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童舟      更新:2021-02-21 05:41      字数:4843
  被解雇。在作证人资格上,一个女证人仅抵得上半个男证人。因而在赔偿案中,一个被害妇女的家庭所得到的赔偿费比被害男人的家庭所得的赔偿费少一半。
  贝娜齐尔很赞赏父亲制定的1973年宪法。1973年宪法中明确规定不准歧视妇女,并给妇女受教育权和工作权。贝娜齐尔也为妇女们为反对齐亚·哈克军政府对妇女的歧视所作的斗争表示赞赏。尽管军法管制宣布取消了,但许多军管法令依然存在,所以,贝娜齐尔决心继续战斗。
  “我在考虑回家。”1986年1月贝娜齐尔回到巴比凯恩公寓后对人民党骨干说,“我可能首先飞抵拉合尔或白沙瓦。”
  从惊愕中清醒的人民党骨干纷纷表示愿同贝娜齐尔一起回去。这个重大决定是否正确?多年的被拘禁和流放后,贝娜齐尔已无法准确把握巴基斯坦的政治气候,所以,她召开了人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会议。“我认为,现在该是回去的时刻了,”贝娜齐尔态度鲜明地表示,“但这由你们决定。我回去很可能有所作为,但被捕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在这种情况下人民党该怎么办?是不是为了争取实行充分的民主向齐亚进行抗议和施加压力的时机已成熟了?还是我应该推迟回去?你们大家决定吧。”
  “你必须现在回去。我们将和你站在一起。”党的领导们表示,“如果齐亚对你采取行动,那就是对我们所有人采取行动。”
  贝娜齐尔很兴奋,他们坐在一起研究她的旅行路线,演讲的内容以及在国内开展活动的计划。
  贝娜齐尔即将回国的消息传回巴基斯坦,许多人民党的支持者表示出了极大的担心。
  “告诉她不要回来”,一个支持者转来信德省一位军官的口信,“他们正谋划要杀她。”贝娜齐尔的电话也时常响起警告,如“一个从政的女人比你了解的更易受攻击。不要回来。”
  在国内长期的斗争中,贝娜齐尔没有人身自由,流亡国外也忙于挽救国内政治犯的生命,没有机会也没有可能考虑和从事党的组织建设,因而人民党内自布托被处死后一直矛盾重重。1983年8月齐亚·
  哈克巡视信德省时,尽管贝娜齐尔要求人民党议员不要去迎接齐亚·哈克,但他们还是去了。这令贝娜齐尔痛心疾首,她要求开除这些人的党籍。当她在伦敦流亡期间,党内众多元老纷纷“逼宫”,要她封他们的官。
  “我并非注定要跟随她父亲,然后她母亲,现在又是他们的女儿干一辈子。”刚到伦敦时,党内元老中就有人这样说。
  “你必须决定你站在哪一边。”党内各派别都以长者的口吻对贝娜齐尔说。
  “我不站在任何人一边”,贝娜齐尔说,“如果党是联合的整体,而不存在各派互挖墙角的行为,我们可以做的事更多。”
  “你根本不应该去美国,美国人是齐亚的朋友。我们应同苏联联合起来推翻他。”党内的马克思主义派别分子责备说。
  “你是信德人。你应该代表信德的利益,否则信德人是不会原谅你的。”地方主义分子攻击说。
  一天,一位元老来到巴比凯恩,要求贝娜齐尔任命他为旁遮普省人民党主席和承认他挑选的班子。
  “我不能任命你。”贝娜齐尔态度坚决。
  “这将遭到党的反对,破坏我们根据功绩和一致意见决定任用的原则。”“你实际上没什么选择余地。”他得意地说,“马克思主义分子对你不满,地方主义分子已成立了他们自己的组织。你不能再失去我。”
  “但这是违背党的原则的。”贝娜齐尔严肃地说。
  “原则,”他嘲笑说,“原则是很不错的,但是从政的人都是为了权力。如果你不任命我为主席和批准我的班子,那我恐怕也得另寻出路了。我或许甚至成立自己的党,我将成为你最大的反对派。”
  党内派别林立,矛盾重重必将削弱党的战斗力。因此在即将回国前,贝娜齐尔用了三四个月时间,制订了党的组织建设和未来发展的蓝图。尽管如此,贝娜齐尔最终未能阻止人民党在10年后发生分裂,甚至她与母亲也分道扬镳了。
  为了引起西方尤其是美国对自己回国的关注,贝娜齐尔飞抵华盛顿,会见了佩尔参议员、肯尼迪参议员等高级官员。美国新闻界也对贝娜齐尔发生了兴趣,他们甚至把她同菲律宾的科拉松·阿基诺夫人进行比较。
  “我们和你一起走,”几位记者对贝娜齐尔说,“外国的新闻界是最好的保险。”
  回到巴比凯恩,贝娜齐尔在门下发现纸条,上面写道:“记住阿基诺。”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贝尼格诺·阿基诺,是菲律宾反抗费尔迪南·马科斯专制统治的民主斗士。当他结束在国外的流亡生活,刚刚踏上菲律宾的土地时便在机场被当局安排的刺客暗杀了。
  贝娜齐尔对这种恐吓嗤之以鼻。
  1986年3月25日,人民党向外界透露,贝娜齐尔将于4月10日返回巴基斯坦。各国新闻界人士闻知此讯抢先云集到伦敦。
  4月9日,贝娜齐尔同几位密友巴希尔·利亚兹、纳希德、萨夫达尔以及其他很多人从伦敦出发。在临行前,贝娜齐尔对记者说:“我希望成为菲律宾科·阿基诺总统那样的人、”
  1984年1月,当贝娜齐尔获准出国治病抵达伦敦后,即发表声明,指出:“人民党争取民主的目标没有变,我们将比人们预料的要早地返回巴基斯坦。”如今,她终于实现了对巴基斯坦人民的诺言,“会有多少人在拉合尔迎接我们?”贝娜齐尔揣惴不安地问人民党旁遮普省主席杰抗基尔·巴迪尔。
  尽管国际新闻界对人民党向齐亚·哈克进行的成功挑战作了大量报道,但贝娜齐尔对回到巴基斯坦后会遇到什么情况一直忐忑不安。雅各博·蒂默曼在《没有名字的囚犯,没有号码的牢房》一书中认为,被压迫者要经历三个阶段:愤怒——恐惧—一麻木不仁。多年的镇压可能已经削弱了很多人的斗志,人民还会对人民党的号召作出反应吗?要知道整整一代人生活在军法管制的阴影下,1977年7月军管开始时10岁的儿童现在已成了19岁的成人,他们对自己的基本权利一无所知,他们想获得从未得到过的权利吗?
  “50万人吧!”杰抗基尔·巴迪尔回答说。
  “这个数字估计得太大了吧。”贝娜齐尔提醒道。
  “至少有50万。我们已经得到报告,群众早已潮水般地涌入拉合尔了。”
  贝娜齐尔谨慎地说:“可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切把握,如果新闻界问你,你就说我们预计会有10万,不要说50万。这样的话,即便是能有47万人,也不会有人说比我们估计的数字要小。”
  其实,贝娜齐尔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4月10日清晨7点钟,飞机上传来了机长的声音。“飞机现在开始向拉合尔降落,我们欢迎贝娜齐尔·布托小姐回到巴基斯坦。”
  一位女服务员走到贝娜齐尔面前,说道:“机长刚刚从地面得到消息说,现在机场上有100万人正等候你的到来。”
  “纳希德、巴赫尔、达拉紧跟着我。”走出机场时,贝娜齐尔对已被警告说要遭逮捕的那几位说。那些热情的支持者拥挤在贝娜齐尔的周围保护着她,而她却让他们挨着自己由自己来保护他们。“我们是你的保镖。”随行的新闻界人士说。
  “我真不知道如何离开这里,来的人太多了。”与其说萨米娜是忧心冲忡,不如说是欢欣鼓舞。她在机场出口把一个玫瑰花环戴在贝娜齐尔脖子上。
  “我们坐卡车走”,杰杭基尔说。
  演讲台设在卡车的顶部。贝娜齐尔手中握着演讲稿,看着通向讲台的那架摇摇晃晃的扶梯,多少往事涌上心头。她曾经多么渴望着有这一天,然而,当这一天终于来临时,她又有些不知所措,紧张和不安笼罩着她。在伦敦时她就同意用这种方法去巴基斯坦独立塔。这座塔是她父亲布托为了纪念宣布巴基斯坦诞生的宣言在拉合尔修建的,100万人正在机场大门外等着她。
  “真主保佑!”贝娜齐尔祈祷着,“以真主的名义,我开始爬。”
  卡车以每小时1英里的速度在欢迎的人群中缓缓前进。成千上万个彩色气球腾空而起,玫瑰花像大雨般被撒在卡车上,无数的花环在空中飞舞,代表人民党的红、绿、黑三种颜色成了那天拉合尔市仅有的颜色。
  “万岁!万岁!布托万岁!”“贝娜齐尔,我们大家的姐妹,贝娜齐尔!”“贝娜齐尔回来了!革命到来了!”欢呼声此伏彼起,波澜壮阔。
  从拉合尔机场到独立塔平时只需要15分钟,而4月10日这天,贝娜齐尔却花了10个小时才到达,欢迎的人数也增加到300万。在太阳快落山时,贝娜齐尔终于到达了巴基斯坦独立塔。广场上早已被挤得水泄不通。贝娜齐尔艰难地挤到讲台上,尽管她身边没有警卫人员保护,但她并不感到危险。狂热的群众连推带拉,很多人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
  面对百万群众,贝娜齐尔充满激情地发表了她踏上巴基斯坦国土后的第一次演讲:“有人劝我不要再从政了,他们告诫我会遭到像我父亲和我弟弟一样的命运。有人说,巴基斯坦的政坛里没有妇女的位置。我对他们所有人的回答是,我党的党员将会保护我免遭危险。我心甘情愿地踏上长满荆棘的道路,迈进死亡之谷。此时此地,我向你们发誓,我要牺牲一切来维护人民的权利。”
  她向人群高喊:“你们要自由吗?你们要民主吗?你们要革命吗?”
  “要!”300万群众发出雷鸣般的怒吼。
  “我回来是为了效忠人民,不是为了复仇。我不会去报仇,从心眼里也不想这样做。我渴望建设巴基斯坦。但是我首先要请你们表决。你们要齐亚呆在台上吗?”
  “不要!”
  “你们想叫齐亚下台吗?”
  “想!”
  “好,我们的决定就是齐亚必须下台!”贝娜齐尔喊道。
  “齐亚必须下台!必须下台!必须下台!……”几百万人的怒吼震撼着巴基斯坦大地。
  那天没有发生任何暴力事件,但这并不意味着贝娜齐尔是安全的。在48小时的紧张之后,贝娜齐尔刚进入梦乡,有人急促地敲门。为了安全,当地的人民党负责人要贝娜齐尔在三所房子里换着住。刚才不久,一位陆军少校搜查了一所房子。这位少校正在到处找贝娜齐尔,这是不祥的预兆。
  “拉合尔的欢迎场面是独一无二的,贝娜齐尔·布托在其它城市里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欢迎场面了。”有人这样预言。然而事实证明他错了。
  贝娜齐尔一行4月12日中午从拉合尔出发,开始他们在20多个大中城市的旅行。
  她们计划在下午5点钟到古吉兰瓦拉参加集会,但拥挤在公路上欢迎的人长达几英里,有人估计,有几十万人,直到第二天清晨5点钟她们才抵达古吉兰瓦拉。
  “会场上可能已经没有人了。他们都回去睡觉了。”贝娜齐尔担心地说。但当她到达会场时,虽然迟了12个小时,那里依然挤满了人群。
  “我们必须加快行进速度,”离开古吉兰瓦拉,贝娜齐尔对随行人员说。
  但他们无能为力。从古吉兰瓦拉到费萨拉巴德80公里路程他们走了16个小时,成干上万的人前呼后拥在他们的卡车周围。贝娜齐尔站在车顶上频频向群众挥手。
  贝娜齐尔一行比预定时间晚了半天到达费萨拉巴德市欢迎她的会场。九年前,她在这里精神紧张地第一次登台演讲过,她是从这里走上成为政治家的道路的。
  “谁是人民的希望?贝娜齐尔!贝娜齐尔!”数十万人齐声欢呼。贝娜齐尔不知道这些工人是强迫工厂老板让他们停工,以便能去参加欢迎她的集会。更不知道这些工人花了10小时,等待她的车队穿过人山人海的欢迎人群。
  此后,贝娜齐尔一行还到了萨戈达、杰卢姆和拉瓦尔品第等城市,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在西北边境省,贝娜齐尔到达白沙瓦时正是晚上,当局关掉了路灯。试图不让市民看到贝娜齐尔。但这无济于事,人们用火把和家用摄像机照亮了街道。尽管有谣传说,当局正准备唆使阿富汗游击队暗害贝娜齐尔,但她毫无畏惧,勇敢地站在车顶上向人们致敬。
  “我现在要像父亲做过的那样,向勇敢的普什图人致敬!”贝娜齐尔向聚集在体育场的人群说,“因为我是一个女人,有的人就认为我是软弱的,难道他们不知道我是一个穆斯林妇女吗?穆斯林妇女有她值得骄傲的传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