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瞎说呗      更新:2021-02-21 06:42      字数:4981
  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哦,对了,如果你对我不满意,可以找名目开除我,只要你理由充分,我不会有二话的。”
  一走出办公室,杜悦脸上的笑意就消失殆尽,理智迅速恢复,沮丧占据整
  个身心,可她已经别无选择。
  直到杜悦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螅慷济荒艽踊秀焙驼疸抵谢指垂?br />
  来,她很难相信,刚才那个站在她面前,向着自己残忍微笑并说出那些恶毒话
  语的人,就是一小时前见了自己还战战兢兢的杜悦。
  她看惯了那些要么哭泣、要么哭闹的女人,而像杜悦这样受到攻击后,却
  能保衫冷静,继而猛力回击的女孩,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仿佛一下子不认识 她了。
  墙边,她的茶杯碎片白花花地散了一地,残留在里面的茶水淌得到处都是,她茫然地望过去,仿佛看到的是自己的五脏六腑,破碎地躺在地上,任人践踏。
  烈日当头,杜悦坐在六区侧门的小台阶上发呆,刚才在高纯办公室的凛然威风已经荡然无存,其实她保持脊背挺直的姿势走出
  公大厅后,就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双手还在不停地发颤。
  她还从来没试过拿自己的前途冒险,因为她试不起,此刻她最关心的是接下来怎么办的问题。
  她又想到了许晖。
  她相信如果现在自己跑去求他,他会愿意帮她,否则也不会因为夏楠的几句话就把自己加到那张名单里去。
  但她很快就嘲笑起自己来,刚刚还用冠冕堂皇的话回击过高纯,难道这么快,她就要去步她后尘? !
  许晖那么现实的人,他凭什么会无条件帮自己?
  一想到在酒吧外的那场热吻,和他附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话,杜悦立刻就耳热心跳起来。
  他当然是对她有所图的,然后呢?她变得跟马艳或者高纯一样?无论是谁,在她眼里,只要沦入了那依附的一步,都是悲哀的。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的心绪终于平复下来,心里也有了清晰的主意。
  她又没做错什么,在高纯的“陷害”出来以前,她还得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否则岂不是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
  就算高纯真的要为难她,她也未必就真的输了。她不是马艳,她坐得直行得正。
  这么考虑着,她又心定了不少。
  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把名单上自己的名字给撤下来,并非单纯是顾忌高纯或者担心由此招来的闲言碎语,她确实已经对工程部失去幻想——在跟许晖有了那样的事之后。
  重新回到车间,杜悦找了个人丁稀少的角落,用墙上的内线电话给许晖打过去,响了三四下后,接通了。
  “我是杜悦。”她开口时还是有几分紧张,“许总,我,我想找你谈点事。”
  听筒里传来机器运转的嘶嘶声,许晖应该不在办公室,。管理层都配备办公室同号的内线手机。
  隔了好一会儿,许晖的声音才遥遥地传递过来:“……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净化室,你如果急,就过来吧。”
  杜悦在净化室外的更衣间领了一套净化服,把自己从头武装到脚,仅留了大半的面庞裸露在空气里。
  负责看管服装的中年女子瞅了眼她登记的部门,纳闷地问:“你是三号厂房巡检组的,跑这儿来干吗?”
  “我找人。”杜悦随口说了个她认识的线上员工的名字,那女人才不做声了。
  在淋室待了一分钟,让热风拂去身上所有的纤尘之后,杜悦推门进入净化室。
  为了尽可能减少粉尘和纤维的侵袭,这里被设计成全封闭的空间,空气极可不畅通,又掺杂着各种机器、材料散发出来的混合气味。在世铭,净化室是公认的高危车间,尤其是年轻女孩,没事都不愿意往这边跑。
  站在车间一角,杜悦的目光逐一浏览过去,大多数人都紧张地埋头操作, 装线圈的装线圈,点胶水的点胶水,只有少数人偶尔抬头,匆忙打量—下进出的人流,不过来这里的人均是一袭白衣从头包裹到脚,不走到跟前,压根认不出谁是谁。
  她视力尚好,远远望过去,看到烘箱附近站着几个身影,其中一个看身形隐约像许晖,但又不能肯定。他侧对着门,目光却时而往门的方向望过来,当触及杜悦时,仿佛顿了一下。
  杜悦心里一下子有了底,深吸了口气,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
  到了近前,看清那人果然是许晖,正跟车间的几个技术人员讨论烘箱里出来的次品问题,其中有个讲话手舞足蹈的家伙,杜悦认得,是净化室的一把手,当然,他不认得杜悦。岂止是一把手,在场的几个人都不认识杜悦,虽然同在一个公司,但因为厂区很大,如果不在一个工间,难免彼此陌生。
  许晖早就注意到她的到来,只淡淡点了下头,之后依然聆听一把手的分析,杜悦只得老实地在他身后杵着,忍受那几个工程师不断投射过来的好奇目光。
  他们的讨论终于告一段落,许晖道:“等下—盘出炉,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调温。还有几分钟? ”
  一把手看看表:“十五分钟。”
  许晖点头,又对他道:“姚工;借你的办公室一下可以吗?
  姚工赶紧点头,又对他道:“没问题,没问题,里面没人。”
  许晖的目光这才转向杜悦,淡漠地说了声:“进去说吧。”
  杜悦尾随他往姚工的办公室走,背上仍能感觉那几道探询的目光,灼得她后背辣辣的,极不舒服。
  “找我什么事? ”
  许晖站着靠在办公室的门上,并不看杜悦,低着头把玩他的内线手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杜悦清嗓子的同时,眼睛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姚工的办公室,四面都是墙,密不透风,私密性好到令人发指,她突然意识到此刻是她跟许晖单独相对,虽然明知在这种场合他不可能对自己做什么,她的手心里竟然还是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意来。
  “今天,高经理给我看了份工程助理的候选名单……”杜悦边说边鼓起勇气窥探许晖的神色,“上面……有我。”
  她顿在那里,希望他能听明白自己的言下之意,并适时作出些反应。
  然而,许晖只是把手机塞回裤兜里,朝她耸了耸肩:“So? ”
  杜悦被他这副置之度外的表情弄得很难堪,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把猜测说出来,他会不会发出冷冷的嘲笑,毕竟,她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被选上这件事仅仅存在于她的猜测之中,而现在看他的样子,她又不那么确定了。
  每次尴尬紧张到极点后,她就会慢慢平复下来,一点一点找回属于自己的方寸,手上的汗意在这一来一回中逐渐褪却,她终于想清楚该怎么表达了。
  “许总,我不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上面。”她原本僵硬的舌头也柔软起来,说话利索了很多,许晖不觉瞟了她一眼。
  “我从来没报过名,对这个职位也没有兴趣。所以,我想麻烦您跟相关人员说一声,把我的名字取消掉吧,我……不会去参加最后的面试。”
  说完了,她静静地注视着还站在门边的许晖,她想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够清楚了。
  杜悦并不知道,此时许晖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有着怎样纷乱翻飞的心绪。
  在她眼里,这大概只是增删一个名字那样简单的事,可她哪里明白,为了能把她加进去,他费了多少心机,既要有合理的解释,又不至于让人认为在以权谋私。
  他相信她是希望有个不错的前途的,他默默地给她提供帮助,不指望她对自己感恩戴德,但至少能欣然接受吧。
  而她却总能用简单的三言两语把他的设想击得粉碎,她总是在提醒他, 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许总。”她又在利落地给他们的谈话画休止符了。
  现在,他真的有点讨厌她了,她倔强的表情和不由分说的推柜姿态让他产生了一种想要攻击她的情绪。
  许晖闭了闭眼,在她走到自己身边,乖顺地等待他给她让路的时候低声道:“那么,你岂不是白奉献了?”
  杜悦的脸色从茫然无措到瞬间涨红再到赫然煞白,许晖看在眼里,觉得自己终于有理由对她笑一笑了。
  然而最终,她那副受伤隐忍的表情还是像针一样扎疼了他。
  他于是清楚,自己不擅长干这个。看到她被刺痛后眼里闪烁的泪光,他忽然想唾弃自己。
  杜悦颤抖地伸出手,在许晖身子晃开的一瞬间,她猛然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一路往净化室的门口走,她一路昂着头,才避免了泪水当场溅落的危险。
  他说的话那么难听,可是,她能怪谁呢?
  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下班后,为了避免夏楠的追问,杜悦声称要去买点东西,故意拖晚一刻钟离开公司,独自一人坐公交车往市区方向而去。
  天阴沉沉的,一场雷阵雨阴郁地压在城市上方。
  杜悦沿着护城河由东向西前行,因为有下雨的迹象,周围的行人均是脚步匆匆。雨前的风带着浓重的湿意拂面而来,在盛夏季节显得尤为畅快。
  心情不好的时候,杜悦习惯一个人独处,慢慢调整自己的状态。当然,很多时候,无非是绕了—圈,再回到起始点而己,但心境明显不同了。
  当第一滴雨坠落下来时,她听到身旁有人惊呼,紧接着,雨滴像失控似的肆意砸落下来,搅乱了整个人间。
  被雨淋得湿漉漉的杜悦回到住房,她狼狈的模样像一把刀,迅速切断了屋里的欢笑谈笑, 夏楠惊讶地从椅子里站起来:“杜悦!你怎么淋成这样? ”
  跟夏楠相对而坐的张涛也含着惊异的目光起身,想打招呼又似乎不好意思, 夏季的溥衫被雨水紧糊在杜悦身上,
  曲线毕露。
  杜悦顾不上跟他们打招呼,一头扎进卫生间。
  等她冲完澡出来,张涛已经走了,餐桌上摆了好几盒从熟食店买来的荤菜
  “来来,一起吃,今天咱算有口福了! ”夏楠满脸带笑。
  “是张涛买的? ”杜悦擦着头发问。
  “是啊! ”夏楠得意,“他说这是为上次‘误食,了我的腌莴笋赔罪的' 哈哈,我可算赚了! ”
  杜悦看着她垂涎欲滴的模样,忍不住揶揄:“你可真容易被收买,就这么几样荤菜就让你跟他冰释前嫌啦?想当初你一提起他来可是咬牙切齿的。”
  夏楠满不在乎地拈起一片牛肉,往嘴里一塞,美美嚼了几口: “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
  深夜,杜悦躺在床上,心情平静了许多,她本来以为这一天经历了这么多 事,自己会失眠,不过事实证明,淋雨和美食都有一定的医治郁闷的功效,她被困倦笼罩,没多久就陷入梦乡。
  第六章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
  在跟高纯翻脸后的第二天,杜悦就开始了两手准备,一方面,她做起事来比以往更加认真仔细,以防被高纯抓到短处;另一方面,她也偷偷关注起外面的机会,以期早日谋到新的出路。
  网络上的招聘广告令人眼花缭乱,面对庞大的信息量,杜悦却感到些许茫然。 她是在工作半年后才听说“职业生涯”这个名词的,在此之前,她只知道工作就是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份过得去的薪水。
  因为一开始择业的草率,她越来越深切地发现自己正陷入某个悖论:有着文科背景的她既无法在技术领域走得更深更远,而当她想折回去重返文职领域时,却被告知缺乏相应经验。
  这个打击对杜悦来说不轻,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她无法回到最初重来一遍°
  沮丧过后,她仍然顽强地想在夹缝中寻求机会,她相信,总有一条路是适合自己走的。
  就在杜悦提心吊胆地提防高纯打击报复时,高纯却显示出了空前的反常。
  第七章
  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
  她变的沉默、冷淡,对什么都缺乏激情。从前那个神采飞扬,充满斗志的高纯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对杜悦,高纯不仅没有要给她穿小鞋的欲望,甚至根本无视她的存在。半个月下来,杜悦忐忑的心境缓解了大半;尽管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清楚的是,风平浪静的背后,总会孕育一场更加猛烈的疾风骤雨,这简fh 就是世间的不二法则。
  当夏季的酷热渐渐离这个城市远去时,世铭却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财政危机。
  谁也说不清这场危机的起因是什么。
  最初的谣传出自财务部的某些人员,世铭的职员们开始时半信书疑,并未当真,直到当月工资没能按时发放下来,谣言才被证实,大家开始陷入恐慌。
  人事部随即出来辟谣,称工资延发是因为罗总有紧急公务去了欧洲,没有他的签字,财务部无法动用大笔款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