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冬冬      更新:2021-02-20 20:13      字数:4714
  替你们做事,可事实上却是一个局外人。”孟柏衡淡淡道:“做一个局外人有什么不好吗?很多时候,我希望我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
  不知为什么,周若琦觉得孟柏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略有悲伤,她以为这是她的错觉。细想一下,亦觉得孟柏衡说得对。做一个局外人并没有什么不好,知道得越少,烦恼也就越少。反正不管怎样,她该拿的钱,照样拿,一分钱都不会让自己少拿了去。
  “关我屁事。”周若琦对自己道。
  虽说是想通了,可见到叶梦岑的时候,依旧心存疑惑。自从那天晚上,看到叶梦岑与赤着上身的阿锋在一起,周若琦便一直猜测他们是什么关系。恋人?一夜情?或是其它……她想问阿锋,可阿锋是个冷淡人,就算问了,也不会说。而叶梦岑,她并不熟识,不好意思开口。
  因为脸上的伤,所以化妆极为费时。化妆师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把疤痕遮盖,皮肤光滑细腻。周若琦脸上的粉太厚,就如同戴了一个面具,喜怒哀乐都浮现在面具上。吴晓珺嘲笑她:“不知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抓住了,打成这幅模样。”听她话中的意思,带着几分讥
  讽,仿佛是觉得周若琦做了某人的外室,被正室抓住了,狠狠地打了一顿。周若琦笑了笑,不去理会吴晓珺。
  这日来了一个男明星,客串电影里的一个角色,周若琦认得他。他叫袁潇,演过很多电影的男主角,是少女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当周若琦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她也曾收集过袁潇的张贴画,偷偷地藏在书架背后。但时隔多年,当袁潇真正站在她的面前时,反倒是没有了那种激动的心情。兴许是年纪大了,变得成熟,不似少女时那般天真。
  排戏的时候,周若琦站在一旁,打量着袁潇。虽然年近三十,可他的风度不减反增,岁月给他增添了更多的魅力。论容貌,袁潇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但相比之下,阿锋则更为俊美一些。周若琦心想,韩丹爱上阿锋,也是情理之中。
  在遇见美男子的时候,周若琦总是抑制自己的心,不让自己再次想起傅子谦。说不想,其实很难。但她逼迫自己不去想,一次不想,两次不想,久而久之,自然就不会在想起他了。她知道,想了也没用,不过是徒增伤感而已。
  轮到她与叶梦岑拍对手戏,她一见到叶梦岑,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一出神,便忘了台词,叶霖在旁边喊卡。吴晓珺正坐在叶霖身边,撑着阳伞,嬉笑道:“哟,周若琦,你该不会是偷看袁潇,看得走神了吧。”周若琦没有理会吴晓珺,走到一旁去喝水。叶梦岑跟着她走过来,微笑道:“还在想那天晚上的事?”周若琦喝了一口水,点了点头。叶梦岑宛然一笑,道:“阿锋是我的朋友。我只是在他家等另一个人而已。”周若琦点点头,忽然觉得有些怪异,为什么叶梦岑要向她解释?阿锋只不过是她的司机,仅此而已。
  收工之后,周若琦往外走,出了片场,恰见叶梦岑与袁潇手牵手走在前面。她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却听见身后传来娇滴滴的笑声。吴晓珺走到她的身边,朝她吐了吐舌头,笑道:“袁潇和叶梦岑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不然以袁潇如今的名声地位,怎会来客串这样小的一个角色。他们两个呀,是男才女貌,般配得很。有些人呀,可要回家偷偷地哭了。”说罢,撑着阳伞,扭着腰,上了叶霖的车。
  周若琦走到自己的汽车旁,见韩丹的车也停在这里。阿锋在车里坐着,韩丹便站在一旁,弯着腰,靠着车窗,笑着与阿锋说话。周若琦觉得韩丹的模样有些不同了,看了看,又觉得不是因为脸上的伤。她从韩丹的身边走过,忽然意识到,原来是韩丹留了长发的缘故。
  “韩老板,你留长发很好看。”周若琦微笑道。
  “
  那是自然。”韩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道,“男人都喜欢女人长发飘飘,温婉似水。”
  阿锋坐在那里,一脸冷漠,沉默不语。
  周若琦上了车,掏出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伤口因为长时间被化妆品覆盖,好转得很慢。她合上镜子,微微叹息了一声。叶梦岑的身边有袁潇,吴晓珺有龚嘉诚捧着,还有叶霖的不明不白,韩丹虽然还未得到阿锋的心,可她也是正在爱着的……周若琦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第三十二章
  只有失去之后,才明白拥有的可贵。然而周若琦偏偏不信这个邪,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就算拥有,也只是虚幻的肥皂泡,虽然好看,但一触碰,便噗地一下,消散无踪。傅子谦,她仅仅是靠近,他便从她的世界消失。
  她也曾幻想过的。幻想着他会再次来找她,诉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家里人的逼迫,幻想他会告诉她,他是爱着她的,他要永远跟她在一起。可是,事实证明,幻想最终都只是幻想,永远变不成现实。
  照道理是该哭的。无论是小说中,还是电影里,都出现过这样的场景。被爱人抛弃的女子,独自坐在阴暗的角落里,用手帕掩着嘴,嘤嘤地哭着。或许再添上几丝细雨,淅淅沥沥地落到天明,潮湿的水气,闷得人喘不过气。
  可周若琦哭不出来。尽管心里难受,仿佛被刀插入,生生地搅动,整个人都快要晕厥,她就是无法流出一滴眼泪。她想,一定是自己太强。想着自己强大,就好像真的能够强大起来。
  不会哭,偏偏遇到哭戏。按照剧本,周若琦所饰演的三妹失去了心上人,她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滴地消逝,当他全然没了那口气,她的泪珠便滴落下来。叶霖事先让她酝酿了情绪,她在木椅上坐下,看着扮演那个病人的男子,心里空落落的,怎么都哭不出来。
  叶霖一连喊停了好几次,虽是顾及着孟柏衡的面子,但到最后,还是恼了。一甩剧本,叫嚷道:“这戏没法拍了。真没见过这样不会演戏的女人。”他患了感冒,声音沙哑,掏出手帕,使劲地擦着鼻涕。吴晓珺站在叶霖身后,咯咯地笑着,朝周若琦扬了扬头,显出得意的模样。
  周若琦低下头,紧紧地抿着嘴。她不是不会演戏,她只是不会哭。为什么不让她笑?她最擅长笑,妩媚的笑,天真的笑,无论什么样的笑,她都能演得出来。叶霖搂着吴晓珺,喊了一句:“休息一会儿。”
  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撇了撇嘴。叶梦岑走到周若琦的身边,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笑道:“我刚开始演戏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时常演不好,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周若琦感激地笑了笑,道:“要演哭戏,真的很难。”叶梦岑在她身边坐下,微微笑道:“哭泣并不是难的,难的是笑。你笑得那么好看,不会哭,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周若琦总觉得叶梦岑话里有话,可究竟为了什么,她也不明白。想要说穿,可仿佛隔了一层纸,似乎是一点就破,但依旧是过不了那一道线。就像孟柏衡说的一样,她周若琦就是一个局外人。阿锋他们演的一出戏,她至始至终都只是坐在台下的观
  众,就算偶尔鼓鼓掌,也只是烘托了气氛,对于情节走向,毫无影响。
  叶梦岑淡淡地与周若琦说着话,有一搭没一搭的,似乎是在劝慰她,又似乎是在劝慰自己。周若琦听着叶梦岑的话,偶尔答上一两句。周围的人走来走去,都忙着自己的活计。忽然传来喧闹声,随即见龚嘉诚带着一大帮人闯进了片场。
  龚嘉诚来势汹汹,看得出正在盛怒。他一把抓过一个临时演员,问道:“叶霖在哪里?”周若琦曾听说龚嘉诚与吴晓珺之间的传闻,原以为龚嘉诚是来找吴晓珺,但一听是找叶霖,便知道叶霖与吴晓珺的事触怒了龚嘉诚。
  有人上前哈腰点头,替龚嘉诚指路。龚嘉诚便带着一帮人,朝另一个方向去了。叶梦岑站起来,好奇地张望着,想要跟过去。周若琦赶紧拉住了她,朝她拼命摇头。叶梦岑笑了笑,道:“我就过去瞧几眼。”话音刚落,便听见一记枪声。
  一片静默,没有尖叫,也没有喧闹。龚嘉诚依旧带着那群人,懒懒散散地走出来,没有方才闯入时那股怒气。他吹着口哨,手指套在枪扳手处,一边走,一边旋转着,一股悠然自得的模样。
  待龚嘉诚出了片场,坐上汽车,扬长而去之后,人们才敢往枪声传来的地方走去。叶梦岑亦想要往那里去,周若琦没有再拦,她心里也有好奇,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走近时,见前面已经围着一大群人,窃窃私语,面带惊恐。周若琦跟着叶梦岑的身后,从人群中挤进去,便见叶霖仰面躺在地下,光着身子,全身上下没有半点遮挡。他的额头上有一个枪孔,血流出来,流进头发里,在地上积了一个小小的血潭。
  这不是周若琦第一次见到惨死之景,可心里的震惊依旧强烈。她听见人们在议论,隐隐约约的,一句又一句的话连接起来,拼拼凑凑的,便形成了大概。虽然叶霖与吴晓珺的私情,在片场人尽皆知,但龚嘉诚依旧蒙在鼓里。龚嘉诚好女色,他的女人数不胜数,吴晓珺只是其中之一。不知他什么时候兴致来了,想起众多女人中的那一个吴晓珺,偏偏有个爱好搬弄是非的人在旁,将叶霖与吴晓珺的事告诉了龚嘉诚。向来都只有龚嘉诚抢别人的女人,却是头一次被戴了绿帽子。他忍不下这口气,立即冲到片场。恰巧撞见叶霖和吴晓珺两人躲在更衣室行苟且之事,龚嘉诚大怒,二话不说,对着叶霖的额头,便是一枪。
  原本还想要杀了吴晓珺,可龚嘉诚的抢抵着她的脑袋,看着她楚楚可怜的大眼睛,便软了下去。犹豫了很久,还是下不了手。反正已经杀了一个,出了气,也算是挣回一点面子。他骂骂
  咧咧地扔下一句话:“老子从来都不杀女人。”然后带着一帮门徒,扬长而去。
  周若琦看见吴晓珺的时候,忍不住哀叹了一声。素日里,吴晓珺飞扬跋扈,盛气凌人,仗着自己有龚嘉诚和叶霖两座高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此时,她蹲在墙角,哆哆嗦嗦的,用一件旗袍拼命遮住自己的身子,目光空洞,脸色惨白。
  叶梦岑在一旁叹息:“这个女人算是废了。”
  电影拍摄了一半,死了导演和一位女主角,进度停了下来。巡捕房派来了警察,搬走了叶霖的尸体,装模作样地在现场勘查了一番。其实谁都知道凶手是龚嘉诚,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指证。就算站出来了,又如何。不过是白送了自己的小命,更何况叶霖平日里也不得人心,无人肯为他说些什么。
  周若琦闲了下来。原本排给电影的档期,一下子空闲了,她也不知该做些什么。韩丹忙着公司里另外几个艺人的事,一时半会儿顾不上她,她也乐得清闲,整日待在公寓里,吃吃喝喝,竟也增胖了不少。
  孟柏衡来拜访过她几次,嘲笑她的脸圆。她不理他,依旧胃口极好。胖或瘦,对她而言,无关紧要。女为悦己者容,她又不想取悦谁,再美都是无用。然而孟柏衡依旧是那般难缠,非让她陪他去散步。她烦不过,便应了他,与他一同走出去。
  天气已经暖了,是一年之中最美好的时候。夕阳之下,周若琦与孟柏衡并肩走着,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得很长。周若琦在心里骂孟柏衡,嫌他吃饱饭没事做,非拉着她散步。走了几步,便觉得神清气爽。多日未出门,一出门才发现原来树木都绿了,苍翠欲滴,是接近夏天的浓郁。栀子花开得正好,花香浓郁,令人陶醉。她顾不得在埋怨孟柏衡,探身去摘栀子花。他却越过她,轻轻折下一朵,替她插在耳后。
  他站在她的面前,细细端详,嘴角上扬,露出微笑,道:“如此看来,还是蛮好看的。”她红了脸,啐道:“方才还不是嫌我胖?如今改口得可真是快。”他嗤嗤笑道:“我不是说你,我是说这花。这话蛮好看的。”她一听,又恼了,自顾自往前走,他便笑着,跟在她的身后。
  走了一圈回来,早已有人在公寓门口等待孟柏衡。孟柏衡收起嬉皮笑脸,走上前去,正色问道:“出什么事了?”那人看了周若琦一眼,周若琦倒也识趣,从孟柏衡身边走过,先进了公寓大门。她回头看他们的时候,恰见那人与孟柏衡耳语。她看他的口型,只觉得他说的是“老年”二字。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想起“老年”这个名字。想了想,是那日
  晚上,叶梦岑在阿锋屋里提起的人。
  大概是她的猜测,想象力太过丰富。
  孟柏衡匆匆而去,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那日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周若琦原是高兴的,可时间久了,也便有些挂念。她发觉自己在想着孟