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片片      更新:2021-02-21 06:04      字数:4932
  「……」
  「我很後悔,关於程的事……你也是吧?大哥。我们不该强迫他的,他从来不是会乖乖顺从的人。」
  「这只是意外,与那无关。」
  「无关?别自欺欺人了。」裴胤玄微哂的瞥了眼犹自嘴硬的大哥,眸中毫无笑意。「难道真要见了棺材,你才掉泪吗?」
  「你……闭嘴!」裴胤思闻言脸色陡沉,在这种时候,他根本听不得任何不吉利的话语。
  「只要他能安然度过这关,好好活著,就算他要和男人结婚又何妨。」似乎过於漫长的手术时间令人不安,裴胤玄收回投於紧闭门扉上的目光,难掩神色疲惫的喟叹:
  「我已经想通了。程和那少年间的关系,不是我们可以斩断的……别忘了,他是你儿子啊,你们的死心眼,根本如出一辙。」
  下一篇是方。HBL也快接近尾声了。。。。。。??
  最近除了忙还是忙。。。。。。 》 《
  26
  这事件後来被彻底压下,裴胤玄在得知弟弟的手术无虞後,随即著手进行封锁消息的动作,虽然有部分媒体知情,但无人报导。向来低调的裴家近日唯一的新闻,就只有裴胤思罹患癌症又成功开刀切除这件事而已。
  就连协扬校内,也没有半个老师或同学知情。遑论人远在国外的方柏樵了。
  从冠军赛结束後就一直没有来上课,之後更传出休学消息……老实说不论是他的同班同学或是篮球队队友,都没有人觉得奇怪。
  裴烱程给人的感觉本来就和这所普通高中格格不入,唯一能让他待著的理由既然消失了,他不再出现似乎也是理所当然……不过留下一则协扬校史上的传奇後便立刻「走人」的行径,还是让许多人傻眼,不少因HBL而成为他球迷的女生更是失望之极。
  “队长你知道吗,不光女同学,连新来的年轻女老师甚至保
  健室小姐,都在问我裴同学去哪了,为什麽要休学、我们
  私下还有没有一起打球等等……钰青更可怜,听说他们班女
  生超缠人的……= =|||……唉……问题是我们也根本什麽都
  不知道啊……”
  自从开始通e…mail,雷天伟每天都会写信来,聊些学校和球队的琐事。之中提到裴烱程休学再无音讯的事,方柏樵看了,心底自然又掀起一阵小小波澜。
  虽然,这一点都不令人意外。这样的结束,其实已经比他所想像的要平和太多了……
  「那一天」他对他咆哮的话,他都还记得。要过多久之後才能忘记,他也不知道。
  奶奶的病已有好转,海洋的另一端父亲催他早点返家的讯息不断涌来,他原本想待到联考前再回去的,现在看来……应该是不必要了吧。
  这里真的很好,自小到大始终不变的蓝天绿地,湖边小屋,一直是他的锺爱。但他还是想回去。从来没这麽想过。
  在瑞士待了约一个月後,方柏樵向奶奶和叔叔一家人道别,准备搭机返回台湾。
  在机场,姬娜忍著欲夺眶而出的泪珠,语气认真的道:
  「哥,你等著!再过不久我会去台湾找你,去看你那个菸盒的主人到底长什麽样子!」
  「别闹了,姬娜。」方柏樵皱眉。从她发现那菸盒後,就天天拿这话题烦他,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东西也是直到返国前一天,她才肯乖乖归还。「根本没有那个人。你好好在瑞士照顾奶奶,不要乱跑。」
  「明明就有!讨厌,都到最後了还不肯跟我说实话……你们吵架了吗?还是你根本没把我这个妹妹放在眼里啊?」姬娜吸著鼻子瞪他,她一固执起来,脾气简直跟牛有拼。「不管,下次我去台湾,你一定要带我去看她!」
  她好想知道那女生长得是何模样……能让柏樵哥看上,想必是很棒很漂亮的人吧!她甚至连他的皮夹都偷偷探过了,却没有找到半张照片。
  「来,打勾勾!」她伸出纤长小指,一脸执拗。
  ……看来姬娜还真打算跟他耗在这。方柏樵望眼机场大钟,叹了口气,终於稍稍让步。
  「那个人……」
  他顿了顿,看到姬娜立时睁大双眼专注聆听的神情,只得又道:
  「…我们已经没有在一起了。就这样……以後别再提了。」
  咦?分手了?姬娜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当场愣住。只见方柏樵向她摆摆手,提起行李预备登机。
  「你……那你干嘛还这麽宝贝那个菸盒啊?难道你还忘不了她?什麽嘛!你这个大笨蛋,给我等一下!」她猛然回神,不知打哪来的神力,她一个箭步上前扯住方柏樵,硬把他拖到大片玻璃窗前。
  「你看看你,最近憔悴成什麽样子?爸爸奶奶他们也注意到了,只是大家都不好意思问!分手了又怎样?你明明还很喜欢那个人的不是吗?再努力把她追回来啊!我才不信会有多难,总比你这样自我虐待好!」
  「……」方柏樵微怔的注视窗中映影好一会,侧头看她。「……我吗?」
  「怎样!我有说错吗?」姬娜触及他的眼神,心脏突然缩了一下,连忙避开,插起腰凶巴巴骂道:「赶快想办法和她复合啦!受不了,伯父他们要是看到你这模样,说不定还以为你在瑞士都被我们欺负呢!」
  方柏樵垂下眸沉默半晌,彷佛在想些什麽。末了他摇了摇头,重新提起行李。
  「…谢谢你,姬娜。」他背对著她低声说道。
  「谢什麽啊……喂喂!结果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
  方柏樵只是头也不回的一直朝登机门走去。姬娜咬唇停下嚷嚷,看著他挺直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人群中……
  眼眶一红,她的泪水终於忍不住溃堤。
  27
  回国後,方柏樵平静的生活大致上仍然不变,整天便都在书本间度过。
  虽然脚伤已无大碍,一般运动皆可胜任,但当李钰青他们为了排解联考压力,而邀他一同去打打篮球调剂身心时,他却婉拒了。老队友们当他只是对旧伤抱以谨慎态度,但真正的理由只有他自己明白。
  因为一看到篮球,他就会……他想他应该暂时还无法去碰触它。
  就算回到台湾,那个人仍是音讯全无。没有刻意去探听……其实也不知该如何探听起。那个人说不定又回去美国了……
  这样是最好的,将彼此的距离远远拉开,然後让时间冲淡过去的一切……总是会淡去的吧,不论曾烙下的痕迹有多麽深刻……应该是吧。
  ……随著时间一天天流逝,他似乎……已经越来越不确定了。
  白天食欲不振,几乎什麽都吃不下,入夜後,连觉也睡不安稳。方柏樵不曾再站上家里的体重计,面对父母疑问,则勉强以联考压力和运动量遽减等理由带过。
  有天晚上,他梦见又被那人拥抱,猛烈的欲情如火般几乎将他焚烧殆尽,他在一遍遍喊著那人名字的情境下醒来,拥著被浑身颤抖不止,像毒瘾发作一样。
  看窗外天色已微亮,他起身,进淋浴间冲澡。觉得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
  还未完全消褪的料峭春寒中,倾头洒下的冷水不断沿著发丝蔓延过全身,他环紧双臂,无法自制的颤栗著。表层的皮肤再湿冷,似乎都无法灭却里头的火苗分毫,反而焚得更烈,更痛。
  不知过了多久,彻底明了这事实的他,伸出发白的手将水关上。
  身体失温、头痛欲裂,脑子却从来没有这麽清醒过。
  清醒到只剩下一个念头而已……剥掉层层束缚,就这样赤裸裸横亘在那,他无法再欺骗自己,若无其事的视而不见,装作不在意。
  他想见他……想见他。不管这段关系有多不容於世俗,不管两方家人是否反对。
  不管他们之间,其实只是始於一场冷酷的契约。
  他只是想见他。
  今天虽是周末,但父母一大早就不在了,应该是去参加外科部例行的登山活动,大约近八点就会回来。
  方柏樵下楼来,勉强吃了几口早餐。然後,在安娜频频投来的不解目光中,他独自坐在客厅里,静待父母返家。
  “……我才不信会有多难!”
  姬娜的话不断在他脑际盘旋。没想到远在异国的堂妹理直气壮的模样,在此刻真的给予了他些许勇气。
  方柏樵立於这栋巍峨异常的金融大厦前,皱眉望著那气势磅礴的大理石阶梯、旋转玻璃门、挑高拱型大厅,以及无数进进出出步履飞快的各样上班族们,一时犹疑著该不该直接走进去。就算进去了,又要如何问人?公寓大门深锁,而他根本不知道那人真正的家究竟在哪里。
  「咦?方同学?」
  正为难间,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在他身边停住,西装笔挺的男人下了车大步走近,眼带惊喜。
  「太好了,我正想去找你呢。还记得我吗?」
  「……裴医师?」
  虽只有见过一次,且衣著完全不同,但他仍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样高大的身材让人很难忘记,何况……他还是裴的二哥。
  裴。他默念著这个名字,望著男人泛著温和笑意却掩不住一丝憔悴的眼,心脏突然莫名的紧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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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不明的不正常放电现象?」
  「对,可能和脑受到创伤有关,但我们却检查不出任何异状,用药也没有效果。老实说他身体复原之快,连他的主治医师都啧啧称奇,头伤也恢复得很好,照理说应该不会有这麽严重的後遗症,但他发作起来却异常厉害,毫无预警又持续很久,几乎每回都是极力抢救才挽回性命……」
  负责看护的护士已经换了好几个,有空便会守在病床边的大哥更是被弄得神经紧绷,心力交瘁。发作的情况太可怖,明明平时看起来很正常,甚至那小子连病床都待不住,常常一身绷带、拿著点滴架就跑到医院顶楼抽菸,气坏护理长和大哥,但只要一个不查,下一瞬间便随时可能陷入昏迷、呼吸停止。
  「……头部中弹还能活著,已经是奇迹了。」
  「你的态度比我想像的冷静很多。」裴胤玄若有所思的瞟了身旁明显瘦削许多的少年一眼。停好车後,他们一同走进医院大门,搭电梯直驱VIP病房楼层。「如果……我是说如果,烱程真有不测,你怎麽办?」
  方柏樵只是摇头,没有回答。裴胤玄盯著他,想从墨黑无澜的眼瞳里读出一点心绪,却意外发现他略带苍白的脸颊上有著数条红痕。因为在右脸,所以方才驾车时全没注意到,此时在医院明亮灯光照射下,显得格外惹眼。
  「手掌痕迹。。。。。。?不会吧,谁打你?」裴胤玄一脸惊讶,见他仍不答话,直觉脱口而出:「难不成是你父亲?」
  一见对方反应,他就知道自己竟猜对了。「怎麽可能?方医师脾气这麽好,我听说他从不骂孩子的,更何况……」
  「这没什麽。」方柏樵淡淡接口:「我忤逆父亲,被打是应该的。」
  「…”忤逆”?」听见这个和眼前少年完全不搭的词,裴胤玄不解皱起眉,欲待再问,突然铃声大作,是自走廊另一端的病房传出。他神色登时一凛。
  「糟糕,是烱程!又发作了!」
  两人迅即赶过去,只见房门大开,医师、护士一个个涌入,围绕在床边手忙脚乱施予抢救。裴胤思就在一旁,眉心紧摺成痕,不过短短一个月,头上白髪遽增。裴胤玄走上前,安抚性的拍拍大哥肩膀。
  给了氧气、注射安神剂及拮抗药物後,情况终於暂时稳定下来。医护们在检查大致无虞後又摇头鱼贯离去,裴胤思两兄弟也舒了口气。而方柏樵始终只是远远站在门边,双眸瞬也不瞬的凝视著床上男人。
  戴著氧气面罩,吊著点滴,静静沉睡的男人……好陌生的景况……
  他扶住墙,一时动不了步伐靠近,眼睛却自有意识的贪婪汲取著影像。也许是因为男人头发短了,也许是因为印象中他不曾看过那人睡著时的模样。他总是比他晚入睡,又比他早醒。
  「大哥,大哥。」叫了数声才终於得到回应,裴胤玄苦笑,指指身後的少年。「我请『他』来了……让他们聚聚,我们先出去一下吧?」
  「这位是?」裴胤思看了眼前少年半晌,迟疑问道。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看过。
  「啊?」裴胤玄闻言怔住,暗中吃惊。「大哥,他是方同学啊。你……不记得了?」
  裴胤思微微一愕,眉间露出恍然之色,像是此时才真正忆起。他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但仍是依大弟言和他一同出了病房,将私人空间留给门内两个人。
  人既定的观念是无法说改就改的,虽然还是不太能接受,但他已试著开始让步。
  尽管不想承认,但他明白要让儿子的诡症有起色的关键,大概就在这个少年身上了。
  「你睡著了吗?」沉寂良久的病房,被方柏樵平静的低语打破,他慢慢走近床榻。「还是不想看到我?……我想应该是後者吧。」
  「我该怎麽求你原谅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