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1-02-21 05:20      字数:5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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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天气还真的很好。我清楚的记得:去年五月份的时候,大雨中雨小雨,阵雨暴雨雷阵雨,各种式样的雨下了个遍。下得人浑身长毛发霉,恨不得塞了卫生球防潮防蛀。鲜少有像今天这样,春意融融,阳光普照,甚至听得到小鸟欢快地歌唱——虽然目所能及的,只有麻雀而已。撑着床沿,失神地仰着头,看窗外点点阳光:原来已经过了一年了。但要我回想,却多半想不起这一年具体的经历。其实想不起来又如何。我需要记住的,唯有一个魏遥光而已。
  “喂,又想什么呢。”
  转头,看见魏遥光笑着关上门,脱着外套走进来。走到床边,鞋子也不脱,懒懒爬上床,从身后揽住我的脖子:“出去么?”
  “我不想动。”摇摇头,向后,靠在他的脖子上:“在这里看也是一样的。”
  “随你便。”对着我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一个凉凉的东西架到鼻梁上:“用这个看,当心伤了眼睛。”
  “哪儿弄的?”抬起一只手,扶正了稍微有点大的墨镜:据说今天上午,将出现本世纪最后一次日环食,中国是最佳观测地区之一。百年难遇的天文奇景,很有观赏价值。更有意义的是:在我行将就木前能得以一遇,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还能有谁。把墨镜当日常装备的,你还能想到别人么?”轻轻亲了亲耳朵,魏遥光搂紧胳膊。
  “江凝洲。”提到这个名字,就意味着有人要头疼了。江老大自上次很潇洒地扯下方言可的衣服,既而风度翩翩逃离现场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但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具体时间记不清,唯一记忆鲜明的就是刚刚住院时的某天,方言可带着史上最差的脸色走进来,继而以我的手背为靶子练飞镖。战绩斐然地在我手背上留下三十多个针眼后,脸色稍好,满意地离开。从那以后,罪魁祸首江老大就成了这儿的常客。也是从那以后,我死活也不肯再让方言可给我打吊瓶了。
  “他今天也来了?”无聊地问了一句。
  “他哪天不来。”魏遥光笑。
  “遥光……”
  “嗯?”
  “你真的不介意?”
  “啊,你说这个呀。”魏遥光又笑,手指在我脖子上蹭来蹭去:“我哪有那么多精力去介意……树阳,和你比起来,这世上已经没什么能值得我去介意的了……”
  “哦。”摘下墨镜,擦了擦,又戴上。
  魏遥光不介意。但那是现在。我敢说,当他的手抓住方言可衣领时,他是介意的。而且,是异常的震惊与愤怒。
  那天,方言可正在帮我做检查。门突然被冲开,魏遥光一声不吭匆匆进来,一把拉住方言可。一瞬的震惊后,从那双强行压抑怒火的眼里,明了了一切。
  方言可自然不会为自己申辩。他只是垂着眼,固执地不发一言。而我的立场,在当时的气氛下,突然变得很微妙。所以,我也只能选择沉默。
  打破僵局的,是江凝洲。
  他什么都不顾忌。和我们相比,他是活得最豁达的人。想说什么就说,想怎样做就怎样做。遇到看不惯的事,皱皱眉,嘲笑一番。然后用他的方式,得到最合他心意的结果。
  从某个角度说,他是我们一个物化的理想。我,方言可,安影,甚至魏遥光,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到最后没有理由反驳的,一定是我们。
  那天方言可很早就离开了。魏遥光默默开门进来,坐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他当时心里是怎样的感受。惊讶也好惭愧也罢,对他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他现在拥有的,只有我。
  抱着倒在我身上的魏遥光,一阵悲哀的电流顺着身体传过来。我看不到他埋在枕头里的脸,但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们都有过独自背负秘密的经历。那滋味是何等痛苦,我感同身受。
  为自己而活,就是为自己爱的人而活。江凝洲早已熟知的道理,我们却只有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才能醒悟。
  一切善意的欺瞒,一切所谓为对方着想的谎言,在爱与死亡面前,不过是一抖即落的尘埃。尘埃落定,是彼此再无可掩饰的心。
  “喂,开始了。”
  被魏遥光兴奋的声音打断回忆,我仰头:果然,原本刺眼的太阳中间,突然多出一个圆圆的黑色阴影。
  “真的变暗了……”我惊叹。
  “是啊……阴影越来越大了!”
  “速度太快了吧?”
  “地球自转速度本来就很快……快看!把整个太阳都遮住了!”
  “嗯……”
  突然沉默。我和魏遥光面面相觑。然后——
  “不是日环食吗?”几乎是异口同声,先反应过来的魏遥光当机立断,揽住我向后一仰,滚到一边——
  “哗啦啦~~~”
  亮晶晶的碎玻璃铺了满地。床上,稳稳当当停着一只足球。
  “好险……”魏遥光擦了擦冷汗:“明天我就和方言可说,把你转到五楼去……哪个小孩子这么淘气,住院了还不安分……”
  魏遥光边抱怨边向窗下张望。不过以我小时候的经验来看,他能发现闯祸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算了,别找了。”从床上爬起来:“赶紧收拾收拾……”突然停住,眼睛盯着窗外:“太阳……”
  魏遥光顺着我的眼神看去,手里的足球应声落地。
  日食。
  瞬间的黑暗吞没光明。有些晕眩:那种庄严的压迫感让人窒息。
  “如果一直这样……”呆呆看着和暮色完全不同的昏暗天空,喃喃低语:“如果太阳一直这样……”
  “没关系啊。”魏遥光听到我的话,微笑着回过头:“因为,还有我呢。”
  阴影一点点移动。天空渐渐明亮。终于,在魏遥光微笑的时候,光明重新绽放。
  几不可察地点点头,安心地倒了下去——方才突如其来的疼痛,似乎随着那抹阴影飘远……
  四十六
  “我看……”方言可皱紧眉头:“把血透次数增到一周两次吧。”
  “有这么严重?”魏遥光也皱皱眉。我看他一眼,悄悄转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
  活到这么大,几乎是万事不顺,让我不得不认命。偏偏病情发展得十分顺利——住院后,各种不利指标一路飙升,终于在半个月前如愿以偿地达到了它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尿毒症。
  生病自然是痛苦的。这点可以从魏遥光的手上、胳膊上、甚至脖子上,深深浅浅、新新旧旧的牙印抓痕得到证明。每次醒过来后看到他新伤添旧伤的手,不由抱怨他的死心眼:看我发病时就不会找衣服被子什么的塞到我嘴里。偏要拿血肉之躯挑战我的牙齿——又没练过少林铁布衫,哪有金刚不坏之身。魏遥光笑着说我要是真练过,你的牙早就一颗不剩了。我很没风度地白了他一眼,翻个身,背着他笑。笑过后,却揪心地疼:他是不想看着只有我一个人痛苦啊。
  “肾源……还没有找到。”方言可有些沉重地说。
  没办法的事。
  刨去那些慎起居保阴精再配合食疗的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透析已经不足以维持我的生命了。除了换肾,再无他法。
  但是,如果世间的事都是说说而已这样容易的话,生老病死又有何惧。换肾,简简单单两个字,在我面前,就是转换不了现实。首先,我是AB型血,属于比较稀少的那类。这样一来,范围自然要比别人小一些。不过这个想开了,也没什么值得抱怨的:据我所知,有种RH阴性血型,异常罕见。如果我再不幸一点摊上,那只有等死的份了。再有,最重要的,是组织配型的问题。
  “好受点了么?”看到魏遥光进来,我悄然合上书:“已经没事了——倒是你的手……”
  心有愧疚地看着他刚刚到楼下包扎过的左手:几乎每次我做完透析,医院就要浪费掉长约两米的绷带。
  “呵呵,这次的护士比上次的手巧。看,包得多整齐,还打了个蝴蝶结呢!”魏遥光没事人似的,高高兴兴将手举到我眼前。
  一阵心酸,却不能让他看出来。故作镇静,继续翻着书——从方言可那能搜刮到的,除了医学书之外,就是死亡证明了。
  “健康亲属捐赠,一年手术成功率为50%~80%,其他为40%~70%。最匹配为受捐者的兄弟姐妹,因为基因最可能相配……”
  叹息着放下书:别说健康亲属了,就是亲属,我都找不到一个。父母生前和亲戚的关系就不是很好。去世了,更是音讯全无。至于兄弟姐妹——等什么时候克隆技术允许克隆人的时候,或许还有点希望。
  “言可一直再找……放心,肯定能找到的。”坐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魏遥光柔声安慰。
  “找到又能怎样……”无奈地笑笑,回握他的手紧了紧。
  等了这么久,等着一个能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可是,等到了又能怎样呢?如果像我妈妈那样,出现严重的排斥反应,空欢喜一场。最后的结果,反而提前来临。即使契合的很好,控制住排斥反应,最多也不过再活个十年——而这十年的机会,也只有可怜的1%。并且,这其中过程,想想都知道该是如何痛苦难挨。生死有命。本来,命中注定,上天就是要靠这个把我从人世带走。我现在的处境,就像陷进了沼泽,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了被吞没的命运。甚至,越是挣扎,陷得就越快。
  我的性格我自己清楚。我是个很消极的人,没什么上进心。抓不住的,宁可放弃,也不肯浪费力气——哪怕是自己的生命。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只会乖乖躺在泥沼里,平静地望着天,算还剩下多长时间能没到头顶。
  可是我没有。因为,他就站在岸边,急切地伸出手,拼命向我抓来。他对我喊“不要放弃!”我就真的为他而挣扎。
  我想抓住那只手。抓住了,就永远都不放。
  还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艰难地挥动着右手:再努力一下,就能抓住了……
  “树阳!快点,快上来!”魏遥光焦急地喊着。可是,就只有那么一点距离,却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缩进……突来的雾气,罩住了湿暗的沼泽。不耐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岸上却空无一人。
  “遥光……”惊恐地喊,却发不出声音。身体一点点下沉,下沉。没到胸口,喘不过气……不行,快死了……
  终于憋醒,喘着粗气:还好,只是个梦。扭头看看:魏遥光上半身趴在我身上,睡意正酣。那只醒目地左手,不偏不倚,正压在我胸口。
  有些恼火地挪掉他的手,撑起身子。想把他叫醒,犹豫了一下,正要推下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虽然他从不说,可是,我知道:他真的太累了。
  抚着他黑顺的头发,沉睡中的脸孔竟是这样恬淡清雅。均匀抖动的双肩,一如承载我生命的舟楫。只要偎着他,无论飘荡到哪里,都有他温柔凝视的眼睛。
  遥光……你放弃了一切,得到了我。所以我不能放弃自己。
  低头,呆呆看了一会儿,缓缓俯下身,伸舌,舔舔他的嘴唇。
  熟悉的味道……却很陌生。心里莫名地热起来。
  快两个月了吧?自从我住院以来,我们……已经两个月,除了他会不时抱抱我,蜻蜓点水似的亲亲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