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着凉      更新:2021-02-21 05:44      字数:4844
  “日本?我怎么会在日本?”谁知乍听神谷银夜的说话,裴秋湖的微笑不减,反而一派好奇地询问神谷银夜,好像对自己身在异国一事连怕都不觉得。
  倒不是他听不出来神谷银夜的话意。事实上在第一眼时他就已经看出了神谷银夜并不是一名普通的男子,长得俊逸无比不说,言谈举止沉稳而内敛,稳健中包含了如豹般迅捷快猛的行动力;再加是那股仿佛杀人不眨眼的气势,眼前这男人十足十是个狠角色。然而他仍然笑着与他对谈,因为他还在他眼中看到了他绝不流露于外的东西,让裴秋湖想再多了解他一点,而且做下了想与他成为朋友的打算。
  神谷银夜这才发现到裴秋湖有着一副美好的嗓子,说出来的声音柔净斯文,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反而有引人与之促膝长谈的诱惑。而他的反应更怪得让神谷银夜莫名其妙,按常理而论,再怎么说都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怎么?难道你忘了昨晚那出惊魂记了?”神谷银夜不动声色地问道。看他那满眼疑问的样子,不会吧?死里逃生这种事,天底下哪会有人说忘就忘!
  “惊魂记?什么意思?”
  他看到他眼底如光速般消失的惊疑了,好厉害的自制力。
  看他这模样,神谷银夜的表情一转而深沉,开始问道:
  “昨晚一架由台湾飞往名古屋的班机,不知为何迫降在京都,在紧急疏散不到五分钟之后便起火爆炸,机上乘客死伤惨重。一次使人惊魂难定的死亡客机之旅,你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是失去记忆吗?没有并发脑震荡却失去了记忆?
  问题是裴秋湖真的不记得有这件事的存在。
  “你是说我身上的伤是因逃离不及而被飞机的爆炸所波及吗?可是我不记得我搭过飞机呀……”裴秋湖开始在脑袋中搜寻神谷银夜所说的事件,表情依旧淡然不变。
  “那么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还有哪些个亲人?”神谷银夜干脆一次问个清楚。
  “我叫什么名字?”神谷银夜的问题对裴秋湖来说可真是摸不着头绪了。只见他皱眉认真思考了半天,脑子里却是一点头绪也寻不到。
  “我的朋友?亲人?”他喃喃自语地说着。试着想要捉住那些快速闪过的片段,可是闪得太快,他抓不着、也看不清楚,印象开始变得模糊,最后消失……然后他捧着头对自己发出疑问。想不起来!他完全想不起来!
  “我的头……好痛。”痛楚开始像潮水般一波波地侵袭着裴秋湖,致使他万分痛苦地喊出声。
  看不真切裴秋湖低着头的神情,但光听他的声音,神谷银夜便感到一股不舍的痛楚狠狠划过自己的心,他反射性不加思索地说道:
  “你现在还不能太过激动,想不起来就算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没有一丝的迹象,为什么我会这样?”裴秋湖没有一般病人大喊大叫歇斯底里的举动,只是沉沉地、静静地对自己自问自答。
  那模样看在神谷银夜的眼中,感觉到裴秋湖身躯的四周仿佛在一瞬间被撒下一层孤单的大网,他插不上手、也帮不了忙,这种特殊且从未有过的感觉彻底颠覆了神谷银夜整个心盘,更加令他意外的是,他不愿见到裴秋湖离开他的事情发生。
  明明存在的躯体,却偏偏拥有一个没有过去记忆的头脑,这样半存在的事实令裴秋湖的身体好像被空洞占领一般。随即一个名词闪过脑海,令他停止了一连串的问号,转而说道:“看样子我是失去记忆了。”
  一场找答案的沉闷空气至今方有消散的迹象,原本低垂的头重新抬起,一丝浅浅淡淡的笑容漾在脸上。裴秋湖依循着自己的直觉,坦然面对问题,不逃避地将之摆在自己眼前,然后凝定心神思索解决之道;这样的处事方式自己好像已经相当习惯了,感觉上很熟稔。
  那一双清澈如水的美丽瞳眸大大震慑了神谷银夜的心,他仿佛真的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微风轻拂湖面荡漾的柔静。这个裴秋湖,头脑还真不是盖的,居然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还这么聪明,而且面对自己身体骤然的剧变竟能如此心平气和地接受。
  这个外表一派温和的少年,究竟来自怎样的环境?
  他纳闷。
  “看你这副模样,我想我应该可以断定你并没有受到打击,也证明了我没有白费力气,救回的不是一只软脚虾。”虽然是鄙视的语气,但只要心思细腻,就不难听出他言下的欣赏之意了。
  “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软脚虾这种东西,阁下该不会也是‘软’字家族的吧?”裴秋湖向来就认为自己是聪明的代言人,很自然而然地将了神谷银夜一军。
  “呃?”神谷银夜一阵愕然,接着笑意开始以喷射机的速度占领整个酷酷的脸庞。
  然后讶异于自己的改变,这种发自内心毫无疙瘩想笑的感觉别说出现了,他连想都没想过!为了称霸黑道,巩固自己打下来的江山、扩展自己的实力,九年来他丝毫不松懈,可以说是心无杂念地全心冲刺,而在短短不到三个小时的相处,这份超强的意念竟被眼前这个笑得开朗的少年给洒进一抹阳光。
  他那坦率、不做作的言辞、毫不在意他令人畏惧的身份,好像他只是——个普通人般的与之平起平坐,这种不用虚伪、毋须防备,甚至可以自由自在交谈的感觉,让神谷银夜第一次尝到何谓轻松自在;仿佛肩上重担全卸、没有压力一般的惬意,虽然觉得奇怪且不习惯,但也
  有一丝丝的向往……神谷银夜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想留他下来的冲动莫名出现。
  虽然卑鄙,但失去记忆既成事实,留下来并没有不对,何况在他青龙之子的字典里,向来还找不到“善良”这两个字。
  看出了神谷银夜的心情,裴秋湖不客气地赏给神谷银夜一记嘲笑的表情,还怕他看不懂地大加说明道:
  “别一脸傻瓜样的茫然了,你确定你要一直用这副表情和我谈话吗?那好吧,难得你想告诉大家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来证明我的聪明,那我就不客气地欣赏下去了。”他的脸上就真的写了“我是好观众”五个大字。
  “少给我摆出那一脸无辜的表情!如果你没睡昏头的话,应该知道你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而认清你的本分正是你现在该做的事。”冷凝的心情一去不返,神谷银夜不只不想杀他,反而想这样与他一直斗下去。
  意外地,裴秋湖露出了笑容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这种乖巧,有可能是他会表现出来的吗?经历两次前车之鉴,神谷银夜才不相信裴秋湖真的是这种会乖乖向人道谢的人。
  可是裴秋湖就真的让他预测落空,一双眼睛灵动地转着,就是笑而不语。
  “你真的没事了?”不是神谷银夜多心,而是隐藏在那笑容之下,神谷银夜明显觉得裴秋湖似乎另有打算,深沉。
  “怎么?你要我认清本分不就是要我向你道谢吗?难道不是这样啊?这可奇了,天底下居然会有人傻到连谢谢都不要,真是奇迹,奇迹。”那眼睛里闪耀的百分之百是看人出笑话的促狭光采。
  神谷银夜这才意识到又被他看了一次笑话,好聪明的家伙。正当他想反击时,响起了敲门声。
  神谷银夜立刻又正起脸色,平板地说道:“进来。
  “早安,会长。我来为病人做例行检查。”尽责的柳原泽走进房里,二话不说地就要为裴秋湖进行诊断。许久之后,才又开口说道:“你的运气真的很好,是我接触过受到重伤恢复得最快的病人了。”诊断后,医生一边收着东西一边笑道。
  “谢谢。”绽开温和的笑容,裴秋湖有礼得体地道谢。
  “也就是说他的头部并没有留下其它的后遗症了?”
  虽然只是淡如水的问话,但从神谷银夜的口里问出来就令人大大地讶异了;不是他不善表达,而是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会关心别人的人。
  “是没有,只不过身体上的外伤要好好注意就是,不然发炎了就麻烦了。”
  “那么,他的记亿……”这才是神谷银夜心中最在乎的一点。他想留他下来,因为他的与众不同、他的特殊,想深一层探究他的心里的想法愈来愈重,然而在这层层的原因包裹之下,似乎还有一个更重大的原因,只可惜神谷银夜好像尚未发现。
  “这种事很难说的,由于撞击的关系使得他的脑部神经被瘀血堵住,导致他丧失一部分的记忆,只要耐心地等到瘀血消除,也许就能恢复记忆了,不过时间上不一定,最好不要让他再受到精神上的刺激比较好。”反正银夜这小子向来只随自己的意愿做事,他所做下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旁人也决计插不上手,这也是身为他的好友最大的无奈。
  “我明白。”
  “那我走了,有事随时找我。”到底银夜想干什么呢?柳原泽满是疑问地离开。他真是好奇极了。
  下一刻,一个慌张的脚步紧接而来,在房门前站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会长!岩崎社长他快不行了,樱华社就要——”
  “滚开!”扫兴的东西,在这等心情愉快之际来找他麻烦!
  “岩崎社长?你的亲人吗?”天不怕地不怕的裴秋湖又想捻虎须了。
  “不关你的事,少问那么多!”神谷银夜杀气腾腾地转过身丢下一句活,恶狠狠的态度就像要责人于死地一般。转身对着来人说道:“回去警告那群老头,这是最后一次……我说过我和岩崎澈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樱华社要存要活都与我无关,再让我看见有人上绛龙会嚼舌
  根的活,‘关西之狼’就是他的下场。”
  他那阴沉沉的模样连魔王撒旦都要退让三分。
  他说的关西之狼正是三个月前被神谷银夜纵火焚尸,骨灰也找不到的一名职业杀手。
  被他这一威吓,来人不敢再捻虎须地消失于门外。
  第二章
  脑血管阻塞导致重度瘫痪。必须终生躺在床上了。
  神谷银夜端坐在大厅首位上,快速瞄过手中的诊断说明。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接下来好戏才刚要上演,暗地潜藏的不法份子,应该要采取行动了吧?
  正当他在沉思之余,背后一个声音响起:
  “关西黑帮大老樱华社之主岩崎澈日前传出瘫痪在床的消息,所有人员齐聚一堂,唯与岩崎澈关系交恶的义子神谷银夜却始终没有露面。虽然外传神谷银夜有继承青龙传说的潜力,就连青龙之子的称号也不胫而走,但看他如今这撒手不管的作风,大抵是真的对樱华社毫无眷恋了。而经由推选出的代理人佐藤义和、中村健司、竹上和野将在保镖真田浩—的陪同下,于三天后召开记者会,公开樱华社旗下公司日后的走向,相信应不会对关西的经济造成威胁才是。”
  轻柔干净、毫不扰人的嗓音渎完全篇的报导,神谷银夜眼神一转,锐利而深沉地盯看着他,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讶异:他竟能处在他背后这么久而不被发觉,有一套!
  “我知道最近的一班到台湾的班机是傍晚六点,你可以先梳洗、再小睡一下,我会叫醒你,送你到机场。”然而他仍是一脸平静地说着。
  “好啊!多谢你的帮忙了。”裴秋湖笑得好开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叫你走,你真的要走?”瞧他笑得那一副正中下怀的样子,神谷银夜就有气,难道他一点留下来的意思也没有?
  “这不是你的希望吗?难得你这么有心地想要为我安排手续,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裴秋湖摆着一张无辜的脸笑道,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他的话堵得神谷银夜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眯起了双眼阴沉沉地看着他说道:
  “以你现在的情形,一个什么都忘掉的人,有什么资格与能力去面对未知数的环境?”就算他的胆识再好、能力再高都没有用,台湾对他而言是个陌生的城市,他有能力保护自己吗?
  “我必须知道我自己的一切、我的根源在哪里,台湾是唯一能给我解答的地方,我不想做其它选择。”裴秋湖仍是那一抹温柔的模样。他知道神谷银夜的反对来自于担心他,与其无视于他的一片心意,倒不如让他明白他的决心。
  凝视着他的笑容,神谷银夜竟找不到理由反驳,但他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
  “茫然、失落让你的心中始终不能放开,我也知道找回自己的记忆是其他人无权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