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守仁没有打电话通知皓燃,而是进去自己找座位,这里他来过一次,尚算熟悉。现场的银制大酒杯盛装着啤酒,五光十色气氛热烈。
最后是在吧台边看到了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男子,此刻他正斜着身子倚坐在高脚椅上,手边放着大杯生啤,眉目间存着介于顽皮与沉静之间的生趣,异常邪气的吸引,跟白天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守仁一眼看去,就感觉呼吸都要窒住了。
坐在皓燃右手边的漂亮女人,正用那涂着丹青的食指轻佻地滑过他的下巴,然后不知他说了句什么,她乐得腰枝微颤。
守仁摇了下头苦笑,一直知道皓燃喜欢什么类型的异性,也从不会因噎废食。皓燃泡的妞不是那种运动型的花样女孩就是带着浓烈气味风情的熟女,对自己的实力毫不怀疑,也懂得制造气氛,加上在英伦薰陶的礼矩和情趣,没有女人舍得拒绝他的完美面孔和不俗气质。
就在离皓燃还有五步之遥的地方驻足,对方像有预感似地将目光转投过来,然后朝他轻浅一笑,让笑有些醉意,但他的眼神却很精亮清醒,朝身旁的女人说了声:“我朋友来了,这杯算我的,失陪。”说着就扬手替美女买了单。
作者: 有浩 2007…3…14 20:40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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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仁本来想表现得热情些,但最终还是敌不过刚刚剧院里的那一幕寂寥,隐下了一身的冲动,只是望着对方但笑不语。
皓燃很自然地朝守仁迎上来,像是不经意地问:“有点饿了,去Café Causette吃宵夜吧?”
守仁一直喜欢那条连接餐厅和糕饼店的开放式走廊,记得第一次到香港,也是在这里看到了著名的香江夜景,品尝了地道的地中海佳肴,那时他的身边站的还是蜜月期的新婚妻子罗韵美。
餐厅内古董藤器配合嫩黄乳白相间的大理石,古朴恬静,姜守仁置身其中却是说不出的和谐唯美,皓燃觉得每次接近这个男人都会受些震荡,他一直认同姜守仁的言行和风范,但又因为对方的眼中时时迸发惊心的热度,常使他惴惴不知所措。
那夜的激烈交缠,挖掘出埋伏在身体深处的某种不驯的冒险因子,原本以为自己会极力排斥同性肉体关系,但是结果却让他疑心起自己是否真的道德观太浅薄或是潜伏着不良的纵欲本能,总之——他居然觉得那一夜是享受的,跟其他一夜情并无区别,甚至……由于过分禁忌和刺激,整个过程更多了些莫明的激狂和沉溺。
是姜守仁让他明白,原来自己也未必能抵挡一个男人的情欲攻势,这个认知像是一种隐患和暗示,时刻提醒着皓燃在姜守仁面前谨言慎行,他并不想火势蔓延至周身仍不自觉,也不想让对方套在自己头上的无形锁扣越箍越紧。既然没想过有朝一日与那人形同陌路,因此时常无由地服软妥协,其实在这场无声的追逐中,恐怕是一个结牵两头,谁也不比谁轻松。
在皓燃发现守仁瞳仁中透出日益激昂的暖色,胸口不禁升起一阵被牵制的违和感,这个傲气的男人对他的容忍算是到达极致了吧,自己是不是不该再给他任何错觉了?
皓燃暗自甩开那些纷乱的思绪,用餐具切割盘中的法式牛排,偶尔抬眼看向对面轻搅着拿铁一脸静谧的姜守仁,吊顶灯在他俊毅的侧脸投下一道神奇的阴影,将他的男人味衬得更加耀眼,一直觉得姜守仁周身聚集着一股气场,浓烈得令人迷惑,皓燃知道若干年后的自己,仍不可能练就守仁这等修为和魅力。
两人静坐着,谁都没有说话,守仁并不习惯这样亲近的沉默,被皓燃清澈的眸光扫视着,伴着他拨动刀叉时的轻响,擦过面颊的气流都仿佛静止了,守仁及时调整气息:“原本以为今天等不到你这杯咖啡了。”
“你想喝的话,其实随时都可以。”
因为这句话,守仁的胸口顿时骚痒,指尖酥麻了一阵,有了几秒钟的凝滞,随即将咖啡勺搁置一旁。真的不想继续自作聪明,胡乱揣测话语中的引申之意,但是在陈皓燃面前,守仁觉得自己像个喜欢成天猜谜、对情事一知半解的青涩小鬼。
看对座的人没接腔,皓燃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于是敛下话头:“这趟美国之行,打算去多久?”
回过神,守仁按了按额角:“要看行程安排,我已经重新委托业内的两名资深助手打理鸣风画廊,短期内可能还会有别的计划。”这是实话,要是可能,他真想就此离开香港,回塞班岛看海鸟和比基尼沙滩算了,省得让眼前这人时不时扰乱心神。
理不清刹那的失落是什么起因,皓燃低头嚼牛肉:“你搬出去之后,皓琳他们都记挂你,有空回来看看里昂,你走之后,它接连瘦了三磅。”
这下再忧郁也笑了,守仁点头:“我原本是不想你尴尬才搬走的,现在你还愿意同我出来喝咖啡,我已经满足。”
皓燃一听此言,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不知是被感动还是被刺激到,他没想到姜守仁的坦率会这样不经缓冲就直击过来。
“你以为……我们没有机会做朋友?”
“我能吗?你对我的感观真的没有丝毫变质?”
守仁的反问令皓燃一时无语,他放下餐具,目光悠悠直视守仁:“海棠还在开花,要不要回去看看?”
没有答案的答案。守仁的心跟着咯噔抖动了一下,皓燃的唇角沾着惑人的香料,那是迷迭香浸泡在葡萄酒和橄榄油后的味道,也许还有鼠尾草、紫苏和荷兰薄荷,那些气味会否掩盖皓燃身上的天然体味?那一日嗅到的薄薄汗香仍在脑间挥之不去,如果能与他再次拥吻痴缠,那高热的体温是否依然惊心动魄……打住!姜守仁,你还真的是差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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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种程度的想入非非,守仁自己也很无可奈何:“谢谢……”
“走吧,你的车在停车场么?”回避那几乎燃烧起来的视线,皓燃向服务生示意买单。
熟悉的路程,熟悉的率动,同乘一骑,一切激热的记忆又如浪潮般扑卷而来,吞并了本已冷却的知觉,守仁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用劲,想到这可能是他离开香港前最后一次与皓燃独处,脑子里埋着那根导火线就扑嗞嗞地燃烧起来。
这段路说长不长,但却耗尽了守仁的心力,他觉得自己必须在今晚做个了断,否则越陷越深,再得不到救赎。
花棚下,腥红的龙翅海棠,状如珊瑚光彩夺目,那艳丽醉人的姿态野性十足,棚内的所有场景都被哄托得分外煽情。
“这些海棠我一直有替你照看。”皓燃一下车就直奔棚架,直到守仁几分钟后跟上来,他才回头说话。
“梁伯还好吗?”说的是那名老花匠,每晚九点前,他便躲进棚架旁的工人房里不再出来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