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着凉      更新:2021-02-21 05:20      字数:48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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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漓的眼神动了动,移到了一边,深吸了口气,重新打起精神露出笑容:“先生,想买什么花?”
  “小漓……”
  江漓的笑容不变,走到花篮架边:“是想送人还是给自己买?我们最近有些不错的花篮组合,在这边您可以看看。也可以根据需要自由搭配组合,为您包装。”
  “小漓……”
  “啊,我们也有送花业务,您可以预订花束、时间,我们保证为您按时准确送到对方手中。临近春节,本店还推出满百元送花瓶优惠,只要一次性购满一百块的鲜花,就可以获赠价值68块钱的水晶花瓶一个哦,真的非常划算!”
  “小漓,你非要跟我这么说话吗?”
  江漓顿住,笑容变得有几分尴尬,两只手不自觉地搓了搓:“那么你希望我怎么跟你说话呢,楼先生?”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楼少瞳慢慢地向他走近,他只得慢慢地后退。
  “你不是来买花么?对不起,本店只是花店,与此无关的货物一概没有。”
  楼少瞳终于站住了,在离他很近的距离,温柔地说:“我专程来看你,你也不问声好么?”
  江漓的眼神一下变得犀利:“然后再‘你好吗?’‘我很好。’‘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不错不错。’地续段旧么?对不起,我没兴趣。”
  楼少瞳望着他,眼睛中流露出痛心的神情,摇着头:“小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会说出这么尖利的话。”
  江漓笑起来,一样摇着头:“楼先生,您是说这些年您就跟以前一样?真遗憾,我不知道您是个这么守旧的人,这么不知变通。”
  楼少瞳的笑一下挂不住,收了起来,眼光落在他脸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江漓由得他看,镇定地再问:“请问您要买什么花,楼先生?”
  楼少瞳望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我想买……三色堇,要野生的。”
  江漓的脸色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状:“对不起,三色堇是早春花卉,目前还不到花期。野生三色堇则更需要特别预订,我们可以代理预订业务,不过需要等待几个月或更长的时间,不知您愿意等吗?”
  “当然。多久都可以。”楼少瞳立即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
  “是吗?”江漓也不多说,走进柜台里拿出一本本子,翻开写了几行字,然后转过来,对着他,“那请填上姓名,地址,电话和其他联络方式。一旦货到我们会立即通知您。但必须说明的是,很可能是由国外购入,所以花虽普通但价格也不会便宜,还请交100元的定金。如果有特殊要求,比如颜色、大小、数量、包装方面,请在备注栏注明
  。”
  楼少瞳快速地填完,掏出钱连同本子一起递回给他,依然极有深意地望着他说:“我要的不仅是花,你很明白。”
  江漓若无其事地接过钱和本子,检查了一遍,才放好,对他正色说:“楼先生,我一开始就说了,本店只是花店,与此无关的货物一概没有。如果需要其他物品,请另寻他处。”
  “那么,我的心呢?”他说得动情,“我想把我的心找回来也不行吗?”
  江漓皱起了眉头:“请不要对我说这种话,会让我起鸡皮疙瘩。您要找心可以去路边找些狗打听一下,或许能知道去处。”
  楼少瞳顿了顿,想明白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哭笑不得:“你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现在说话变得这么刁,到底是谁教你的?”
  不正是你教的么?江漓不想跟他多说话,只是答:“花如果到了,我们会立刻通知您的。”
  楼少瞳不理他的逐客令,步步紧追:“你明知道我的心还在你身上……”
  “咦?”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忽然冒出来,他才回过头,就被根油条指在了鼻子尖,“果然是你,楼少瞳!你还来找我们阿漓做什么?啊!”
  “姐姐……”
  “噫!别叫这么亲热啊。我跟阁下非亲非故,也不想沾亲带故。”万般鄙视地瞥了他一眼,看向后面的江漓,“阿漓,他有没有怎样你?”
  江漓摇摇头,钻进柜台里:“楼先生,花到了我们会通知您的,请您离开吧。”
  “小漓,我……”
  “也请您不要再对我说些奇怪的话,会令我反胃。”
  “我……”
  “别你你我我的啦,走吧。”姐姐在一边赶苍蝇。
  楼少瞳万般不甘,做最后的努力:“把你的电话给我。”
  “没必要。”
  “那我就天天来。”
  “喂,阁下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姐姐啧啧赞叹。“你跟恐龙是血亲?”
  江漓则眼皮都不抬:“随便你。如果妨碍到我们的生意我就打110。”
  楼少瞳终于恨恨地走了。
  姐姐目送着他远去,咬着油条还在赞叹个不停:“七月十四都过好久了,离清明又还远,怎么还有牛鬼蛇神跑出来?噫,去烧柱香插起来,去去晦气!”
  说到做到,立即去找了香,抽了三支点好,插到门前。
  江漓头也不抬在清帐本。她晃啊晃地靠在柜台上,喝豆浆,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他是怎么找来的?也有些本领啊。广州这么大,这样都给他找到,看来他下过功夫的嘛。” 那时楼少瞳跟他在一起,只是认识她,还从没到她的花店来过。“啊,不是,问题是他又回来找你干嘛?想复合啊?呐呐呐,阿漓我可跟你说啊……”
  “姐姐,你别再提他了,我头疼。”江漓低着头嘟囔。
  “真的啊?哦,好好好,我不说了。”末尾,又小声地嘀咕,“怕你一心软就跟回他了嘛。那种人,信他不如去信……”
  江漓抬头看她。
  她立即闭嘴,举起豆浆对他摇了摇,咧嘴微笑,转身出门。
  等到江漓把帐本都理清了,她又回来了,报纸代替了豆浆。
  江漓出来,她正好进去填补空位,舒舒服服地往椅子上一靠,读报时间。“那只什么王什么时候回来?”
  “哈?”江漓擦着花瓶,好半天才回神,“你说什么?”
  她撑起半身,趴在柜台上,一字一句:“我问你,那只什么王什么时候回广州?”
  “哦,不知道。”江漓回过头忙着手里的花瓶,“他说回家过年呢,至少也得过了年才回来吧?”
  “我还以为他回去看看就回来呢。你没跟他说今年过年你得一个人?”
  “没有。”说了也没用吧?看他那么雀跃地上了车,听说还带着长假期回去的,没个三两星期怎么舍得回来?
  “那你跟我们回老家好了。”
  他笑笑:“不用了,那么多的亲戚,我又不认识。”
  “去见过不就认识了?”见他不答话,又说,“那你一个人过怎么行?”
  江漓失笑:“我年年都一个人啊,又不只有今年。”
  “那你往年都有人陪你嘛,又不是真的一个人。算了,我也不回去了。年年都这么跑,还要见这么多亲戚,累死人。我们两个过好了。”
  “别开玩笑了,表姨表姨丈不会答应的。难得过年,谁家不是一家团团圆圆的?”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安心啊。好歹是过年……”
  “没什么不安心的啦。不就是那一天吗?睡一觉就到新年了。你们记得早点回来给我利市啊。”
  “……阿漓。”
  “干嘛?”
  “你其实,还在想着楼少瞳对不对?”
  “……”
  “哎呀,小心,我的花瓶!来来,放好,先放好。”跳过去把花瓶从他手里接过来,小心放回架子。
  江漓看着她啼笑皆非:“没这么夸张啦!”
  “什么没这么夸张!电视里谁不是一听到个什么震撼的话,手里的花瓶啊碗啊碟啊杯啊全都不要钱地往地上落?开玩笑,我这花瓶进价也要10多20呢!”
  “我还没到这地步吧?”再说你这花瓶卖也卖68啊。
  “难说。”瞥他一眼,“看你自从他来了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
  “会有点影响当然是难免的啊,我又不是机器人,什么感觉都没有。”
  “所以啊,你有感觉的这段时间就离我的易碎物远点。”
  “还不是你提?”
  “我提是因为如果不提的话你就要把我花瓶这块的花都擦没了!我以后还怎么卖?左右都是死,不如早点挽救。”说着一扯他,“给我过来。”
  拉他坐到门口,指着店外摆的花筒架:“你就给我看着花好了。就算发呆,人家看你这么专注地望,也不敢随便乱动。什么时候回神了,什么时候再来擦花瓶。”
  就这样,江漓在门口坐了一天。
  离除夕还有三天,因为怕年近人多,表姨一家早早就走了。
  江漓每天还是按时开店,进货。节前的东西都可以明目张胆地涨价,有他看着店,姐姐回来肯定眉开眼笑。
  一个人,就算忙碌,也是寂寞的。
  广州的冬天难得有阳光,厚厚的灰尘被云压着,整个城市都是灰蒙蒙的。这种时候,灰尘引发的各种过敏、呼吸道疾病就尤其的多。很多人鼻炎发作,流涕不止,也有人咽喉不适,咳嗽不止。而江漓,是后者。
  他的咳嗽严重到必须整日戴着口罩和随身携带喉炎喷剂。
  因为近年关,来买花的人倒是有增无减,虽然他身体不适,但尽量少说话,也无大碍。
  天黑得早,他又不舒服,关店的时间也提早了。在店门前抚着胸口又咳了很久,长时间的咳嗽容易引起头痛和肺部疼痛,天天这么咳下去谁也受不了。照这个情形下去,他即使很想帮姐姐大赚一笔估计也撑不到除夕了。
  一步步慢慢地往王烨家走。王烨不在家,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天天去。
  姐姐曾问过他,怎么不干脆跟王烨住在一起?他其实心里也想啊,可是王烨似乎根本没那个让他住过来的意思,虽然他常常在那边过夜,但还是有区别的。两人似乎达成了默契,要做点什么的时候才会在一起过夜。他也半暗示地问过王烨的意思,王烨只是说,房子小,两个人住太挤。
  只需要一间卧房,又都是男人的用具,可以放在一起,他又没什么其他东西,会很挤吗?
  他没问。当你知道一个人心里有另外一个人的时候,觉得他一直在为那个人预留位置的时候,哪怕是最卑微的迁就,也是多余的。
  但只要王烨不在,这个空间就能完全属于他了。他可以随便地在王烨的床上打滚,可以帮他把胡乱塞了一衣柜的衣服叠好分好,可以慢慢地打扫这个小套房的每一个角落,可以得意地在舆洗台上摆上自己的牙刷和毛巾……可以把这里想象成他们两人的家。
  王烨问他到底喜欢他什么?其实他也问过自己。
  似乎,没有答案。
  爱上一个人,有时候不过一秒钟那么简单。他会爱上王烨,是因为一开始王烨就没有让他失望。没有让他在台上数天的等待和期待,变成空白。之后他每一次的靠近,王烨都没有把他推开。是王烨默许了他越靠越近。至少,他知道王烨是不讨厌他的。
  细细数下来,王烨即使不爱他,也并没有让他失望过。即使可能只是鬼使神差,每一次都会在江漓的期待中出现。
  于是,这样的期待,成为江漓留在他身边最大的理由。
  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只有我,一直在你身旁一个手臂的距离。
  就像他今天早晨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给他打了个电话,原本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还预先想好了一堆可以把短话往长里说的话题和问题,谁知只是在进行到他家里人都还好吗的问候时,那边就已经说“我很快就回去”。听得他心里一跳,不由自主地又小心翼翼地多问了一句,那除夕回来陪他可以吗?嗓子都是抖的,虽然很痒,但一直忍着不
  敢咳,生怕被他听到讨厌了。
  “除夕?我……”那边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了好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了,移开话筒,捂着嘴赶紧咳了两声,又急忙贴回去,那边还在沉默。他着急了,连忙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烨却才像走了神,缓过劲来地答:“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他死劲忍着几乎抑制不住的要咳嗽的冲动急速地说,脸憋得通红。
  “不,我很好,我真的很好。”
  “真的么……”他又移开话筒捂着嘴低声咳了两下,缓过气来,才接着说,“……真的没事?”
  他说话的声音喑哑,语气有着不寻常的急促,伴着低喘,这些那边似乎都没察觉,只是说:“呵,你干吗啊?说了我没事。”
  “家里……也很好?”
  “是,家里都很好,没事。我就是、就是有点累了……”
  这个回答从里到外都透着倦意,他光是听着也心酸了。回家怎么才几天,就累成这样了?都怎么了?
  没有再问下去,他挂上了电话。他知道什么是给人留余地。王烨不想说,他就不会追问。他只是带着种种猜测,过了一整天。直到这么一步步往他家走,脑子里也一直在想象着各种原因。
  既然无病无痛,那么最大的可能不过是,王烨又被初恋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