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
指环王 更新:2021-02-21 05:40 字数:4794
然而,那个倔强的丫头连头也不回一下,继续朝入口处走去。这时,他不知不觉地喊道:
“……你要是想去那个家伙那儿,就不如到我身边!”
棒球撞击在金属球棒上的声音“哐哐”地从四面传过来,他低沉的声音在击球声中静静地回荡着。然而,那个丫头似乎没有听见。她停住了脚步,却并没有转过身来看他。于是,尚永对着她娇小的背影,略微提高了嗓门再次喊道:
“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吗?你要是想去那个家伙那儿,就不如到我身边!”
也许是因为第二次的声音更大了,她将背对着他的身子转了过来,可是并没有向他走过来。似乎是带着些许无奈、些许不快、还有些许羞涩,她只是对尚永问道:
“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你的胡话了!为什么我要到你的身边?”
这个残忍的问题使尚永的脸扭曲起来。她接着愤怒地说:
“不去时宇哥身边,就到你身边?非此即彼?你以为我真是想和男人一起生活而要出国的吗?你知道吗?你那样说,我会很惶恐的,当红明星—江尚永!你为什么那样做?你家周围不是经常围满了女人吗?”
尚永所说的就是他的真实想法,是一种表白。他并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而她却好像把他的话理解成了讽刺。不管是什么时候,那个女人都很与众不同。就这样看着她到别的家伙身边去,太可惜了!不管怎么说,她那样叽叽咕咕地总比转身走掉要强!于是,他朝气得浑身发抖的惠灿走了过去。他并没有搂住她的肩,只是微微低下头,将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将自己的嘴唇对着她的嘴唇—这就是他给她的回答。
过了半分钟,他抬起头,对呆呆地凝视着自己的惠灿说道:
“我收回我刚才说过的话!我特别特别不希望你离开我的身边!”
那些以前在所演的电视剧和电影里很自然就说出来的话,真正说起来却令人如此难为情。他妈的,这种让人耳热心跳的事,一生做一次就够了!尚永直觉得嗓子干渴、脸上发烫。他凝视着惠灿圆圆的脸蛋和闪亮的眼睛,她湿湿的头发上还凝结着水珠。这个女人呀!如果自己不说那句话,她也许真是不会再来到我的身边了!
“我让你现在像个女人!所以……”
当!
那一瞬间,好像练习场上有谁打了一个本垒打,突如其来的响声有些让人不知所措。响声停止之后,他用无比诚恳的语气说道:
“到我身边吧!”
当!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声了,球击打在球棒上的声音响亮地传进了二十九岁的惠灿的耳朵里。奇怪的是,她害怕突如其来的打雷闪电和停电,现在却不怎么害怕突然传过来的声音。她甚至觉得那些声音有些熟悉,就像面前这个看似可怕,似乎又很熟悉的男人。
都过了好几年了,这个棒球练习场上现在还有喜欢夜间运动的棒球爱好者。尚永就是其中之一。他不停地挥动着球棒,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挥动球棒的动作也很熟练,如同他娴熟的舞步。他似乎是什么都会,真是让人羡慕,然而他的脸色却像是凶神恶煞似的,像冰一样寒冷,而且显得很孤单。他们一起来到了这里,他却一个人默默地打着球,一副独自远离尘嚣的样子。惠灿心里有了一种怪怪的感觉。这种两个人在一起,却像是独自一人的感觉,真是令人窒息!吃完饭之后一起出去玩,那不就是约会吗?可这是什么约会呀?得说点什么吧!于是,她犹豫着,小声对死死盯着投球机的丈夫说:
…
建议——让你像个女人(3)
…
“你不演那部电影,是因为时宇哥吗?”
听到她说话,尚永停住击打动作,朝她转过身来。看到他冰冷的眼神的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是没法收回的。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之后,他说道:
“你要拍那部电影,是因为那个家伙?”
“不是!我只是……”
为什么一到这里就一定要谈郑时宇那个家伙呢?她瞒着自己给那个家伙写剧本,却来向自己打听那些事。尚永心里感到极其不快,就把飞来的球当成了郑时宇的脸。“当”地一声,棒球立即飞了开去。于是,他才感到舒服了一点,对惠灿说道:
“不需要理由,我就是讨厌演!也讨厌你写那个剧本!你不要写了!即使你写过,可是你都已经完全忘掉了,它现在对你有什么意义呀?写那个剧本的是以前的你,而不是现在的你!你没有忘记你的诺言吧?你说过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不!那是我的东西!是我自己写的故事!剧本的主线在我写过的习作本上就已经有了!”
今天,时宇给她看了她自己写的剧本。在看剧本的时候,她被一种奇妙的感觉包围着,就像长大后的自己再次回味小时候写的故事。当然,那是她自己的故事!
“你到底为什么讨厌演呢?你连看都没有看过?”
惠灿生气地叫着,不再是一开始的斯文样子了。尚永同样语气激烈地回答说:
“讨厌就是讨厌!我觉得讨厌,就是讨厌!所以你不要写了!至少,你比其他女人强的方面就是对说出的话绝不反悔!”
我讨厌你偷偷地给别的家伙写剧本,你那样做伤害了我的自尊,所以我才不想答应。不,而是无法答应!真应该早早地把你藏在床垫下面的东西销毁掉!他妈的,我放松警惕了!可是,就原因而言,光说因为讨厌所以讨厌是不够的。惠灿更是无法接受这种空洞的理由。
“不准嘲笑我!你这个法西斯!希特勒!刚愎自用的家伙!你是什么东西呀?还对我指手划脚的!”
惠灿蹦了起来,就像一只被关在房间里追打的老鼠。他们就那样互相对峙了两分钟。然后,尚永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带着嘲弄的表情说道:
“好像还不服输呢!算了吧!”
“不错!就是不服!我,就想写!想写!想写!”
“即使我真的说不演?”
“如果你看了我的剧本,觉得真的差劲,说演不了的话,我就接受!可是我不会接受‘因为讨厌所以讨厌’这样的理由的!你和时宇哥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想知道!对我而言,这是一次很重要的机会呀!我为什么要因为你们这些臭男人之间的争斗成为牺牲品呀?现在,你,还有郑时宇,你们两个都下地狱才好呢!”
惠灿真是很愤怒,都哭了起来。城门失火,泱及鱼池,我怎么这么命苦呢?看到她如此愤怒的表情,尚永不知怎么的,口气比刚才缓和起来。从她的反应来看,她的目标就像她说的那样—是电影,而不是郑时宇那个家伙。
“好吧!”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突然出人意料地说。顿时,惠灿脸上一下子绽放出了欣喜的笑容—她把他的话理解成了“演也行”。尚永脸上也露出了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他在想:
“你来爽一下吧!怎么样?”
看到这个男人邪恶的表情,她感到不安起来。这时,他把手中的球棒递到了她面前。
“要我干什么?”
“现在用它打本垒打。不对,那样有些过份了,试着打个安全打吧!让我再想想。”
听到他突然说出的话,惠灿那一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安全打?投一个五百韩元的硬币,投球机就抛出十个球。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投了五个五百韩元的硬币,可是都没有击中球,还要我打出安全打?这个男人在说什么胡话呀?
“为,为什么?这两者之间有,有什么关系吗?”
惠灿结结巴巴地追问道。尚永用冷傲的语气简单回答说:
“我,身价极高,是个非常挑剔的演员。我出演那部电影,也就等于认同了你做的事。如果我一定要去做我非常讨厌的事,你不也得表现出相当的诚意吗?如果不行,就到此为止!”
虽然惠灿觉得,这个男人每天一次,五分钟左右,还是个不错的男人,可是在剩下的时间里,他却像是一个邪恶的混蛋。现在就是这样。
“换一个条件!我连自己什么时候握过球棒都不记得了!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我是失忆症患者!”
虽然尚永已经将自尊心收了起来,给她留了情面,但是脸上却带着可恶的微笑,像八哥一样回答说:“不行就放弃!失忆症患者!”如果真的就放弃,她就不是柳惠灿了。她气鼓鼓地在自己口袋里翻着,找出了剩余的硬币—兑换的五百韩元硬币就剩下两枚了。她生气地嘀咕了一声,朝丈夫站着的地方“霍”地扭过头去。然后,她两眼喷着火,大声叫道:
“给我钱!钱!多给点,能给多少就给多少!要够我一直打上安全打!”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握过球棒的,惠灿当然不记得。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她自己是个天生的运动盲,而运动盲最起码不会花钱到棒球练习场上来打棒球。在这二十多年里,自己心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变化,竟然来花钱打棒球?仅从当初与那个恶棍结婚的事来看,长大后的我的审美倾向明显改变了。她握着球棒站在击球员区里,心里却在一遍又一遍地诅咒着。
…
建议——让你像个女人(4)
…
“快要清场了,只换了三千多韩元的硬币。再加上你的硬币,就有八十个球。先打着试试吧。不过,要是现在还不行……”
“讨厌!”
她打断了他的话,将那五枚五百韩元的硬币从他手里夺了过来。离清场时间还剩七十分钟,她有八个硬币,只有八十次机会。
第一个球飞了过来,她连看都没有看见。从投入硬币到球抛出来之前,她一直在专心致志地盯着。可是,奇怪的是,几秒钟之后,她肯定会闭上眼睛。就这样,第二个、第三个……第十六个,直到第二十二个,胆战心惊的她才终于看到了飞过来的球。到了第四十个球,她才稍微挥动了一下球棒。虽然这是个不小的进步,可是不知不觉间,球已经剩下不到一半了。站在旁边的可恶男人在看着她,嘴里不时发出讥笑的声音。硬币在不断减少,她仍然在挥着空棒。打赌归打赌,他却没有要像教跳舞那样教她击球的意思,只是看着这一切。
讨厌死了!每当错过一个球的时候,她都焦躁不已。每放跑一个球,就像是什么东西从自己手里消失了一样。这突然变成一片空白的记忆呀!如果她还有记忆,即使不这样去争取,那些机会也会理所当然是她自己的。如果她还有记忆,身边的那个男人也许就会和她相视而笑。我二十九岁,就快三十岁了!可是,我十八岁时曾决心要做的,却一个也没有实现。我真是可怜呀!还不如把剩下的一点东西全部忘掉,彻底成为一张白纸。我讨厌这样,真的很讨厌!
在她正想着的时候,天上纷纷扬扬地下起雨来。现在只剩下三个球了。
“啊~!白痴!二百五!笨蛋!”
惠灿突然将球棒摔在地上,大声叫喊着。尚永很迷茫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个放跑了七十七个球的女人在骂谁。也许她是在骂自己吧?!
“啧啧,真是发狂了!”
然而,她并没有一脸沮丧地认输,而是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在手心里“呸呸”地吐了几口唾沫。接着,她短促地喊了一声“振作起来”,重新握住了球棒。她用球棒指着丈夫,大声叫道:
“别忘了你的诺言!你说过,如果我打出安全打,你就一定会演!”
他朝着她,郑重得近乎夸张地将手按在胸口上,冷冷地说道:
“一定。要是雨下得再大一点,抡空棒都会更困难的。快点打吧!”
于是,她带着无比迫切的心情,瞪大了两只眼睛,盯着飞过来的球。从如丝的细雨中飞来的球,就是一个飞来的机会!
———当!
球撞击在球棒上。她的视线追随着球飞奔着,然后落在了跟自己打赌的尚永的身上。这还不能称为安全打,球也就滚出了十米左右的距离,但是她击中了。第二个球打得更远了,可以勉强称为安全打。看着她击球的样子,尚永突然想:
“哦,她还能这样?”
在任何一个运动爱好者看来,那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成功,但是从她的角度来看,那就是“奇迹”。她背上被汗水浸湿了,脸上红扑扑的,身上满是尘土,脸上带着奥林匹克金牌选手的神情,向自己做了个胜利的手势。雨渐渐大了起来,她在雨中眨着圆圆的大眼睛,神情极其傲慢。
“我赢了吧?”
明明是赌输了,应该会受到刺激,可是这一刻,我为什么觉得下着的瓢泼大雨是如此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