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童舟      更新:2021-02-21 05:41      字数:4849
  萨娜姆及其丈夫纳萨尔和女儿阿扎德赫、贝赫贾特姨妈和卡利姆大叔终于相聚了。
  “我第一次感到这个世界真可爱”,沙感慨万端,“对我来说一切都很美满。”
  一家人过了一个愉快而轻松的夜晚。
  “真棒,不过别忘了明天。”沙提醒姐姐,他们计划明天去逛商店,买母亲要送给贝娜齐尔的生日礼物皮箱。“我对各种皮箱很有研究。等我们明天睡醒后,我就带你去尼斯买东西。”
  第二天直到下午一点,贝娜齐尔还穿着睡衣,呆在房里。突然,萨娜姆破门而入。
  “快!我们得快!”她边说边把她的孩子交给贝娜齐尔。
  “怎么回事?”贝娜齐尔问。
  “利哈娜说戈吉(沙·纳瓦兹的爱称)吃了毒药。”萨娜姆说着冲出了房间。
  贝娜齐尔只觉两腿打颤。警察局,赶紧报警。一个念头闪过,贝娜齐尔照着电话上的呼救号码打通了。接着又抓起电话簿找医院。母亲和萨娜姆跑回来了。
  “妈妈,你的法语比我好。如果我们叫不来警察,得赶紧找个医院”,贝娜齐尔对母亲说。
  “我们为什么不去看看他究竟怎样了再说?”布托夫人说。
  “不行,妈妈,还是安全些好。”
  布托夫人听从女儿的话,打通了一家医院,又联系第二家医院。这时米尔神情沮丧地回来告诉她们,“他死了。”
  “不会!”贝娜齐尔犹如五雷轰顶,“不会啊!”
  “妈妈,这是真的。”米尔悲痛地低声说,“我见过死人。沙的身体已凉了。”
  布托夫人放声恸哭。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尤其是母亲送儿子。
  “叫辆救护车!”贝娜齐尔仍不死心,她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说,“看在真主的份上,快给医院打电话。他也许还活着。我们可以救醒他!”。
  当她们急充充地赶到沙的住处时,沙·纳瓦兹静静地躺在地毯上。
  “戈吉!”贝娜齐尔大声喊着弟弟,她多么希望弟弟只是睡着了,希望这一切只是恶作剧。“给他输氧!”贝娜齐尔对救护人员喊道,“给他按摩心脏!”
  “他死了!”一个救护员无限同情地说。
  “没有死!救救他!”贝娜齐尔喊道。
  “萍姬,他浑身全凉了,”米尔说,“他已经死了好几小时了。”
  沙怎么死的?自杀?他为什么要自杀?要知道他这些年一直是在危险中活过来的。在喀布尔,弗芝亚和利哈娜的一个家仆曾企图毒死沙和米尔,幸运的是狗先吃了食物中毒死了。那个仆人承认了他的罪行,跪在弟弟面前求饶。
  “我是被游击队收买的。”他说。
  “他们想让齐亚·哈克高兴高兴。”由于弗芝亚为仆人说情,弟弟饶了他一命。
  他们俩在另一次事件中几乎被暗杀。他们坐在汽车的前排,沙掉了个东西,他们俩都低头去捡,一颗子弹刚好就在此时穿过他们坐着时的头部位置。目标可能是沙。在喀布尔时,来自巴基斯坦的一位巴丹人告诉米尔:“齐亚·哈克首先想要沙·纳瓦兹的头。他的命令是先杀沙,然后再杀穆尔塔扎。”这可能是真的。米尔曾经解释说;“我的行动主要是政治上的,而沙把全部时间都放在训练游击队上。沙在军事上很有经验,齐亚·哈克会把他看作是最眼前的威胁。”沙在多年的险恶环境下都苦苦挣扎着活过来,他没有理由在危险即将过去时自杀啊!
  贝娜齐尔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沙会自杀。
  “你不要看这场面了。”米尔对贝娜齐尔说,“他们已把沙运走了,警察说他像是得了心脏病。”
  布托家族的成员都聚集在布托夫人的公寓里,心情万分悲痛地等待着法国当局对沙的尸体作出检验定论。根据穆斯林习俗,尸体应在24小时内埋葬,可沙的尸体却在一次又一次地被解剖。
  “我将把沙的尸体带回巴基斯坦埋葬去。”一天下午,贝娜齐尔对家人说。
  “不!”布托夫人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萍姬,你不能回去!我已丢了个儿子。我不能再失去个女儿。”
  贝娜齐尔劝慰母亲说:“沙为我什么都干了,但从来没要我为他做什么。他一直想回拉卡纳。他常常问爸爸埋在什么地方,说要去拍几张照片。我得把他送回家去。”
  “米尔,跟她说她不能回去。”布托夫人央求儿子去劝说女儿。
  “如果你回去,我也去。”米尔对姐姐说。因为大家都清楚地回去后,齐亚·哈克肯定要杀了他。作为姐姐,这是贝娜齐尔最不愿看到的。
  “你们都别去,我去。”贝赫贾特姨妈说。
  萨娜姆和纳萨尔都表示要回去。
  “好吧,我们一起回去。不过我先回去。”贝娜齐尔说,“我不愿给他举行一个悄悄的小型葬礼,我要让他享受他应有的尊严和荣誉。”
  贝娜齐尔飞回伦敦,处理了一下巴比凯恩的事务。人们纷纷前来表示慰问。有人告诉贝娜齐尔,在巴基斯坦国内,人们也很悲痛,全国各地都为沙的灵魂举行了祈祷会,数千人来到克里夫顿70号为沙祈祷。尽管7月天气炎热,但在两个星期内,人们纷纷拥向拉卡纳,住满了旅店,他们都对沙的逝世表示哀悼。
  1985年8月21日,贝娜齐尔带着沙回到巴基斯坦。
  当局并不同意把沙埋在拉卡纳。但他们可能考虑到拒绝亲属参加布托的葬礼已经违背了穆斯林教义,而且这时在国内他们正在大肆倡导伊斯兰化,他们怕激起人们的愤慨,最后还是答应了贝娜齐尔和家人的要求。
  对沙的回国,当局采取了特别措施。信德省的军队处于戒备状态,人民党领导人被软禁在家,卡拉奇机场戒备森严,市区各条大街上遍布全副武装的士兵。为了安抚人民,避免发生暴动,政府宣布12月30日结束军管。
  贝娜齐尔扶送弟弟的灵柩回到卡拉奇,又从卡拉奇飞往莫亨焦达罗。
  “我们走,我们走,我们到拉卡纳吉。你不知道他们今天要带沙·纳瓦兹回来吗?沙·纳瓦兹是佐勒菲卡尔·阿里·布托的儿子;沙·纳瓦兹是一个勇士;沙·纳瓦兹为了你和我献出了生命。来呀,来呀,我们走。让我们今天去迎接这位英雄。”
  为沙谱写的这首歌曲响彻全巴基斯坦。人们不顾当局的禁令,潮水般涌向拉卡纳,露宿在田野和小路上,为的是能看到沙——他们的英雄最后一眼。从卡拉奇到拉卡纳,沿途数以万计的人为沙送葬。新闻界报道称人数超过百万。
  贝娜齐尔在布托家族的墓地左边的角落上选了块地方,那儿离布托的墓有一段距离。贝娜齐尔本打算让亲戚们看一眼沙的脸,但当家仆们准备把沙的遗体抬进阿訇们等着给他洗澡的房间时,人们悲痛欲绝,妇女们更痛不欲生,将头向棺材上撞去,鲜血从她们头上淌下来。
  “看在真主份上,赶紧将他们都弄出去,别再让他们伤害自己了。”贝娜齐尔叫道.“快把沙抬到房里去。”
  “不早了。我们得赶紧”,妹夫纳萨尔·侯赛因提醒贝娜齐尔。
  人们将沙的棺材抬进了救护车,纳萨尔·侯赛因急忙跟了过去。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中,贝娜齐尔差点没跟上。她听到祷告声,立即冲出门外,去追赶装着弟弟的棺材。啊,戈吉,你别走!救护车开动了,缓缓驶出了大门。在院内祈祷的500多名妇女开始放声恸哭。
  贝娜齐尔站在穆尔塔扎门口,悲痛地望着救护车向墓地开去。
  按照习俗,在葬礼举行3天后要为死者举行“祭奠”仪式,40天后要举行“恰勒姆”仪式。但贝娜齐尔不知道当局会不会给她40天自由,因此在同宗教头领们进行了激烈的争论后,他们决定将40天从沙7月在法国死时算起,这样两个宗教仪式几乎在同一个时候举行。
  “以最尊贵的、最仁慈的真主的名义”,贝娜齐尔同几百名哀悼者聚集在酷热的墓地里一起祈祷。
  “祭奠”仪式完毕当晚,贝娜齐尔同妹妹、表姐一同回到卡拉奇,政治再一次使她们将个人的悲哀置于一边。几千人在卡拉奇机场迎接她门,她们无法穿过人群,人民党成员在她们周围手拉手硬是在人群中挤出了一条路。她们花了几小时才到达克里夫顿70号,很多人开着吉普车和摩托车伴送她们,并打出胜利的手势。
  在克里夫顿70号,人山人海。面对这些脸庞,贝娜齐尔激动地说:“不管我们是否同意我弟弟的方式,但他是反对暴政专制的勇士。在巴基斯坦经受苦难时,他的良心不允许他保持沉默。”
  8月28日,贝娜齐尔在卡拉奇会见了各界人士的代表,并敦促他们要为实现佐·阿·布托总理提出的民主事业坚持斗争。29日,信德省C区军法管制副执行官宣布将她拘禁90天,指责她违犯了当局不允许她去“敏感地区”走访“恐怖主义分子”的警告。
  在华盛顿,里根政府对贝娜齐尔被监禁表示“惊愕”。美国国务院发言人说,“巴基斯坦在恢复制宪政府的道路上正在迈出鼓舞人心的一步……将布托小姐软禁在家中似同这种进程不相一致。”
  在被软禁的日子里,贝娜齐尔一直想着的就是弟弟不明不白的死,她怀疑这与政府有关,因为她听说,在暗杀发生前一个月,一个男子走访了卡拉奇几家报纸,索取沙最近的照片。是不是有人想找他的像片以便对认27岁的沙?
  10月22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法国警察在夏纳逮捕了沙的妻子利哈娜。她被指控“未能帮助一个处于危险中的人”。几天之后的报道称,法国当局曾给贝娜齐尔发来传票,要她接受沙一案的审讯,但她拒绝前往。
  什么传票?贝娜齐尔莫名其妙。她立即给内务部写信说:“你们称我不愿意接受审讯是没有根据的,我确实想去,但是,决定权在你们而不是我的手中。请转告法国法庭,我希望能出庭,但是你们阻止我去。”
  11月3日,贝娜齐尔终于获准回法国。
  “今天我就要踏上艰难、悲伤的旅程。我将去异国为我亲爱的弟弟沙·纳瓦兹的死出庭受讯。”贝娜齐尔在给人民党党员的声明中写道,“我一定尽快回来。”“愿真主帮助我。我希望在三个月内回国……不论后果如何。”
  沙的死给布托全家投下了阴影。费芝亚和利哈娜是亲姐俩。沙死后,米尔和弗芝亚离婚了,萨希即沙的女儿同弗芝亚呆在一起。
  1988年6月,经过两年的法庭调查。法国法庭判定利哈娜因未帮助一个生命垂危的人,根据法律可判1至5年监禁。法庭判定,贝娜齐尔等人关于沙·纳瓦兹是被人谋杀的指控由于证据不足。不能成立。这令布托一家人大失所望,他们深信沙是被谋杀的。1988年7月,法国当局出于“人道主义原因”向利哈娜归还了护照。不久,利哈娜移居美国。
  1985年是布托家的又一个不幸的灾难之年。对贝娜齐尔来说更是如此,她竭尽全力地企图挽救她的同志们的生命,但她未能做到;她失去了最可爱的弟弟,一个原来很完美的家庭倾刻间瓦解了。事业、亲情都在这一年遭到了沉重的打击,而即将到来的1986年又将是怎样的呢?
  贝布托传第九章 贝娜齐尔旋风
  第九章 贝娜齐尔旋风
  1985年12月30日,巴基斯坦历时八年多的军法管制正式解除。在贝娜齐尔看来,这只不过是对西方进行的舆论欺骗。齐亚·哈克仍保留陆军参谋长和总统的职务,由此人们不可能说军队已脱离政治。尤其是许多臭名昭著的军管法令依然在发生效力。
  贝娜齐尔对齐亚·哈克的宗教法庭颁布的“限度法令”尤为不满,这个法令充满了对妇女的歧视。该法令运用对《古兰经》和《圣训》中规定的法律进行最严厉的阐释来惩罚诸如偷盗、通奸、强奸等犯罪行为。根据“限度法令”,需要4个穆斯林男人作证才能证明一个女人被强奸的控告。没有这么多的证人,女人不仅控告不成,反而会被指控为通奸。一位双目失明的女仆被雇主及其儿子强奸后生了孩子,两个男人都不承认,她又找不到4个目击者,结果两个男人逍遥法外,而女仆被指控为通好,被判处当众鞭答和三年徒刑。妇女在社会的各个领域都受到排斥。在一些正式场合;客人开始被以性别划分,甚至身居高位的妇女也得同她们的男同僚们分开。在电视上,女新闻广播员需要用头巾罩头,否则就会被解雇。在作证人资格上,一个女证人仅抵得上半个男证人。因而在赔偿案中,一个被害妇女的家庭所得到的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