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
溜溜 更新:2021-02-21 06:30 字数:4755
负啤够狭说群拧?br />
「他应该是没有中的,但我若不离开,他迟早会中。」未济说到这里,低低叹了口气,「你们常常与鬼怪接触而不中阴毒,夏阳家应该是有特别的法子吧。」
「有是有,但基本上都是心法口诀一类的东西。你若不肯老实与宾王说,他怎么肯去修这些又长又麻烦的东西。」隶祀看着未济有些失望的表情,又道,「要嘛就是从你身上解决。有种丹药能防止你将阴气渡人,只是那药太稀罕,要得来也只能去问爷爷了。」
隶祀转头对凌琰道:「若直接去问爷爷拿,他会不会给?」
凌琰沉思了一会,接口道:「很难说。未济的事他应该是知道的,很可能在未济过结界到行馆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只是他一直没插手,未济一路跟着来了,更是不可能躲过爷爷的感知。他现在丝毫不动的意思,大概就是只要不违背常理,他就默许了。」
「只是若帮未济解阴毒,也是一件违背常理的事了。」隶祀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么说起来,从前的那一世,你是怎么解阴毒的?」
隶祀的这一问,让帐蓬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本就因为不通风而闷闷的空气,更加让人难以喘气,好似夏日雷雨时刻,压得大家都不再开口。
隶祀似突然明白过来,摇了摇头,道:「小狐狸你……未免太痴了……」
未济却在此时笑了,碧蓝的眼睛泛着异样光彩,托着腮帮子道:「那时候,也有人这么说过。」在知道他替轩成然解了阴毒之后,一个老和尚也是这么说的。
第三章
未济的眸子清亮、清亮,似是有系星流转,让隶祀与凌琰一时都移不开眼睛。未济冰蓝的眼一眨不眨,那眼神更深邃了几分,沉静得仿佛天山上的那一泓冰泉,不知何时又会掀起波澜。
「若有法子解那毒,你们便告诉我。若没有,我最多把上次用过的法子再用一次。」
未济说的时候口气很随便,听起来甚是轻松。但隶祀和凌琰都明白,那个法子实在是太傻太傻了。值不值得不是他们能评定的,只是却很清楚,代价太大了。
「小狐狸你也别急,待我回去想想办法好了。」话虽这么说,但能不能有办法拿到解药,隶祀一点把握都没有,看一眼未济脚上的绷带,隶祀道,「你好好养伤,别再出差错了。你可把宾王急得不轻呀,昨儿个夜里,他冲到我帐篷里的神情,真真是……」
隶祀说到这里,边笑边看未济的反应。见未济转过头来看着他,隶祀突然起了玩闹之心,指指边上的凌琰,「看着,凌琰的眉再竖一点,眼神凶几分,嘴巴紧紧抿起来,一脸严肃,加上几分杀气,大概就是了。」
听完这话,未济也不由得跟着隶祀扯起来,笑道:「乱形容,我是不知他如何?可凌琰这么清俊的一张脸,哪里能有那种表情?真要像他,岂止是一点、几分就够的?」
凌琰听隶祀和未济这么拿自己打趣也不恼,反倒一脸笑意地看着隶祀,那眼底的宠溺温柔,一点不漏地印到未济的眼中。隶祀没有看着凌琰,应是没有发现,而凌琰自己,怕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吧。
「凌琰要是那副杀气腾腾急得团团转,那肯定是你出了什么事不见了。」
这话未济说时,并没有觉得不安。凌琰除了对隶祀外,对别人是冷淡了些,但脾气却极为温和,不急躁也不冲动的性子,让他让别人都看得清楚,不会乱着急。要是真急疯了,也只可能是隶祀又闹了什么大事。
可这话的话音刚落,宾王就掀了帘子进来,未济看见他当下一愣,突然觉得那个说法有些不对。隶祀之于凌琰,与他未济之于宾王,本就是大大的不相同,放在一起说,倒好像说成一样的了。
隶祀和凌琰见未济忽然换了表情,大抵能猜出一二,但也不能明讲,寻思着找什么理由出去。
此时宾王先给他们解了围:「皇上传了旨,要你们跟着夏阳乐正去面圣。夏阳家的人现在在找你们了吧。」
隶祀和凌琰忙行了礼,走出帐篷。
未济侧身半靠在榻上,本是无比悠闲舒适,但宾王在旁他却不禁紧张起来,也不知道刚才的对话宾王听见了多少。后面的各种玩笑宾王听到了也不要紧,未济恶作剧一样地,甚至想知道宾王对那些玩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只是前面的,关于狐蛊之术的那部分,他是万万不想让他听到的。
宾王取了一本书,在一边坐下,自顾自看书。未济也稍稍松了口气,既然宾王不问,他也不必费心去猜,干脆半阖上眼睛,趁机多休息一会。
隶祀和凌琰回到自己的帐篷,一旁的家奴忙见了安:「两位少爷请快些换好衣服,老爷在前头等着。」
面圣的衣服是早就准备好的,要合适身分又显得庄重,穿起来不免笨重,非常不舒服。隶祀从包袱里取出来,苦着一张脸慢慢换。凌琰见此,摇了摇头,过来帮忙。收拾好了先去见夏阳乐正,再由一个内侍引着去了皇帝的大帐。等着通报的时候,夏阳乐正也不多说,只嘱咐了一句稳重些。
皇帝不过四十出头,威严之气天成,五官比起胞弟宾王更深一些。行礼赐座,一切礼节完毕,才不急不缓地扯正题。问了隶祀几句,隶祀也恭恭敬敬地答了。
皇帝似是非常满意,对夏阳乐正道:「这个孙儿倒是机灵角儿,不错。你那几个儿子,就是太规矩了。」
夏阳乐正刚想应承几句,抬头见皇上正在想些什么,便不再开口。过了一会,皇上道:「这次,老三他们也有上京吧。没有跟着来围猎吗?」
「皇上并未让他们陪驾,所以留在京城了。」
皇上微微愣了愣,倒是笑了,「他们不愿意来,朕也不勉强了。要不是正好二十年,他们连京城都不肯来的吧?」
隶祀本来想着不愿意来就可以不来,自己这个不愿意的怎么还是要跟着来?听到那二十年,不觉想起泠允在来京城路上的表情,一时也有些不解。
泠允的事,隶祀知道的不多,问也问不到人。没想到他和三叔还真大的面子,连皇上都是这么放任的态度,让隶祀对泠允的事更添了些好奇。
「这次开春的祭祀可不能马虎,宫里也要有一系列的庆祝。到时候你带着隶祀他们来,老三那里就看他们自己的意思了。退下吧。」
夏阳乐正应下了,三人跪安出来,隶祀想问些什么,却被夏阳乐正的严肃表情给堵了回去。
回了帐子里,不耐烦地换回了便服,靠着火炉与凌琰道:「三叔和小宁到底和皇上什么关系?」
「不知道,按说也不会有太大的关系,毕竟泠允公子一出生,就被抱到夏阳家了。」凌琰边说边倒了杯热茶,递给隶祀暖身子。
夏阳奕楠比泠允大些,一岁时由夏阳乐正替他卜算守侍人选之时,泠允还在娘胎里。
待出生后,不及满月,孩子就被抱回了夏阳家,另请了奶娘抚养。连「泠允」,都是夏阳乐正取的。
「爷爷那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药呢……」隶祀喝了口茶,长长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叹这茶暖胃舒服,还是叹解药无从入手,「真不行,干脆就让宾王中了阴毒,老爷子自然是给解药了。」
「说胡话。解药是有了,以后未济却别想近了宾王的身。就算宾王不介意,皇上那里、宾王府里的人那里,都是不行的。皇上极喜欢宾王,也许怒起来就要收妖了。」
「是说胡话,明知道宾王会中毒还不及时防范,伤害王爷的罪可不小。」隶祀的声音低了一些,道,「可总不能让小狐狸用那种法子吧。他受过一次,再来一次,不一定挺得过去。」
「对修行的生灵来说,内丹可比命啊。」
「所以,必须要有个法子让宾王不中阴毒。」
未济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整日,再醒来,已经是半夜了。半撑着坐起来,才发现宾王躺在床的外沿,呼吸声低低的,却十分平稳,想来是入睡已久。
空气中隐隐有些食物的香味,未济朝桌上看了看,他的夜视力极好,看到桌上放着一个食盒,里边应该是给自己准备的晚餐。未济并不饿,也不愿拖着伤腿,翻过身边的宾王去吃东西。睡了一天,现在是了无睡意,干脆侧过身支着脑袋,看身边的宾王。
宾王睡得似乎很安心,平日里常凝着的眉也稍稍舒展开。此时看去,少了份严厉,添了几分俊气。他的睫毛很密很长,嘴唇微微启着。
蛊惑一般的,未济不禁伸出手,想轻摩他的嘴唇。可在接触的一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手指停在宾王得唇上,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宾王的呼吸热热的,呼在未济的手上有些痒。未济突然笑了,眼睛慢慢玻Я似鹄矗Φ煤芸摹?br />
这样的笑容,曾被那个人形容为好似狐狸看到了一只肥肥的母鸡。未济听完大笑,说我喜欢兔子超过鸡。
这样的嘴唇,曾经让未济觉得十分温暖,即使是迫于无奈的一吻。
未济与轩成然相识的第三年,轩成然病了,而且是大病,换了几位大夫都不见好。偶有一日,一位行脚僧登门拜访,把了脉后说:「脉象如乱丝,是妖鬼之症。」
见轩成然不在意他的说法,僧人又道:「如果不除去此妖,你十日之后必死无疑。」
轩成然这才开了口,却是一份泰然态度,淡淡道:「生死有命。」
当夜,未济到来的时候,轩成然躺在榻上与未济饮酒。未济多日不见轩成然,正有一堆的话想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两人取了酒喝到夜深,说得甚是开心。要休息时,未济化了狐身钻入轩成然怀里,才觉得有些不一样,忙变回人形细细查看,惊道:「一月不见,怎么虚弱成这样,消瘦了这么多?」
「无妨。」轩成然随口应着,拍拍身边的位子,让未济过来躺下。
未济却不信,静下心来仔细闻了闻,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轩成然平日为了静心凝神,屋子里也有点香,却极少点檀香,而且这檀香里还混合着一些别的味道。虽然不明显,但未济还是闻了出来,是一些游历江湖的行脚僧侣常用的香。
「有僧人来过?」
轩成然只好点点头,这:「来看病的,没有什么别的。」
未济拉过轩成然,也不管他答不答应,直接扯开了轩成然的领口。果不其然,在锁骨处有一小圈黑色印记,正是阴毒的症状。
未济叹息一声:「他一定告诉你,这病是狐狸所害的吧。」
轩成然抬起头,看着未济的眼睛道:「狐狸怎么害我了?天下的病尸、瘵鬼,难道都是因为狐蛊之祸?你不用自责的。」
未济沈默了,轩成然眼里的信任和坦然,让他想起初交之时,轩成然说过「我信你定无害我之心」。
这个人,说了相信就真的一直相信着。即便是如此病重,即使明知自己中的是阴毒,也信未酒没有害过他也不会害他。脑中闪过的,是这些年的相知相交,内心里不断不断地在挣扎,该救他的,即便只有那一种方法。
他不信狐蛊之祸,难道我就能让他死于阴毒?
轩成然此时突然重重咳了几声,痰中有清晰的血色,未济见此,咬牙跃出窗外,轩成然起身想追却来不及。
轩成然没有去睡,只是静静立于窗前。他想,那个少年终是会回来的。
子时,风雨忽起,寒风卷着雨水吹入屋子,一眨眼间,窗下的地就湿了。他正欲关窗,一只白狐跳了进来,毛色皆湿,前臂隐约能看到血迹。
轩成然还未开口,白狐已经化成少年,却不复从前的玲珑模样,神色十分憔悴,颓然坐倒在地,声音也瘖哑了,「这药饵能为你除去阴毒。幸好你病根还浅,十日后应该就能痊愈了。」
说完,未济觉得自己的脸烫了烫,也不管了。见轩成然已蹲下身子看着他,抬手揽住他的脖子,抬头将唇凑过去,以吻喂药丸。斩成然一愣,可也明白这药一定不简单,坚决不肯咽一口。未济心下一急,唇间布气,转促逼之。轩成然不得已咽了一下,但药丸依旧含在口中。
未济继续布气,连着三、四次,药丸终是咽了下去。不一会,轩成然就觉得腹部极热,脏腑清虚、精神顿爽。再去看未济,已经成了狐狸倒在一边。轩成然撕衣作带,为未济包扎了前臂,再将狐狸抱上了床休息。此时,他才发觉,怀中的狐狸身体冰冷冰冷,没有了从前的暖意。
十日后,那个僧人又来了。见轩成然已经痊愈,不由大吃一惊,「谁为你治的病?」
轩成然什么都没有说,倒是那僧人显然猜出了什么,合掌道:「痴哉!痴哉!」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轩成然不明白僧人的意思,也不深究。回了内室,白狐从榻上跳下,径自钻入他怀内安睡。
自那日后,狐狸再没有化成少年,只是留在轩成然身边,同榻而眠,相伴一生,直到轩成然百年之日。
不是不愿再化成人形,而是无法再化了。很久很久以后,轩成然隐约知道了什么,却也没有说,只是轻轻揉着未济不再光亮的毛皮。
未济没有后悔过,应该说「后侮」这种东西不适合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