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
幽雨 更新:2021-02-17 03:26 字数:4774
“救我……求你……”她望着他,红唇微动,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哀求,眼里亦带着渴求。
盯着她的黑眸似是又增了一分恍惚,似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灵魂,她微微拧眉,心底疑惑,他却没给她疑惑的时间,只是突然收了眸中的恍惚,而后意外地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身边,转身向玉老爷子辞行。
安子渊的举动令全场哗然,因为她方才情急下的哭吼,他这一举动无疑是承认与她有染。
云娆即使低垂着头,也能依稀听到众人惋惜咬牙的声音,甚至有低低的啜泣声,那天仙般的人物让她给白白糟蹋了……
她在心底默默对安子渊表示抱歉,但眼下未脱险,她也万万不可能因为这份抱歉而向众人承认她与他们的轻尘公子无任何瓜葛。
大不了,大不了改日她再登门致个歉。
心里默默寻思时,被安子渊轻握着的手一紧,她人已被带起,从人群中飘然而起,轻跃上屋檐,往大门飞掠而去。
“染染?”未及飞到大门处,一声疑惑声自下方响起。
云
娆一时没想起此时她正用着苏染的身份,因而听到这声呼唤时并未有什么反应,只是那略熟的嗓音让她下意识地低头往声音处望了眼。
苏炎!
她心惊了惊,不过一个闪神,脚下便一个趔趄,御风而行的身子便有些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安子渊虽是亲自带她出去,却不知是为了避免流言蜚语还是有洁癖,只是握着她的手带她飞离那是非大堂。
因而她这一趔趄,身子便是急急往下掉,完全没有依凭之物。
流年不利,看来侥幸脱险了得好好拜拜菩萨!
心里莫名闪过昨晚从屋顶滚落的痛楚,即使是在失控下落中,云娆竟还有心思划过这样的念头。
倏地腰间一紧,安子渊及时搂住了她的腰,脚下几个翻飞,便带着她安然飞过玉家庄高大的大门屋檐,轻落在了玉家庄大门外的大街之上。
脚尖甫沾地,安子渊便收回了落在她腰间的手。
云娆趔趄了两步才险险稳住了身子。
让她多扶那么一小会儿他也不见得会吃多大的亏。
心里颇不以为意地腹诽完,云娆面上还是堆起笑,转身向安子渊道谢。
“不用多礼,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骨肉命丧于此。”
安子渊淡淡应着,意有所指地往她平坦的小腹望了眼,转身即走。
云娆被冷不丁被噎了噎,差点没反应过来,看他已离开,赶紧跟上,小心觑了眼古井般无波无澜的俊雅面孔,若非方才亲耳所闻,实在瞧不出这天仙般的出尘公子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那个,安公子,方才情急,冒犯之处,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回头我给您赔礼。”瞧不出来云娆也就干脆放弃,赔笑着道。
“染染!”身后传来苏炎的声音,苏炎已从玉家庄追了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一众等着看好戏的宾客。
方才还一众要对她这伪冒的苏小姐人人喊打,如今八方楼大公子一声“染染”,反倒让她这个苏小姐真真假假起来。
云娆一看苏炎追过来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安子渊的步伐,手又自动自发地黏上了他的衣衫。
她虽顶着苏染的皮相,到底不是货真价实的苏家小姐,骗骗玉老爷子这种生面孔尚可,在人家大哥面前卖弄,无异于自找死路,
跟何况后面还有一众要逮她的人。
安子渊这次却没有救她的打算,只是侧眸往苏炎那边望了眼,“你兄长来了,有他在,你还怕什么?”
云娆摸不准他是真看不出她是一冒牌货还是假装不知,只得干笑,“安公子,送佛送到西,日后我定重谢!”
安子渊扫了她一眼,许是被她缠得厌烦,连应都懒得应,直接将她揪着衣衫的爪子拍下,身形一移,便要离开。
云娆一急,脱口便道,“麒麟戒。”
清雅的身子略略一顿,安子渊终于回眸望向她。
眸心依然静冷,却看得她心底隐隐发毛,但眼看着苏炎已经追了过来,也顾不得其他,硬着头皮道,“安公子,您不是一直在寻找麒麟戒的下落?”
安子渊往苏炎那边望了眼,而后微微一弯腰,手落在她腰间,带起她,暗暗运气,脚下几个翻飞间,很快便带着她逃离了苏炎及其他人的视线外,一直来到城外梅林处。
云娆刚被放下,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听脆生生一句“公子”,转头,已见一书童打扮的少年迎了上来。
书童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却也眉清目秀,看到她正打量着他,眼睛一瞪,“你是谁?”
云娆往安子渊望了眼,安子渊却只是往那少年望了眼,唤了声“无常!”
云娆只觉眼前碧光一闪,不过恍惚间,一根碧玉翠萧已抵上了她的喉咙。
“麒麟戒在哪?”他问,声音依然轻轻浅浅无起伏,云淡风轻。
被唤无常的男子抵在她脖颈上的玉箫却是带了杀气。
云娆站在原处未敢乱动,望向安子渊,干巴巴地扯出一个笑,“安公子,别伤了和气,你这个……”
垂眸望了眼脖颈处的玉箫,“能不能让您手下先拿开?被您这么一吓,我都忘完了。”
安子渊望她一眼,面色未动,无常抵着那玉箫也未动,只是冷冷看着她。
云娆忍着后背汗湿的衣衫,继续干巴巴地扯着唇不敢动,却是说什么也不松口。
安子渊终是先妥协下来,让无常收回了玉箫。
脖间的杀气一退,云娆身子便软了下来,后背冷汗涔涔,体内紊乱的气血又开始翻滚,不得不扶着旁边的梅树喘息,唇角又缓缓溢出了血。
《
br》 安子渊只是在一边静静望着,待她将气息喘匀了,这才缓缓开口,“姑娘,你把麒麟戒还与我,我替你疗伤,如何?”
云娆扶着树干缓缓站起身,也不顾此时的狼狈,抬起手背擦了擦唇角的血迹,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浅笑,“谢谢安公子。”
而后似是忘了方才的事般,往安子渊和无常望了眼,笑嘻嘻地道,“不知安公子是否缺个粗使丫头?”
无常神色古怪地望她一眼,硬邦邦地道,“我家公子缺个暖床的丫头。”
边说着边嫌弃地将她纤弱的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云娆窘迫地瞪他一眼。
安子渊也往无常望了眼,声音隐隐带着警告,“无常!”
无常乖乖闭了嘴。
“姑娘,我需要麒麟戒,你需要活命,你将它还与我,我保你伤愈,这于姑娘是个稳赚的生意。”安子渊望着她,淡淡道。
云娆笑了笑,不知是脸色太过苍白还是其他,笑容有些惨淡,“可是我若现在将它还了公子,我便再也活不成了。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公子先护我一程,日后我再将它完璧归还公子,如何?”
安子渊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清清淡淡地无常唤了声,“无常!”
“安公子,”云娆喘了口气,朝安子渊急声道,“若我现在死了,您便再也找不回麒麟戒,而且我可不保证是否会有人利用它兴风作浪,到时出了什么事那便是你我不能预料的了。”
安子渊再次望向她,眸底的深沉墨意一点一滴地收拢着,再无边无际地深沉下去。
云娆自那双墨眸中看不到杀意,手心手背却早已一片濡湿,后背也早已湿透,一阵阵寒风吹过,冻得她直打哆嗦。
安子渊的视线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停了停,终是望向无常,“无常,带上她!”
云娆长长地舒了口气,扶着树干的身子又软了下来,心底到底是松了一口气,拿麒麟戒作赌,她终是赢了一回。
☆、007。下毒
自安子渊下令让无常带上她后,云娆便跟在了安子渊身后。
这般死皮赖脸地跟上,还是她以麒麟戒相挟而来,想来安子渊和无常是极不喜的,因而对她态度甚是冷淡,虽没饿着也没冷着她,却是直接将她当成了空气。
无论去到哪儿或者是开饭歇息,从不会主动叫上她,每次都是她厚着脸皮,嬉皮笑脸地默默跟上。
“公子,无常,既然你们一时半会儿也摆脱不了我,咱们注定得结伴而行,整日端着个架子大家都累,是不?”
这日,在随安子渊无常从大安过国都前往邻县渭州,夜半在山林露宿,云娆蹲在火堆旁,撕了两根山鸡腿递给两人,讨好地道。
安子渊虽是答应让无常带上了她,却从未因为她耽搁他的行程。
无常接了过来,安子渊没接,甚至连看也没看,只是面容沉静地拨着火堆。
本来是要在天黑前赶到下面的小镇,却没想到中途下了场冬雨,耽搁了行程。
云娆暗里默默地撇了撇嘴,拿着鸡腿又往他靠近了两步,挤着笑讨好道,“公子,吃点嘛,很好吃的。”
安子渊终于往她望了眼,依然是无波无澜的清浅嗓音,“云姑娘,我不想浪费时间与你瞎耗。你让我护你一程,却没说你要去哪,要干什么,就整日跟着我们,如此下去,何年何月是个头?”
云娆有些赧颜地揉了揉鼻子,“我确实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嘛,我说我要去玉老爷子那里盗药,您又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说不定我偷了玉老爷子的神药,一个高兴,就不用劳烦您和无常了,麒麟戒我也可以安心还你了,是不?”
“你要去盗什么药?”无常一边嚼着鸡腿一边好奇问道,那日便听她说能不能陪她回玉家庄一趟,她需要偷点药,能将偷盗行窃说得如此天经地义的,她算是第一人。
“紫云丹!”云娆想也没想便答道,顺道将原本要给安子渊的鸡腿放到嘴边,大力地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天仙不食人间烟火,就让他继续修仙好了。
“紫云丹?”无常嚼着鸡腿的动作一顿,将她上下来回打量了一番,“你中毒了?”
难怪整日吐血,身子骨弱得看着似是随时会晕厥似的。
“谁说偷紫云丹就是我中毒了。”云娆不以为意地白了他一眼,“紫云丹是解毒圣品,据说能解天下百毒
,偷来拿去卖了得赚多少钱。”
“……”无常瞪她一眼,“钱奴!”
云娆不以为意地继续嚼着鸡腿,又侧头望向静默不语的安子渊,“公子,您了解玉家庄的阵法,您助我去偷一两粒紫云丹来,若是那药没什么问题了,我将麒麟戒还你可好?”
“想都不用想!”无常轻哧着打断她,“这等鸡鸣狗盗之事,我家公子才不会去做。”
云娆揉了揉鼻子,也是,若非情非得已,谁愿意去干这种鸡鸣狗盗之事,更何况这明若清风的绝世佳公子。
默默将视线收回,云娆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拨着火堆,却还是有些不甘心,“若是我去送了命你们不是就再也找不到麒麟戒了吗?”
话完便感到头顶一阵冷森森的寒意。
抬起头,果然见无常正恶狠狠地盯着她,想来对于她拿麒麟戒要挟是极其厌恶的,便是连安子渊黑眸中也隐隐绰绰地蒙上了一层凉意。
云娆自讨没趣地揉了揉鼻子,没再说话,盯着火堆默默地啃着鸡腿。
胸口那处一到夜里又开始隐隐绞疼,本就破败不堪的身子自从一月前受了安子渊一掌后便每况愈下,虽然百里空和曲小蛮及时用内力护住了她的心脉才缓了过来,但到底底子弱,又是受过重伤的,前几日又从屋顶上滚落,伤上加伤,身子难免是难受些。
若是寻不到药,也不知这趟出来是否值得。
垂下头,随意拿起一根木棍,拨弄着火堆,望着越燃越旺的火堆,心里却有些空茫茫的。
她突然安静了下来,无常反倒有些不习惯,这几日来她就似是不知脸皮为何物般,无论他和公子对她冷漠待之,总是嬉皮笑脸地拽着公子的衣袂跟上,看得人厌烦偏就摆脱不得。
安子渊也往她望了望,盯着她被火光映照得依然惨白惨白的侧脸,微微拧眉,而后淡淡开口,“云姑娘,你身上的伤至少有一处是我伤的,不会轻到哪去,我替你疗伤,麒麟戒你还我,我不再与你追究你窃戒之事,如何?”
云娆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笑,还是那日的回答,“谢谢安公子。”
却没有让他替他疗伤的意思。
无常看着心里来了气,不满轻哼,“不识好歹,我家公子没逼迫还当我家公子好欺负了不是?以替你疗伤为交换条件是为你好,别以为我家公子只能
任由你摆布,真把我们惹毛了,我有的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到时是看你骨头硬还是嘴硬!”
云娆眨了眨眼睛,依然是笑嘻嘻的模样,方才的怅惘早已消失不见,“那你试试啊,我倒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能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你……”无常被她这么一激,眼眸一寒,手指倏地一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