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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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妹找1 更新:2021-02-21 05:51 字数:4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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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的硝烟味儿真大。”这是她和他第一次分开后的结论。她一个人时闭上眼睛从头想象,不是想自己,而是想着大神所经历的一切战斗。那是辉煌的岁月。那是所有的神加在一起也不能铸成的伟业。可这事儿才刚刚开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将更为惊天动地。她一辈子都为自己了不起的预感力而惊讶,因为后来总是和她料想的一样,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让其始料不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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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神老母很久以后所经历的一切不幸,其实都多多少少有些预感。只不过那是她最不希望发生的,所以不愿在一开始就想得太多。让忧虑一天到晚缠着激动人心的开端,什么美事都会毁掉的。她只专心享用着,品尝着,不去想那么多。大神主要的精力都用在战混沌上面,所以与之温存的时间屈指可数。她在对待这个男人的问题上颇为作难:一方面她有巨大的欲望;另一方面她又不敢像对待其他男人那样放手乱来。她不能不有所忌惮。她知道一旦发生了令大神震怒的那种事,也就前功尽弃。大神于激烈战事的间隙里与她难得欢会,这时候她无不显示出超人的优势,令无所不能的大神惊讶万分。他恍惚间甚至疑惑起这是一个比自己还要顽韧强大的女子。通常大神身边的女人都无比渺小,见了他会像小沙鼠一样往里缩去,伸着白嫩可爱的小巴掌。而现在这个女子何等了得,主动出击,那张阔大的嘴巴只轻轻一含就咬湿了他的后颈。这使他不禁想到了狼一类山野杀手:它们只一下就能咬断对手的脖颈。这是一个厮杀成性的男子惯有的联想。他恐惧地呻吟和颤抖,这让她觉得越发可爱:伟丈夫有时候难免像个婴孩,这是她早有的体验。她在疲累非常的时刻里一下下舔着大神的躯体,特别要在她不小心抓伤的地方轻吮几下。这时候的大神很快又恢复了君临天下的威严,一双锐目仇恨地盯住她的一对*。她赶紧抚住了胸部。
煞神老母从一开始就给自己划定了一条线:决不干涉大神的艳遇。因为那种事对一个如此威猛的男人既不可避免,也难以阻止。如果在这方面令大神厌烦,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即不难设想。尽管如此,她最终还是要逾越自定的那条界线。特别是混沌初开之后,大神身边的女人多了起来,这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大神对她不再像过去那样宠爱,这倒情有可原;但他目光中偶尔闪过的那一丝厌弃让她不能忍受。她无法解决横亘在面前的这道难题,既无法破解又无法绕开。那些女人浪声浪气的哼叫如在眼前。她明白自己的愤怒有多大的力量,这可以使她铤而走险杀死她们,一个不留!可她不敢。于是她开始酗酒,常常喝得昏天黑地。有一次她由于牙齿胀痛,一伸手捉住了一只从面前跑过的小蜥蜴,咯吱咯吱吃了下去,就像吃一根生萝卜。蜥蜴的惨叫声和滴滴答答的血珠洒下来,让她快活了好几天。后来她就养成了随手抓一些小生灵来吃的习惯,特别是蛇蝎五毒之类,在她那儿有一种特别鲜美的口感。由于五毒吃得太多,身上的血毒也就积累起来,结果无论是人和动物,凡经她手指抓过的、用嘴巴亲过的,都要昏昏沉沉,甚至一天天瘦弱下来。这个隐秘她自己很久以后才发现,让她手舞足蹈快活了许久。
《你在高原》 第三部分 荒原纪事(61)
她见了大神的女人就亲热得不得了,上前搂住她们,“好妹妹”叫个不停,然后就拥上去亲几口,或者在拥紧她们的时候趁机用指甲划破她们的手臂。她们每每被弄得不好意思,但个个心存感激,在大神面前说着她的好话。大神对此十分满意。可是一天天下去,结果就是她们前前后后地生病,面黄肌瘦,最后连路都走不动了。大神要亲近她们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能够焕发出青春的活泼。大神烦恼无比。这时候她就趁机亲近起大神,狂热劲儿空前绝后。大神赞扬她的同时就不停地抱怨,说那些女人有多么不中用。她却反过来逐个夸奖,只说她们年轻,“能做成这样已经大不易了”,等等。大神后背和前胸都留下了她的指甲印,这不是她故意的,而是长期养成的习惯。她的非同一般的力道是大神美好记忆的一部分。“大神你得比比看,民间俗语讲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方面人神同理哩。你就琢磨去吧。”大神想:我早就琢磨出来了,你的大嘴一咧像只母豹,可是说出话来比那些小嘴儿更巧;可是我已经不再喜欢你这只大嘴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大神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惋叹。他觉得那两只从前极为诱人的巨*房,这会儿也变得十分庸俗。“很庸俗。”他说。
接下来是她大口吞食五毒、放开海量喝酒的日子。她嫌那些女人死得慢了。半年过去,所有她亲近过的女人都倒地不起。她去探望她们,每一次都要拥住亲上一口,这让一旁的大神感动不已。不久之后几个女人死去了,剩下的几个也危在旦夕。大神四处寻医,不知有多少天上人间的名医都来诊过了,结果无一奏效。这时一只修炼成仙的母狐大医自告奋勇来瞧,大神因为毫无办法,只得应允试试看。想不到这是一只奇异的灵物,又把脉又看舌苔,还用毛茸茸的爪子翻开她们的眼皮,最后断言说“中了五毒”。这只母狐一脸慈悲盯住了大神,跪下哀求大神饶她不死。大神一脸的茫然,心想畜类物件一旦有了礼道又超过常人十倍啊,问她怎么?狐狸就把这几个女子中毒的缘由从头细说一遍。原来老狐狸早就对其中的故事了然于心。大神怒从心起,却忍住了问:“这个施毒的恶女罪该万死,你讲出来又怕什么?”老狐狸泪流满面:“哈啊,你俩毕竟是老夫老妻了,我这就活活拆散了你们啊,合该大罪。”大神长叹一声“好狐”,赐她宝物大宗,然后让她放手医病。
结果就是煞神老母被贬出宫,永世不得回转,且只能在一片浓雾笼罩的大山里打发日子。这还是大神格外的恩典,因为一开始他要斩杀,囚了几天之后才慢慢改变主意。他想起她年轻时候的妩媚,想起了那些美好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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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神老母被放逐大山万念俱灰,忘不了的一件事就是复仇。找谁复仇?当然是那些女人。其实她心里呼叫的一个名字是大神,不过她不敢说出名字来。“我恨你恨你,我有多么爱你就有多么恨你啊!”这样的话只有午夜时分才敢说出,而且是用小得不能再小的气声。她喝酒,继续吞食五毒。她不光把小一些的动物活活吃掉,还要吃掉落在肩上的大鸟、跑过跟前的沙狐。所有的狐狸或近似的品类都成了捕获杀伐的对象。她有一阵特别喜欢吃小沙鼠,不是恨它,而是它的妩媚与柔弱激起了特殊的杀戮欲望:所有妩媚的东西都可以勾起危险和痛苦的记忆。小沙鼠的血烫烫的,流在手指上,她总是缓缓地、一点一点吮净舔光。多么甜啊,她咂着嘴,心里有一种极大的满足。
《你在高原》 第三部分 荒原纪事(62)
离开大神也不全是坏事。她发现自己的欲望被全部解放出来。很久以来,她都是为一个独夫克制自己,忍受死亡一样的禁欲滋味。现在一切都好了,想怎样就怎样,只要是强劲的雄性,不论人神畜类,都能让她胃口大开。现在要找一个像样的神越来越难了,他们当中的一部分知道了大神的厌弃,对她不敢接近;另一部分则对她臃肿丑陋的身体不感兴趣。她为了吸引他们,一度曾将两个巨大的乳房尽数袒露,并且别出心裁地环绕*描上了大丽花瓣,并在四周画上了一些小鸟图形之类。这会引起他们的好奇,但看过了也就看过了。她一个人时难过得哭了几次。当她来到水边,立即被水中映出的模样惊呆了。真是可怕啊,一张大脸像牛腚,一双眼睛像铃铛,嘴唇乌紫发青。她伸手捂脸,手上的青筋就像麻绺一样交攀着。她对着河水泣哭,每一滴泪都是混浊的。她骂着粗话,骂着天上的一颗大星。她从来以为那颗大星就是某个家伙的标记。她只是不说他的名字。
让她最恨的一件事是大神把自己贬在了一片荒山里,却把一片如花似锦的平原赠给了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合欢仙子”。这片平原的南部是一溜黛色山影,好比它的一个美丽镶边;平原土地肥沃,稼禾茂盛,林木葱茏,百兽喧腾;最令人羡慕的是它北部的大海和海中的岛屿,那真是一处仙境啊!就是这么美妙的地方,那个得宠忘形的合欢仙子竟然没有光顾几次,更不要说好好消受它了。这个女人当然是偎在大神身边享用更好的东西。煞神老母知道那个女人一旦落到自己手里,就会像吞食一只小沙鼠一样,咯吱咯吱几口就将其咽下去了。
也就在这样的日子里,乌坶王与煞神老母见面了。两个人心事相同,怨恨相似,一拍即合。最初煞神老母为了笼络他,同时也为了难以遏制的欲望,直巴巴地提出了同欢共眠的建议。乌坶王大出所料地长叹一声:“这事儿要在前些年还马马虎虎,现在不行了,现在我让大神气煞了,已经办不成这种事儿了。”煞神老母为之叹惜。作为补救,乌坶王将随身带来的酒让她饮了几口,结果她马上嚷道:做梦也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美酒!乌坶王说这个好办,只要你能和我一块儿做成什么,我会让你一天到晚喝这样的酒,还会让我身边的一个绝能之人——这人叫“老酒肴”——每年里专程赶来为你酿酒!煞神老母问他最想做成什么?乌坶王手指北边的平原:“你把它的边边角角弄给我一些也好啊!”煞神老母闭了闭眼,最后说:“这事嘛得慢慢想法。我愿帮你办哩,不过这得一点一点来,太急了不行。”“你用什么法儿?”“嗯嗯,这就是我的事儿了。咱们这么着吧,咱俩订个契约。”
煞神老母和乌坶王合计了几天,最后订下了契约:某年某月某日约定,这边把一片平原上的河流、沃土、大海、林子、百兽、花丛、草地,分期分批地偷给乌坶王;作为回报,乌坶王要赠酒十石,并于每年八月把老酒肴遣来酿酒;事成之后,乌坶王还要把煞神老母接到焕然一新的领地里,赐她“国母”之号。
回头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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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黑屋里苦苦忍受,真像踏在了一条地狱之路上,这条路是这么黑,除了恶鬼魑魅之声,再无其他生迹。一个人只要来到这里,就要忍受蹂躏,不能存有任何奢望和幻想。“不说不要紧,来吧。”有人挤一下眼,旁边的人就一个箭步冲上来,把我的腰带刷一下抽掉,扭着我的胳膊推到了一盏大功率灯泡下边。那个小小的空间只有一点五平方米左右,我在锃明瓦亮的大灯下汗流如注。渴,头疼欲裂,想站一站都不行,腰快要断掉。这样一会儿人就垮了。审问的人还是那几句:“你们是怎么发出集合令的?当时是几个人?”“跟你一块儿密谋的还有谁?他们全跑不了——有人已经交代出来了!你说吧!别想蒙过去。”“这个案子太大了,最后会吓你一跳,谁也救不了你,除非是自己争取宽大!”我从未认为主要责任在村民一方,他们是天底下最可怜的自卫者。我说过了,然后一声不吭。解释已经变得多余。是的,我对眼前这些人没有幻想。我惟独不能忍受的是强烈的思念和牵挂:想那些逃脱的朋友,想小茅屋的人。我知道这里已经封锁了消息,我现在的处境谁也不知道,外面的人真的救不了我。
《你在高原》 第三部分 荒原纪事(63)
就这样一天天熬着。不知是第几天的一个上午,突然有人让我快些收拾东西,而且口气不再那么凶暴。哪里有什么东西,我只是等待着。几个穿制服的来了,他们说话的口音不是当地人,瞥瞥我,把我半推半引地弄到一辆警车上。“去哪儿?”我问。几个人绷着脸不吭,直到车子上路了才说一句:“回城里。你的案子移交了。”然后不再吱声。
车子开了接近五个小时,没有停过一次。我一路都琢磨着“移交”二字,搞不明白。这一次车窗上没有遮掩,一路的景物让我猜测和辨认,最后终于知道了它正在驶向哪里,它在回城啊!我心里叫了一声:“回家了!”我脑海里迅速推演了一番,认为肯定是有人将我的信息透露给了家里人——他们震惊之余会担心和愤怒,特别是梅子的父亲,一定在发过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