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散发弄舟      更新:2021-02-20 20:19      字数:4781
  正只求白主子能早日想通回来。
  “嗯?”刘淮烨睁开眼,应声询问,冰冷的眼眸中无一丝波澜。
  “皇上...您的头发...”张正把一缕好似被割过的发递到皇上面前,心中因皇上的神色有些发颤,当年白主子“死”之时,皇上就是这副模样。
  刘淮烨拿过自己的发,看着那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的断发,无波的眼开始微动,接着那波动变得激烈。把头发全部扯过来,刘淮烨捻着比较之下真得短了一截的头发,笑了起来。
  “皇上...”张正见刘淮烨这样,差些哭出来,皇上莫不是气急攻心,糊涂了吧。
  “去蓝府。”放下头发,刘淮烨不等张正为他束发,起身就走,张正一听忙一边吩咐人准备,一边拿着玉梳跟了上去。
  .......
  “砰”一脚踹开门,散着发的刘淮烨走到呆跪在地上的蓝阙阳跟前把人提了起来丢在了床上,然后狠狠给了蓝阙阳一个巴掌。被打的蓝阙阳顿时清醒过来,愤怒地起身看着刘淮烨。
  “可醒了?”刘淮烨见蓝阙阳回过了神,随即说道,“若醒了就去找人。”
  见蓝阙阳眼露不解,刘淮烨抓过蓝阙阳的发仔细瞧了瞧,接着举起同样虽不明显但确实短了一截的头发道:“阙阳,桑韵带着你我的头发离开,你可知这是何意?”蓝阙阳一听,双眸大睁得呆愣在原地。惠耀国的习俗,女子只会带着心爱之人的断发,哥...哥带走了他的发...
  “若明白了,就赶紧去找人。桑韵一向是个闷葫芦,之前还能对你我说说,现在恢复了性子,有事也和过去般搁在心里,这次定是又想到了什么,按他的性子,依朕看很可能是顾虑朕的颜面,你的身份,还有,对那件事,桑韵终觉着他不洁...这种种加一块,他怎能不走。”后悔没早想到这些,刘淮烨气恼地捶了下桌子,“无论朕猜得对不对,朕都得把他找回来问个清楚,如若不是,朕立刻放他走,但若是的话...哼哼...”刘淮烨露出危险的神色,“朕会先备好链子,等他回来,朕就把他锁在房里,让他一步都出不去。”
  “我立刻动身,请皇上招卓群招回京,让他打理蓝坊。”蓝阙阳抹了把脸,准备去寻人。
  “等等。”拉住蓝阙阳,刘淮烨想了想道,“寻到了派人守着他,先别急着把人带回来,桑韵的性子倔,现在把他带回来只会更让他逃,让他在外头散散心也好,等差不多了,再把他接回来。”
  “嗯。”握着自己那断了几缕的头发,蓝阙阳应道。
  拉开床帐,看到床褥上的丝丝血迹,蓝阙阳也看过去,呼吸急促了几下。“桑韵怎会觉着他的身子污浊不堪...昨夜...明明是他的初夜...这落红是他为朕留下的...”
  “皇上...”蓝阙阳冷声提醒到。
  “昨夜朕虽失了控,可朕记得朕是第一个抱他之人,说这落红是为朕留下的,有何不对?”似是故意激怒蓝阙阳,刘淮烨自得地说。男子当然没有落红,床上的血迹让他知道昨夜桑韵受伤不轻,可...那干涸的血却让他看得异常欣喜,在他看来,这就是桑韵的落红,是他拥有过他的存证。
  “皇上,我哥昨晚仅对我做了件事,而对皇上您,他可未做。”不屑刘淮烨的自得,蓝阙阳丢下句话就走了出去,临走时带走了白桑韵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刘淮烨努力回想昨夜,接着眼含醋意与怒火地一掌拍碎了床柱,咬牙道:“桑韵,你可不能总偏着他,等你回来,你也得对我那般做!”
  [正文:第二十三章 相思难抑]
  一年后无名山庄
  “少爷,天寒了,您要多注意身子呐。”左翔端着汤药担忧地说。
  “左叔,您别担心,只是咳罢了。”刚说完,白桑韵就猛咳了几下,接着把药喝了下去。
  “少爷,这几天您就好好歇着,庄里的事有我和副庄主呢,您就别操心了。”拿过碗,左翔把白桑韵身旁的账册全部收了起来。
  “...好,左叔。”躺下,裹紧棉被,白桑韵哑着嗓子道。见白桑韵躺好了,左翔这才放心地出了屋。
  “咳咳...”闭着眼假寐了一会儿,白桑韵翻身从枕下拿出一个荷包,看了一阵,他从里面掏出两缕绑好的头发,细细地摸着。到七霞镇近一年了,从最初的思念难抑到如今能把那思念全部压在心底,让他能笑对众人。从不知相思是这般难熬,可相思之后却是满满的幸福。他曾那般贴近过他们,他曾那般被他们宠着、疼着、护着,哪怕往后的几十年都要在这思念中度过,他也甘愿。
  当初彷徨之际,他让左叔在这不属任一国的七霞镇买地,为的就是能远远的逃离,初来之时,这里满目荒凉、无何人烟,可事在人为,这一年也总算没有白忙活,无名山庄渐渐成了这里最大的庄子,庄里的生意也开始好转,他可以稍稍松口气,多抽点空去回忆过往的那些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
  “皇上...翠微宫那边来人,说淑妃娘娘要临盆了,产婆说胎位有些不正,娘娘和孩子怕是只能保一人...”御书房内,张正半喜半忧地说,皇上终于有子嗣了,可眼下却不知能否平安出生。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待有消息再来禀报朕。”刘淮烨神情未变的说,始终皱眉看着刚收到的消息,好似那即将出生的婴孩和他毫无关系。张正见皇上心情不好,不敢多问,急忙退了出去。
  “啪!”丢掉奏报,刘淮烨满脸怒容,朝天监的那帮废物,整整一年连个人都找不到。起身有些烦躁地在书房内踱步,刘淮烨细想那人究竟会躲到哪里去。原想能很快找到他,却没想那人似自这世上消失了,音信全无,就连蓝阙阳都找不到他...他究竟去了哪儿?!
  “桑韵,莫让我找到你,不管你届时说什么,我都要把你锁起来!”刘淮烨气极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来人!”
  “奴才在。”门外的张正一听,马上进来。
  “传朕旨意,告诉温义良,三个月之内若再寻不到人,朕就砍了他的脑袋。”
  “是,皇上。”张正这才明白过来为何皇上今日心情欠佳,原来还是没有白主子的消息,不敢迟疑,张正立刻出去宣旨,心知若朝天监监管司温大人三个月内还寻不到人的话,皇上真会砍了他的脑袋。
  ...........
  鹅毛般的大雪中,一人骑着马快速地赶路,接着马嘶鸣一声高高立起,马背上的男子拉紧缰绳调转马头,硬生生地把马停了下来,下马,走到离马蹄仅一步的地方,男子扫开被雪盖住的东西,再看到下面是个人时,愣了一下,然后发现这人还有气息,男子扛起这人重新上马,接着赶马离去。
  “左叔,我回来了。”雷彪一进来就大嗓门地喊道。
  “副庄主,你肩上...”左翔还来不及高兴,就被雷彪扛着个人进来给惊住了。
  “哦,这个啊,”雷彪似扛物件般耸耸肩,“路上捡的。左叔,我先把他搁您屋里,你让人瞧瞧可还能救,不能救就给他找副棺材埋了好了,赶了十几天的路,我得睡一觉。”打个哈欠,雷彪扛着人转身就走。
  派人去请大夫,左翔跟着雷彪进到自己的屋子,先让人把那人的湿衣服换了,左翔见那人的四肢都有冻伤,一边派人烧水,一边问雷彪此次出去的事项办得如何。
  “左叔,咱无名山庄今年可以安稳地过一年了,”把装着银票、账本和契约的包袱交给左翔,雷彪脱下披风,大口喝着热茶,这天儿可真冷,刚喝两口,雷彪似想起什么般左右瞧瞧,问道,“左叔,庄主呢?”这大白天的怎不见人,平时他一回来庄主定会过来的。
  “少爷前几日受了风,老毛病又犯了,昨夜热才褪了些,一个时辰前刚吃了药,现在正睡着呢,我怕他又不听劝,让老贾在药里搁了些安神的东西。”想到少爷,左翔是万分的心疼。
  “啊?!”雷彪神色一凛,放下茶杯就走,“我去瞧瞧他。”话音还未落,人就已经不在了。
  ........
  “听左叔说你带了个人回来。”床上,刚醒来的白桑韵带着一脸病容地问坐在床头的人。
  “嗯。”同样刚睡醒的雷彪,大口吃着汤面,点点头,睡起来才发觉肚子饿得早就前心贴后心了。
  “彪子,慢些吃,吃急了你又肚子疼。”白桑韵拉了下雷彪的手,让他吃慢些,雷彪擦擦鼻尖的汗,稍稍慢了下来。想起之前白桑韵的话,雷彪这才说道:“庄主,今天要不是我眼力好,那人就被黑影踩死了,啧啧,你说这大雪天的,周围又没什么人家,怎会半道上突然埋了个人?”觉得差不多,雷彪赶忙叨了两口面条...还是庄里的饭好吃。
  “估计也是到这儿逃难的吧,遇到大雪,又无人接应,昏在路上也不奇怪。”这七霞镇虽偏,却是三不管之地,许多犯了事的,过不下去的人就会跑到这七霞镇来,若不是左叔提前布置了几年,再加上有雷彪,他们根本无法用短短一年就在这七霞镇立住脚,早被那些流寇、山匪给劫去了。
  “算他好命遇上我,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早已体会过世态炎凉的雷彪,对他捡回来的人并不挂心,要想在这七霞镇求活路,就不能有太多的慈悲心肠,当然,他眼前这人是个异数,不过,若不是这人心好,他怕是早就重新投胎了。
  “贾老说他明日就能醒,你去问问他可有去处,有的话,就派人把他送过去。”从不见外人的白桑韵自是把这事交给了雷彪。
  “成,这事儿你也莫太上心,把病养好才是真的。”相处近一年,雷彪早已知晓这人的身子有多么得差。
  喝完最后一口汤,雷彪擦擦嘴开始向白桑韵禀报这次出门的事,以及刚接的几笔生意,临了,雷彪随口道:“庄主,你们惠耀国的皇帝刘淮烨可真怪,我这次路过京城,听那里的人说刘淮烨上个月喜得贵子,据说还是皇长子,这牢里的人都等着他大赦天下呢,可他竟半分动静都无,连满月酒都没摆,依我看呐,定是那刘淮烨不喜他这妃子,连带着对这孩子也不喜,不然怎会对长子都如此冷淡,更何况他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了吧,此等年岁才有了第一个孩子,欢喜都来不及,哪能是这般态度。听说那妃子孩子生下来就死了,如今当爹的又不喜,这孩子以后在宫里的日子难熬哟。”雷彪说完,才发觉白桑韵的脸色极其难看,原本苍白的脸更是白得吓人。
  “庄主,你怎么了?可是胸口又疼了?”雷彪吓得大声喊人去找贾老。他是泽湮国人,杀了霸占了他妹妹,把妹妹逼死的员外后逃到了这里,在快被饿死之际遇到了白桑韵,之后就帮着他做事,直至今天成为了无名山庄的副庄主。他一直不知这人是因何到这里的,他问过一次,这人只说是逃难就不愿多说,他也不好再问,可现在看来,难不成这人逃的就是那个刘淮烨?雷彪直觉白桑韵定是得罪过那皇帝,不然怎么一听自己提到那人他脸色就变成这样。雷彪猜得并不全错,白桑韵是得罪了刘淮烨,只不过此“得罪”非彼“得罪”。
  “彪子,”被雷彪的声音震醒,白桑韵忙出声喊道,“我没事,只是有些乏了。”原以为相思仅在心底,却没想听到别人提起他,心却想得发疼。
  “那...那...庄主,你快歇着。”雷彪手忙脚乱的想扶着白桑韵躺下,他今后再也不提什么刘淮烨了,“庄主,庄里的事交给我就成,你安心养着,啥都别管。”不知这人的身子为何这么差,雷彪琢磨着该去哪弄点好东西给这人补补。
  “我知道,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要过年了,庄里的事还多着呢。”展颜,安抚下雷彪的心,白桑韵似真累般闭上了眼,雷彪见状立刻小声走了出去,门关上,白桑韵从床上坐了起来,拿出枕下的荷包,取出头发。
  淮烨...你终于有子嗣了...心里对你的愧疚稍稍去了几分。那孩子...你不喜么?你可知,我多想有个属于你和他的孩子...只是,今生我都无法如愿,那孩子没了娘...你又怎能让他连爹都没有?淮烨...若我在你身边,我定会生你的气。把头发贴在脸上,白桑韵感受着那两缕不同感触的发,为何...相思如此难捺...
  窗突然被人推开,一人闪进了白桑韵的房间,冷风吹进的瞬间,窗被关上。看到来人,白桑韵手中的发落在了被子上,他呆呆地、惊慌地、欣喜地、害怕地看着那一步步向他走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