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
月寒 更新:2021-02-21 06:51 字数:4884
恩已报完,不必再为他人而活,大可开始追求自己想要之事物。」
「恩已报完?」陈棋瑜仔细想来,当时柏榆曾告诉自己,杨逸凤是为了让柏榆修炼神功才将他困於深宫,莫非是因为柏榆当时神功得成了?但练成武功,实在称不上『恩已报完』,更遑论自此便可杀害恩人了。
「当然,其实杨总管并没死。」聂晨霜叹气,道,「他後来遇到我,问我愿不愿报恩?」
「你当然愿意。」陈棋瑜知道聂晨霜也是个重义之人。
「是的,我说我愿意。只是……」
「只是他又问你愿不愿杀柏榆?」陈棋瑜再问一句。
聂晨霜脸色一变,重重点头:「你猜得不错。他说自己与柏榆恩断义绝,问我愿不愿帮忙杀死柏榆。否则,柏榆将成社稷之祸。」
「那你怎麽说?」陈棋瑜问。
聂晨霜苦笑道:「杨总管於我有恩,柏榆却也是我的亲人。我进退两难,便与柏榆断了关系。」
「因此你再不唤柏榆做『哥』,只称呼他全名?」陈棋瑜问。
「是的,你倒是很会猜。」
「也不算难猜。」陈棋瑜吐出一口气,说,「鮌教教主莫非就是杨总管?」
聂晨霜颔首,道:「你果然很会猜。」
「我倒是有点理解为何鮌教会如此针对柏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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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总管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他只是不愿看柏榆只手遮天,导致朝野昏乱。他实在不是真心要柏榆的命的,不然,他有好多次可以下手了!他只是想感化柏榆罢了。」
「那杨总管倒是个忠臣。」
「也许这也与人情有关。当今皇上的出生不被人所知,也有赖杨总管以职权之便进行隐瞒。使得这位唯一的小皇子免过妒妃奸臣之害。尽管将小皇子置於冷宫,杨总管还是对他很照顾的。若说是孩提时代,太後恐怕也没杨总管见得皇上多。杨总管与皇上感情亲厚,由於自己并无子嗣,更是将亲情尽数灌注皇上身上……」
「如果……我是说『如果』,」陈棋瑜顿了顿,将『如果』二字加重语气说,「『如果』今次行刺皇上之事确实是柏榆所为,杨总管还会手软吗?」
聂晨霜脸上一白,说:「我不知道!」
陈棋瑜说:「我要问的问题都问完了。宁大侠,你也不必再装了。」
闻言,宁坤便神色如常地站了起来,看起来哪像是身中剧毒的样子?
聂晨霜瞪视著宁坤,半晌才反应过来,怒上心头:「你竟然帮著别人来骗我?」
宁坤道:「陈公子的要求并不过分。」
聂晨霜道:「你骗我!」
「是你先骗我……若不是今天的事,我还不知你有此身世。」宁坤缓缓道,「那麽那次的事……你是骗我的了……」
说到『那次的事』,聂晨霜的脸顿时白了,气也消掉,顿时软下来求宁坤原谅。气焰全消的聂晨霜绘制了杨逸凤的画像给了陈棋瑜,又答应帮忙到十里亭将玉璧交还杨逸凤。
回忆起聂晨霜的剖白,陈棋瑜还是倍感头痛。杨逸凤、柏榆、聂晨霜……甚至当今皇上,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复杂,关系网似乎已密得再容不下别人的插足。可陈棋瑜还是掺了一脚。
他不是不知道这是多大的麻烦,每个人他都惹不起。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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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还在混乱的思绪中无法抽身时,小屋又迎来了新的访客。
访客将写著『鮌教教主在此』的木牌拖了进来,当著陈棋瑜将它一掌打成碎粉,而後笑道:「鮌教教主在此?」
「他走了,」陈棋瑜微笑,泡茶,「你找他?」
「我找你。」
「受宠若惊。」陈棋瑜倒了两杯茶,说,「请坐,喝茶。」
「棋瑜……」柏榆语气中竟有些无奈,「你知不知你在干什麽?」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吧?」陈棋瑜面对柏榆似乎总是无法保持游刃有馀的镇定,语气已经变得有点急躁了,「告诉我,皇帝的死与你无关!」
柏榆深深地看了陈棋瑜一眼,然後说:「好吧,我告诉你。我告诉你跟你出去采紫草不过是出於雅兴,我告诉你,同一天发生了皇上遇刺事件也不过是凑巧。我和杨逸凤也……也并无串通。」
「串通?」陈棋瑜好像被击中一样,久久不能说话,「串通!为什麽我没想到呢?鮌教刚好刺杀你……杨逸凤离宫,假装与你决裂,是否要因为掩人耳目?一个在朝,一个在野,果真配合得天衣无缝!」
柏榆没有回答。
陈棋瑜道:「那麽祥云峡的一切……是因为要骗我吗?」
柏榆没有回答。
见柏榆沉默,陈棋瑜说道:「都是假的吗?出手相救是假的吗?」
「不是的。」柏榆道。
「不是吗?」陈棋瑜在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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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榆从没见过陈棋瑜冷笑的样子。陈棋瑜以往也没试过这种笑,阴冷的笑,他以往向来是笑则笑,哭就哭,似乎很少这般冷笑。从什麽时候开始呢……他有了新的表情?
「不是吗?」陈棋瑜又轻声说。
「我说不是的。」柏榆答,「而且你不也能够分辨吗?你知道那不是假的。」
「我都不懂得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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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得很没感觉…=l= 不知为嘛
第十七章
陈棋瑜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来,说:「你和杨逸凤串谋骗我……是想让我认为你没有杀害皇上吗?」
「你为什麽认定我与杨逸凤合谋串通?」柏榆抬起茶杯,将它放到唇边,却迟迟没有喝下。
「因为……因为……」陈棋瑜产生了犹豫,踌躇了一阵,才说,「因为我一直很疑惑,你不够『祸国殃民』那麽坏,为何鮌教却捉住你不放?另外,你也非担閒之辈,为何会让鮌教在民间影响力越发大?」
「那你发现了什麽?」柏榆问。
「我在内侍监的时候就已经对此生疑,在奉命查清鮌教之事时,我曾以职权之便查阅了有关鮌教的卷宗。鮌教在你成为大内总管不久便成立了。」陈棋瑜说,「它虽然是个很大的教派,而且以声讨你为名,但你却总是只派些虾兵蟹将去作一些不痛不痒的滋扰,并没有真正地伤害到它的筋骨。」
柏榆嘴角扬起一个笑:「从那时开始你就已经生疑了?」
「是的。」陈棋瑜颔首,「当然我还想不明白。然而……我还是想不明白。」
「哪里不明白?」柏榆的语气甚是亲切,好像是一位耐心的老师一般。
陈棋瑜看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向地上的木牌碎片:「我不明白,你为什麽要在毒杀皇上那天将我支走?如果杨逸凤与你串通,为什麽他将我弃於白骨坑,而你却来救我?为什麽你杀了皇上不马上回京,却来救我?为什麽要骗我说我中了毒?」
柏榆的手依旧维持著将茶杯放到唇边的姿势很久,仿佛成了一尊石像,静静地听著陈棋瑜连珠炮似的一大串问题,神情安然而冷静,让人不确定他是否会回答,甚至不确定他是否听进去了一个字。
突然地,他抬起了眼皮,睫毛犹如黑色的蝶羽,浓翳晕黑,墨绿的瞳孔似乎突然亮了起来——陈棋瑜知道这表示柏榆下定了某种决心。
柏榆突然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重重地将杯子磕在桌子上,一手撩裾,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快步走到陈棋瑜的身边,一手扣住陈棋瑜的後颈。陈棋瑜只觉後颈被压迫著,头颅不自觉仰起,在反应过来之前,对方的嘴唇便压了过来。
陈棋瑜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碰触这双冰冷的薄唇了。柏榆用舌头撬开了陈棋瑜的嘴唇,然後将自己口中的茶汁灌到陈棋瑜的嘴里去。在强迫陈棋瑜吞进茶汁後,柏榆才将他放开。
陈棋瑜被茶水呛到咳嗽起来,双眼带著奇怪的情绪去看柏榆。
柏榆说:「我希望你在茶里下的不是毒。」
陈棋瑜扬起嘴角,说:「如果是呢?」
柏榆答:「那起码你有解药。」
说完,柏榆转身——柏榆的背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那片侵袭了陈棋瑜神智的黑暗。
药力好强,起效也快。
——这是陈棋瑜在倒下前的最後一个念头。
当亮光再次透入陈棋瑜眼内时,那是一个明媚的清晨。陈棋瑜能闻到早晨才有的清新香味,湿气在风中随窗户里吹入来,让陈棋瑜有点不大舒服。不过身上还穿著那件软裘,让他感到有些安心。
「陈公子,你醒了?」一把算得上轻柔也算得上冷漠的女声响起。
陈棋瑜举得这把女声很熟悉,当他坐了起来的时候,便看到坐在站在不远处的女人。
陈棋瑜有点吃惊,半晌才说:「太後?」
「不用行礼了。」太後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似乎多日没有安眠了,「陈公子,你感觉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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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头还是有点重、有点痛。
陈棋瑜说道:「没什麽了,倒是太後……」
太後在他床边坐下,说:「我不知该怎麽称呼你,便唤你公子了。皆因你已辞去内侍之职,叫你『内侍』大大不妥,但若说爵爷嘛,一切也还没定好。现在皇上又……」
说著,太後双眼又湿润起来。
「太後……皇上……」陈棋瑜想劝慰太後节哀,但突然想到,如果说出了『节哀』之类的话,岂不是表示自己知道皇上驾崩的消息?皇上出事之时自己并不在场,自己也是疑凶之一,说不定这是太後试探之计?
於是,陈棋瑜转而说:「皇上怎麽了?」
太後抹了抹眼角,说:「皇上病了。」
「原来如此。」陈棋瑜道,「大内的太医医术高明,皇上龙体定然会早日康复。太後不必担心。」
太後以复杂的目光盯著陈棋瑜看。陈棋瑜被盯得不自在,只转移话题问道:「是了,我怎麽会在这里?」
太後答道:「陈公子与九千岁失踪多日,船上诸位实在非常担心,因此一直不懈寻找,总算在找到了你。不过你被找到的时候是昏迷著的,太医说你是被人下了迷|药,那是什麽人呀?」
陈棋瑜苦笑道:「兴许是宵小之辈吧。」
「那这几天陈公子与九千岁到哪里去了?」
陈棋瑜答:「回禀太後,当日九千岁雅兴大发,约微臣上山采制墨的材料。然而,我们在山中遇到鮌教叛党。自此微臣便与九千岁失散了。」
「失散了?」太後说,「陈公子乃是文弱书生,怎麽敌得过鮌教高手?」
「那群鮌教叛党也算是江湖中人,讲的是江湖道义,不会伤害无辜,他们以为我只是九千岁的侍从,便放过了我,只讨九千岁的性命去了。微臣六神无主,只顾一路逃跑,却在山中迷路了,好不容易才找到附近的村落,打算先休息一宿再另行打算,竟然遭遇宵小之辈被下迷|药,幸得太後相救,微臣感激不尽。」
说著,陈棋瑜作势要下床行礼,太後也拦著他,说道:「陈公子言重了。」
陈棋瑜这番说辞合情合理,尚算是没什麽破绽,太後一时也无法断定他是否说谎。
「那麽太後可有九千岁的消息?」太後摇摇头,说,「没有。正想向陈公子打听呢。」
「但愿九千岁吉人自有天相,能够逢凶化吉吧。」陈棋瑜说道。
太後勉强笑道:「九千岁武功高强,陈公子大可放心。」
陈棋瑜道:「现在船是要回京吗?」
「是的,太医认为皇上还是回京养病比较好。」太後说道。
「那是自然。宫中珍贵药材那麽多,对皇上龙体自然大有裨益。」
太後盯著陈棋瑜的脸,盯了好一阵子,才整了整衣袍,说:「陈公子好好休息。」
说完,太後便转身离去了。陈棋瑜注意到,太後的脚步有点不稳,身体似乎很虚弱,大概是瘦了吧?本来就很清瘦的太後,此刻更为清减,似乎要被身上那套华贵的行头给压扁了,连走路都显得很勉强。
陈棋瑜似乎现在才想起,这是一个刚经历了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