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不，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两个人对我的态度，开始更加肆无忌惮。
  “打起精神来！”
  “啊？！”
  背上被使劲一拍，我撑在掌心的脸颊顿时滑了出来。
  “很痛耶！仲马同学！”
  “要、讲、几、次，不必加‘同学’啦！”仲马总是这么抗议。
  不过，要是我突然喊他一声“仲马～～”，他一定也觉得很恶心吧。加上“同学”两个字，感觉既亲切又好叫。
  “打起…什么精神？”
  刚刚他拍我背后的时候，确实说了这样的话。
  “咦？喔，因为看你很累的样子。”
  “会…会吗？”
  仲马好像有事没事就在注意我…我有那么奇怪吗？还是他喜欢观察别人？
  “会啊，好像心情很HIGH，身体却无法负荷的感觉？”
  这是什么意思啊？我的心情并不会很HIGH啊…身体很疲倦倒是真的。
  原因呢，就是那个嘛。
  从前过着懒散日子的我，最近却必须同时应付两匹猛兽。
  我也直接跟他们说了，每天这样我会吃不消，所以姑且逃过一劫…但是啊，间隔了一天之后，做爱的过程好像变得更加激烈？莫非这是我一个人的错觉？
  加上星期六日，今天距离上一次就整整三天了，我一想到就觉得害怕…
  不过，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沉溺于这样的状况的？
  我既没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也没有人拿着刀强迫我。
  是我自己也想这么做的，我其实…并不讨厌，所以才会这么困惑。
  “世斗…”
  两人对调了之前的位置，这次换成神牙学长棒起我的双腿。
  我一且进入状况后，其实也就不觉得累或难过了，但是事后身体上的疲倦却是非同小可。所以，只要理性稍微回来一点，我就会想要踩煞车，这应该说是人类与生俱来的防御本能把？
  “求、求求你…让我…休息一下…”
  “喂喂，好不容易才轮到我的耶？这样不公平啦！”
  动不动就公平、公平，一个人做过的事另一个人一定要做，这就叫做公平？那我的人权何在？我的权益何在？我的身体谁来关心？
  一开始动了念头，我真的慢慢觉得这两个人根本不在乎对象是谁。不过，要是我跟他们说这种话，他们一定会火冒三丈的。
  但是－－
  “其实我…”
  “世斗…？”
  累积了好久的不满，眼看就要爆发出来了。不是我要抱怨，这两个人根本不了解我的体力有多差。做爱的感觉当然很舒服，他们也会努力做一些让我舒服的事。
  但是！
  “我只有一个人耶！而且我不像你们那么精力旺盛！你们克制一下好不好！”
  终…终于说出口了。
  我说的一点都没错啊！身材比我高大、体力比我惊人的这两个学长，都是我一个人在应付耶？而且还越来越来…不懂得为我着想！
  我当然也并不认为他们不重视我，但是其中爱在哪里，我希望看得到啊！
  “你们两个爱比来比去是无所谓，但是承担后果的却是我耶！你们知不知？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会被你们玩死的！”
  我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完后气喘吁吁，把我现在心里想的全都说出来了，才有点担心口气会不会太冲…没办法啊，做爱虽然是你情我愿，但是处于被动的我很伤身体的。况且，我也没有说都不能做…一点这种意思也没有。
  但是…但是…
  “我想要节奏比较慢、比较按部就班地做爱啦！”
  “…世斗。”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喊了我的名字。
  －－啊，说溜嘴了…
  就算真的有很复杂的因果关系，我怎么可以自己主张‘想做爱’呢～～？
  我怕的是两个人之后的反应，他们却在完全不相干的地方达成了共识。
  “我不喜欢那样，这样好像泡在温水里。泡澡当然要泡热水啊！”
  …神牙学长，请不要拿泡澡来作比喻好吗？对神牙学长来说，嘿咻或许是跟洗澡一样稀松平常没错啦…
  “世斗，你好像老头喔…”
  “沙南学长！”
  ‘像老头’这种形容，竟然会出自沙南学长口中。
  “世斗这么年轻，我还觉得你主动爬到上头都不为过哩！”
  “自…自己爬到上头…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嘛！”
  是有点害怕自己哪天真的干得出来啦…
  “骑乘位啊？这个不错喔！”
  神牙学长一定在盘算哪天要我试试看…
  “精力方面姑且不论，至于性欲，我倒觉得世斗要比我们都来得强耶？”
  “什…”冷静的沙南学长说出让我无从反驳的话来。
  “但…但是！我只有一个身体，你们却是两个人耶？”
  说完这句话，神牙学长瞪了我一眼。
  好像不应该用‘你们’这个字眼的…
  “好啊，那你就选一个人。”
  “啊？”
  神牙学长的口气果然很不高兴。
  －－选一个人？
  突然被这么一说，我一时搞不懂选择的意思是什么。
  一个人，就不是神牙学长和沙南学长加起来的两个人，而是从中间选一个啰？
  “我觉得，你不需要这么快就下结论…”沙南学长对我说着。
  “你是怕了吧？沙南。”
  “我的脑袋才不像你那么控固力，不是黑就是白。”
  “哼！嘴硬。”
  “世斗对自己的心情都还不确定了，逼着他对跟我们的关系下结论有什么用？我不认为这样的结果会是最好的。”
  我了解他的意思。
  但是，总有一天，我必须面对这样的决定吗？
  “你喜欢我们哪一个？”
  “咦…”哪一个…
  对神牙学长来说，这是最后必须出来的结论吗？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啊！我只是理所当然地接受着两人份的爱…我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设想过只喜欢其中一个人，或是只跟其中一个人做爱。
  两个人总是一起行动，我根本没有好好跟其中一个单独谈话的机会。
  “神牙，不要太心急了，你这样曾适得其反的。”
  “少啰唆！”
  “不管如何，我不希望我们相爱的品质下降就是了。”
  “相…相爱的品质是？”
  我虽然有听没有懂，也觉得挺肉麻的。
  “也就是性生活的品质。”
  “性…”
  换句话说，就是关于性绝不手下留情～～？
  “你的意思是，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你也能保证嘿咻的内容紧凑？”
  神牙学长用嘲弄的语气问。
  “相爱怎么可以马虎呢？我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一向是全力以赴的。”
  既然沙南学长是这个打算，神牙学长当然也不甘示弱，甚至还会比以前更拚命…
  唉～～结果，我大概还是无法从两个人超乎常人的精力中解脱了。
  我只觉得自己讲了一堆废话。
  “好，既然讲定了，就继续开始吧！”
  “咦？还、还要来？”
  我当然也没有心存侥幸，以为他们会放我一马。
  “就说现在轮到我啦！谁叫你刚才岔开话题，我会好好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不行，我一定会小命不保…
  “你不会这么简单就死掉的，放心好了。”
  沙南学长似乎或多或少能看穿我的心思，但是跟神牙学长还是一丘之貉。
  －－要是这么跟他讲，一定会被加倍报复，我才没那么傻呢！
  “唔哇！”
  神牙学长压止我的背后，借着润滑剂的力量，一口气从后面刺入。
  “啊…”我当然不可能没有一点感觉。
  “怎样？世斗。”
  “啊！嗯…很，舒服…”
  我怎么这么容易随波逐流，也是一个问题…
  我只能一边反省，一边寻找新发展的答案了。
  “今天真稀奇耶！”
  平常要不是看不到人，就是慌慌张张在处理善后工作的城月老师，居然坐在沙发上悠哉地看书。对于跟平常不一样的城月老师，我也并没有表现得大惊小怪。
  “嗯，因为今天不在。”
  “不在？”
  听到城月老师自言自语似的回答，我忍不住想追问下去－－是谁不在？
  难道说，老师平常不待在保健室，都是为了去找某人
  “啊，别管我、别管我。”老师混水摸鱼地摆摆手，然后站了起来。
  “这个不重要，倒是你怎样了？”
  “我？”
  他一面看着冰箱，一面问我“要不要喝点什么”。对于里面也放了药品的冰箱的内容物，我的兴趣实在不大，所以婉拒了。
  “我是说那两个人。”
  从冰箱拿出罐装冰咖啡的老师，回到沙发后说。
  “咦…这个嘛…”
  那两个人，除了神牙学长和沙南学长之外没有别人了吧…
  “最近，我看花岛同学好像很累的样子？”
  “有…有吗？”
  先提到他们两个，又提到我很累，这么说来，城月老师想跟我谈的莫非是那档子事？我干嘛要老实回答这种问题啊！
  啊哈哈…装笑打马虎眼好像也行不通的样子。
  “身为保健老师，我有点担心你的健康。”
  会关心我的身体的人，还是只有校医啊～～等一下？
  老师现在看起来虽然像个“大好人”，可是哪里怪怪的？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怎么了？”
  看到老师露齿一笑，我终于想起来了。就是这种没有恶意的、恶魔的微笑！
  没错！一点都没错！
  “还说呢！都要怪老师随便乱来，答应他们两个可以使用保健室的床，所以我才会…”正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抱怨一番，但是一看到老师的脸，就斗志全消了…
  “嗯？我有…随便乱来吗？”
  身为保健老师，却提供保健室给学生嘿咻，这不是乱来是什么…
  城月老师本身就是个缺乏常识的人物，我现在总算认清了。
  －－我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有人受伤或不舒服都不愿意来保健室…
  “因为我欠棱树一个人情嘛～～”
  “…老师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把柄…嗯～～也可以算是啦…但是好像又谈不上是什么怕被知道的把柄…”
  城月老师叽叽咕咕地喃喃自语着，然后忽然回过神来，左右甩了甩头。
  “我、我的事情不重要啦！”
  看来他的确被逮住了小辫子…真可怜。
  “应付他们两个人，很辛苦吧？”
  “唔…这么单刀直入…”
  “果然被我料中了。”
  呼～～他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咖啡。
  “因为是二对一，我已经告诫过他们不要太过火，结果还是这样。”
  感觉好怪。
  我又不是女孩子，却这么光明正大地跟老师谈论自己和学长间的性关系。
  “老师你…”
  刚刚让我毛骨悚然的老师的笑脸，现在却变成一种救赎。
  我可以问吗…？
  “你…你可以接受这种事？”
  “…这种事？喔，你是说男人跟男人？”
  这个嘛－－他仰头探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着。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贪心的。喜欢的东西就是喜欢，想要的东西就会开口去争取，不管在别人眼里是多奇怪的东西。标准是由我们自己决定的。所以如果本人觉得好，男的跟男的也无所谓啊？我没有什么偏见的。”
  如果我可以自己订立标准的话，我希望可以同时喜欢他们两个。
  “发生什么事了？我是保健室的心理谘商，有什么心事可以说看看。”
  城月老师那副原本觉得像恶魔的笑脸，现在看起来却充满天使的光辉。
  “事情是这样的…”
  我一开始说话，老师的双眼忽然就亮了起来，让我有点后悔提起了这个话题。不过后悔已经太迟了…我才正摆出准备继续讲下去的姿态，老师的两只手已经紧紧握住我的手臂不放。
  “…老师，你该不会只是想听八卦吧？”
  “咦？才、才不是呢！”那种装傻的笑容，摆明了就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过，反正老师都已经知道了。
  我有种可以敞开心胸吐苦水的感觉。
  “其实…最近那两个人一直在互相较劲…”
  “你是指在肉体方面吗？”
  我以“你明明知道”的谴责意味嘟起了嘴。
  “我跟他们抱怨，既然是二对一，应该要稍微客气一点，结果他们就叫我从他们中间选一个。”
  “哈哈哈！是不是棱树说的？”
  那小子就是喜欢黑白分明－－老师的评语跟沙南学长一模一样。
  这两个人，真的是对神牙学长了若指掌耶。他们一定也晓得神牙学长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吧。
  但是，我却还弄不明白。
  以我们三个人的场合，一定要我二选一才算是黑白分明吗？我总觉得那样反而是不自然的。至少在目前，我不但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