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
男孩不逛街 更新:2021-02-20 20:21 字数:4765
河进行沟通,从江河吸取营养,培育他们的心灵。一条河雄伟壮观又美丽动人地流经一座城市,不仅是城市的物质体现,而且是城市的审美和灵性的风韵所在。”
面临明珠江的这个别墅区,是这个城市最昂贵的住宅区之一,一套别墅的价格,最高的在2000万人民币以上,最低的也需要五六百万。而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子,比我还要年轻一岁。
“老邹说你敢不给他面子,他也就不给你面子了。”
我看了她一眼,目光一定很冷。
“你这样子,”她迟疑了一下,“真的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 我把手里的烟掐灭。“从哪里说起呢?”我说,“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些年我会变成这样。”
“到底是为什么呢?以前那个志向远大、雄心勃勃,要获格莱美奖的音乐人到哪儿去了?”
“我要放弃一切。”我要放弃什么,她会理解吗?
“放弃一切?包括我们的过去?”唐娜看着我。我无语。我在想,我们有过去吗?那样的过去算得了什么呢?男女偷情,彻夜狂欢,那种过去吗?那种过去也就是现在。
“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量了一下唐娜,一刹那差点为之心动。在很多年前,在她毕业离开北京的那晚,我们在北外的校园树丛里Zuo爱,做到一半,接她的汽车在路边嘟嘟叫了,她匆匆上车就去了机场,留给我的是|乳罩的一只褡扣。那是多么美丽、多么可爱的情形啊。
“我能做什么呢?” 她诚恳地说。
“把爱做完。”我脱口而出,立即笑出来了。我竟然也会笑,这让我意外。
她看着我笑,狠狠打了我一拳,盯着我,婀娜的身材微微擅抖。我摸出一根骆驼烟,点上。我感到眼眶有点湿了。我没有去想更多,只是离开她回到窗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CD唱机唱着美国辣椒乐队的歌曲,歌词来自桑德堡的诗———
我想起了海滩,田野,
眼泪,笑声。
我想起建造的家———
又被风刮走。
我想起聚会,
但每一次聚会都是告别。
我想起在孤单中运行着的星星,
黄鹂成双成对,落日慌乱地,
在愁闷中消隐。
我想要越过茫茫宇宙,
到下一个星球去,到最后一个星球去。
我要留下几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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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些笑声。
不知道为什么,这首歌在此时显头得特别矫情。我四处找摇控器找不到,“喀吧”把插头拔了。
“这样,我请客赔礼道歉。4万元一桌。怎么样?4万元一桌,不是说有多好吃多好吃,这只是表达我的诚意。”我说。
“4万元算了什么呀,老邹什么贵的没吃过?”
“我说了,只是表达我的诚意。”
“你这次真的太过了。老邹是可以原谅你,可是,他怕在部下面前不好交待。自己合作的策划公司老总竟然这样,员工怎么看?以后还怎么合作?”唐娜说,“所以我建议你,请营销部的人,销售部的人,特别是我吃得了,老邹那儿,交给我不就行了?”
当然行。我知道,她就是生气而已。只要我表示一下,她还是我的。事实上,能接到天府公司的业务,一个房产策划公司就算是彻底立足了。作为本省房地产企业中的一个大型企业,天府房产去年的销售额达到17个亿,在宏观调控的形势之下,今年的目标仍然是20多亿,企业规模不小,政府、媒体关系良好。
“邹总,这个事情真的是不好意思。”在唐娜的别墅区边上,在明珠江高尔夫球场,我向唐娜的“老公”、天府房产开发有限公司董事长邹祥辉表示谦意。我厌恶了自己的虚伪,但我知道还需要这种虚伪。
“都市森林策划是不错的,这个项目要把它做好。”邹祥辉一口什么地方的乡音,其中普通话的成分似乎只占20%。这是四、五十年代出生的那一代中心灵闭塞导致行为闭塞的人的典型。都市森林就是我正在给邹祥辉策划的项目。这个项目紧邻目前的城市中心舞阳广场,在广场以西150米处。占地面积15亩,共只三幢多层公寓。我的策划是在所有的缝隙中都种上参天古树,使人一进入园区就仿佛进入森林。在此情形之下,高高的建筑给人的感觉不是压抑,而是悬崖峭壁之中的那种探险与惊喜。整个园区绿化率不高,面积不大,但由于遍栽数量不少、品种繁多的高大乔木,结果达到了惊人的效果。且不说居住后的生活氛围,从社会新闻的角度,引起的轰动也是少有的。
“这对他来说只是牛刀杀鸡。”唐娜摇摇邹祥辉的胳膊。 邹祥辉刮了一下唐娜的鼻子。我一阵胃酸。
“你有什么企图?”邹祥辉捏住唐娜手。
“明珠江边上那个项目,我替你想过了,”唐娜说,“这样的项目,由他策划一定棒。”
“……?”邹祥辉歪头看她。“哈哈,不会吧?”他捏捏她的鼻子。邹祥辉何许人也?但唐娜越这样,越会让他觉得可爱。“这样好了,”他转身对我说,“凭着都市森林,我信任你。这个项目正好还没有策划公司,你来做做看。”
“这不好,”我说,“怎么能说我做就我做呢?其实还是招标的好。”我对自己的假话大话早已见惯不惊。
“嘿嘿!”唐娜笑了。这笑声包含着的暧昧气息,使我仿佛碰到了广告做得一流而房子不入流那种项目,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4
天色已暗,路灯照亮混乱不堪的街道。我驾着那辆经过改装的旧式军用吉普,以80公里的速度在人群拥挤的街道上朝着大北俱乐部开,在宝塔路上连闯了两个红灯,一直冲到古山路转弯,在翠山路这边却过不去了。前面一长串车堵在当道。
我连按喇叭,一扭方向盘冲上非机动车道。一个交警跑过来,刚到车前就退回去了。我撇了撇嘴。在这个城市的道路上,没有交警敢把我怎么样。我的车没有车牌却一直畅通无阻,因为我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放着一块红色的“╳╳”牌子。在我们伟大祖国的各个城市里,有多少像我这样谁都不敢惹的车?因为各种关系,搞到各种特殊的车牌,类似“WJ01”、“深0…A”之类的,就可以在城市横行了。为了这张车牌,我让唐娜做了邹祥辉很多工作,邹祥辉最后答应以8。5折的价格买了三套房子给三位官员。每套房子价格略在80万,三套就是240万,八五折下来,老邹折了36万。而那三位官员马上以高出原价的价格转给了中介公司,数十万立马到手。而我,只拿到一张特殊牌子。当然,老邹和唐娜也各弄了一张。
我一路摁着喇叭,路人行人纷纷闪避。有人竖着手指叫骂,我哈哈大笑。边上有一辆白色普桑见我如此,也拐向非机动车道,并且抢在我的前面。后面警笛立即响起,把它追了下来。交警横眉怒目,伸出手去。车内伸出一只手,交出驾照。他们正在交涉,却又挡了我的道。我气得又摁喇叭。交警看看我,神情焦急。前面那家伙已经下车,用手指指我的车。交警故意不看我这边,摆弄着手中的小POS机。我想那家伙肯定不服,就擦着他的车超了过去。交身而过时,我看到车里有一个漂亮女孩,眼前一亮。同时我听到那男的喊叫着:不公平,不公平。
我冷着脸看了那男人一眼。那人略有四十上下,穿着一件有牌子的衬衫。我想车里的女孩跟他什么关系?都四十的人了,还喊着要公平。向谁要公平?那些富豪急着把挣来的钱移到海外,如果有公平那么多的所谓中产者也就不会把保存财富的希望全寄托在房地产上了。
我依仗特权,横行霸道,闯红灯、逆向行驶、压中心双实线、乱停乱放,谁奈我何?这就是特殊牌照的作用哪个交警敢动一动?在这个年头,谁有资格不守交规,谁违反规章谁就牛,坦率地说,当初唐娜学开车,还没拿到驾照就敢上高速,并且我的车刚弄好的时候,一就没有行驶证,档案也没有,谁又能奈我何?笑话。
我把那家伙讥笑了一通,带着一股强烈的冲动,一路奔向大北俱乐部。我此刻前往那里的目的,就是要制造一个艳遇,勾搭一位陌生的年轻女人。但是,在又开过几个街口以后,我意外地感觉到自己的冲动在降低,逐渐平静。在车内后视镜中,我看到了自己冷酷的脸。看着这个城市在我的窗玻璃外向后猛退,我感觉到一丝彻骨的寒冷。为什么这么厚脸无耻?怎么就堕落得这么深了?而且,我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还要理直气壮去做这种肮脏龌龊的事?一个慷慨激昂的理想主义者真的死了,代替他的是一个腐朽、堕落、不可救药、没有前途的男人。
我狠狠地看了看前面,猛按喇叭。
大北俱乐部经常举办规模庞大的假面舞会。我经常来这里用假面做假人。我非常喜欢戴假面。戴假面到一定的境界,我就会觉得我戴的不一定是假面,而我真的那张脸孔,倒有可能是假面。我对自己感到厌烦。我不想回公司去看那些楼盘的景观规划、建筑设计、户型结构,就到这儿来做假一番,有时,能以这种特殊的方式遇到不特殊的女孩子。
买票进到里面,假面舞会已经开始了,舞池内群鬼在狂舞,各种各样的奇形怪状的脸上下翻飞;前头大屏幕上播放着搞笑的鬼片;舞池里有人在表演钟馗捉鬼。
我去挑假面,在诸葛亮、唐太宗、威廉王子、小布什、贝克汉姆、谢庭峰以及黑旋风李逵之间,我选了黑旋风李逵,戴上就冲进舞池,响应着人群的狂呼乱叫而狂呼乱叫,模仿着人群的手舞足蹈而手舞足蹈。
只有在做鬼时,我才会忘掉在人世间做的那些鬼事情。
不时地有人冲到我的前面张牙舞爪地吼一通,以示威吓,我也回报以张牙舞爪,并且发出古怪的连李逵都有过之而不及的喊声。尽管满场的假面,但是男是女却还是能够凭服饰和身材区分出来的。一个穿着黑色牛仔裤和白色套头衫、头发一绺一绺直竖的“白骨精”舞到我的面前,朝我“呀呀”叫着。我一望便知是个女的,并且是个年轻的女孩。我想必须寻机看清她的脸。我对长相混浊的女性没有兴趣。
于是我只是应付性地抬抬头,舞到别处。过了一会,台上的捉鬼表演已经结束,一个和刚才的女孩一样穿着黑色牛仔裤和白色套头衫、却戴着一个洋娃娃面具的女孩走到台上。然后,大屏幕上的声音关得小了些。那个女孩咧嘴一笑说:“我给大家唱一首《我是女生》。”大伙儿鼓掌,女孩张开洋娃娃的鲜红大嘴唱起来。
歌唱完毕,女孩便在台上激烈地舞起来,这激烈带动众人更加狂热地乱蹦乱跑。在混乱中我看到那个女孩走下台,在一个角落摘下洋娃娃面具。在明灭的霓虹灯光中,我发现她脸型小巧、肤色洁白,上翘的眉毛显出未脱的稚气,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立即,我的身体抖了抖。意思是说:我要定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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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眨眼功夫,这张青春动人的脸却变成了刚才的白骨精的脸。那个女孩戴上白骨精面具,又舞进了人群中。台上有人在表演另一出鬼戏,都是西方的鬼,金发碧眼、鼻梁高耸。我顾自舞着,不知不觉竟又转到了那个“白骨精”的面前。
“嗨!”在狂暴的音乐声中,她大声地向我打招呼。我朝她点点头。她似乎要跟我说什么,可是周围声音太大,她张了几次嘴又停住了。我看她没什么话说,就又离开她,舞入人群。我知道,今晚将是不眠之夜。
狂舞了半个小时,我看她走向休息厅,似有收兵之意,便摘下面具,走出舞池,喝了杯啤酒,然后跟着她的背影走出俱乐部。在门口逡巡了一会,我听到身后一个女孩的一个“嗨!”,我回过头去,正是刚才那个“白骨精”。
“我刚才就想跟你说来着。”她微笑着看着我说。
我说:“噢?”
她转到我的背后说:“我刚才以为你这件衣服也是一种道具呢,现在看来不是。”“我的衣服怎么啦?”我努力把脖子扭到她所看着的背部。
“你得脱下来看。”她“嗬嗬”地笑。我脱下衣服,发现背上竟贴着一个很大的脸谱,是京剧中的大花脸。
“是我贴的。”她还是这么笑着,“你一进门我就给你贴上了。我只是想捉弄你一下下啦。”
“?”我扬扬眉。我的眉毛开始挑逗她,我的兽性本能在挣扎。
“为什么我就说不上来了。也许是因为正当我灵感突发的时候,你正好出现在我的眼前。”
“活该我倒霉。”我笑笑,撕下脸谱,穿上衣服,转身做出要走的姿势。
“喂!”她喊。我回头看着她。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