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月寒      更新:2021-02-21 06:50      字数:4946
  骄子进了皇宫,仍还是一路畅通无阻。偌大的皇宫,却安静得针落可闻。这了无生气的寂静让陈棋瑜的心越发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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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为内侍……
  从此,他就要永久困在这红墙绿瓦的囚牢之中了吗?
  他撩起侧帘,只见旁边一树秃枝在萧瑟的风中簌簌颤抖。秋风萧瑟,万物衰颓,他犹记得春闱入试的得意,当日花开正好,那一团粉白交错的花簇伏在墙头,封大哥将它折下,摊到他跟前。他只笑道:你这是送花给姑娘麽?」
  封大哥道:「没,祝你『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
  他将花接过,说:「封大哥好雅兴。」
  封大哥笑笑,说:「待你蟾宫折桂,兴许就看不起这路边的花了。」
  「怎会呢?」他微微笑。
  唯恐花凋,他将此花取下几片教大的花瓣,压成了乾花书签,夹在了一本诗集之中。不过上京的时候,他却将诗集落下了。不知躺在旧宅,可否寂寞?
  他似有预感,自己是回不去拿了。
  「陈公子。」
  一声叫唤将他拉回现实。
  他愣了愣,苦笑著点点头。
  「陈公子,可以下轿了。」
  已经到了吗?
  陈棋瑜想叹气,但已经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犹豫了很久,始终没法走出去。仿佛帘子揭开之後,外头不是辉煌的宫闱,而是无边的黑暗。
  然而,他自己不去掀帘,自然有人帮他去掀。
  轿夫掀起帘子,说:「陈公子,已经到了。」
  陈棋瑜的脸色非常难看,只咬著牙一踏步出了骄,刺目的阳光射进眼睛,他反射性地闭了闭眼。再张开眼时,便见到眼前是一座高大的建筑,一镶金牌匾上写著斗大的三个字——『内侍监』。
  内侍监!
  他想进去,也想退缩。
  他就在站在一条独木桥上,只是两端都向末路,脚下还有惊涛骇浪拍打怒吼,那独木桥几欲滚落。他连站立保持平衡也要耗尽全部力气,更遑论抬腿走向末路了。
  「陈公子,请进来。」一个内侍走了出来,说道,打量了他一下,见他脸色苍白,便问,「陈公子,你是否身体抱恙?」
  陈棋瑜苦笑了一下。
  内侍便上前扶他进去,又说:「千岁爷已经等你很久了。」
  「是吗?」陈棋瑜苦笑道。
  「能让千岁爷费心的人可不多了。」内侍的行为语气中俨然有了谄媚的意思,「陈公子脸色欠佳,可要小的待会儿送上参茶?」
  「不必了。」陈棋瑜摇摇头,说,「不是说千岁爷在等?我自然得先去见他。」
  「那倒是,还是陈公子在理。」内侍扶著陈棋瑜到一处房前,拉高嗓子说,「启禀千岁爷,陈公子求见。」
  「准。」门内传来那清越熟悉的嗓音。
  内侍便推开了门。
  陈棋瑜便跨步走了进去,内侍立马在外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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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势
  千岁爷就坐在书案旁,书案上堆著的分明是奏章。没错,是大臣上给皇帝的奏章。但人尽皆知,任何奏折都是写给千岁爷看的。
  千岁爷微微笑著说:「来了?」
  陈棋瑜无比害怕九千岁明豔的笑容。
  九千岁这麽笑著向陈棋瑜招了招手。陈棋瑜的双脚犹如灌了铅一般,举步维艰,尽管如此,他还是硬著头皮拖著缓慢的步伐走向了那个穿著紫袍的人。行走的过程中,他头昏眼花,双眼发黑,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是不是直线,像是花了好几个时辰似的,他终於走到了书案旁边。
  陈棋瑜的手轻微地颤抖著,这时,却被一只手握住——那自然是九千岁的手。
  九千岁轻轻握著他的手,柔声说:「不必害怕。我是个很温柔的人。」
  陈棋瑜勉强撑出一个笑容,将手抽回,下跪行礼。
  九千岁淡淡地说:「起来吧。」
  陈棋瑜便站了起来,但头还是垂著的。
  九千岁说:你知道第一个步骤是什麽吗?」
  陈棋瑜两眼发黑,只呆呆地答:「不知。」
  「这都不知?」九千岁笑道,「脱裤子。」
  陈棋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久才憋出一句:「现在?」
  「哈哈哈!你太有意思了!」九千岁笑道,「跟我来。」
  九千岁站了起来,头上还是那金冠玉簪,脚下仍然那双黑色官靴。稍微不同的是身上衣服,今天穿的是一身暗紫色的长袍,上有银丝为云金丝绣螭,气派不凡,腰带镶玉,更显得长身玉立,气度斐然。
  陈棋瑜只颔首。
  九千岁带他走到了内室。
  他只低头看地板,也不去看室内装潢。据闻内侍要在所谓的『蚕室』去势,那里不见阳光也不通风,对伤口复原比较好。
  九千岁回头道:「躺下。」
  陈棋瑜这才发现一张床就在自己身旁。他校猛厦嫣上隆?br />
  九千岁说:你知道第一个步骤是什麽吗?」
  陈棋瑜这才想起,说:我马上……」
  「不必了,你都躺下了。」九千岁说道,「还是让我来吧。」
  陈棋瑜是极不情愿的,却也不愿得罪九千岁,因此身体僵硬得跟石头一样,双眼死死闭著,就像是要引颈就戕一样。
  九千岁轻笑一声,说:我们聊天吧?」
  「嗯!」陈棋瑜心想自己还有什麽兴致聊天啊!
  九千岁道:你知道我的名字也有个瑜字吗?」
  陈棋瑜心里『咯噔』一声,立马跳了起身,正好九千岁牵著他的裤带,他这麽一跳,裤子就滑下来了。但陈棋瑜也无心顾及了,只跪下道:「草民犯了千岁的名讳,实在罪该万死!」
  九千岁懒懒道:「不就是个名字,难道还能让你捡了寳去?」
  陈棋瑜只觉此人喜怒难测,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九千岁道:我叫柏榆。木字旁的。」
  陈棋瑜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起来吧。」柏榆拍了拍床单,说,「上来。」
  陈棋瑜站了起来,才发现外裤卡在脚踝处,十分尴尬,便想自己把裤子剥掉。怎知柏榆却把手一挡,说:「都说了让我来。」
  「是。」陈棋瑜心想这千岁爷的爱好真是奇怪且诡异。
  柏榆说:我要把你绑起来了。」
  「啊?」
  「那是防止你因为疼痛而乱动。」柏榆答道。
  陈棋瑜校萌斡伤炙疟话蠛茫硖宄纱笞中吞芍?br />
  绑好了他,柏榆便从袖中抽出了一点寒芒。据闻九千岁武功高强,尤善暗器和用毒。不知真假?
  柏榆将那刀片放到陈棋瑜眼前,说:你可看清了?」
  看清了,看得太清了。
  陈棋瑜看清那是一块刀片,又轻又薄,却锋利无比,像是暗器一类的东西。但陈棋瑜此刻真的无心研究。眼前不过分寸之间放著一片锋利的刀,任谁都会无法思考。
  柏榆又将刀移得近了些,那尖锐的刀锋简直要刺到陈棋瑜的眼球。
  陈棋瑜大气不敢喘个,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屏住呼吸,身体自然地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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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什麽?」柏榆将刀片收了回来,说,「不过是问你看清了没有。」
  「看清了。」陈棋瑜的声音在发抖。
  柏榆道:「这东西虽然小巧,却是很锋利的。」
  像是要证明这句话似的,柏榆的手腕动了动,裂帛声立起,柏榆身上一凉,衣服已被分成两截,胸膛赤裸裸地露了出来。
  虽然皮肤分毫无损,但陈棋瑜还是感到了害怕。
  柏榆说:你看你颤成什麽样子了?昨天还说自己带了刀子。也不知道你那砍手指的勇气是哪来的?」
  陈棋瑜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你知道那个地方是最怕痛的,不是吗?」柏榆将刀片压在陈棋瑜的胸膛上。
  冰冷的金属质感从胸膛传入心口,陈棋瑜的心漏了一拍。那刀片并没有伤他,只是将那冰凉的触感从胸膛一直缓缓拖到肚脐,明明没有割破他的皮肉,他却有自己被剖开的错觉。这错觉让他恐惧。
  柏榆笑道:「不必害怕。」
  不害怕就假了。陈棋瑜此刻就像砧板上的鱼肉,真宁愿一刀痛快,好过被如此折腾。
  「所有人都知道的,」柏榆的刀缓缓向下,语调如风轻柔,我的刀啊……是又快……又温柔的。」
  刀锋在离下腹方寸处顿了顿,仿佛在精心欣赏陈棋瑜的颤抖。
  然後,猛然划下!
  『嚓』——底裤被割开了。
  下腹还完好。
  但陈棋瑜此刻却像是已被伤害了似的,瞳孔痛苦地收缩著,胸膛不断起伏,急促地喘气。
  你该不会以为我还没消毒就下手吧?」柏榆摇摇头,说。
  陈棋瑜已经没有馀力应答了。
  柏榆说:「除了要消毒刀子之外,那个地方也是要消毒的。」
  陈棋瑜心想:还要怎样?
  柏榆道:「要用胡椒水,还是热的。有些麻麻的,你忍著啊。」
  陈棋瑜忍著闭上了眼睛。柏榆拿来一碗热胡椒水,拿来毛笔,沾湿了之後,便朝著陈棋瑜的球囊上细细描摹著,嘴上还说:「待会儿呢,第一步就要从这里……」
  说著,他用毛笔划拉了一下球囊的侧部,继续说:「要在这里割个口子,会很深的,因为要把那里的经脉割断才成。」
  陈棋瑜在发颤。
  「知道为什麽要割断吗?」柏榆解说,「因为这样才能把里面的睾丸挤出来啊。」
  陈棋瑜只觉得胃液翻腾,想要涌上喉咙。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完了吧?」柏榆的毛笔扫上了陈棋瑜的根部,道,「这里也要去掉的。这可考功夫了,要是割浅了,会有脆骨外露,之後要再割一次的。若割深了,唉……那更有你受了……」
  陈棋瑜双眼发直,嘴唇微张,像是立马就要吐出来了。
  柏榆道:「哦,差点忘了,去势的过程中是要蒙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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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著,柏榆拿出了一条黑布,蒙上了陈棋瑜的眼。陈棋瑜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视觉。他只觉得自己被强制扔进一个黑暗的空间,四处都是危险,却也不让他见到。
  陈棋瑜双眼被封住,四肢被束缚,犹如无力的羔羊被放上祭坛一样。
  「啊——!」陈棋瑜尖叫一声。
  钻心的痛从下体传来,犹如闪电一样窜过全身,直击大脑,他整个脑袋停止运转,只剩一片空白。
  「嘘——」柏榆轻声说,「真该把你的嘴巴也堵上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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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後,陈棋瑜成了内侍监的一员。
  但他并没有被去势——算是幸事?他不敢这麽说。
  陈棋瑜穿上了内侍的衣服,而陈涌也戴上了礼部侍郎的乌纱。这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陈府的门槛都快要被送礼巴结的人踩烂了。
  但陈棋瑜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尽管他子孙根还在,但他还是没有再进祠堂一步了。留根一时,他也并无与父亲说起。
  但在外人眼中,他俨然是千岁爷眼前的大红人。而个中的苦痛,却有他自己才清楚。
  陈棋瑜垂头走过一路的假山真水,转过蜿蜒迂回的亭台楼阁,好不容易才到了柏榆所在的凉亭。亭子旁边有一棵笔挺的白桦树,树皮斑驳,枝繁叶稀,看起来有一种苍凉的美感。陈棋瑜的目光不觉被这树木吸引,有一阵的恍然。
  柏榆见他盯著那棵桦树看,便莞尔一笑,道:你喜欢这棵树?」
  陈棋瑜立即收回视线,慌忙垂头。
  柏榆说:我问你话呢,喜欢这棵树?」
  陈棋瑜便答:「喜欢。」
  我也喜欢。」柏榆笑道,你知道我喜欢它的什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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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民……嗯,奴才不知。」
  听到陈棋瑜别扭地说出『奴才』二字,柏榆勾起了嘴角,尔後说道:你看这里。」
  陈棋瑜抬起头来,顺著柏榆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