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片片      更新:2021-02-17 03:32      字数:4777
  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强权压人,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嗯。再过几日就是秋猎,我带你去。”
  “我,可是会有很多人的,我去合适吗?”
  浞飏紧紧的搂住我,低沉的嗓音在暗夜里清晰而真实,“没有不合适的,我就是要告诉天下人,你是我的妻。”
  皇家狩猎场,上林苑。
  晴朗。微风吹散了天空中飘零的几丝淡云,一片澄净明蓝的天幕如洗碧蓝。青山泛着微微橙黄的色泽连绵起伏,一脉深绿色的草地平静从容的铺展开来并向着远方延伸,目所及处皆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阳光便应景的挥洒着金色如稠的光芒,稀稀散散的洒在这离离草地之上茫茫山脉之中。
  四周各色旗帜迎风招展,二百多顶大小帐篷相互围绕的支起,正中一顶黄色帐篷最为华丽外有御林军重重把守是王上所居。营地中人声鼎沸,贵族、大臣、家眷、内侍……人来人往,穿梭于各家的帐篷间,一时热闹非凡。
  “夫人,夫人。”小淅轻声唤我。
  我一愣,刚才有些失神:“怎么?”
  小淅拿一面铜镜举到我面前:“奴婢方才问您可满意这个发式。”
  铜镜中的女子长睫深目眉眼似清似媚,红唇线条分明似不经意的微微抿着,带着蛊惑的艳丽,越发衬得肌肤白净通透如玉似雪。乌发流泻肩头束成坠云髻,淡紫色的发带垂至肩后。腰系同色丝带,散散的束着白色的宫装广袖长裙,裙及膝处绣着团团盛开的菊花。长裙曳地,步履盈盈间似有流云之姿。
  我道:“可以了。”
  “夫人有心事。”
  我浅浅一笑不答,虽说心里早就知道会有这样面对面的一刻,可是真到了需要见面的时候,依然有些心慌,不是害怕,是种接近不安的情感。
  方才浞飏送我到帐篷门口,拉着我的手道:“先安顿下来,待会来接你去见见父王。”
  浞炱,二十年前口口声声说爱我护我的男人,却是害我至深的元凶,你有负于我,泫汶是回来讨回公道的。
  黄色的大帐篷已在眼前,一队御林军身着铁甲腰佩长刀列队站在帐外。
  我紧握浞飏的手低声道:“王上是不是很严肃很可怕。”
  浞飏笑意连连的看着我:“你怕东怕西的,怎就不怕我呢。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入帐,磕头行礼。
  “平身。”依然是纠缠我多年的噩梦中的声音,只是多了些厚重。
  我抬起头,浞炱瞬时僵化,那张已经蓄起胡子的英俊的脸定格在这一瞬间,他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看来修莛果然没有告诉他我回来了。
  浞飏轻咳:“父王,这就是泫汶。”
  从浞飏的并不惊讶的表情我发现他是知道我就是二十年前的瑭姻,修莛告知了他,很聪明的处理方式。如若浞飏放不开不能接受这样的我,那么此时我便不会站在这里。而她可以不留痕迹的除去我。
  幸而,浞飏没有负我。
  浞炱回过神,用满是君王威严的眼神打量我:“泫汶,你可知道浞飏为了你剑指太史令大闹金殿?”
  “知道。”我毕恭毕敬的回答。
  浞炱道:“你可知道我朝的祖训不允许带回凡人?”
  “知道。”
  浞炱语气一顿,看着我慢慢的说:“皇家待你不薄,希望你好好珍惜。”
  “泫汶谨记。”待我不薄?浞炱,你当年不信我,不分青红皂白的处死我全家,你以为我会为了你好心的留我一命而感激你?
  浞炱点点头,语气缓和:“你会骑马吗?”
  “会,不过并不精通。”瑭姻不会,所以泫汶必须得会。当初在红楼我执意要妈妈给我请了教骑术的师傅,说是有利于日后的结交达官显贵。
  “浞飏可是骑射的好手,让他教教你。”
  “泫汶谢过王上。”
  “好了,你们年轻人去玩吧。”
  走出帐外,我长舒口气,拍拍心脏。
  浞飏好笑的看着我,推我向前走去:“快回去换身衣服。”
  “换衣服做什么?”
  “谨遵圣谕,教你骑马。”
  我磨磨蹭蹭的换上骑装,把头发编成马尾辫梳在脑后。浞炱只是选择了最好的处理方式,事已至此金殿之上他金口一开,断然没有反悔的余地,何况我只是没有过往记忆的弱智女流,还是他曾经用尽手段得到的爱人,他没有理由没有立场去破坏现今的这种状态。
  浞飏一身黑色紧身骑装,皮带束腰,神色不耐烦的站在帐外。手里握着缰绳,牵着匹通体纯白的骏马。
  我叹道:“好漂亮的马。”
  他不屑的挑眉:“这是风非,性子刚烈的很,骑术一般的人骑它会摔得很惨的。”
  我拉着他向马厩走去,“不是还有很多马吗,我们换匹就行。”
  浞飏拽着我朝反方向的草场走去,“笑话,我何时骑过那些次等马。”
  又不是你骑,我不学了还不行吗,你当我愿意学。当然,这些话只是心里想想而已。我认命的被他左手牵马右手拉我的拽着走。
  郁郁葱葱的草地踩在上面软软的,太阳缓缓西下洒下柔和的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草场上已经有不少人骑在马上肆意驰骋,见我和浞飏一前一后的走在投来观察的目光,我二人皆详装不觉,自然没有人会不知趣的上前打扰。
  浞飏又往远处走了些,远离人群。简单了说了些基本的要领。我克制住想要告诉他他说的我都知道的冲动,我方才谦虚的告诉王上不精通骑马,而不是不会骑。是以他说的我基本没听进去。
  翻身上马,送胯,双腿夹马,腿蹭马肚子,一手向一侧拉马缰绳,另一只手拿着鞭子在白马眼前轻晃。风非一声低嘶,前蹄刨地后向前跑去。
  风声在耳边阵阵掠过,葱葱树木一闪而过。物移景易,我在马上迎风而行,目所及处的风景也在不断变换,别有一番景致。
  风非果然是马中翘楚,急速却沉稳。不禁伸手赞扬的拍了拍它的头。谁料,这不禁表扬的畜生突然长鸣一声,前蹄离地身子高高立起,我一惊下意识的拽住缰绳死死的抱住马脖子,它蹄子落地开始左蹦右奔的就是要把我摔下马去。
  浞飏,你死哪去了。心下刚想,就有只手把我拦腰抱起,带着我落在另一匹马上。
  我回过神,见浞飏骑在风非身上,拉着缰绳挥手就是一鞭,风非低鸣在原地慢慢的踱步。
  回头见修涯坐在身后,冲我绽开阳光般的笑容。我二人一前一后共坐在一匹马上,似乎有点暧昧。我赶紧翻身下马,怕了那边神色不清的醋坛子。
  修涯道:“我们远远的见你俩在这,想过来瞧瞧,就看见你在马上上窜下跳的。”
  “你又救了了一次了。”我这才看见旁边几匹马上分别坐着修溦、凤婞红、浞萧然、昊殇、宁宇、朔王浞陉,还有一女两男都是颇为年幼,略显稚嫩。
  “你是不是拍了风非的头?”浞飏怒气冲冲的走上前来,劈头就对我吼。
  “是。”谁说马头拍不得。
  谁料浞飏更加生气,冲我大吼道:“你个笨女人,我不是说过千万风非只要一拍头就失去常性吗,你听了些什么?”
  你说过吗?我怎么没听到。人怪马也怪。
  一个懒懒散散的声音:“皇兄生这么大气可是不多见呀,你说是吧,皇嫂。”浞陉吊儿郎当的看着修溦。
  话一出口大家都颇为尴尬,浞飏面色更加暗陈,但似乎又拿浞陉的无赖散漫样子没有办法。
  宁宇看着我道:“泫汶骑术不错,刚才远远的看见了。”
  浞萧然一撇嘴:“修溦姐的骑术才叫好,那可是皇兄手把手教了许多年的。”
  修溦似乎没有察觉浞萧然的话是扔给我听的,笑道:“是殿下教的好,这不浞炯、浞荇方才还嚷着要找殿下教。”
  浞飏一挥手:“天色不早了,今天就算了吧。走,咱们爷们喝酒去。”
  泪眼问花花不语
  泪眼问花花不语
  天明拂晓。
  上万兵士齐声呐喊下,浞炱穿明黄色骑装一马当先,引弓射猎,每有所中便引来一片欢呼。锣鼓齐鸣,彩旗招展,而后扈从大臣和各级将士也紧随其后弯弓射猎。
  待众人渐渐远去,浞飏和修涯翻身上马,身后背着箭筒手持弓箭,蓄势待发。
  昊殇骑在马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宁宇手持一面小旗,神情有些无奈的举起,猛地向下一挥喊道:“开始。”
  二人的马儿立刻飞窜出去,快如疾风形如闪电。事先安排的大雁被放出飞向空中,二人拉开弓箭箭只接连飞出未有停顿,大雁应着嗖嗖箭声坠地。本就都是丰神挺拔的男儿,马上驰骋更显男儿本色,一时竟让人移不开眼。
  浞萧然紧紧拽着修溦的衣袖小声说:“姐姐,你看谁能赢?”
  修溦淡淡的笑:“这可不好说。不过,萧然咱们现下可是对立的,我们是希望殿下赢的。”
  凤婞红哈哈大笑:“是呀,萧然咱们是各为其主。不过上次的比赛可是殿下赢了,修涯哥哥到现在也不肯说他和殿下赌了什么。你说,会不会也是二百条蚯蚓?”
  浞萧然跺脚道:“你们就总取笑我吧。”
  我们一干女眷坐在临时搭建的凉棚中,见萧然如此,大多掩嘴轻笑。
  修莛坐在正中的宽椅上,身后两名宫女摇着扇子。她笑道:“萧然这丫头现在这模样你们看着像不像当初的婞红?”
  浞萧然道:“母后说的不对,儿臣可没有求着你非要嫁给修涯哥哥。”
  大家顿时顾不得什么礼仪得体,一哄而笑。
  笑声中小淅轻轻的拉我的衣袖,眼睛看向我身后。
  我顺着小淅的目光寻去,打量着坐在较后排的一名女子。妖艳,我的第一感觉。她好像有些外族血统,长睫微弯美目深陷,瞳孔泛蓝,鼻子挺直如同雕刻,长发弯曲微微泛着墨绿色。
  笑声停止,我赶忙转过头,见修莛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我身上移开。
  场上的二人纵马疾驰一箭快过一箭的射出,谁也分不清谁射的大雁更多些。昊殇和宁宇策马紧随他们分别记着数。
  修莛突然吩咐道:“泫汶,你过来。”
  我走到她面前,跪倒行礼:“王后有何吩咐?”
  她的目光依然看着场上飞驰的二人,没有叫我起来,语气随意的问:“你在凡间可有家人?”
  “泫汶自小就是孤儿,没有亲人。”撑在地上的手微微冒汗,我大概知道了她想说什么。众人面前不着痕迹的羞辱我向来是她的乐趣。
  她说:“那你在哪里长大的?”
  跪在地上的腿生疼,各式好奇打量的目光盯着我看,我低下头无法言语。
  “怎么,本宫在问你话呢。”
  “我……”话咽在喉中。
  马蹄声由远至近传来。
  凉棚内发出一阵惊讶的慨叹。浞飏黑衣白马冲向凉棚,速度奇快带着惊人的气势,弓箭被远远的抛在身后的地上,马蹄风驰卷起滚滚沙尘,蒙了视线,浞飏竟然有点虚幻的美。修涯在其身后大喊:“你小子怎么了,还没比完呢。”
  说话间浞飏已到眼前,他跳下马跪在我身边,抬起头看着修莛道:“母后有何事?”我只看得见他的侧脸,看不到此时他面对修莛时的眼神。
  修莛的表情倒是不如先前那般平静,厉声道:“我有点事儿问问泫汶,你横冲直撞的跑过来成何体统。”
  “母后有事问儿臣也是一样的。”浞飏既然知道我是曾经的瑭姻,就应该知道她的母亲刻骨的恨我,是以,他只是想保护我。浞飏,我万不曾料到会遇上这般待我的男子。
  “好,很好。”修莛第一次不加掩饰的愤恨的瞪我,对浞飏说:“那好,你来告诉我,她出身何处?”
  浞飏平静地说:“出身何处又有什么关系,她既然到了苍砻,凡间的一切都成了过往。”
  “好一个都成了过往,看来你是知道她……”
  “我知道。”浞飏打断她。
  “大胆。”修莛呵斥道。
  修溦担忧的盯着浞飏,许多人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不能接受浞飏这般无理。
  修莛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我俩,“浞飏,你知道她是妓院的头牌姑娘还带她来。”
  哗。凉棚内立时议论纷纷,穿金戴银打扮奢华的妇人们交头接耳的交换这彼此的惊讶和意见。
  浞飏一把拉起我,“恕儿臣告退。”拉着我转身就走。
  人几乎都去围猎了,营地稀有人声。我挣脱浞飏的手,向马厩奔去。此时此刻我需要发泄。
  心中满满的全是屈辱,不是为了泫汶今天的遭遇,而是想到了瑭姻的无辜,想到了我屈死的家人。也想到了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修莛,真真是咬牙切齿的歹毒,谁更恨谁,怕是分不清楚了。
  马厩里各式各样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