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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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点沸点 更新:2021-02-21 05:55 字数:4761
舒卡说,其实依我的性格,做总助是很适合的:脾气好,有亲和力,细心,有整理归纳资料的天赋,“对自己有兴趣的东西学习接受能力很强”。我想想也挺有道理的,遂勤勤恳恳地开始我有前途的总助工作。
我的办公室搬到曹圣隔壁,于是曹圣办公室来来往往的诸色人等全在我一抬眼之间。
那天我见到了江潮。其实江潮是曹圣的好朋友,作为营销总监也会常来厂里,可是我之前一次也没有见到过他。我知道他去了国外几次,这阵子我工作繁忙也没大去我母规定的家庭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自那日分别后。时间久了,仿佛那也成了心里的一个硬疤,渐渐地绕道而过似乎也没有什么。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我办公室门口看着我。
我没有站起来,也没有迎出去,只怔怔地坐在桌子前看他,瘦,但精神不错,眼里含着笑,有点似旧日模样,似乎一开口就会调侃我“啧啧,似模似样,穿上龙袍很象太子嘛”,时光真诡异,这一刻仿佛偷走了当中亲密的日子。
但是他没有开口,只是一直看着我,我心中渐渐翻江倒海,一切又慢慢回来,直至曹圣在办公室里大声叫:“江潮难道你贵脚踏贱地,还要挑地儿落脚?”
他笑一笑,懒洋洋地说:“你沐浴斋戒静候着吧。”他轻轻叹了口气,眼中终于泛起复杂情绪,温和地唤我一声:“海宁。”转身进了曹圣的办公室。
我枕着手臂趴在桌子上,心里空茫茫的,有焦虑有难过有混乱,过了很久心情也不能平静,一种必将失去又不甘心的情绪紧紧缠绕着我,空,而焦荒,我喘不过气来。
我有一个冲动,要拎了包就回家,但是我掐住自己的腿,冷静再冷静,失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如果在别家公司我能这么着吗?不要依恃着什么做不恰当的事情,这种依恃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笑话,这是工作时间,你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也许工作略微出色上司器重,自己也还是要谨守分寸。
我坐直身子,努力压制心中情绪,开始做事。
江潮是和曹圣一起走的,临走前曹圣对我说要去别的代包公司看产品质量情况,下午不回来了,我没有看江潮,点了点头就去记录。
然后我站在窗前,看着他们在工厂大院里走向车子,两人一般的身高,一般的矫健,我盯着江潮,心酸而温暖。曹圣上了自己的车,江潮也打开了车门,然后他回过头,准确地朝我的窗口看过来,我呆了一呆,他看到了我,那一刹,我的眼中忽然一阵朦胧。
然后我看到的就是他们俩人的车一前一后驶出去。
那个硬疤,绕不过去的时候,略触一触,很痛。
三十四(1)
三十四
有天舒卡回来问我能不能请一天假连周末凑足三天,我问干什么,她笑眯眯地说,是大老板请设计所的同仁坐游艇出海玩,每个人可以带一个朋友。
我鄙视她:“是带家属吧?姐姐你乱带人,别人会误会的。”她好整以暇:“卫涛带他前妻呢。”喔哟这个强。
坐游艇出海这种贵族活动我只在电视里见过,当然抵制不了诱惑。假装和张明远客气了一会儿就答应了。
最近工作上了轨道甚是顺利,我一说要拿假期曹圣立马答应,还体贴地问我要不要多休一天,因为可能出海回来会需要休息。
本地离海边尚需坐车两小时,一大早就出发,我们拼了舒卡同事叶瑛的车,我同舒卡多年朋友,她的同事我能认识一多半,叶瑛是舒卡最要好的同事了,我自然也很熟,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海边港口集中地点。
我毫不意外地见到了骆家谦和阮解语,然后略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唐珞珈和另外几个人。舒卡也一怔,才知道因为合作的关系,本地两个最大的设计所都被邀请了。
阮解语和唐珞珈很亲热地挽着手,有些勉强地对我点了点头,我也笑了一笑。
舒卡的老同事计英杰一看见我就会意地笑,冲舒卡挤眼:“啊哈,我就猜舒卡带来的朋友是贝塔。”他故意笑得闪闪缩缩,边上几个认识的都忍不住笑,我叹口气,右脚尖斜斜支在左脚外侧地上,半个人倚在舒卡左肩,娇滴滴拖长了声音:“我都说了会有误会的。”舒卡揽着我:“亲爱的别理他们,让我们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去吧。”叶瑛故意尖着声音说:“顺便踩死个把挡路的。”
本来也不是多有趣的话,只不过因人因境,大家都笑起来。
骆家谦看过来,扬眉看我们姿态,眼睛里露出笑意。倒是唐珞珈好奇地看着我们。
游艇很大,是双层的,雪白船身骄傲矗立在港口,非常醒目,我很是雀跃激动地往上走,旁边计英杰笑嘻嘻:贝塔,你别这样,跟大家一样,衿持一点。我义正辞严:拜托我姓刘名姥姥。
在船梯边护着我们的一个水手噗一声笑,我笑嘻嘻朝他看,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嘲笑,结果却看到他有趣地看着我。
游艇上什么都有,我们十几二十个人一散开就变得零零落落,大家各自去寻幽探秘,大多数人想必都极少有机会到这种豪华的游艇来玩,只有几个人淡定地站在船头迎着海风。
其中就有骆家谦和唐珞珈。不知为什么,唐珞珈不是和骆家谦在一起就是和阮解语在一起,这会儿阮解语不知和谁离开了。
我在艇上转了一圈,样样式式都看过问过,才心满意足地在棋牌室找到舒卡,她和几个家伙在打桥牌,我看了一会儿看不懂,就要走出去,扑面便是强劲海风,我被逼得噎了一口风。耳边传来笑声:“正在加速呢。”
抬头见正是那位水手,笑嘻嘻的,这真是一个爱笑的水手啊我心里嘀咕,使劲咽下那口海风,转一转眼珠:“刚才我去不了底舱,你能带我去看看么?”
他笑嘻嘻地摇头说:“不能啊。”一边说一边示意我跟着,转了一圈上来,站定了看我,满眼揶揄笑意,明明白白地表达出一个意思:你还想去哪呢刘姥姥?我才不会认输,也笑盈盈地说:“身为一个正牌刘姥姥,履行好奇的职责也是很应该的。而身为大丫头平儿你,领路这个职责做好了以后会有好报的。”
他笑得前仰后合,点头:“好,让我们去参观贾政办公室。”我们走向驾驶舱,驾驶舱有两个人,见到他笑:“又想玩?”一边站起来。他不客气地坐下,笑嘻嘻对我说:“其实我才是贾政。”只见他用手在仪表盘上按了几个键,又拉了把手什么的,游艇一震,我扶住墙壁,从前视窗都可以看出速度快了许多。他哈哈大笑,那两个人骂他:“疯子,还是近海呢,快减速!”抢上去把他赶走,控制住速度。
他拍拍手站起来,也不介意,侧了头问我:“你吃了早饭没?厨房有好东西,我带你去偷吃。”
我说:“我们要在艇上呆一夜呢,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吃到。”
他摇头:“那东西是我藏起来的,你们吃不到,我只给你吃哦。”
他笑得十分引诱 ,我翻个白眼,跟着他走。
结果吃到的竟然是极美味的巧克力。我看不懂是啥牌子,他也不说。他把它们藏在里层的冰柜里,伪装做得十分好,我吃了好些,拿了一大块说:“你知道刘姥姥是吃了又拿的对吧?”
他笑得弯下腰,一本正经:“嗯,二奶奶说姥姥你喜欢什么尽可拿着家去。不过,它可是会化的。”
我想一想藏回去:“这一块是我的,我晚上带人过来吃。”
他笑眯眯地点头。
他带我走到艇侧,这边有个避风处,风可以不那么大,我看着阳光下速度下海面流金般直掠而过,真是美,真是舒爽。
他慢悠悠地说:“厨房里还有鲟鱼子酱,不过只有两人份,中午我们俩吃好不好?”
我转一转眼珠:“我想和我的好朋友一起吃,不如你就别吃了。”
他十分震惊,眼里却是笑:“哗你比我想像的还犀利!”
我说:“是啊我是很狠的。”
他笑嘻嘻摇头:“不行啊我很喜欢吃鱼子酱的。”
我说:“你是男人哎怎么能这么贪吃又小气。”
他瞪着我:“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吃了我的还骂人!”
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我们得出结论,反正已经给舒卡留了晚上的巧克力,鱼子酱嘛只好没她的份了。
他很满意:“通常来说,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肯定很贪吃,我找对人了。”
我假装羞愧地说:“可以抛弃朋友一个人去吃好吃的的人。”
他乐不可支,安慰我:“都是我害的,我太小气又贪吃。”
三十四(2)
游艇在两个小时后停下,有的人开始钓鱼有的人吹风有的人去游泳,会玩的索性去解了游艇后的小快艇很拉风地兜,就是速度不敢开快。我眼馋地看着,身边这人嗤笑一声:胆子太小。说完笑眯眯地说:“还有一只摩托艇呢你有没有胆量跟我坐?”
我白他一眼:“除非你把我绑在你身上。”
他又笑不可仰:“那不行,要掉进海里就没得救了。”
我说:“那结果就是我掉下去了你没掉下去,我淹死了你活着,不用算都知道不划算。”
他循循善诱,眼睛亮晶晶:“我没这么坏,你看我对你多好,请你吃巧克力请你吃中饭,我肯定会救你的。”
我怀疑地看着他:“其实你就是为了把我从摩托艇上甩下去玩吧?”
他一脸冤枉,眼里仍是笑:“唉呀很好玩的,平儿是好人啊。”
两个人都恶寒地打了个冷战,相对大笑。
我抵抗不了好奇和跃跃欲试,真就跟了他到游艇后舷,穿戴好,他咧嘴一笑,真把我和他绑在一起,笑嘻嘻地说:“我是好人吧?”
其实我一上艇就后悔了,这真是个疯子,几乎一开始就加足马力狂飚出去,然后那速度简直能叫海啸来形容,我的五脏六腑都冲到喉咙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感受到速度的刺激,那真是剌激,我整个人几乎飞起来,海水激辣辣直扑上身,我紧紧抱住他的腰,我觉得我都能把他的腰掐掉两块肉了,腹部肌肉的震动让我感觉到他肯定在大笑,但此时此刻我只能闭上眼,努力去呼吸。
但是,在极度的速度之下,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那种感觉让我觉得快意,觉得解脱,觉得无以伦比的轻松,仿佛我的生命经过了卸载,所有的一切都扔在了原地,轻装上阵。
然后我终于可以睁开眼,看摩托艇飞速切浪而过,于是我尖声大叫,叫的绝对不是恐惧和惊慌。
真快意真爽!
不知道过了多久,摩托艇慢下来,我犹未尽兴,他似乎知晓,低声一笑,突然又加速。
再次慢下来,已经停在后舷。
我正打算去换衣服,走到中间就被舒卡叫住:“咦你换了泳衣了?他们划了安全范围,你抱个泳圈去泡下水吧。”
我觉得有点冷,又舍不得大好游乐机会,遂点头。
海水比较温暖,我抱着泳圈悠哉优哉地浮着,看舒卡和唐珞珈等游鱼似地在碧波间穿梭。
身边冒出一个人头,唐珞珈笑说:“你不大会游泳吗?”
我点头:“是啊。你游得真好。”
她眨眨眼笑:“哪里哪里。他们才游得好呢。”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几个男士,其中最醒目的就是骆家谦。骆家谦的泳技好是我一直就知道的,小时候他曾经试图教我游泳被我骄傲拒绝后我的泳技就一直没有进益,现在想来真是损人不利己,我真是蠢人啊。
骆家谦远远看过来。
她说:“你和舒卡骆家谦都是同学,不过你和骆家谦好象不熟啊。”
我笑:“也不算不熟,舒卡和骆家谦是同行,接触机会多一些。”
她也笑:“你……那你知道不知道……”
我好奇地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听说你和骆家谦是一起长大的,所以我想问……”
她还没问出来,阮解语象一条美人鱼似地从前面钻出水面,笑:“珞珈珞珈,快过来,他们要和你比赛。”男士们渐游渐近,闪闪发光地盯着美女。
我笑一笑,转身游开。
还是冷,我决定上船,换了衣服,坐在栏杆上看大家玩。他们仰头同我打招呼,我笑嘻嘻同他们挥手。
这里已经过了浅海,海水灰蓝,青远的天空飘着白云,远处有几声汽笛,整片海域仿佛只有我们在游乐。非常的……美而舒服。
身边熟悉的声音笑,转头又看到那双亮晶昌的眼睛:“没想到你不会游泳。”
我笑嘻嘻不以为意:“我游得不好而已嘛。”
他取笑:“在这里游得不好就是不会游。”
我说:“那我就不下水,有什么大不了。”
他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