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2-21 06:33      字数:5209
  ?蠢茨歉雒缱逍∥洌丫钩沟椎壮晌鲜兰偷墓哦恕!             ?br />
  国庆节这天,秋高气爽,天高云淡。一大清早,我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思嘉坐上出租车,朝“维纳斯新娘”疾驰而去。国庆期间是结婚的高潮,一路上我们看到数十个被玫瑰、气球装饰的迎新车队,威风凛凛、浩浩荡荡。
  “思嘉,你结婚时是不是也要搞这样的排场?”望着窗外长长的车队,我无限唏嘘。
  “是吧。江帆打算请婚庆公司,排场应该不小。”
  “还记得大学时我们怎么设计自己的婚礼吗?”我问她。
  “记得。”思嘉笑了,“我想骑骆驼,你想骑马。”
  的确,大学时的女生,满脑子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她天天憧憬着当一个蒙着面纱、骑着骆驼、听着驼铃丁当的“楼兰新娘”;而我则渴盼成为一个赶着羊群、骑着骏马、手握皮鞭的“草原公主”。不过几年功夫,“楼兰新娘”与“草原公主”都迫不及待地坐上豪华轿车了。想到此,我俩不禁同时哈哈大笑。
  “快别提那些糗事了!太丢人了。”思嘉摆摆手,一道炫目的光芒在我眼前如流星般闪过。一枚钻戒,大而精致,中间是一块整钻,四周是一圈细细碎碎的碎钻,熠熠闪光,高贵华美。
  “是江帆送的吧!”我托起她的手,小心翼翼摸着这枚钻戒。
  “是,可他的眼光实在不行。钻石太大了,而且是这种王冠造型,特别容易勾东西。”她抚着戒指,略略皱起眉头。
  我长吁一口气,问她:“那怎么办?”
  “再买一个呗,这个只能摆样了。”她淡淡地说。
  这回,我连气也吁不出来了,一句话也不想说了。扭过头,窗外,一辆又一辆奔驰宝马从容不迫地缓缓驶过。
  因为堵车,当我们赶到“维纳斯新娘”时,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很久了。影楼里的新人很多,花团锦簇、香衣鬓影。拨开层层人群,我们看到江帆正坐在白沙发里,捏着一支笔,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写写画画。看我们过来,他略有些不快地看看表:“瞧,都几点了?”
  “江教授,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让新娘一人打车过来,还敢埋怨她?”我开玩笑地反问。
  “什么她一个人,你不是陪着她吗?”他认真地和我争辩。
  “我和你,对她来说,能一样吗?”我惊奇地睁大眼睛。这个江帆,脑子真像灌了水泥,无窍可开。
  他微笑着摆摆手,好像不屑与我争论似的,好一派君子风度。然而,我却有些郁闷了,莫名其妙地气噎。
  这时,服装师走过来,恭恭敬敬地邀请我们去选婚纱。江帆照例把脑袋埋到书本中,因为选婚纱对他来说是外行,在他眼中,“一切都行”。看着这位不苟言笑的新郎,我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杜思嘉非得拉我陪她拍婚纱照了。
  “维纳斯新娘”是香港一家非常高档的婚纱影楼,刚刚在北京开张,婚纱全部是香港最新款式,优雅别致,清新脱俗。我帮思嘉选了一款低胸无袖的婚纱,略有些泛黄的塔夫绸面料,宽大的裙裾,厚重的质感,胸部缀满柔和的珍珠。当服装师为她戴上一双长袖手套,披上一条缀着珍珠的头纱后,她整个人立刻洋溢起一种宫廷般的华美与高贵。
  “哎呀!这可真是、真是、真是……”站在这位准新娘旁边,我头一次发觉,美丽竟然能让人词穷。
  “快来让新郎看看新娘!”服装师也很得意,拉着思嘉往外走。思嘉的脸有些红了,拎着裙裾,小心翼翼轻移脚步。
  江帆依然坐在沙发上看书。他看得非常专注,竟然一点也没意识到新娘就站在自己身后。
  “这位新郎,别看书了,还是看看新娘吧!”服装师毫不客气地拿开他的书。这会儿,他才抬起头,托托眼镜架,目光呆滞地看了半天思嘉。思嘉粉面含羞,如同初见情郎般羞涩。
  “哦!好,不错。”江帆平淡地点点头,又把书拿过来,对思嘉说,“快点化妆吧。赶紧照完了,我下午还得回去写报告。”
  化妆间里。思嘉坐在自动升降的真皮化妆椅上,头发被高高夹起。不男不女的化妆师拿着全套化妆工具,一步一步细致地往她脸上描绘。这个化妆师的水平非常高超,粉底打得匀而不腻,眼影上得娇而不妖,唇是淡淡的水果妆,晶莹剔透。
  站在思嘉背后,透过高大明净的化妆镜,我朝她作出惊艳的表情:“灰姑娘变白雪公主了。”
  镜中的美人落寞地笑。的确,再美的花儿也需要爱人的欣赏。看着别的新郎如胶似漆地陪新娘化妆,一会儿端茶递水,一会儿捏捏胳膊,一会儿窃窃私语,形单影只的思嘉显得分外孤独。
  化好妆,梳好头,江帆连看都没仔细看新娘一眼,大步流星朝摄影棚走去。一身厚重婚纱的思嘉只好拎着裙裾,一路小跑跟在新郎后面。裙摆太大,人又很多,好几次她差点被绊倒在地。我赶紧跑上前搀扶住她,看着江帆被发蜡打得油光可鉴的后脑勺,我气愤得真想揍他。
  黄金周真是处处扎堆儿。摄影棚里的新人已经排起长队,人多棚小,灯光强烈,空气中夹杂了脂粉与胶片的味道,浑浊又闷热。不过没有一个人抱怨,毕竟是个特殊的时刻,再颐指气使的新娘也被新郎如公主般精心呵护。
  我们也排着队。江帆颇不耐心,一会儿看看手表,一会儿跑出去打个电话。轮到他们照相了,造型师刚刚调整几下他们的姿态,江帆便皱起眉头,略有些烦躁地说:“行了,行了,可以了吧?”
  思嘉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表情也越来越不自然。当造型师让他们摆出接吻的姿势时,两个人机械地把嘴凑在一起,面无表情。
  “先生,你这是在吻新娘,不是在吻一面墙!”调整了好几次,造型师终于愤怒地大叫,一屋子准新人全部哄然大笑。的确,江帆麻木僵硬的动作可不就是在吻一面土墙?我也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赶紧闭上嘴巴。耀眼的灯光下,我看到思嘉苍白的面孔,如冰一样寒冷。
  思嘉他们选择的是最豪华那一款,五十六张,一共要换六款服装。刚刚换了三款衣服,江帆就又不耐烦了,频频看表,拼命催摄影师加快速度。看他无所谓的态度,造型师也无所谓了,任由他们摆着僵硬难看的动作,摄影师“喀嚓喀嚓”地按快门。
  中午时分,服务生将蛋糕、咖啡、茶点捧出来。拍了一上午,每个人都饥肠辘辘了。大家兴高采烈地暂时休息,围坐在沙发上聊天吃东西。我和思嘉也随众人走出去,打算随便垫点肚子。可刚拿起蛋糕,江帆又把我们拉了回去:“别吃了,趁这会儿人少,咱们快点照完了事。”
  “可我有些饿了。”思嘉说。
  “照完再吃,照完再吃。我下午还得回去写报告呢!”江帆不容分说把思嘉手中的蛋糕放回去。
  思嘉终于发火了,用力掷开他的手:“江帆,你若想走请自便。拍婚纱照算什么啊,不敢占用你的宝贵时间。”
  江帆愣住了,他或许怎么也没有料到一贯好脾气的思嘉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难堪。他挺挺腰,厉声威胁:“你别以为我不会走。”
  “爱走不走!”思嘉冷笑,拽着长长的裙裾,扭头走开。
  江帆当然没有走成,一屋子人把他拉住了,毕竟婚纱照少了新郎是万万不行的。思嘉没有吃成午饭,或许早被气饱了;江帆再也没有看表,但脸却阴得几乎能攥出水来。剩余的照片可想而知,两人气鼓鼓地摆出各种甜蜜缠绵的姿势,看上去就像一对被人摆弄的木偶。
  19
  国庆节过后,一块馅饼终于砸到我头上。
  海伦家小区的一个朋友要出国,新买的一居室托海伦照看。房租开得极低,要求只有一条:希望房客文雅干净,收入稳定,最好是一对在CBD工作的小夫妻。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网上浏览租房信息。“太好了!房租低到什么程度?”我兴奋地问。
  “一千八一个月,包含水电、物业费。”
  “一千八?”我拍案而起,“一千八还算低?”
  “小姐,你有没有概念啊?”海伦慢吞吞地往嘴巴里放入一粒金施尔康,就着一杯泡腾维C仰头喝下去。这阵子,办公室女性突然流行起“维生素女人”。中午吃饭时将胃口缩得如雀儿般小,下午吃一粒高级复合维生素,据说这样既能保持身材,又能补充身体需要的维生素,广告语便是:“我健康、我美丽。”
  “这可是新公寓楼啊!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烂尾房。刚刚装修一年,人家连一年都没有住满,完全就是一套新公寓,家具什么的样样齐全,简直就是为你们安了一个新家。”海伦不屑地说,“不是我吹,就这套公寓,两千五元都会有人排着队抢!”
  我笑笑,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夸张风格。不过她的话还是非常诱人,我决定下了班随她一起去看房。
  下班后,我和海伦一起走进车库,海伦磨磨蹭蹭开车门,磨磨蹭蹭上车,磨磨蹭蹭在车里找东找西。
  “海伦,你磨蹭啥?”我奇怪地问。话音刚落,一袭休闲装的艾伦从夕阳中轻快走来。海伦眼睛一亮,冲艾伦死命挥手:“艾伦,Excuse me?”
  艾伦微笑着走过来,问:“要我帮忙吗?”
  “是啊!今天车库里的车真是太多了,这么多车挡路,我开不出去,你能不能帮我开出去?”她仰着脸温柔地乞求,目光中满是信赖。
  我憋住笑,顺手拿起车里的一本杂志翻。艾伦自然满口答应,拉开车门,一看到坐在后座上的我,吃了一惊:“杰蕊?”
  “你好。”我强笑着冲他点点头,继续低头看杂志。
  “还好吗?”
  “好。”
  无语可说。他沉默一会儿,握住方向盘,启动发动机,脚轻轻一踩,车子慢慢后退,转弯,直行,然后顺顺畅畅滑出来。
  海伦站在车外指点方向,看到车开出来,兴奋得竟然拍着巴掌轻轻蹦了两下。“艾伦,对不起,我太笨了。”艾伦一下车,她便指着自己的脑袋娇笑。
  “没关系,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艾伦亲切地拍拍她肩膀,健步走开。走着走着,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扭头看着我。
  我也正在凝视着他,当我们双目相遇那一刹那,我的心差点跳出喉咙。
  他先笑了,冲我摆摆手,我僵硬地把手举了起来。
  “淫妇”如蜗牛般在长安街上蠕动。海伦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一脸愠色:“杰蕊,你们以前认识?”
  我心头一惊,这心眼如针的女人!“不认识,怎么了?”
  “那他为什么单独向你挥手?”
  “海伦,你不要草木皆兵好不好?”我冷笑,“人还没到你手呢,你就紧张成这样?人若真到你手上,你还活不活?”
  她扭脸认真打量着我,或许看出我实在和她不是一档次的,也不好意思了。“对不起,我的确有些多心了。”
  我扭头看窗外,不理她。
  “你和男朋友怎么样了?”她随口问。
  “不错。”我回答,反问她:“你和他怎么样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她昂起下巴,戴上一副墨镜。
  一进入海伦住的小区,我便作了一半决定。来北京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设想过在这个粗糙的城市,生活竟然也可以如此精致。
  花园、假山、喷泉、草坪、粉白相间的小楼;悠闲的女人推着童车在花园中漫步;名贵的小狗在草坪中兴奋地你追我赶;老人们提着菜篮慢慢悠悠往家走;还有刚放学的孩子,踩着五彩轮滑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
  海伦的朋友住在小区最里面,而海伦恰好住在最外面。这样挺好,和同事距离太近并非一件好事。当海伦扭开六层那扇防盗门时,我另一个决定也果断作下了。
  这真是一个美丽家园。地面上铺着淡黄色木地板,客厅里摆着宜家的大红沙发和白茶几,卫生间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