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作者:
月寒 更新:2021-02-17 03:27 字数:4831
“小许,你还在这里啊!”公主笑吟吟地迎了上来,伸手就要来拉她,“我们去赏梅,好不好?”
车瑶求助似的看向陆公公,可她忘了此人乃是敌对阵营,只是制住了公主伸过来的手,想也不想地点头:“老奴即刻去安排。”
“……”车瑶咬牙道,“这样吧公主,我还有点事要与陆公公说,不如我一会儿再陪你去?”
平山公主满意地点头:“好,那我先去花园等你!”言罢,欢快地再次奔走,身后尾随的宫女像夜行者似的,眼观八方后,飞快地跟了过去。
陆公公不知车瑶究竟想问什么,不由狐疑地瞅着她的脸,扬眉道:“你想说什么?别以为你长的比较好看咱家就会给你开后门啊,想当驸马,没门!”
“我不是想当驸马……”车瑶抹了把汗,“我想知道,公主说那个救了她的人是谁,又是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听得此言,素来趾高气昂的陆公公难得露出了尴尬之色,棱她一眼道:“不关你的事,就不要多问。”
心知答案没那么容易得到,车瑶也不灰心,想了想,忽然亮着眸子道:“我看公主对我挺上心,要是我努力一些,没准真的能当上驸马。”
“你敢!”果不其然,陆公公蓦地急了,“公主可是先皇最宠爱的小女儿,怎么可以嫁给你这个吃软饭的小吏?”
“你若是不想,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混了这么多天,她总算是摸清了和陆公公的相处模式,吃硬不吃软,委实少见,“我保证不说出去。”
陆公公半信半疑地瞅着她,似乎仍是不放心,但又想到她方才说要当驸马,顷刻怒了,压低嗓音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公主小时候曾被先皇带着外出打猎,谁知道……被人掳走了。”
车瑶心里一个咯噔。
此事她的确有所耳闻,不过因为是发生在儿时,记忆没有那么深刻。传言当朝的平山公主曾在儿时失踪了一段时间,过了大约半个多月才找回来。虽说时间不算长,但这无疑是吓坏了朝野,此后风波逐渐平息,这件事也就成为了过往。
“至今都不知道是谁将她掳走的,但公主回来的时候说,有一个男人救了她,可是为救她而死,后来她便四处寻找长得像的人,看到一个就说要带回来做驸马。因为皇上也觉得有愧于她,便由着她这样了。”说到这里,陆公公不禁叹了口气。
“可是……”车瑶皱了皱眉,兀自揣测片刻,却是未果,“我和那位状元郎,长得一点都不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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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桥见」·四
陆公公摇了摇头:“当年公主不过七岁的年纪,蓬头垢面地跑回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这么多年来,只有公主一人知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我们按照她说像的人来找,她又说不像;平时无端端在大街上看到一个人,她却说像,比如说你。”
车瑶悟了一悟,似乎明白了什么,续问:“宫里的画师那么多,随便找一个来,没准就可以帮公主画出那个男人的样子,这样要找人就更简单了不是?”
陆公公闻言,睨了她一眼,翘着兰花指道:“这个我们当然想过,可公主一天一个样,形容出来的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满大街都是,上哪儿找去?”
车瑶正欲接话,却冷不丁被陆公公踹了一脚,催促道:“赶紧去花园,公主还在等你呢!”
她吃痛地吐了吐舌头,无奈之下只好前往花园,只见平山公主正独坐在石凳上下棋,宫女们全数隐蔽在角落里贼溜溜地瞅着她,却无人敢出来。
车瑶不由一笑。
她记得陆公公曾提过,公主不喜欢下人们跟在左右,但毕竟是千金之躯,不可能真的由着她来,是以平山公主府上的下人们都练就了一身的本领,在飞檐走壁之外还在努力学习隐身术。
“小许你来了啊!”百无聊赖的公主瞧见她时,眸子霎一亮,忙不迭把她抓过来道,“来,我们一起下棋!”
车瑶低头望着那围棋棋盘,不禁苦笑:儿时她的课余时间便是一直在研究律法,这围棋也只是从安叔那里学习过基本规则,摆摆棋子尚可,真与人对弈怕是怎么败的都不知道,于是推辞道:“公主,小生……不会下棋。”
“没事,我教你!”公主拍拍胸口,自顾自地乐道,“我带回来那么多人,就觉得你比较亲切,我们下棋吧!”
她说着便将车瑶按在了对面的位子上,开始兴冲冲地整理棋子,又有模有样地坐了下来,笑问:“你要黑子还是白子?我让你选。”
车瑶望了望她,却未伸出手,只是幽幽开口:“公主在七岁那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听得此言,公主的笑容一僵,抬起眸子望她,目光中满是警惕,强笑道:“又是陆公公告诉你的?”
车瑶不应,淡淡道:“我想公主也知道,你带回那么多男人虽然什么也没做,可你养男宠的喜好却是传遍了京城,陆公公其实也很困扰。”
“困扰就困扰呗。”公主重又恢复了常态,冲她眨了眨眼,巧笑倩兮,“我要找到当年那个救了我的人,你们都长的像,都长的像。”她刻意重复了一遍,眸子渐渐垂了下来,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谈话间,她手里的棋子已经落了下来,补充道:“既然你不选,我就先走了啊。”
车瑶望着她,不觉蹙起了眉,叹口气道:“其实……根本就没有人救了你吧。”
她本是喃喃念了一句,公主的动作却倏然停滞,连手里的棋子也落了下来,发出一声“啪嗒”的声响,更加警惕地瞪着她。
“起初我听到这件事,以为是你儿时记忆不深,才屡次弄错了人。”她顿了一顿,“这几天来,那些被人带回来的人你早就给忘了,都是吃几天白饭再给送回去,可以看出你对他们根本就没有上过心。这不是记忆不好的问题,是因为你知道他们不是你要找的人,你知道……那个人根本不存在。”
周围的气氛一时僵了,公主也迟迟没有作答,两旁的小宫女们对了个眼色,纷纷无奈地望着她们,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凭什么这么说?!”公主的脸蓦地发白,从来都是笑颜如花的脸上此刻怒意重重。
“陆公公他们自然不理解你一个小姑娘的心思,这些宫女们就算看的出来也断不敢指出,但我想,你做了这么多事,无非是希望他们指出罢了。”车瑶镇定地望着她,尴尬笑笑,抿唇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被人掳走,但我想你应该是自己一人回来的。你不愿面对过去,就捏造出了一个可以替你解决困难的人,但无论如何他都只活在你的臆想之中,你是希望人去点破的吧?”
言至此,连她自己都有了几分动摇。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日在断崖之上,朔风刺骨,临于一眼望不到头的峭壁,却看不到邱逸的身影,苍茫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摧垮,可她还是缓缓站了起来。安叔连忙扶稳她:瑶丫头,没事吧?
没事。
这便是她的回答。然而,她不会说出在那一刻,她早已临近崩溃的边缘,只好欺骗自己他还是活着。放弃了找寻,是因害怕看到他的尸体;只要没有定数,哪怕只是抓着这一份执念,她都能坚持的下去。
但这份执念终究是错的,她也明白。
公主定定地站在原地,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可悲的笑容,指着院子外边道:“滚,你给我滚!”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声太大,将外边的陆公公引了过来,很快便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使了个眼色,便有一个小太监将车瑶带去了后院,望着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即将被宰的羔羊,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交头接耳地啧啧道:看来命不久矣。
在公主府的日子过的很快,一连又过去了几天,车瑶许久不见公主,而后院中的男人们也少了许多。诚然陆公公没有将她一刀给砍了令她很不可思议,但与公主说的那番话却更像是对她自己说的,虽然鲁莽,但心中的郁结却消散了许多。
这天午后初晴,她在屋中休憩的片刻,出院散步,才知而今后院中的男人们已经减少到了五六个,不知公主在做怎样的打算。鬼使神差地往角落里一看,那个看书的男人仍在悠闲地坐着,不时还喝两口茶,不由让她认为,就算公主府没了,他都不可能走。
“兄台,我说这院子里的人换了一任又一任,你怎么纹丝不动?”
她打趣地走近,而对方依旧是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甩甩手:“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去陪着公主,别来打扰我清静。”
车瑶撇了撇嘴,转头之时正好看到前来送饭的小太监,见对方匆匆忙忙的样子,不由好奇道:“这位公公,外面出了什么事么?”
小太监年纪不大,摊开手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朝中几位官员的夫人前来公主府作客,自然忙了。”
车瑶“哦”了一声,心知这些事并不少见,谁知身旁的男子却是神色凝了凝,不可捉摸地问:“有谁来了?”
小太监望着上方,掰着手指思索道:“有礼部尚书的夫人,左将军的夫人和女儿,还有首辅夫人和女儿……总之好几个人。”
听到“首辅夫人”这四字时,车瑶猛然一惊。她自然不会忘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早些会留在此地也是因为公主府与朝堂前车不多,尚可以作为安全之地,可是如今……
不等她想出对策,身旁的男子忽然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屋中走去,道:“我有些不舒服。”
她忽然不可思议。
这么些天来,此人无时无刻都是坐在这个角落的椅子上,以至于她一直认为他是长在椅子上的。她不由感到其中定有猫腻,但现在最重要的却是去会一会这传说中的首辅夫人,遂等那个小太监走了之后溜去了前院,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一窥屋内之景。
公主果然不在里边,因此招待这些人的自然是陆公公。这些夫人们有许多都是带着女儿来,因此她完全分不清谁是谁,唯有一人在有意无意地往周围打量,朗着声道:“陆公公,听说公主府上会聚了许多京城中的才子,不知是否为真?”
陆公公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将皱纹都挤到一起,不紧不慢地应道:“夫人真是说笑,哪里有什么才子,都是公主殿下闹着玩的。”
对方似乎没有死心的意思,又笑道:“今日我们前来是为与公主殿下唠唠家常,怎么不见殿下?”
陆公公毕恭毕敬道:“公主殿下很快就会来了。”
车瑶听至此处,渐渐放下心来,想她方才应该是想多了,正欲再次溜回后院,谁知却不慎踩到脚下的一块石头,“哧溜”崴了一脚,好在没跌下去,却将那块石头给猛地踢了出去。
守在殿外的侍卫们注意到了异样,顷刻开始向着她所在的方向走来。车瑶无处可躲,只好战战兢兢地立在原地,心提到了嗓子眼,明显听到了渐近的脚步声,一时不知所措。
倏然间,只听一个轻微的声响从她对面的一堵墙传来,转头一望,只见那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猫,轻快地跑了过来。侍卫们见状,不再如那般警惕,将猫儿抱起送出了府中,转身回了原位。
车瑶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心中充斥着违和之感,余光瞥见墙头的那一侧有一抹黑影闪过,但只是一瞬,便无影无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QAQ小伙伴们千万不要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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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桥见」·五
车瑶不敢再作逗留,从原路回了后院,心神不宁了片刻,目光游离地打量着院中,才知那坐在石凳前对弈之人不知何时已换了两人,空空荡荡的院子唯独剩下棋子落入棋盘的微弱声响,与前段日子的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几天不见公主,她不甚确定先前那番话是否说重了,叹气之余,瞧见那通常在看书的灰衣男子迎面走了过来,随即像没看见她似的拐出了院子,还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旁若无人地走上回廊。
“喂我说你……”她健步冲去拦住对方,“怎么好好的要走?”
从相貌看来,这男子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可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